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这血牛幻化成一头血虎,冲着青牙飞扑而去,也就是电光石火间的事,根本容不得反应,更何况这猛虎扑食,本就迅捷如风。
一眨眼的功夫,血虎便已临近青牙身前,那庞大的身躯在青牙的瞳孔中不断放大,甚至连一缕缕的胡须都瞧的清楚,似乎下一刻青牙便会遭遇不幸。
站在一旁的唐守仁都已经飞扑而起,准备把青牙摁倒,好躲过这血虎的扑杀。
但青牙是何人?先不说是门徒的大长老,单说书院夫子持剑人这一个身份,便足以证明其实力有多么高深,又岂是一头孽畜所能欺负的。
只见他一蹬脚,不退反进,一跃而起,手中的剑顺势上撩,突然炸起刺目的剑芒,宛若一弯月光,瞬间便把血虎斩成两半,被斩杀的血虎犹如先前的血牛一般,散落成了一地的血水。
此时的唐守仁才扑空,摔在了地上。
青牙盯着地上的血水,对着身后的唐守仁说道:“快,命人后撤,这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一听这话,唐守仁翻身而起,急声命人速速后撤,为青牙腾出一大片空地来。
转眼间,这地上的血水又沸腾起来,重新汇聚而成,依旧是血虎的模样,只是此时的血虎已经比刚刚小了一大圈,饶是如此,它的体型对于常人来说依旧很是庞大。
这次血虎并没有再继续莽撞的直扑上去,毕竟在青牙的手上吃了大亏,不免有些投鼠忌器,于是围着青牙转起圈来。
再看此时帐内的孙启,面目阴晴难定,就连身子也不住的打着摆子,似乎在不停挣扎抵抗着,原本空洞的眼睛中,竟燃起血红色的火焰,自言自语起来。
“他胆敢冒犯本尊,其罪当诛!”
“不!他是李爷爷,你不能杀他!”
“滚开!你这懦夫,被感情所累,难成大业!”
“你如此无情无义,等待你的只有孤独!”
“孤独又如何?本尊不屑与这些蝼蚁为伴!”
“蝼蚁?我不许你这样说李爷爷!”
就在孙启左右挣扎之际,那帐外的血虎虎尾一甩,抽的炸响,一击不中,又再次扑向青牙,那血盆大口,让人瞧着就不由得心底生寒。
青牙随即一剑挥出,又是一道刺目的剑芒,但这次并没有斩中那血虎,因为血虎已经提前分裂成两半,变成了两头血狼,一左一右直奔青牙而上。
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青牙来不及多想,疾速向后闪身,速度之快,犹如瞬间转移一般,嗖的一下,逃脱了狼口。
这巫术的难缠出乎青牙的预料,就连鬓角都滑下一滴汗来,额上更是细汗密布,于是手腕一颤,一击剑花乍现,两狼躲闪不及,相继化成一滩血水。
眼看着地上的血水又开始沸腾起来,青牙急忙从怀中摸出一道铁券,就是当初他企图换回孙启夫子令的那个。
只见青牙嘴中快速的念着法咒,铁券上闪过一道金光,随即便被青牙掷了出去。而那原本准备再汇聚的血水,还没等着汇聚而成,便被那铁券给收了进去,消失不见了。
青牙这才松了一口气,捡起了地上的铁券,举着剑指着障火,因为它能感受到,那里面有两股很强的力量正在对抗着。
而帐内,孙启突然怒吼道:“我说了,不许你胡来!”
若不是障火隔音效果极好,怕是就让外面的青牙等人听到了。
“哼,本尊懒得跟你计较。”
这时孙启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灵光,不再是刚刚那一副主宰他人生死的无情像,可就在孙启准备撤去障火,与青牙等人见面时,那声音又出现了。
“你疯了,你难道想让他们发现你现在的样子,把你当做异类?”
“那我该怎么办?”
“把身体给我,我来处理。”
“……”
“放心吧,我不会杀他们的。”
这声音似乎颇为无奈,只得妥协的说道。
于是一瞬间,孙启又变成了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嘴里念动着法咒,一挥手,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直接穿透了障火,星驰电掣般消失在云霄中。
“不好,反冲了,身体快承受不住了。”
话音刚落,孙启身上的红印迅速的开始消退,人也从空中一下子摔落到地上,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青牙看到那冲天而去的金光,心中不禁一沉,不知想起了什么,竟站在原地怔住了。
而唐守仁等人,看到那包裹着营帐的障火已经消失了,赶忙冲入帐内,一掀开帐门,最先看到的便是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孙启。
唐守仁来不及多想,一把抱起孙启便往外跑去,嘴里急声高呼着大夫。
青牙一听,不禁回过神来,叫住了唐守仁。
“快让我看看!”
