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灵魂陷入执念而忘却信条(上)
维穆尔河溪横贯格拉希尔北部,其浅滩处水流可没过膝盖,深水区则不可见底,难以捉摸其潜在危险。
水流由北向南自上而下,在高低错落的森林台地中,形成大量自然瀑布,化为挡在行路者面前难以逾越的沟壑天险。
“感觉跳不上去吧,这里高低落差至少有二十日轮。”
尼奥尔德抬高额头仰视高台,他们被堵在瀑布前,身后则有一群被尼布罗根指环操控的乌尔德殖民军穷追不舍。
即使体型庞大如灰色巨狼,也不可能依靠四肢攀爬至悬崖峭壁顶端。尝试数次失败后,贾杰尔放弃挣扎,喘着粗气向敌人示威。
殖民军并非善类,近三十多名军人把守退路,黑夜里战队成一排排整齐阵列,乍看之下,似乎根本不像失去灵魂的傀儡。他们手持乌尔德产先进枪械,似乎等待命令下达,随时可能开火。
翼手盗贼团团长梵跳下巨狼背脊,将大刀竖在身前保护同伴。然而面对杀人易如反掌的乌尔德步枪,任何冷兵器都像是过时的产物。
“喂!你的无限宝瓶呢?赶紧把这些枪全部收起来。”
“可诺恩斯不允许使用遗迹圣器,这样会导致行踪被耀夜察觉到…”
“乌尔德殖民军近在眼前,难道那个混蛋还不知情?”梵不爽地吐了口唾沫,可闹钟声立刻回荡起菲泽斯经常劝他冷静的忠告语,勉强抑制住冲动。
“也许尼布罗根指环宿主,并不能与傀儡产生共鸣。”
诺恩斯对自己的判断并没有自信,他结识过几位指环傀儡,包括白色信鸽拜克斯、翼手盗贼团、以及格拉兹海姆城民。这些人虽然成为神之器受害者,却并没有与宿主有过任何亲密接触。
比如信鸽拜克斯常年生活于小镇诺欧通,但耀夜并没有发现其踪迹;巨狼基米希反杀流萤Rank VIII 莱雅后逃离希敏约格,贾杰尔回归盗贼团站在流萤对立面。
而洪荒节血红狂吟事件,更加印证了诺恩斯的猜测。阳衍巴德尔虽然释放了终焉技能,令整座遗迹都市成为傀儡,但城民只是变成疯狂杀戮的机器,他们并没有如宿主所愿驱逐乌尔德殖民军,反而不断自相残杀、引火烧身。
换言之,Tier S级神之器对人类灵魂的操控,倚靠的只是遗迹之力施加的命令,而非共鸣契约。这种命令单向存在,没有双向反馈。
“即使如此,只要枪声一响,这静如死寂的森林里,耀夜总会听见异样。”
尼奥尔德紧张地咽下口水,尽管瀑布近在咫尺,耳朵仍旧能听见液体滑过喉咙内壁的流动声。
当三人争论不休之际,乌尔德殖民军持续步步紧逼,把他们包围在半径不足十日轮的小圈内。身后没有更多军人赶来支援,这些恐怕就是殖民军在格拉希尔基地所有的兵力了。
哐当!金属砸在岩石上传来刺耳鸣声,即将爆发的冲突,却没有如意料般发生。
瓦尔基里诺恩斯仿佛败军之将,丢弃武器,高高举起双手背在脑后,向包围者投降。在尼奥尔德和梵惊讶注视下,他谨慎地靠近殖民军,微微屈膝主动示弱。
这个屈膝动作,起源于一百年前守卫英灵战争时期。战事尾声阶段,首都英灵的遗迹城邦军官以此姿势向乌尔德人俯首称臣,开放遗迹允许殖民者进驻,往后就变成了诗蔻蒂向行星屈服的标志,流传于殖民军内。
而眼前乌尔德军人们,即使灵魂收到操控,潜意识内仍然对屈膝姿势有所反应。他们渐渐卸下咄咄逼人的气势,重新背起步枪,用绳索反手扣押住投降者。
“喂,你在做什么!”尼奥尔德沮丧地呻吟道,他想捡起雷瓦汀之剑发起反击,却被诺恩斯厉声制止。
“别乱来!这些乌尔德军装备远强于我们,选择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瓦尔基里不断颤动眼睑,向一头雾水的同伴发出信号,“不如选择投降,押送到基地监狱,祈求弗雷德里克总司令宽恕。”
