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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冻梨

穿越百年的相逢 花笺细诉 3561 2024-07-11 09:42

  到了上海后,他们两人租下一套两室公寓,白莞开始准备大学的入学考试。秋季入学后,她便搬到学校宿舍去住。白琚琛在安顿好她后才返回了BJ,替她向白府做了解释,据说老太太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很高兴家里出了一个女大学生,殷殷嘱咐一定要她好好读书,照顾好身子,而白琚琛这个做哥哥的也要护好妹妹。

  白琚琛没有考上北洋政府,他回到上海找了一份工作,在怡和洋行任行政秘书。工作规律,薪资优渥,于是每到周末,他就会来学校找她,带她下馆子吃饭。白琚琛从BJ回来的时候还给她带来了那箱被没收的衣服,随之转交的还有白老太太给她的一叠钱,说是给她的大学学费。白莞一时赫然,便将这钱压在箱底。她住在学校集体宿舍十分不便,那箱衣物也便留在了白琚琛的公寓里,她隔段时间来取换着穿。

  白大老爷白志平在他们初到上海时,招呼他们到上海的白家老宅吃了一顿饭,叮嘱他们有事就找他,小孩子不要硬扛。还说收拾出两间房间,让他们好好住下,不要在外头租房子住。可这两个晚辈谁也没有承白大老爷的情,礼貌地吃完晚饭,就客客气气告别了。

  庚申年春节临近的时候,白莞开始放寒假了,她有三十二日的寒假时间,也带回了一篓的寒假作业。租界的外资洋行不过中国节日,但每年有四日圣诞节的休假。白琚琛调休了圣诞假期,又加请了十日的年假,才在腊月二十八日带着白莞从上海返回了北府过年。

  白老太太见了一家团圆很是高兴,她眉开眼笑地拉着白莞说贴心话,关心了她的大学生活和身体健康。堂下坐陪的白志庸始终不大愉悦,众人散去后他把白琚琛揪到正厅上,也不顾大年头要说吉利话,端起严父的架子训诫了他一个时辰。

  白志庸很满意怡和洋行给白琚琛开出的薪资待遇,但是他很不喜欢儿子离家千里,还是给洋人办差事。光绪宣统年间皆任蓝翎侍卫的白志庸一谈到洋人就有满腹的牢骚和抱怨,而且在他看来世界上除了当官,就没有其他工作是正经工作。他自个内心纠结之下,说的话也是前后矛盾。一会训儿子要认真办差,要与同事之间的友好相处,然后叨叨起自己的人生阅历,要儿子避免自己从前在旧朝仕途上犯过的芝麻绿豆的小错误;一会又训儿子还是要参加三年后的文官考试,考回BJ来。然后又叨叨起自己从前吃了多少洋瘪,洋人的走狗没什么好当的,洋人都是人面兽心,亡我中华之心不死,连交往都只要应付打发了就好。

  白志庸自白琚琛执意到上海谋差事后就很是郁气难舒,这份郁结之气在心头憋了好几个月,终于在大过年的见着逆子,于是整个春节,白府下人总能看见白志庸对着白三公子大开庭训舒缓身心,训诫内容包罗万象,也没有什么中心主题,白二老爷想到哪,就自己随口啰嗦到哪。

  白莞也撞见过两次,第一次撞见的时候她还猫着身子在屋外偷听了好久的墙根。听完之后她就觉得白志庸批评得没什么道理,他奉为圭臬要白琚琛牢记在心的坎坷人生之阅历,在她看来全是可以满清一起灭亡的迂腐之道,白琚琛要是循之照办才真是傻蛋。

  白莞自己在过年间也闯了一个小祸。她拿了灯泡大的冻梨去戏弄白琚柏,她和他打赌说他若是能把整个未化冰冻梨一口放入嘴中再拿出来,她就输他100块银元。白琚柏财迷心窍,他瞧着的小冻梨觉得志在必得,他不屑地说:“别说一口一个冻梨,我一口能吞俩。”

  当时除了白志平夫妇在白志庸所居的东厢房闲谈,余下众人都在白老太太的东暖阁吃茶。白琚柏特别担心白莞输后会赖他100银元的横财,便拉了自己的三个亲妹妹做见证人,防着白莞事后赖皮也有人不要脸地替他讨回钱来。

  白莞瞧见二房的三位小姐傻气如虹就哈哈大乐,又见看热闹的众人一脸迷茫,还乘势开了个盘口赚零花钱,让大伙押宝是她赢还是白琚柏赢。

  白莞如今是憋着坏欺负白家人没见识,她就是把当初挨了八个板子的旧仇记在白琚柏的头上,专门找一个未化冰的冻梨诱骗白琚柏去吞,她笃定没人知道一整颗冻梨放得进嘴中却拿不出来。

  白琚琛瞧着众人下注得热闹,自己也摸了两块银元想来押宝,白莞这下却是一把抓住他,她担心白琚琛破坏了她的恶作剧,她说:“你只能和我一国,你不许压他!”

  白琚琛笑问:“你怎知我是去押他?”