这一把脉,不禁吓了青牙一跳,此时孙启的情况不容乐观,似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的体内有一股极为蛮横的气团,正在和身体发生对抗,显然这气团占了上风。
青牙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从中倒出一粒丹药,这丹药芳香四溢,风都吹不散。青牙用手捻起丹药,快速的送入孙启的嘴里,两指抵住孙启的咽喉,白光一闪,这丹药便进了孙启的肚中。
“前辈,这是什么丹药?”
“这是伏息丸,能暂时抑制住孙启体内的气团,但也坚持不了多久,只有七日而已!”
“七日?那这七日之后会怎样?”
“如果再找不着医治的手段,孙启怕是会七窍流血而亡。”
“什么?那这该如何是好啊。”
“现在先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务之急就是快马加鞭的把孙启带到书院,看看夫子有什么办法。”
“那就拜托前辈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切便准备妥当,甚至备了三匹上好的快马,路上轮换着骑,还能快些。
走之前,青牙把唐守仁叫到了一旁,单独嘱咐道。
“关于梦泽巫术一事,要赶紧禀报你家老爷子,此事事关重大,千万不得马虎了!”
“晚辈谨记。”
“剩下的我也不用嘱咐你什么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办!”
“前辈,此行劳苦,慈念无以报答,愿前辈受我一拜。”
这次青牙没有急着扶起唐守仁,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仿佛间,青牙看到的不是唐守仁,而是旁人,眼眶不觉竟已经湿了,用袖口擦了擦泪,说道。
“你放心吧,老夫一定竭尽所能,保住孙启的性命。”
“前辈,孙启就拜托您了。”
青牙翻身上了马,不再多说,将孙启用麻绳绑在背后,快马加鞭的绝尘而去。
这一路上,青牙都不敢下马停歇,紧赶慢赶的向着书院奔去,原本需要骑行近十天的路程,硬是让青牙六天便赶到了。
彰怀书院,坐落于昭阳城外的彰怀山上,整个书院依山而建,犹如小鸟依人般靠在山岩上,宫阙楼台各抱地势,仪态万千,不胜枚举。
每当晓雾弥漫,其下云腾滚滚,尤若江海,一望无垠,其上万里无云,唯有艳阳高照,映的书院金碧辉煌。
这时,书院便成了天上的仙宫,坐落于云顶之上,宛若人间仙境。
青牙到的时候,正巧刚下晚课,学生们正三五成群,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谈着,抬头一瞧,便瞧见青牙抱着一个孩子,慌忙的往内院跑去,于是学生们赶忙站定施礼,问候道。
“青先生好。”
青牙此时没有功夫搭理他们,他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连日的骑行,身子都快骑垮了,更何况此时还要抱着一个半大的小子,牙关咬得死死的,强撑着让自己向前。
“青牙,这是怎么回事?”
问话的人是书院的教书先生,姓荀名罄,字空念。
“别管怎么回事了,快接过去,我要撑不住了。”
荀罄闻言,不敢怠慢,连忙接过孙启,疑惑的看着青牙。
青牙弯着腰,喘着粗气,用手扶着不住颤抖的双腿,看荀罄站在原地不动,急声道。
“快,快带这孩子去见夫子!”
青牙在来的路上便已经跟谷夫子通过千音石说过了,孙启此时的情况很不妙,伏息丸都快要抑制不住孙启体内的气团了。
谷夫子此时正在寒潭别院,看到荀罄抱着孙启进来,赶忙示意他把孙启放到床上去,然后便把荀罄给撵了出去,关上了门。
“荀罄,孩子送到了吗?”
青牙这时才蹒跚的走了过来,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荀罄,于是问道。
“夫子只是让我把那孩子放到床上后,便把我撵了出来,剩下的我也不知道了。”
“那就好,那就好。”
青牙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一放松,身子一下子没劲了,要不是荀罄及时搀住了他,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啊。”
荀罄此时一个脑袋两个大,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刚想问问青牙,却哪成想,青牙已经昏过去了。
寒潭别院的大门一关便是七日,除了每日送饭外,便没再敞开过,让人不免很是好奇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书院里都有了坊间传闻的故事,各比各的精彩。
七日后,门开了,谷夫子把青牙叫了进去,便又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