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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惹事

穿越百年的相逢 花笺细诉 3941 2024-07-11 09:42

  白莞读书读得烦闷的时候,把白志衍的莱卡相机从行李箱里翻了出来。她从西苑的街门偷溜出府,招了辆黄包车,想游览一番这个旧时繁华的帝都,她认为自己此番离去读书,该是再也不会回BJ来了。

  白府皓首驼腰的守门老仆从门房里,目瞪口呆地撞见了白莞怡然自得地乘车出游,终于忍无可忍,痛心疾首地将她这种闺阁小姐独身外出的荒唐行径报告到了白老太太处。

  白莞站在明堂,被白老太太就着家规理法骂了一通。

  白莞不大瞧得起白府的迂腐规矩,可是也不想在余下的时间和白家人起冲突。于是她试着去找白府的三位庶女调剂无聊的生活。可惜她与她们果然不大投缘,五小姐白薇,九小姐白露,十小姐白芬挂之于心诉之于口的皆是穿衣打扮与嫁个好郎君。白莞的审美和她们相距甚远,她们讨论起衣装来,总是要对白莞的洋装明里暗里打压一番,结论大抵都是像她们这般打扮才是正经小姐的风范。

  白莞和她们打了几次扑克牌,姑娘们话里话外就想套问白志衍到底留下了多少遗产,老太太有没透过口风以后许她多少嫁妆。白莞一口咬定她交给白老太太的一万现洋就是白志衍的所有遗产,三个姑娘轮番唏嘘一下,觉得她以后定不能嫁个好人家了。

  白莞约她们一起出游散心,三位小姐却争相表明自己恪守女德,如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七小姐白薇甚至差点给她背了遍《女诫》。

  白莞从善如流,立刻捣头如蒜,心里却吓得往后跳了三丈。要她去恪守这种封建残渣,还不如杀了她来得干脆。

  白莞憋闷了好几日,最后还是去问一下白琚琛愿意不愿意陪她一起外出游玩。

  白琚琛自归国后就总是神情肃然,穿起了长衫马褂大棉袍,整个人越发老气横秋。他一边备考北洋政府的高等文官考试,一边在白府当了一名账房先生。这两件事情白莞都觉得是白费力气。北洋政府历史上也就剩下几年的光景,至于白府明显只剩下一个摇摇欲坠的空壳,而这空壳,明眼人都瞧得出白志庸更是中意庶子白琚柏来管理。

  白莞来找闲坐房中的白琚琛,他正斜靠在窗边的榻上看书,她从窗外探进头去揪了一眼,说:“这本书我也看过。”

  白琚琛从书中转过头来,看见了白莞立于窗外,她的身后是寒冬透亮的蓝天,明媚的阳光照耀得她一身晶莹。

  “布衣饭菜,可乐终身。”她浅笑地问他:“是不是《浮生六记》?”

  白莞与他畅谈起了书中的内容,先前他们两人在归国邮轮的二等船舱内朝夕相处,她害怕自己露了马脚待他十分防备,总是生疏客套不敢多言。到了白府,发现无人识破她的身份,她才放下心来,第一次敢与白琚琛说闲话,从沈复的《闲情记趣》讲到冯国璋总统卖鱼,两人乐得哈哈直笑。

  白莞忽而哎哟一声,她说:“我是来约你出去玩的。你陪我出门玩好不好?”

  白琚琛听闻了她独身外出被抓现行的事情,点头应下了她的请求。

  白琚琛推了自行车来载白莞。白莞说她想去看BJ的城墙。她只在老照片里见过这个始创于元代,又让位于现代城市发展的老建筑,如今能亲眼所见,她觉得很兴奋。

  两人在城墙上走,漫赏着熙熙攘攘的京华景致。白琚琛遥指皇城,旁征博引地给她讲典故,她听得津津有味。停在墩台或是角楼的时候,他还把她顶在头顶上取景。

  接下来月余,白莞又提出了去颐和园滑冰,圆明园踏雪,中华门看千步廊。白琚琛每每都答应得爽快,白莞玩得很尽兴,于是想请白琚琛吃饭以表感谢,可最终总是白琚琛付的银钱,他说:没有让妹妹付钱的道理。

  俩人外出游玩的事情很快白府上下都知道,白老太太觉得没有什么,白志庸却是揪心了一番,北洋政府的文官考试三年一次,一考四试,初试就涵盖了经义,史论以及现行法令,还勿论之后的二试,三试和四试,要读的书本能垒一人高。这可大都是留洋学生没学的知识,如今距离民国八年的考试也不过短短七个月,再考又要等三年。这儿子,怎么也没个紧张样。

  他俩从千步廊回来的当晚,白志庸端了端严父的架势,踱步到白琚琛的西厢房问:“今日可读书了?”

