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厉阑那天和顾家兄妹打完马球后,又在罗素庄园吃过晚饭,八点多才开车回到了江家在英国的别墅。
转眼就到了江厉阑还有顾靖宇回国的日子。
江厉阑坐车提前到了利物浦港,等待着顾靖宇的到来。港口人来人往,十分繁忙,过了约莫有一刻钟,他才看到了几辆罗素家的汽车缓缓驶来。
一群侍卫先从前两辆车子里走了下来,其中一部分提着行李箱上船,另一部分在几人周围铺开了岗哨。而后顾靖宇从车上下来,可他并没有向江厉阑走来,而是向车内伸出手,紧接着一个纤细修长、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搭在了顾靖宇的手上,一个窈窕的身影从车身里探了出来。那个女子便是顾惜辰。紧随其后的车子里下来两个年轻男子,一个是顾靖霆,另一个他却不认识,但隐约也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四人走到了江厉阑的面前,顾靖宇开口道:“厉阑,这位是我的六弟,顾靖朔。”
顾靖朔比顾惜辰小一岁,现在就读于伊顿公学。
江厉阑和顾靖朔打完招呼后,便开始打量顾惜辰。顾惜辰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蕾丝花边的长裙,因为日头很大,她还戴了一顶宽边白色的遮阳帽。宽大的帽檐遮去了她部分的面容,在帽檐的阴影下,她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顾惜辰向江厉阑微微颔首作为礼仪,江厉阑亦是如此。
“三哥哥,再过两年我就大学毕业了,一毕业我就回国去找你好不好?”
顾靖宇点了点妹妹的鼻子笑道:“好是好,就怕某人到时候交了男朋友不肯回国呢!”
顾靖朔坏笑道:“三哥,快别说了,五姐姐一会儿该脸红了!”顾惜辰此时非常想瞪弟弟一眼,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发作,只好继续保持优雅微笑。
很快,停在旁边的维多利亚号邮轮就开始鸣笛了。顾惜辰最后抱了抱哥哥并叫他注意安全,顾靖宇和江厉阑便上船去了。
维多利亚号渐渐驶出了港口,在一望无际的海上越行越远,越变越小。
两年后。
顾惜辰在学期末拿到了剑桥的毕业证书,此时的她已经是很有名的设计师了。她随意的一件作品都可以成为奢侈品牌时下最流行、最炙手可热的新品。
这天,顾惜辰和哥哥正在别墅二楼的露台喝下午茶。兄妹三人本来准备一放暑假就收拾东西订船票回国的,可是盛夏的伦敦是在是太热了,就算房间里放上足足的冰块来祛暑,也会让人觉得酷热难耐。
顾惜辰拿着一把和风的折扇一直在扇风,“四哥,伦敦现在太热了,咱们过几天再走吧!”
“我也这么想,一会儿去叫人给三哥发电报,告诉他咱们晚些时日回去。”
“四哥,你准备回国之后做什么?”
“我学的不是西医专业吗,母亲想让我到军中去,做个军医。”
顾惜辰呷了一口杯中的奶茶,刚要开口,只见顾靖朔有些慌张的从门外进来。
气喘吁吁地道:“五......五姐姐......”
“好端端的你慌什么,出什么事了?”
顾靖朔又定了定呼吸,“三哥刚才发......发电报过来,他说祖母生病了,叫我们这几天就回去吧。”
惜辰和顾靖霆听了他的话都愣了一下,随即惜辰很快反应过来,向外间叫道:“张澄!”
很快,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在露台前站定,“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去叫人买三张回国的船票,要最近一班邮轮的。”张澄应了一声就迅速走了出去。
而后兄妹三人就各自收拾东西去了。顾惜辰正在房间里挑选着要带回国的衣服,一个女佣进来通报说,“小姐,于夫人找您。”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顾惜辰又挑了几件长裙,才上楼去找外祖母。她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只听见里面却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是Amanda吗?请进。”
顾惜辰推门进去,于夫人的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听说你祖母生病了,不要紧吧?”
“外祖母,我也是刚听小六说的,我也不太清楚。”
“罢了,那你们就赶紧回国去吧,先别带那么多东西回去,拣着重要的就行了,反正你们几个也毕业了,等你祖母病好了,再回来收拾便是。”
顾惜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看到了买票回来的张澄。
“小姐,票已经买好了,是后天下午两点钟的票。”
顾惜辰接过票看了一眼,发现是三张一等舱的票,便对张澄说:“你有心了。对了,你去告诉四哥和小六,叫他们拣着重要的东西带走,少带一点。”
到了回国那天,跟着顾惜辰他们的十多个侍从,其中有一半都提着行李箱,大大小小总共十二个箱子。顾靖朔一看吓了一跳,“不是说让少带一点的吗?怎么还是有这么多?”
顾靖霆瞟了他一眼说道:“是啊,是让少带一点,可是你带四个,我带四个,辰辰再带四个,这不就多了。”
“我也不想这样啊,家里的东西实在太多,我收拾了好久,都减的不能再减了,真的很少了。”顾惜辰有些无辜地说。
“五妹,听说应天那边和赵晋良打起来了?”
“是啊,开战快两个月了,赵晋良快撑不住了。”
几人又在甲板上闲聊了几句,才回了船舱。
登船的第五天晚上,海上突然刮起了大风。巨大的邮轮被风吹的摇摇晃晃,浪头打的老高,好像随时都能把船吞噬似的,很多女人都吓哭了,可是顾惜辰没有。顾靖霆回到房间发现顾惜辰不在,便立刻去甲板上找她。他找到顾惜辰的时候顾惜辰只是安静地看着那恐怖的巨浪,她的冷静淡然让她和周围的人显得格格不入。顾靖霆一把上前拉过妹妹,将她带回了房间。
“你站在那里很危险的,以后不要这样做了。”顾靖霆嗔怪道,“你是怕我们会......”
顾惜辰知道顾靖霆想说什么,笑了笑说道:“不是,我不是怕咱们会死在这里,我只是在想......”她顿了顿,“其实也没什么。”
顾靖霆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说道:“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安全回去的。”
辽阳的形势的确如顾惜辰所说,赵晋良要撑不住了。这天,赵晋良一手拿着雪茄,一手拿着前线战报。
“这个顾靖宇可真狠,再这样下去,不到三个月,辽阳就要改姓顾了!”
幕僚长孙庆力说道:“现下顾老夫人生病,顾佩远的儿子女儿正在往回赶。”
“你什么意思?”
“属下有一办法,也许可以保全辽阳。”
孙庆力凑在赵晋良耳边说了几句。
“这法子行吗?一个不好惹翻了顾佩远,他可是个心狠的人,万一舍了这个女儿可怎么办?”
“大帅有所不知,这个顾五小姐乃顾佩远的嫡出女儿,她外祖母又是英国人,顾佩远是绝对不会让她出事的。”
赵晋良沉思了片刻,“那你去安排一下吧,挑个合适的时机下手。”
一个多月之后,珍珠号驶入了华亭的港口。顾惜辰站在船上向下望去,码头上人来人往。男人的帽子,女人的手绢,不管是船上的还是码头上的都挥舞着。顾惜辰同哥哥和弟弟一起从悬梯上走了下去,远远便望见了总长官邸的车子。车子旁边站满了侍卫,还有一名年轻英俊的侍从官。
顾惜辰见了那侍从官异常欣喜,向那人招手,“予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