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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动乱余波 【元显意欲独成军,荆州三盟抗阴谋】

京口的晚风 孙长安 5625 2024-07-11 11:05

  第五十一回动乱余波【元显意欲独成军,荆州三盟抗阴谋】

  诗曰:

  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如江海便化龙。

  话说王恭被处死之后,刘牢之便受司马元显派遣,带领北府军朝桓玄军进发。消息传到湓口,桓玄与杨佺期皆是畏惧,便引军退却了。

  见敌军后撤,司马道子大为欣喜,召来儿子司马元显与心腹司马尚之商议道

  “此次策反刘牢之,诛杀逆贼王恭。不可谓是不精彩,你们二人真是立了大功!我这就上表朝廷,册封.......”

  话未落音,却见司马元显突然打断道

  “不劳父亲,我已上表天子。天子赞赏我之功劳,已有册封!”

  司马道子看着司马元显,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又说道

  “那也可以,王尚书同意吗?”

  司马元显面无表情地说道

  “王尚书年事已高,朝廷乃多事之秋。天子恩典,已由我接任尚书令。”

  司马道子这才明白,儿子司马元显已然是羽翼渐丰,只是自己贵为太傅,总摄一国军政。无法接受表奏天子之事越过自己,但司马元显又是自己的儿子。司马道子便对司马尚之说道

  “尚之,你也大有功劳,可有封赏?”

  只见那司马尚之低着头也不说话,司马元显一脸冷峻地看着司马道子说道

  “父亲,我早就表奏天子拜叔父为前将军。赏钱十万,庄园一座。”

  司马道子有些尴尬地点点头,随即几人陷入沉默,又说道

  “儿啊,你既已任尚书令,就要......”

  司马元显再次打断司马道子说道

  “我已兼任中书令、领散骑常侍、拜骠骑大将军,总揽晋室一朝军政!从此,无人再敢撼动我司马家地位!”

  此言一出,司马道子只觉是内心一阵惊惧,迟迟说不出话来。良久,司马尚之才说道

  “太傅,大将军年富力强、聪慧果决。此次平定王恭之事全赖大将军英明神武,既然晋室江山军政再回我司马家之手,不如太傅从此就观鹤南飞,赏那东风暖醉吧?”

  言至此处,司马道子忠于承认自己被儿子司马元显架空。于是说道

  “明日早朝,我将让位。昭告朝野上下,咸使闻知。”

  司马元显听罢,这才满脸笑容,故作感激地施礼说道

  “父亲英明!儿一定不负太傅之望。”

  说完,司马道子满脸惆怅地起身,颤颤巍巍地回那内室去了。良久,司马元显抬起头,站起身,整理衣冠看了一眼司马尚之,说道

  “从今日起,议事不需再来太傅府。去大将军府吧!”

  司马尚之不敢看司马元显,只是拜谢道

  “臣,谨遵大将军令!”

  言罢,司马元显一脸得意地大跨步离开了,也不管司马尚之有叔父之尊。

  再说刘牢之领军进驻京师之后,朝野震荡。一时间也是风光无二。已然成为北府军总帅的刘牢之带领儿子刘敬宣,驻扎京师。外甥何无忌领军驻扎城外采石矶。孙无终被刘牢之上表为副帅,驻扎京口城。

  自此,从建康到京口,北至广陵,皆为北府军核心区域,地位无人撼动。虽然桓玄与杨佺期畏惧刘牢之的北府军威名退守蔡州,但司马元显对于刘牢之手握重兵,依然是心里感到不安。

  这日,正在家中安坐的司马尚之闻听得门外有人通传,言说骠骑大将军请自己到大将军府议事。司马尚之不敢怠慢,立刻整理衣冠出发。

  待司马尚之来到大将军府,却不见司马元显。询问之下,只觉是大将军府的仆人都支支吾吾。司马尚之自觉有异,便不顾仆役劝阻,自顾自地来到后院。只见司马元显被捆住了双眼,嘴里碎碎念道

  “美人,快来呀!”

  司马尚之见状,大为震怒。一看从假山里面奔出一人,仔细察看,但见那人浓妆艳抹、所穿衣物透明可见皮肉、若隐若现。尚之以为只是普通女人,便要转身就走,哪知那人娇嗔地说道

  “将军,快来呀!人家不敢让你捉住呢!”

  司马尚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哪里是女人的声音,分明就是个男人的声音。尚之转眼看去,不由得大跌眼镜,原来这司马元显口里的美人,竟然是个肤白瘦弱的男人。

  司马尚之只觉得是一阵恶心,正欲转身离去。却被那假“女人”喊道

  “将军!你看呀!有人偷瞧我们,哼!不玩了呀!”