  白琚琛耸眉搭眼地回答:“未读。”

  “哼!”白志庸一昂头,又慢慢踱步出儿子的屋子。

  己未年节过后,白莞收到了银行寄来的入账通知。她承兑的支票到账了。于是她去银行提了一笔现银,再到百货公司挑了一件极上乘的羊绒大衣想做为礼物送给白琚琛。

  白琚琛虽不认识这意大利牌子,但见这盛衣的雪白色硬纸盒,纸盒里包裹衣服的细纹薄纸,上等羊绒细腻的手感,只有极顶级的牌子才能如此。他觉得赧然,推脱不愿收。白莞怂恿他先穿给她看。他拗不过,上身一试,果然裁剪做工皆是一流。衣服样式简洁,颜色大方,搭配西服或是长衫都很得体,他心底也隐隐是欢喜,面上却又不敢露声色。

  白莞对自己的眼光很是满意,她说:“我就担心你里边不知道是穿西服还是长衫,所以就挑了这最经典的款式,还挑了最保守的黑色。”她美滋滋歪头欣赏了一会,又说:“反正我已经买了,收下吧,你若不收我也没处送去。”

  白琚琛再难舍拒绝,便郑重道了感谢。又小心脱下折好,想和西服一起放在束之高阁的皮箱里。

  她见之又说:“你收起来做什么?现在的天气正好穿,这配你现在的长衫也好看的。”

  他眉眼溢出笑,说:“那我不把它放箱子里,我把它挂柜子里。”

  她不忘交代:“那你可得记得穿。”

  他应答一声:“嗯。”

  隔了几日,这大衣就穿在白琚柏的身上。

  白莞辨识了许久,跟到前院的账房里,她质问白琚琛:“你把我送你衣服送别人?”

  白琚琛窘迫异常,涨红了脸:“没有……,是四弟借去穿了。”

  衣服还可以借着穿?白府的二房确实是这样的,王姨娘持家有方,她生下三个女儿幼时就是姐姐穿后妹妹穿。长大后白府银根紧缩,姐妹间更是换着穿,衣柜里没有上脚的袜子,可能发现的时候已经补了洞,就看谁更泼辣有为。

  可是白琚柏是不需要的,王姨娘只得了这一个儿子,什么东西都先紧着儿子来。白琚琛是卫氏的独子,也不需要和庶子共享些什么。但是自从卫氏逝去,王姨娘又管起家来,原本属于正房的东西便被一件件拿去,连同白琚琛的好物件,被庶弟看上了,也常常就是有借无还。王姨娘占了便宜自然不说,每次白志庸偶有察觉,也就被一句“一家人怎么分得那样清楚”应付过去。

  白莞很不高兴,她指着白琚柏说:“你要穿大一号的,这件不合身,你还给他。”

  白志庸也恰好在帐房,觉得脸面上挂不住,闲闲淡淡地说:“柏儿,你缺什么东西家里可以添置,不需要你们兄弟借来借去。”

  白琚柏有些羞恼:“爹可误会了,衣服是三哥不穿,我才拾哥哥剩下的穿上。只是六妹不开心,我可不敢再要了。”他又冷笑三声:“再说我们家何时像三房那般阔绰过,一出手一件衣服就能花上半年的月钱。”

  白志庸惊得一时坐得板直,适才他心底还在盘算白小五那不过百元的学费要从哪边挤出来,总觉愁苦这府里银钱应支了这头就短缺了那头。这边却眼见白莞出手洒钱,一时心思潮涌,想揪着她的耳朵,如待他三个庶女一般训斥一番。但白莞可不是他女儿,现在也是在老太太房里支应着花销,他想老太太也决计不会应下她的这笔开销,想来这钱必是白志衍的遗产,他这满嘴的话到了唇边一绕,又沉默无声,只是深深叹息一声。

  白莞离开账房,他才在两个儿子及下人面前抖起了老爷的威风:“这样的衣服也是能穿的吗?穷奢极欲!”

  白琚琛的大衣被白琚竹挑衅似地送到西苑,白莞收了衣服,却气得脑中的血管突突直跳。三分气白琚琛唾面自干的窝囊,七分气白琚柏气焰嚣张的蛮横。

  她原先在白府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处事,可这一次却觉得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把大衣一掼在地,非要报复回来不可。

  白莞走到后院,恶狠狠地盯着大黄狗拉出了一坨新鲜的狗屎,嫌分量太少,又捏着鼻子跑到鸡圈里刮鸡粪,足足用报纸里三层外三层包了一整包,才在底部解恨地顶了个钉子。

  白莞在大中午猫着身放在白琚柏的卧房门口,划了洋火点燃报纸。又猫到角廊处躲着看好戏。

  果然不过片刻,白琚柏闻到烟味,开门见火,伸脚就去踩,口中上一刻还骂骂咧咧的唤人,下一刻他就一脚深陷屎中,神情呆滞,尖声大叫。

  哈哈哈哈哈……,白莞笑得捶地。

  整个白府上下都惊动了。

  白琚柏一脚就准准踩在钉子上,满脸带泪,嚎叫着被仆役用条凳抬到医馆去处理了伤口,又开回了好几副中医回来。

  王姨娘护送儿子从医馆回来就两眼怒光到了明堂讨说法。

  白老太太早从身边的周嬷嬷处听清了事情的缘由,又眼见了烧剩的报纸和狗屎,只觉又可气又可笑。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让周嬷嬷把白莞提到明堂。

  玩火,伤人,两条罪名。一条罪名一下板子,白莞被压在长凳上狠狠打了两板子。

  半夜里白琚柏还是发起高热来,王姨娘心疼得一边照护一边抹泪,她觉得白老太太偏心眼偏到爪哇国去:“我也不弄这屎包钉子,就拿这干干净净的钉子钉在那小贱人的脚上,我也领两板子,公平吧,成不成?这伤口这样深,又沾了秽物,稍有不慎就是人命的大事,就打两板子了事?有这样轻贱人吗?”

  白莞对王姨娘的记恨悠然不觉,她没有把王姨娘放眼里,更不介意自己得罪了人,想着不日有远走高飞的好日子,现下忍气吞声不生是非是一种日子,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亦不负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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