第四十章脆弱的祝临风

　　当夜，祝临风很晚才回来。各种债主逼得他焦头烂额，银行也来催他还钱了。他精疲力尽的回到家里，只见家中空空，他笑了笑，拽松领带，一脚踹开地上的垃圾坐在地板上。

　　琴姨拿了一碗面来给他。

　　他问妈和淼淼都吃过了吗？

　　琴姨说，我们都吃过了。这碗是给你的。

　　祝临风这才端起碗来，窸窸窣窣的吃面。一碗面下肚，整个人都好受多了。他将面碗还给琴姨，径直朝楼上走去，想见见生命中最要紧的两个人。

　　祝夫人对着空空的神龛念经，祝思淼趴在蒲团上睡着了。这一连串的变化太大了，让他这个小人儿十分害怕，是以再也不敢一个人待着了。

　　祝临风站在祝夫人身后，低声喊一句：“妈。”

　　祝夫人没有应，还在念经。

　　祝临风深吸口气：“妈，对不起，祝家被我败光了。”

　　祝夫人还是在念经。

　　“公司，当铺已经被银行查封了，明天银行也会派人来查封这里。所以，天亮后，我们就搬出去吧。暂时住到孟尝的长话斋那里。”

　　祝夫人念经的嘴一停，两唇骟合，眼泪夺眶而出。祝临风双膝跪地，愧疚道：“对不起，妈。我让你跟小淼受苦了。”

　　祝夫人眼角的泪还在落，她紧紧捂着嘴：“这一天里我都希望这一切都是梦，于是我总是睁开双眼，又闭上又睁开，以为会梦醒，结果这一切都是现实的，我没有做梦，你是真的把祝家败光了。”

　　祝临风低着头，不敢说话。

　　祝夫人继续道：“如果你哥哥还在就好了。”

　　祝临风闻言，忽然笑了。他笑着抬起头来看着祝夫人：“对啊，妈妈至始至终最喜欢的人都是哥哥。连哥哥死的时候，都说如果死的是临风就好了。”

　　祝夫人一顿，愣愣的转过头来看着祝临风，不知道这些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祝临风无所谓的笑了笑：“没关系，反正打小妈妈就不喜欢我。对哥哥永远是好言好语，大哥做什么都是好的，大哥考试拿第二名你会夸大哥好，我考第一名，你连笑脸都懒得给一个。”

　　“两个孩子一起生病，你跪在菩萨面前求保佑大儿子平安健康，若要一个去交换的话，就拿小儿子的命。妈，我跟哥不都是你生的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祝夫人揶揄着，不敢说话。

　　祝临风抬手擦擦眼角：“这次你就说如果大哥还在就好了。”

　　“可你知不知道我几天有这样的下场，就是为了填大哥和爹的亏空。他们死了，可他们的债全落在我身上了，我要替他们还，如今我还不起了，没了公司，没了店铺，没有了家，所以你们就说是我败光了家业是不是？”

　　祝夫人傻愣愣的跪在那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祝临风起身，将祝思淼抱出去：“既然不喜欢我，当初生我做什么。”

　　祝临风将祝思淼抱回房。才出了禅房，祝思淼便醒了，他其实一直没有睡。他揉着眼睛说：“二叔可不可以不要跟奶奶吵架，思淼害怕你们吵架。”

　　祝临风摸摸他的头：“淼淼，对不起，是二叔连累了你。”

　　祝思淼摇摇头，双手攀附着祝临风的脖子：“没关系的二叔。没关系的，我没有怪你，你也不要怪你自己。”

　　祝临风的眼泪再次滑下来，他抱着祝思淼往房间走去。

　　第二天，祝临风将祝思淼送到学校。便带着孟尝君过来搬东西，其实东西也不多，只有一些随身物品，每一件都需要经过银行的查验才能出去。因为家产已被悉数充公了。

　　琴姨扶着祝夫人上了黄包车，临行前，祝夫人回头看一眼那座大宅：“她以为她会老死在这里的，结果没有。”

　　孟尝君拍了拍祝临风的肩膀，祝临风深吸一口气：“走吧。”

　　银行那边很快将账单打过来了，纵使他将家产都赔光了，还差三千万。银行给他的最后通牒是十天，十天必须筹齐三千万，他给宫以墨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宫以墨只说现在资金紧张，不方便给他帮助。

　　祝临风讪讪的挂了电话，三个人中最有能力帮他的人，如今却说不方便。孟尝君在旁边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会过去的。”

　　郭南枝也在旁说一句：“是啊，都会过去的。”

　　祝夫人在后院，琴姨给她煮了粥。

　　当日祝思淼在学校受到了欺负，领头的是校园的小霸王，他们把一只死老鼠扔在祝思淼的课桌上，吓得他大叫着跳起来，围观的人哈哈大笑。

　　房家栋看见了，冲过来，将那死老鼠抓起来，塞到小霸王的衣服里。小霸王吓得上蹿下跳，大喊：“小乐子，救我！”

　　小乐子连忙跑过去帮小霸王抓老鼠。

　　房家栋将祝思淼护在身后：“祝思淼是我罩着的！你们谁想欺负他，就先欺负我；想吓他，就先吓我！”

　　房家栋是霸王的霸王，这么一道宣言，直把众人吼住了。祝思淼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只觉得十分有安全感。他的视线落在小乐子身上，他曾经为了不让别人欺负他，他也曾这样保护他。

　　可现在，别人欺负他了，小乐子没有保护他，而是站在欺负他的人那边，帮着那些人一起欺负他。

　　祝思淼看着小乐子，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对自己。

　　小乐子急急忙忙的避开他们的视线，小霸王踹了小乐子一脚，骂道：“都怪你，谁让你把老鼠抓来的。”

　　小乐子低着头，不敢说话。

　　房家栋护送着祝思淼回到位子上：“看，你当初为了保护他，还跟我作对来着，现在别人欺负你了，保护你的人却是我，而他跟着那些人一起欺负你。”

　　祝思淼，咬着牙，没有说话。

　　上课铃声响起，老师拿着课本走进来，同学们都跑回自己的位子上，准备上课了。房家栋坐在位子上回头瞪了小乐子一眼，他一早就觉得这小子是墙头草了，当初也不是自己主动欺负他的，是他自己来找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