  言罢,司马尚之自觉是在说自己,便停下脚步,背对着二人说道

  “大将军恕罪,我乃一介武夫,大将军传我议事,来到府上见将军不在正堂,这才闯了后堂寻找。没想到打扰到大将军雅兴,还望恕罪!”

  说完,那司马元显也只是扯掉眼睛上的手绢,一把抱住那假“女人”一阵调戏之后,这才说道

  “美人快去换衣服吧!我与叔父去正堂议事了!”

  假“女人”应命而去,司马元显便领着司马尚之来到正堂坐下,寒暄几句之后,司马尚之问道

  “大将军召我,所为何事?”

  司马元显换了一副面孔说道

  “刘牢之最近如何?”

  “甚是规矩,并无异动啊!”

  说完,只见司马元显低头沉默不已,思忖片刻才说道

  “北府军势力太大了。现如今建康都在其控制之下,若是刘牢之学王恭,我等该当如何?”

  “大将军的意思是......?”

  司马尚之话未落音,一个男人的声音接话道

  “大将军的意思是要拥有自己的军队!”

  司马尚之循声看去,只见屏风后面转出来一人。仔细辨认,此人正是那假“女人”,此刻已是高梳发髻,峨冠博带。俨然是一副名士打扮。再看形状,乃是白净面皮,胡须不现,身形俊秀,举手投足间,尽显妇人气。

  司马元显见状,自是一脸欣赏地说道

  “这是新的庐江太守张法顺,来见过我的叔父,前将军司马尚之!”

  言罢,司马尚之睁大眼睛看了司马元显一眼,对于直呼自己的名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只见那张法顺拱手施礼,对司马尚之礼敬有加,全然与那假“女人”是两码事。司马尚之回礼,张法顺面西而坐。司马尚之便继续说道

  “刚刚张太守说大将军要有自己的军队?那得需要一个名号才能领军啊!况且朝廷现在又无军可调。”

  张法顺说道

  “前将军迂腐!如今荆州军依然与朝廷对峙,大将军大可借这个由头向朝廷讨个名号,再去征召军士便可啊!”

  司马尚之恍然大悟道

  “原来大将军不让刘牢之进攻荆州军是想借鸡下蛋啊?此举真是高明!”

  司马元显哈哈一笑说道

  “正是,如今荆州军与北府军势均力敌。正是刘牢之依附于我们,荆州集团才不敢妄动。而若是让刘牢之进攻荆州军,一旦荆州军失败,我等则必被刘牢之架空。若是荆州军胜利,则我等也是难逃一死。因此,如今之计,便是保持现状,等我们自己组建军队完毕,便可掣肘北府军,令其与荆州军作战,无论输赢,我们都是坐收渔翁之利!”

  说完,司马尚之点头称是,继而又说道

  “如今朝廷四周皆不听朝廷调遣,军士又从何而来?”

  张法顺则是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三吴地区,物阜民丰。就从此地征集便是。顺便还可以向士族征集粮草军饷,一劳永逸。”

  司马尚之听完,不以为然。说道

  “成军需要时间,况且桓玄与杨佺期都屯兵在蔡州,时刻窥伺江东。目前荆州该如何对付?”

  司马元显接话道

  “我与张太守已经商议过了,既然北府军可以被策反,那么荆州军更是。那殷仲堪、桓玄、杨佺期都对荆州各怀鬼胎。不如升此降彼,让其自我争斗。我等只管作壁上观即可!”

  司马尚之听完,思忖片刻说道

  “此事倒是可行。只是那三吴地区征兵之事怕是要从长计议。自王廞之乱之后,三吴地区民心不稳,最近又说什么五斗米道闹得厉害。百姓从者甚众,若是征兵超之过急,怕是要重演汉末黄巾贼旧事!”

  刚刚说完,张法顺便一阵讥笑。让司马尚之是又气又恨,碍于司马元显在场,司马尚之只能是强压怒火说道

  “张太守为何发笑?”

  只见那张法顺说道

  “三吴地区全是士族之地。若无朝廷倚仗,怕是斗不过刘牢之这些寒族。如今朝廷征兵拱卫京畿,乃是保存他们的根本。纵然是几个反贼闹事,也用不着我们操心,当地的士族家臣便会去平息!前将军宦海沉浮,竟看不清这等小事,想来实在可笑。”

  一席话说得司马尚之哑口无言。司马元显见状,和稀泥式地说道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明日我就上表天子,册封我为征讨大都督。叔父就为我负责三吴地区征兵事宜吧!”

  言罢,便朝那张法顺使了一个眼色,只见那张法顺眉眼挑逗如女人,司马尚之看得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便急忙起身告辞,回府去了。

  再说蔡州桓玄与杨佺期二人,几乎同时收到了朝廷诏令,敕封桓玄为江州刺史、杨佺期为雍州刺史。而殷仲堪则被贬为广州刺史。

  殷仲堪对此大怒,说道

  “司马父子真乃鼠辈!”

