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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回 风雨飘摇的晋室 【刘禹苦劝无结果,归家解开父女结】

京口的晚风 孙长安 5389 2024-07-11 11:05

  第六十九回风雨飘摇的晋室【刘禹苦劝无结果,归家解开父女结】

  诗曰:

  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

  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

  话说刘禹在刘牧之家醒酒听闻白衣文士王秀解释了曾经在彭城林场的谶言之后,刘禹便以百姓为由,说服了闲云野鹤的王秀加入其麾下。

  但在此时,远在荆州的桓玄已然是起兵,还击败了豫州刺史司马尚之,兵锋直指建康。司马元显是左右为难,东北方向既有虎视眈眈的孙恩贼寇,西面又有如狼似虎地桓氏集团。在象征性地抵御了之后,便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京口的刘牢之身上。

  刘禹亦是在此时,得到了刘牢之的密报,召其急速返回京口。刘禹自然是不敢怠慢,带上檀道济和胡幡,便火速返回京口。吴兴郡一切军务皆是交由檀韶代管。

  且说刘禹北上京口之后,刘牢之已然是率军前往建康城近郊驻扎,刘禹又马不停蹄地奔向建康。但还是晚了一步,前来劝降的刁奎刚刚离开军营,刘禹后脚便赶到。来到营中,被在这里等候多时的何无忌拦住,将刘牢之已然投降桓玄的事情说了一遍,刘禹听得直跺脚,随即拽着何无忌直奔刘牢之的大帐而去。

  二人进入帐内,却见刘敬宣正在与刘牢之争执,只听刘敬宣说道

  “父亲,那司马元显卑鄙小人不假,但那桓玄又是什么好东西吗?如此反复,您就不怕生变吗?”

  刘牢之一言不发,坐在中军大帐的将帅椅上。刘禹和何无忌进来,刘敬宣见状,便拉着刘禹说道

  “德舆,你来得正好,你说说。我父前叛王恭,后叛司马元显,如此反复,只怕会留下骂名!”

  刘禹看刘敬宣说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刘牢之,何无忌却是上前拉着刘敬宣,对其使眼色,又摇头。

  片刻,刘禹上前对刘牢之说道

  “总帅,司马元显虽然昏庸无道,又是个乳臭未干的混蛋。但毕竟他答应过总帅的事情,也都坐到了。而且也是极度依附我们北府军的,如此一来,他在朝中的地位才算是稳固。”

  说完,刘牢之叹息一声,说道

  “若是与桓玄开战,两败俱伤。到时候渔翁得利的也是司马元显。”

  刘禹接着说道

  “总帅所言不假,但若是北府军与荆州军俱损,那么姚氏的秦军与慕容德的燕军,怕是要鲸吞而下了吧!司马元显不是被点天灯就是会被活剐。他就是再蠢,他身边的司马尚之与司马休之二兄弟总不蠢吧?”

  “德舆所言极是,还望舅父三思。”

  何无忌接话道。

  刘牢之依旧是不为所动。说道

  “现今之问题,不是我与桓玄打不打的问题。而是不选择桓玄的话,就非打不可。桓玄诛杀司马元显的决心甚坚,司马元显则是绝对要置桓玄于死地。为之奈何?”

  刘禹急切地说道

  “以总帅之威名,若发布消息自领中军,我领先锋,无忌和敬宣各领左右两翼,直扑荆州军。那桓玄未必敢和我北府军较量。”

  刘牢之突然生气地说道

  “我还用不着你来教我排兵布阵!我叫你来,是跟着我一起谋大事的,而不是诚心给我添堵的!”

  此言一出,刘禹即刻明白,多说无益。只是感觉胸中一阵憋闷,气顶脑门。喘息了好几口气说道

  “总帅心意已决,我等多说也无益。为将者,从帅之命。既然如此,德舆向总帅告一个月假,回来一次不容易,我想要回去看看妻小。望总帅恩准。”

  刘牢之没看刘禹,只是摆了摆手。刘禹见状,施礼而去。何无忌见状,只能是叹息一声,也跟着离开了大帐。刘敬宣急得跺脚,喊了一声

  “爹!”

  刘牢之也只是眉头紧皱,双眼紧闭,一言不发。刘敬宣无奈,也只能转身离去。

  且说刘禹出得营来,被何无忌叫住,随后刘敬宣也赶到。三人叹息一阵,刘禹便告辞离去。

  离开了建康,刘禹一路带着檀道济和胡幡来到京口城,这趟路赶下来几人是又累又饿,檀道济说道

  “大哥,吃口饭吧!饿得不行了!”

  “好吧!吃啥呀?”

  “你随便,有口吃的就行!”