这句话顷刻间拨醒被复仇冲昏头脑的尼奥尔德和梵,流民长期受遗迹城邦和星球自然灾害侵扰,令他们面对困境时,总会条件反射选择殊死对抗,反倒渐渐忘却了更圆滑的处置方式。
没想到,坚持“为使命而存在,为使命而牺牲”作为信条的瓦尔基里,竟然变得如此能屈能伸。老前辈梵不禁哑然失笑,到底谁改变了名为诺恩斯的年轻男人。
于是,三人外加一匹灰色巨狼,甘愿成为俘虏,在殖民军引领下向河溪上游而去。
晨曦由地平线冒起一缕微光,枝叶滴落下颗颗露珠,随之浮现出墨绿色雾气。
恒星密米尔今天仍会升起,但却不会高挂天际,他们踩在白月与黑月界限上,走向迷雾重重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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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飞驰在森林中,灵活地躲避挡在身前的粗壮树根。尽管树根间空隙狭窄,他却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冲撞,丝毫没有影响到急速奔跑的节奏。
紫红色右瞳为他带来预知未来的特殊能力,能力来自Tier C级遗迹圣器预知眼,虽然并非实力强劲的圣器,却意外好用和便利。而且依靠男人坚韧意志力,他比圣器原来宿主获得了更多。
预知因果,圣器预知眼独有的终焉技能,宿主可以预知到遥远未来发生的事情,及时修正其因果。所以他不远万里抵达格拉希尔森林,寻找心中执念已久的目标。
他是复仇者、掠夺者、而不再是曾经的守护者。
沿河溪顺流而上,土地受露珠冲刷变得松软潮湿,地面留下一个个硕大脚印。
他很快发现了目标,一群装备齐整的乌尔德殖民军,正押送三名人质行走在河溪旁。
男人如嗜血成性的疯子,一跃而起扑向军队,用巨大手掌把数十位军人拍至河溪中。剩余军人则来不及举起枪械,武器连通装甲一起被利爪所粉碎。
短短几十秒时间,近三十名乌尔德军人沦为格拉希尔森林的亡魂。而男人,不过气息稍微急促一丝而已。
他面前只剩下最后三个人质,以及一匹同类。紫红色瞳孔,释放出兴奋的危险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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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恩斯震惊于眼前瞬息万变的局面,竟然说不上一句话来。他万万没想到,另一匹失踪多日的灰色巨狼会出现在此。
森林中清新露水味,被刺鼻血腥所沾染,数十具尸体躺在泥土上,这群乌尔德人终于摆脱了尼布罗根指环,也同样告别了世界。
“基米希,你都做了什么!”
梵愤怒地拔出大刀瞄准昔日团员,他为重新驯服基米希而离开峡谷,然而这匹彻底丧失人性的巨狼,却一而再、再而三做出荒唐之事。
“等下!”诺恩斯挡在老者面前,冷汗不断从额头流下,瓦尔基里特有的遗迹之力感知,令他察觉到眼前灰色巨狼不同以往的异样,“他不是基米希…”
“不是基米希,那是谁?诗蔻蒂就剩下我们两匹巨狼了。”贾杰尔同样喘着粗气,毫不示弱地展示着兽性。
“他是…”
诺恩斯说出令所有人为之惊讶的名字,而巨狼并没有反驳,瞳孔反而变得更加亢奋。
巨大身躯内,格拉兹海姆遗迹守护长芬里尔,蠢蠢欲动地想要撕碎面前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