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来到新世界 先得融入当地风土人情(上)
坐在悬崖边缘,任由双腿垂荡空中前后摆幅,感受微风略过肌肤的凉爽感觉。
每年一到暑季,罗伊娜就会在黄昏来临前,背着修女长特妮莎逃掉礼拜活动,偷偷前往位于修道院后山的秘密基地。穿过茂密银杏树林,从高处跳到树林下方凸起的悬空平台,俯瞰整座小镇诺欧通。
“好舒服呐,待在教室里快闷晕过去了~”她轻声自言自语,肆意躺倒在平地上,眼眸呆滞地凝视天空。
恒星密米尔即将落下地平线,随着光线逐渐黯淡下来,穹顶巨大的星球乌尔德沦落变得更加明显,有时候连行星上城市的灿烂灯光都清晰可见。
“乌尔德到底长什么样子呢?一定有很多高科技,说不定还有机器人,或者各种奇怪建筑。”
罗伊娜听说首都格拉兹海姆建设了现代化的星际飞船发射塔,能够一次把近百人送进太空,仅三小时时间就能抵达行星乌尔德地表,这条定期航线每天乘客络绎不绝。高速发展的人类文明和科学技术,拉近了行星与卫星间的距离,使星际旅行不再是奢望。
不过她虽然对星际飞船充满好奇,却从未产生过离开诗蔻蒂,去行星生活和游历的想法。因为她喜欢诺欧通,所以根本没有理由选择离开。
“也是,乌尔德跟我没关系~”自我吐槽一番后,罗伊娜昏昏沉沉地假寐起来。
等到醒来时,黄昏过去,天幕已暗。今晚是新月,诺欧通天空只能看到乌尔德,见不到另一颗卫星蓓露丹迪。
意识到自己睡过了头,罗伊娜赶紧起身拍掉裙摆灰尘,让困意从脑海中散去。她爬上陡坡返回银杏树林,如果赶不到礼拜堂晚上七点开始的晚餐,只能饿着肚子睡觉了。
可是平时再熟悉不过的林间小道,仿佛在和少女玩游戏。她明明记着小径出口的方位,今晚却无论走多久都走不出树林。罗伊娜迷路了,失落于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
“特妮莎婆婆,拜克斯,在吗?”
心情逐渐焦躁和恐惧,她试着呼唤身边家人的名字。然而除了回音,耳边一片宁静,周围时间好像都静止了。
“还在做梦吗?”
轻轻掐了下手臂,疼痛传向背脊,冷白皮肤上显出紫红色淤青。罗伊娜意识到自己很清醒,视觉所见皆非幻影。
“有人吗?”
她愈发害怕,眼角开始泛起泪花。孤独,是她内心最大的弱点和软肋,所以她一直渴望感情,渴望家人。
“罗伊娜。”终于有人回应了她,那是似曾相闻的女性声线,温柔细语,“找到花开之地,通往希望的未来。”
“花开之地?”
她不明白语言里的含义,穿梭于杂草丛生的树林中,开始傻乎乎地低头寻找,直到有一抹淡黄映入眼帘。
那是月见草,伴随空气中淡雅幽香,唯独夜晚才会盛开的黄色花卉。罗伊娜很喜欢月见草,可惜诗蔻蒂背面都市通常见不到这种珍惜的植物。
可是现在竟然在修道院后山发现了月见草的踪迹,属于意外惊喜。很快她又在附近找到第二株、第三株,黄色花卉连成一片,绘出通往远方的廊道。
捡起最后一株月见草,罗伊娜终于走出树林,抵达从未莅临的平地。前方熟悉的家人和朋友们正等待着,向她招手示意。
那里有修女长特妮莎和修女们。
有时常前来修道院礼拜的邮局同事们。
有穿着银色盔甲的遗迹守护者们。
有游民区的孩子们。
有更多熟悉但叫不上名字的邻居。
“我回来了!”
此时她发现人群正化为虚幻,肉体变得透明,脸庞模糊不清,声线畸形变音。
她想抓住特妮莎,却扑了个空,踉跄着差点摔倒。最后,平地上只剩自己一人。
“不要丢下我,我不想又变成孤单一人…”
几十株月见草从手心滑落,如同在地面铺上了黄色毯子。它们幻化成形,出现女人模样的雾影。
“希芙大人…”罗伊娜知道女人的名字。
“我永远在你身边,罗伊娜,永远不会让你孤单一人。”
可是终究到最后,希芙的雾影同样消失殆尽。
“不要离开我!”
罗伊娜从梦境中惊醒,手心举向前方,摸索着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感觉到脸颊冰冷的触感,两道泪痕自眼眸滑落,在嘴角留下咸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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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摩托脚撑,拍去积攒于金属外壳表面的细颗粒沙尘,诺恩斯再度确认电表存量。
刻度精准指向百分之九十位置,预示这辆摩托至少还能行驶五百大日轮。他已经反复确认核对了好几次,显得略有些神经质。
五百大日轮,意味着无法一次性抵达首都格拉兹海姆,电摩托必须在两座遗迹都市间寻找中转补给站,进行充电和维修保养。
【芬撒里尔】1是个不错选择,这座村庄坐落于【穆斯贝尔大沙漠】2内部,如同沙漠里的绿洲,距离目前所在地大约一百大日轮。
但是诺恩斯从未踏足芬撒里尔,不确定小村庄是否有懂得机械维修的技师。但如果选择绕行大沙漠前往南方都市,极有可能遭遇驻扎城邦军,横生事端。
啪啪啪!拜克斯由天空降落,双足立在炙热驾驶坐垫上,显得有些烫脚。白色信鸽受命俯瞰峡谷地形分布,已确认接下来的行径路线。
“峡谷尽头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沙漠,再远就看不见了。”
“记住分岔路了吗?”
