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被人从床上拉起来时,她还迷迷糊糊的,被下人折腾了半天。
等到在娘家的礼都成了,她上了轿子,这才醒了过来,眼泪巴巴地掉在了膝盖的衣服上,晕得更红了。
到了宋家,听到了鞭炮声,可是等了好久,宋亭文才出来行牵礼。
她的手心很凉。
他低下头,在嘈杂的环境中一字一句:“沈织锦,你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她有些气。
拜了堂,被下人牵着进了婚房。所有人都出去了,只她一个人在婚房里,红烛光映得房间里都是大红色。
她饿得不行,偷偷地掀了盖头,随后走到桌子边,吃了好些干果才填饱了肚子。
桌上的红烛燃了一半,宋亭文还没有进来,她无聊至极,继续盖上盖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久,宋亭文从大厅走来,步子稳健,怕她生气,只喝了五分醉。
推开房门,看到她睡着了。
那个胖乎乎的喜娘随后进来,嗓门很大,“少爷,还有礼未成,得快些把少夫人叫醒。”
宋亭文笑了笑,从盘子里抓了一大把银钱放到给了那个喜娘,“剩下的礼我都知晓,您出去罢。”
宋亭文看她睡得香甜,给她抱上了床,盖好了被子,居然还有一点沉。脑门上都是汗珠,宋亭文见没有别人了,就揭下了假辫子,沈织锦半睁着眼,见着他背对着床取下辫子,给吓了一大跳。
“你你你,你戴的假辫子!”沈织锦惊呼出声。
宋亭文慌乱地捂住她的嘴巴,“别大叫出声。”
沈织锦扯开他的手,“我说呢,才两个月,你怎么能长出那么长的辫子,被我发现了罢,你可不要惹到我,小心我去给你告发。”
他一脸笑意,手还撑在她的肩膀两边,她都能隐隐约约闻到他身上酒气,“你若去告发了,宋太太也难以脱身,你现在可是嫁给我了,若我这个秘密被发现,你这个宋太太第一个逃不脱。”
沈织锦觉得脸有些烫,然后用力推开他,“嚯,我就不能大义灭亲了?好你个大尾巴狼,你娶我到底是为什么呀?我就是一个小商人的女儿,我脾气不好,我还很爱生气,日后有的你受的。并且,你知道的,我可一点都不喜欢你。”
宋亭文想了想,瞧着她,“你居然说岳父只是一个小商人,岳父的生意不只是在杭州这个地方罢,还有汉口,郑州,川渝一带还有香港,你在香港念书时,岳父在那里拓展生意。前几年才举家迁到安阳来,岳母祖籍是安阳,才迁到安阳来的。”
“我爹告诉你的?”她皱着眉头。
宋亭文摇了摇头,不肯说。随后顿了顿,“你都嫁给我了,要是我连这些都不知道,那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那你想不想知道我的事情,你亲我一下,我都可以告诉你。”宋亭文把脸凑过来。
“不,我不想知道。”她用被子蒙住头挪到里边睡了,背对着他。
宋亭文看着她笑。
他今天才是最累的,把她从沈家一直接到总督府,又在宾客间来来回回穿梭接待,还喝了些酒。
人躺在床上,他闭了眼睛,沈织锦又戳了戳他的手臂,“宋亭文,你能不能让她们给我打些干净的水,我的妆还没洗呢。”
他亲自去打的水,打了两盆水。
沈织锦以为他给自己也打了水。看着她把妆面洗干净了,让她坐在椅子上。把她的袜子脱下来,雪白的玉足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很动人,她缩着脚,有些不解,“你干什么?”
“给我太太洗脚啊,那个鞋比你平日里穿的要小,肯定很不舒服,”他边说边把她的脚浸到水里,“鞋子和喜服都是母亲准备的,母亲以为你是裹了脚的,所以准备的鞋子不合脚,明日早上你不必起的很早,母亲八点才开始用早饭,你七点半之前给女眷们奉茶就好,她们肯定要问你裹过脚没有,你若说没有她们心里要介意的,因为她们都是小脚的,你这样说,小时候有过,但是岳父不忍心,裹了些时候就不让再受裹脚的痛苦了,这样她们的心里都好受些,你再经不住她们的问,你就扯扯我的袖子,我给你解围。我到时就站在你身边。”
“我上过香港女学,怎么可能会被这些问题给问倒,你等着瞧罢。”沈织锦不服气地说。
但是这些妇人的嘴巴远比想象中的要厉害。
等宋亭文倒了水,她已经睡着了。
她生的漂亮,头发铺在红色的枕头面上,把整个人衬得雪白。
今天的宋亭文打心眼里高兴,比那年他的父亲把他从重庆接回来还高兴。娶到心爱的人,就像打了一场胜仗。他睡得也安稳。
白芨从沈家跟着她一起过来的。
第二日清早天刚亮,宋家就开始放炮仗,她蒙着被子都盖不过去那个声儿。本想踹一下宋亭文出出气,可是他早就起来了。到了七点才没再放,她又昏昏沉沉睡去。
白芨进来叫她时都已经七点半了,她赶忙起来穿衣服打扮,赶到时厅上黑压压一大片人,宋亭文站到她身边,眼里很是平静。
“言之娶的妻子心气儿倒是大得很,我们在这儿等了好一会儿了。”说话的是二婶。
坐在前边的是宋亭文的母亲,脸色很不好看。
昨天晚上宋亭文还提醒她,可是她给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母亲,二婶,四婶,她昨晚被折腾得累了,所以我让她多睡了时候。”宋亭文出来解围,但是这个话怎么听怎么不太对。
她在一旁微微点头,然后开始奉茶。
先给大太太奉茶,果然第一眼注意到了她的脚,宋亭文的母亲抿了一口,盯着她问,“可有裹过足?”
“之前小时候裹一段时间,父亲不忍便不再让我裹足了。”
宋亭文的母亲纪氏点了头。
她又去给其他的女眷奉茶,早饭时间一直耗到了九点。
沈织锦吃完早饭回到新房里,奉茶礼都已经送到了,大太太送了一尊玉雕的送子观音,她摸着犯了痴,“好大一樽玉观音。”
白芨站在她身边也感叹着。
不一会儿,进来了一个丫头,站在门口,“二少奶奶,二少爷被总督叫去了,我是二少爷的丫鬟,以后就和白芨一起服侍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了。我叫明环。”
沈织锦瞧着明环也很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