  其堂兄殷凯说道

  “弟莫惊怒。我看此举乃是司马父子离间之计,想让你为王恭第二。如今之计不如先写信询问桓玄与杨佺期意见,再做定夺。”

  殷仲堪自觉有理,便亲笔写了两封信,命人送往杨佺期与桓玄军营。

  且说二人得到信件之后,都是看清楚了司马元显的计谋。见殷仲堪来信,三人都是觉得心有灵犀。如若三人分离,则是要被司马元显个个击破。

  思虑之下,杨佺期与桓玄皆是在回信之中,如实相告。得到回信的殷仲堪见二人信中语气诚恳,便自觉逃过一劫。

  桓玄在信中表达自己想接受任命,但又有些犹豫。杨佺期亦是在信中如此表达。殷仲堪权衡之下,便令殷凯准备撤军事宜。

  消息传到蔡州,杨佺期也开始撤军。桓玄晚了几天知晓此事,随即也撤军准备回荆州。

  路上,桓玄接到王谧的来信。言说司马元显正在召集军队准备进驻荆州。桓玄大惊,便催促军队快速追赶殷仲堪。大军急行军数日,才在浔阳追上了殷仲堪,几日之后,杨佺期的军队也赶到浔阳与二人汇合。

  三人齐聚浔阳,便会面商议下一步的事情。杨佺期率先开口说道

  “如今之计,我三人若是分兵,必中司马狗贼奸计。”

  殷仲堪接话道

  “此言甚是,如今我已失去荆州刺史之职怕是无法再号令荆州。不如敬道你来经营荆州,如此一来依靠桓家在荆州的根基,上至士族大家,下至百姓黎民,皆为我等所用。”

  桓玄思忖片刻说道

  “殷公所言不无道理,如此那我就先来挑头。拒不奉朝廷诏令,结阵自保。”

  言罢,其他二人皆是点头称是。

  于是三人当即议定推举桓玄为盟主,拒不奉朝廷诏令。消息传到建康,司马元显大为震怒,但又无可奈何。

  且说桓玄为荆州之主之后,桓家门生故吏皆是上门庆贺。一日,桓玄正在家中安坐,门外通传其兄桓伟到来。桓玄急忙让其进来,一阵寒暄之后说道

  “兄长,多年未见。在巴陵可好?”

  桓伟亦是叹息,说道

  “这几年的事情我都知道。如今得知你为三人盟主。我这才回来找你,有事与你相商。”

  “兄长请讲!”

  “昔日父亲与叔父皆是经营荆州多年,而今门生故吏遍地。所以你才能为此盟主,既然如此,不如借此机会恢复我桓家往日荣光如何?”

  桓玄点头称是,说道

  “兄长所言,乃我日思夜想、夙兴夜寐之念。不知兄长有何打算?”

  桓伟停顿片刻说道

  “如今朝廷惧怕荆州势力,不如就此上表朝廷,索要更多的封地。如此一来,我桓家势力必然大增,届时不要殷仲堪与杨佺期的帮助,亦可独霸荆州!”

  言罢,桓玄连连称是说道

  “兄长所言甚是。我这就拟写奏表!”

  于是桓玄便撰写奏表上表朝廷。司马元显得到桓玄的奏表大怒,将其掷于地上呵斥道

  “简直是得寸进尺!”

  张法顺则是捡起奏表看了一遍,当即对司马元显行礼道

  “恭贺大都督!”

  司马元显没好气地说道

  “别卖关子,你想到什么就直接说!”

  张法顺淡淡地说道

  “若是就此三人联盟,我们确实毫无办法。如今桓玄要扩大封地,不如就顺水推舟给他封地。不仅要给,还要多多的给!”

  司马元显这才平息怒气说道

  “继续!”

  张法顺微微一笑说道

  “桓玄即为江州刺史,势力自是不如荆州。不如学庾楷旧事,割除荆州长沙、衡阳、湘东、零陵四郡给予桓玄都督军事。据我所知,荆州南部蛮族事务皆由南蛮校尉杨广所管,不如将此职位换成桓玄之兄桓伟。而杨广又为杨佺期之兄,怕是他们到时会不战自乱!”

  司马元显恍然大悟说道

  “此计甚妙!”

  言罢,便命人依计而行。消息传到浔阳和荆州,杨佺期大怒。便以洛阳被姚氏伪秦所围为借口几度欲起兵救援,但都被殷仲堪制止。

  会当年荆州雨水失控,长江泛滥。殷仲堪开仓救济百姓,却招来桓玄以救援洛阳为借口起兵。并写信逼迫殷仲堪诛杀杨佺期,其后又带兵进攻荆州江陵一带。

  如此,荆州三人联盟终于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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