把安全帽扔回副座,诺恩斯擦掉额头不断滴落的汗水。他用于遮挡瓦尔基里印记的黑色围巾早已随星际风而去,遗留在小镇诺欧通,黑色大衣外套也脱了下来。
“当然记得,接下来我负责领路,不过到大沙漠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我们离开诺欧通时过于匆忙,没有做好补给,电瓶、指针和地图都没带。”
“没关系。我的方向感不错,而且来诺欧通时也曾途径大沙漠,对地形都比较熟悉。”
“我可不担心你的方向感。”拜克斯没好气地回呛,转头看向峡谷旁的洞穴,“还是担心一下过会罗伊娜醒来后,怎么安抚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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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允许擅自带我离开诺欧通的!”
邮差少女怒气冲冲的声音回荡在洞穴内,她已经完全摆脱睡意,身体和精神状况健康十足。
从梦中醒来没多久,诺恩斯和拜克斯便走进洞外,她很快从两人叙述中了解到当前处境。
峡谷地带又名【金伦加】3,位于诺欧通城外东北角,是由两座巨大山脉自然形成的天然长廊。金伦加峡谷内部空间狭窄,地形纷杂错乱,往东通往大沙漠和首都,往北去往高原,南部连通其他城市,而峡谷深处还藏着一座都市——金伦加遗迹。
在峡谷地形保护下,这里抵御了肆虐于诺欧通及周边广袤地带的星际风。附近没有狂风暴雨,只有酷热骄阳。
“我要回去!”
罗伊娜不想多啰嗦,迅速整理好衣服,把贝雷帽放进邮差包,走出洞穴后带上副驾驶座的安全帽。她会驾驶电摩托,尽管还不太熟练。
当她准备踩着踏板,骑上驾驶座时,诺恩斯一把将她拉回地面:“回去做什么?对付星际风吗?”
“就算星际风又怎么样?诺欧通是我的家,我不能弃之不顾,就这么一走了之。”
“请认清现实!能活着离开诺欧通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如今芬里尔和城邦军还在那里,回去就是送死。”
“谁允许你擅作主张带我离开了!”罗伊娜一个耳光拍在男人脸上,表达对自己之前被敲晕的不满,“虽然诺恩斯先生是委托送信的客户,但不代表可以决定邮差的行程安排。”
“委托你带着冈格尼尔沙漏前往格拉兹海姆的人并不只是我,还包括诺欧通阳衍希芙,别忘了!”
诺恩斯没有在意吃了耳光,他的话点醒了正肆意发脾气的邮差少女。
“希芙大人的委托,邮局一定会办到。不过…我必须先救出特妮莎婆婆、威利斯局长…”罗伊娜说着说着,语气再度哽咽起来。她离开诺欧通已过去数小时,也许小镇早已化为人间地狱。
诺恩斯趁机抢过安全帽,重新掌握电摩托的控制权:“就凭你,回去根本救不了他们,反而会让所有人的努力化为泡影!只有把遗迹圣器带到格拉兹海姆,才能回报所有人,净化诗蔻蒂。”
“什么叫所有人的努力化为泡影?”
“…”诺恩斯欲言又止,最终选择沉默以对。
“哼!如果不愿说出真相,就别拦着我。”罗伊娜深知抢不回电摩托,便不做抵抗,转手从邮差包里取出沙漏,扔到副驾驶座位上。
“圣器还给你,请诺恩斯先生带到首都拯救星球吧。反正凭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任何事都帮不上忙,何必要勉强同行呢!?”说完气话,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准备徒步返回诺欧通。
“喂,小娜…”
拜克斯有些着急,无力调停陷入冷战的两位同行者。少女自然还未消气,对杵在原地的白色信鸽一顿抱怨。
“拜克斯愿意去首都的话,可以不用跟着我!”
拜克斯自然无法留下少女,让她独自一人置身峡谷中,只能挥舞翅膀跟了上去。
看着离去的罗伊娜,诺恩斯面部显得有丝焦虑。身为瓦尔基里他被要求克制情绪,不轻易表露内心真实想法。然而眼前情况,看来有些为难这位新晋瓦尔基里了。
收好冈格尼尔沙漏,他骑上电摩托往少女反方向踩下油门。星际风尚未过境金伦加峡谷,他必须尽快赶路,直达首都格拉兹海姆。
一分一秒不容拖延,诺恩斯决定和罗伊娜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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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芬撒里尔:位于诗蔻蒂背面沙漠地带的绿洲,人口仅千人。
2、穆斯贝尔大沙漠:横跨诺欧通与首都格拉兹海姆中间的星球最大沙漠,内部仅有芬撒里尔绿洲。这里人迹罕至,生命很难在此生存,很容易因为海市蜃楼而迷失。
3、金伦加:位于诺欧通东侧与穆斯贝尔大沙漠交接地带的狭长峡谷地带,是诗蔻蒂表面巨大的地质鸿沟,南北直通北陆高原和南大平原。遗迹都市金伦加坐落于峡谷北端、北陆高原边缘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