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辰口中的“予轩”,是政务院总理陈炳光的儿子陈予轩。
“惜辰!”陈予轩见到顾惜辰亦十分欣喜。两天前,顾靖宇告诉他顾惜辰乘坐的邮轮即将抵达华亭,并且叫他带人去接,那天晚上,他竟然像十四岁一般兴奋的没有睡着觉。
“怎么是你来接我们啊?”惜辰在经过瞬间的惊喜后,随之涌上来的是满心的疑惑。
还没等陈予轩回答她,顾靖霆便道:“五妹,你还不知道吧,陈公子现在可是顾师长的随从参谋。”
“随从参谋?你在给我三哥哥做侍从官?”陈予轩点了点头,接着道,:“好了,先上车吧,我们去虹桥机场。”
几人将行李交给侍从,分别上了车。虹桥机场距离华庭的港口并不是很远,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车子便驶入了虹桥机场。陈予轩和顾惜辰在同一辆车上,车子停稳后,陈予轩下车并把手伸向了顾惜辰。惜辰从小接受的是新式教育,并不拘于男女授受不亲的旧礼,微微一笑便把手搭在了陈予轩的手上。她的手刚搭上来,就在陈予轩的手心间击出一道电流。
机场今天除了送顾惜辰他们的飞机之外,其他的航班都取消了。一架飞机停在不远处,周围早已布满了荷枪实弹的侍卫。顾靖朔看了看飞机,觉得和机场普通的飞机有些不同,问道:“这是机场的飞机吗?”
“并不是。”陈予轩答他。顾靖朔表示明白地点了点头。
飞机的悬梯很高,惜辰穿着一双英伦风的高跟皮鞋,登机的时候脚下突然踩进了空隙中,身子就向后倒去。顾靖霆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叫住她,陈予轩已经从背后托住了她。
“没事吧?”陈予轩关切道,“没事,多谢。”
半小时后,飞机起飞了。惜辰这一个多月坐船坐的疲乏极了,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陈予轩想问她要不要吃些东西,转过头去才发现她竟睡着了,他发现她的姿势好像有些不舒服,心念一动,便将她的头揽到了自己的肩头。
她的气息喷在他的颈间,仿佛是一种轻轻的诱惑。他小心翼翼地转过脸去,发现她的刘海斜斜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眸。他想起了七年前初见她的那天。
那天他第一次和姐姐去高淳骑马。等到他能自己小跑几圈的时候,姐姐就去湖边跑马去了。他想叫那马转身,可也是刚刚才开始学,心里想的和手上的动作不能一致,那马是训练有素的名驹,被他这么乱拉也开始不难烦起来,他没抓稳缰绳就从马背上跌了下来,擦破了手肘。这时,一个少女轻盈地从他身边掠过。他正疼的吸冷气时,眼前出现了一块丝帕。他抬起头来,看到了那个少女,她的眼里满是笑意。
“这是干净的,赶紧包扎一下吧!”
刚刚她从他身边掠过时,他只看到了她模糊的轮廓,现在她的面容近在眼前,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诗经里的诗:“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的脸突然有些发烫,接过她手里的丝帕包扎好伤处。再抬头想向少女道谢时,她却已经骑马飞驰而去了。
姐姐后来看到他受伤了吓了一跳,他却混不在意,只是问道:“姐,刚刚有个女孩子给了我这快帕子,你可知她是什么人?”
陈清璇被弟弟这么一问有些发愣,接着突然想到了刚刚自己在湖边遇到了顾惜辰,又看了看弟弟肘上的丝帕,是博柏利的经典款式,随即了然道:“是顾总长家的五小姐顾惜辰。”
原来,她是参谋总长的女儿。后来他又问姐姐是怎么知道的,姐姐只是说,“看你胳膊上的帕子就知道了。”
他从小就被父亲逼着读书,他总是因为逃课被父亲管教,直到遇见她,他突然觉得从前读过的书有了意义。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全都是她星辰般的眸子。
他那时读书从来都是要被人督促,后来家里的人突然发现他竟自己开始认真读书了。姐姐那时还问他,他不愿将自己的心事告诉别人,哪怕是姐姐。
从那时起,父亲只要去江浦官邸他就会想各种法子随父亲一同去,只是为了多见她一面。可是他去了那么多回,却一次都没有见过她,直到第三年的暑假,他才见到了她。这次她给他的姿态只是优雅端庄,没有了语笑嫣然。
后来两人也渐渐熟络起来,可他渐渐发现她在人前并不是那么活泼爱笑,只是一味的自持典雅,且她长的还有些欧洲人的影子。他一开始还不明白,后来姐姐告诉他,顾惜辰拥有法国和英国的血统,他才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十七岁的时候父亲送他去保州读军校,后来军校毕业他意外听说了顾家三少回国的消息,他便告诉父亲他想去给顾三少做侍从官,父亲不解,可是他一直都是一个纨绔公子,这还是第一次提出要做些正经事,父亲便也同意了。
飞机巨大的降落声音将陈予轩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轻轻拍了拍惜辰,语气轻柔,“惜辰,醒一醒,我们到了。”
顾惜辰慢慢的睁开眼,从陈予轩的肩膀上移开了。飞机的舱门缓缓打开,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月光从舱门向内窥探着。下飞机后,顾惜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露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微笑。
“三哥哥,这军装很衬你。”顾靖宇揉了揉妹妹的顶发,“嗯,长高了。”
顾惜辰打量着哥哥,感觉到月光下顾靖宇的肩章在闪烁,“三哥哥,哦不,现在应该叫你顾师长。”
一旁的顾靖霆也插话道,“靖宇,你升的挺快啊,这么快就准将了!”
“三个月前刚刚授的衔,赶紧上车吧,母亲父亲还在等着。”
上车之后,惜辰问道:“三哥,前线战事应该很忙吧,你这时候回来,那前线怎么办?”
“你还记得江厉阑吧,他也在前线,有什么事情我都交给他了,不过我也不好在江平耽搁太久,明后天就要回去。”
“怎么,战事不好吗?”
“那倒不是,只是我要借着这次拿下辽阳立威。”
顾惜辰想了想,然后勾了勾唇角,“江公子那么绅士的一个人,我倒想不出他上战场是什么样子。”
“诶,江次长本来有两个儿子的,厉阑上面原有一个哥哥跟着他父亲征战,他父亲对他也没什么要求,可是厉阑十八岁的时候他大哥死在了炅湳前线,他父亲只剩下了他一个儿子,只能叫他去上军校,厉阑原本是不愿意的。”
“生在我们这样的人家,哪有的选,我以后啊估计也要被拿去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