  刘禹思忖片刻,说道

  “这是我老家,走!大哥今天请你们吃好的!”

  檀道济听完眼里放光,对着胡幡一使眼色,胡幡也是咧着嘴大笑。刘禹骑着马朝一处街巷走去。

  拐弯抹角,刘禹带着二人来到一处酒楼停下,胡幡抬头一看说道

  “广合楼?”

  刘禹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酒楼,楼里伙计见三位武人打扮的人骑着高头大马立在门前,自觉是有钱的将军,忙热情地迎了出来。

  三人跟着伙计来到二楼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胡幡与檀道济皆是赞叹说道

  “大哥,想不到你还这么懂享受。”

  刘禹也不解释,只是将当年与岳父臧俊的事情说了一遍,二人是听得连连点头。一时间竟然是忘了点菜。又叫来伙计点了个盐水煮鸭肉、韭菜鸡蛋汤、两只烤鸡、三斤大饼、一盆鸡黍饭,两斤黄酒。

  不多时,酒饭上齐,檀道济和胡幡是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一顿胡吃海塞。刘禹则是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楼下的街道。等到二人吃喝完毕,是被撑得脑满肠肥。休息一阵之后,刘禹说道

  “去我家歇歇吧!”

  檀道济摆摆手道

  “我两都是粗人,今日饮了些酒,想要大睡一阵。怕是我的鼾声会让大嫂嫌弃。不如我与胡幡就在城里找间客栈落脚,我们也好自在些。休息一晚上,我们就先回去。大哥你这里完事了再回去也行。”

  刘禹听罢,也是觉得有理,便也不再劝说。等到休息够了,出了广合楼,刘禹便与檀道济和胡幡分手,回家去了。檀道济和胡幡在京口城一阵闲逛之后,是又累又乏,便找了一间客栈落脚,睡觉去了。

  再说刘禹回到家里,萧氏的白发只觉是越来越多了。臧爱青也显得有些中年女人的味道了。刘兴弟则是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挑水劈柴,样子像极了臧爱青年轻时。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曾经的茅草屋已然变成了一个修缮一新的大院子,虽说比不上士族的庄园,但前后好几亩地的宽敞院落,也让刘禹的家能称得上是“刘府”了。

  自打刘禹当上了广武将军以后,刘道邻便拿着刘禹寄回家的钱将院子修缮一新,也雇了两个仆人打扫院子、两个丫鬟伺候日渐苍老的萧氏和大嫂臧爱青。刘兴弟倒是承担起了家务活的安排。虽说日子好过了,但总也改不了自幼帮母亲干活的习惯。

  刘禹归得家来,见家人一切安好。也是觉得心里安慰,唯独只有女儿刘兴弟不与自己亲近。每次回家,刘兴弟都只是借故干活,不与父亲亲近。

  刘禹对臧爱青吐苦水道

  “青儿,这都怪我。女儿打小我就不再她身边,她心里肯定是在怪我。”

  臧爱青则是安慰道

  “也不能这么说,每次她这两个叔叔或者是他舅舅来,她都亲近得不得了。”

  刘禹故作嗔怪地说道

  “你这是诚心给我添堵!”

  臧爱青说道

  “这你怪谁?每年你除了给家里寄点钱,你还做了些什么?还不是道规和道邻张罗着家里。况且,你除了朝廷赏赐的钱用来盖了房子,剩下的军饷什么时候全给过家里?这逢年过节,可不就两个叔叔给咱女儿扯布做新衣服吗?你这个爹当得呀!”

  刘禹被说得一言不发。臧爱青见状,又宽慰道

  “你也别难过,你们父女就是聚少离多。她呀!摸不透你。都说女儿跟爹亲,我看我们女儿也都一样。每次道规和道邻回家给咱娘说你在外面的事情,女儿都躲在一边听得可认真了。”

  刘禹又高兴起来,看着臧爱青问道

  “真的假的!”

  臧爱青一脸认真地说道

  “真的呀!这不上个月我去城里买点东西,回来就看见你女儿坐在咱们村口那大石头上,周围围一圈半大小子和小姑娘,听你女儿吹你如何大破贼寇、如何奇袭那什么什么的。可带劲了!一脸骄傲的样子!”

  刘禹自顾自地欣喜起来。

  “嘿!行!”

  臧爱青又说道

  “所以呀,你每次回来呀,最好是能自己主动地找女儿聊聊天。她心里可崇拜你这父亲了!”