  白芬见之有些不满:“六姐,你不可如此霸道,三哥觉得谁能嬴就该押谁,你怎能逼着他押你。”

  二房另外的两位小姐点头附和:“就是。”

  白莞傲娇地一扬头,不去搭理她眼中的傻蛋,她把白琚琛手中的银元硬掰了下来,押在自己名下。白琚琛也不反抗,只是呵呵乐地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白琚柏在赌注下定后就蔑视地拿起冻梨就塞进嘴巴。他愕然地发现冻梨拿不出来了,他长大嘴巴,没用,再张,还是没用。冰汁混着口水呛得他涕泪横流,嗷嗷直叫。最后他只好头朝下,让口水和梨汁滴到地板上。

  二公子白琚松押宝的也是四弟白琚柏。白琚松是为大房独子,白府大房移居上海老宅,每年仅有旧历春节才举家回BJ过年。大房子女与BJ的堂兄妹们往来较少,白琚松初始还以为白琚柏演戏骗钱,含着冻梨不肯吐出来,他上前来掰了四弟的嘴巴,见他真吐不出来,一脸疑惑又迷茫。

  大房的七小姐白慧也很疑惑,她问:“四哥你怎么吐不出来了呢?”

  白莞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她眉眼得意非凡,只说:“当然是拿不出来的。人张嘴的时候,舌头会向上顶,口腔向里收缩,所以吞入冻梨很容易。但是冻梨入嘴后却会压迫舌头,使得张嘴得动作无法做到最大,于是吐就吐不出来。”

  白莞一说完,白薇就怒了,她骂:“你怎么这么缺德,明明知道冻梨拿不出来,偏偏拿它诱我哥哥赌!还开赌盘赢钱!”

  白莞概括全受,还反唇相讥:“你不刚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这么有才华,缺点德不很正常吗?”

  白薇被气噎得说不出话。

  一旁的王姨娘急了,她上前来帮儿子,她抓了露在外头的梨柄一扯,断了。白琚柏看见王姨娘手上的断梨柄就哭了。王姨娘急中生智又想拿铁勺一块一块的刮梨,可是冻梨还没化,又冰又硬。

  白莞瞧见了王姨娘手上的断梨柄差点笑背气过去。白琚柏羞愤异常,他费了全身力气,连带双手使劲压头想咬合一番,呱唧一声,他又嗷地一声吼叫,他把自己的下巴掰弄脱臼了,这下冻梨倒是囫囵随着一滩口水滚了出来。

  白琚柏呆住了,随即泪水汹涌而下,两手托着下巴,艰难地喊:“娘,救……救我。”

  白莞笑得滚坐到地板上了,她觉得挨八个板子不亏了,这旧仇报得太爽心了。

  白琚柏从医院接骨回来后气得想来打白莞,白莞赶紧躲到白琚琛的身后去求庇护。白琚琛自然会护着她,于是两兄弟推搡了一番,白琚柏刚接上的下巴又被碰脱臼了,垂着一个下巴直掉哈喇子,只能又去了一趟医院。

  这次白莞也进急诊室了,她瞧见白琚柏又垂着下巴掉哈喇子时,把自己的胃给笑筋挛了。

  白志庸大过年送小儿子进了两趟医院实在是气得不行。他不好直接去责罚养在白老太太名下的小侄女,就罚为虎作伥的白琚琛到祠堂罚跪思过一个时辰。而王姨娘见不得罪魁祸首逍遥法外,又是两眼怒光地来白老太太处讨说法。

  白老太太目睹了恶作剧的全过程,她身边的周嬷嬷还摸了三块铜元押宝了白琚柏,她想起白莞恶搞白琚柏的机灵劲也是忍俊不禁。她把白莞抓到面前,只问她可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白莞毫无悔过之心,她理直气壮地说:“他这么蠢我有什么办法?”

  说罢白莞想起白琚柏的惨样还忍不住笑弯了腰,又是笑得肚子疼。

  白老太太无奈摇头,她的余光撇见王姨娘愤恨含泪的双眼,觉得杀杀白莞的锐气也好,于是她便罚白莞和白琚琛一般祠堂罚跪思过一个时辰。

  白莞自然不可能老老实实地罚跪思过,她一进祠堂就盘腿坐在蒲团上和白琚琛开始聊八卦说闲话,还怂恿白琚琛:“别跪了,快坐下吧。”

  白琚琛却是始终老老实实地跪着。白老太太待子孙宽容,白莞能做到面上过得去,她都不计较。但白琚琛不一样,白志庸爱端严父的架势,王姨娘喜欢吹耳旁风,他在白府过得并不容易。

  俩人海阔天空地聊天,思过的一个时辰倒是过得飞快,待到他们走出祠堂,天空正飘着细雪。白莞站在廊下看落雪,她转头问白琚琛:“我们明天去爬长城好不好?”

  她笑说:“我还没看过雪后的长城呢。你想不想看?望长城内外,惟馀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白琚琛不觉得大冷天爬长城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但经她一说,却像别有一番风趣。他扬眉笑了,只是觉得明长城很远,得在城郊住一晚,于是他说:“那我去禀下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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