  刘禹认真地点点头,说道

  “青儿,我听你的。”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吃完晚饭,刘兴弟又是借口收拾碗筷,避开了与父亲的交流。刘禹也不揭穿,直到一切收拾完毕。刘兴弟回到自己屋里,刘禹敲开了女儿的房门。刘兴弟看到刘禹站在自己房间门口问道

  “爹!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刘禹有些踌躇,说道

  “今晚月色很好,能和爹去菜地走走吗?”

  刘兴弟有些好奇地看着刘禹,思忖片刻,点了点头。父女二人趁着月色,来到菜地。在月光下的菜园子显得雾蒙蒙的,一片绿油油的菜地显得平整而规矩,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宁静。

  刘禹带着臧爱青来到菜地旁边的桃树下,刘禹脱下自己的衣服折好铺在石板上喊刘兴弟坐下。刘兴弟说道

  “爹,你穿上吧!冷!”

  刘禹摇了摇头说道

  “爹不冷,大晚上石板上有露水,你坐吧!”

  见刘兴弟依旧迟疑,刘禹先坐在旁边,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刘兴弟才坐下。刘禹先开口说道

  “你猜这菜园子是什么时候开的?”

  “祖母说是你小的时候。”

  刘禹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开这菜园子吗?”

  刘兴弟则是摇了摇头。刘禹叹息一口气说道

  “那会儿我才五六岁,你两个叔叔一个刚刚学会走路,一个还在你祖母的背上,哇哇地叫着要吃奶。你爷爷呢是早早地离我们而去。可怜了你祖母一个女流之辈带着三个孩子,生活是没着没落。”

  “那后来呢?”

  刘兴弟问道。刘禹继续说道

  “没办法呀!这不就卖了在城里的房子嘛。搬到这里。我们家刚刚搬来的时候,周围啥也没有,就我们一户人家。刚开始搭的是个茅草屋。你祖母就带着我开了这一片菜地,为的就是能自己有口菜吃。”

  刘兴弟说道

  “爹,祖母说你小时候上学很淘气是真的吗?”

  刘禹故意惊讶道

  “这你也知道?”

  刘兴弟突然笑了起来,说道

  “那是!”

  看着女儿笑了起来,刘禹看着女儿,眼里满是慈爱。刘兴弟继续问道

  “爹,你小时候是不是拦了那些大贵人的车,去请冯婆婆给祖母治病?”

  刘禹笑了起来,说道

  “是呀!你爹我当时也才十岁,那是真的没办法呀!”

  “听说后来,拦的那个贵人还帮你还了赌债!”

  刘禹故作责怪的样子说道

  “不准揭你爹的短啊!”

  刘兴弟噘着嘴将头扭向一边嘀咕道

  “敢做还不让别人说!”

  刘禹没有搭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刘兴弟。刘兴弟扭头看着刘禹,问道

  “爹,不就是提了一下嘛!你干嘛还这样?”

  刘禹却是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宝贝女儿,是爹不好。苦了你了。让你从小到大跟着你娘吃这么多苦!”

  说完,刘兴弟惊讶地看着刘禹,刘禹的眼睛里泛出一些泪花。刘兴弟急忙说道

  “爹,你怎么了?我不苦。娘和祖母都很疼我呀!而且两个叔叔在家的时候,也都保护着我呢!”

  刘禹突然内心很是难过,低下头,任凭眼泪在眼里打转。刘兴弟见状,靠了过来,依偎在刘禹的肩膀上。说道

  “爹,你别难过。我知道平时你回家很少,我跟你很少讲话。实际上我是心疼娘,我想让你跟娘多待一会儿。以前我小的时候,家里真的有时候连盐都吃不上。娘实在没办法,就躲到屋里苦。我那时候小,不懂事。就只能蹲在墙角看着。”

  刘禹听完,心里更不是滋味。一种强大的愧疚感,陡然而升。说道

  “是爹不好!是爹不好!”

  刘兴弟见状又高兴地说道

  “爹你别难过。我们现在不是很好了吗?你又是受人敬仰的大将军。我每次跟二丫和小六子他们说起你,可神气了!”

  刘禹心里又觉得有一丝安慰,擦了擦眼。刘兴弟站起身插腰站在菜园子里,说道

  “二叔和三叔都说不要这院子,娘和祖母都说要,我说也要。二叔和三叔就不说话了。他们可疼我了。我说这是我爹和祖母开的,留在这里,爹一定会喜欢的。看吧,我说对了吧!”

  刘禹终于又笑了起来,说道

  “行,家里你就是将军,我们都听你的!”

  “那是!”

  说完,臧爱青的声音响起

  “没事儿就赶紧睡觉了吧!露水大不大?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刘兴弟听完,急忙拉着刘禹,一把捡起衣服说道

  “我娘这是要咆哮了!”

  刘禹配合着女儿点点头。跟着刘兴弟回前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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