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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回 大祸临头 【臧爱青巧避张月儿,桓玄毒计害牢之】

京口的晚风 孙长安 5818 2024-07-11 11:05

  第八十回大祸临头【臧爱青巧避张月儿,桓玄毒计害牢之】

  诗曰: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生死不知谁先至,喜怒何来原因始。

  话说刘禹领军抵达海盐逼死孙恩之后,历时四年的天师道叛乱,终于告一段落。受朝廷的派遣,暂时领军驻扎海盐的刘禹又经不住诱惑陷入了张月儿的温柔乡,成其好事。

  此事过去不久,刘牧之便辞去了吴兴郡功曹的差事,带着全家投奔刘禹而来。高兴万分的刘禹自然是欣然接受,如今依靠自己广武将军的地位,完全可以偷偷以参府军事的名义将刘牧之留在身边。但王秀却谏言道

  “如今将军驻扎海盐,不过是暂时栖身而已。若是有所调动,则不可带家眷而行。况海盐城破财弱,百姓十室九空。在此生活也是不易。不如将牧之家眷迁往京口乡下,一来安全,二来亦是可以避开京口的风吹草动。”

  说完,刘牧之亦是点头称是。刘禹便令臧熹带着刘牧之的家眷北上京口,在距离自家府邸附近的村庄,修建了一所宅院,供刘牧之的家人居住。与其一同北上的还有张月儿。臧熹原本不知此事,却在见到张月儿之后瞬间明白了此事,于是不得不从刘禹的将令,在安顿好刘牧之的家眷之后,带着张月儿回到了刘禹家。

  见到张月儿的到来,臧爱青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因为在此之前,臧熹的一封信已经让臧爱青有所准备。只是刘兴弟是一点也不喜欢张月儿。突然上门的张月儿见到了被岁月覆盖的臧爱青,瞬间明白了臧爱青并不是好欺负的人,于是任凭刘兴弟如何发作,也都是闭口不语。

  臧熹将刘禹和张月儿的事情一说,臧爱青竟然既不生气也不恼怒。只是淡淡地说道

  “既然月儿姑娘是老爷的人了,那就是我刘家的人。只是万事都有个规矩,我当初是老爷明媒正娶的夫人。张月儿姑娘自然也不能随便草率地进了我刘家的门。也要三姑六聘的才行。但老爷常年领兵打仗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空回来。暂且这样吧,老爷的义母冯老夫人作古已经三年了。他家留下的宅院也托给了我。不如月儿姑娘就去城里的冯老夫人家暂住吧!至于一切吃喝用度,我都有安排。月儿姑娘,你看这样可好?”

  张月儿见臧爱青的气场如此强大,面对自己的事情竟然是安排得有理有据,无懈可击,也不好反驳什么,便低眉顺眼地答应道

  “全凭夫人做主!”

  臧爱青纠正道

  “既然是老爷的女人,就不必以奴婢的称呼称我。以后就以姐妹相称吧!”

  说完,便吩咐家仆请回刘道规和刘道邻兄弟,将此事前后一说。二人见嫂嫂如此安排,也不敢再说其他,只是遵从臧爱青的吩咐去办就是了。

  张月儿便只身一人来到京口城的冯氏旧宅居住。刘道邻又给其雇了一个老妈子,一个丫鬟和两个奴仆院工,用以守门、挑水、劈柴。每隔半个月给张月儿送些吃喝用的东西,也就是了。

  臧熹见张月儿被安顿好,便只身返回海盐将事情说了。一直以来提心吊胆的刘禹也算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心里便盘算着该何时回去与那张月儿举行婚事。

  若是世界就此安静,也就算了。但事情偏偏不是这样发展,就在刘禹思虑着回家如何安抚臧爱青的情绪,可以顺利纳妾之时,远在百里以外的建康城,却是正孕育着一场阴谋。

  且说桓玄坐镇姑孰,眼见北府军平灭了孙恩之乱。收到桓谦的密信之时,桓玄终于坐不住了。于是手写密信给桓伟,接到信件的桓伟拆开看了。原是桓玄言说桓伟去联合桓谦、桓石生、卞范之、冯该、皇甫敷等人联名上荐朝廷调自己回朝廷一事。

  桓伟不敢怠慢,即刻召来众人商议。桓谦说道

  “此事还真得召敬道回来。若是刘牢之论功行赏,非得封骠骑将军不可。届时开府仪同三司,则与我等对抗。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此言一出,尽皆点头称是。于是各自行动,回到任职之地,动员一切手段,打造舆论。

  此时,正值三吴地区大旱,因几年的孙恩之乱,导致百姓亲人离散,田园荒芜,能供口粮的粮食本就不多,如今又遇大旱。导致整个三吴地区饿死者甚众。于是桓谦与卞范之最先上书朝廷,请求桓玄回京主事。继而桓伟以荆州刺史的身份,令其下属押送粮草一百万石到建康,以做赈灾之用。

  此举看似越俎代庖,实际上整个建康周围的百姓纷纷感念桓家恩德。同时也给与了世家大族一种错觉,那便是只要有桓玄在,无论京城之外怎样,至少在建康城周围的人是饿不死的。于是,在民间呼吁桓玄回京主事的声音越来越高。王谧趁机煽动百官联合进言朝廷,也联合世家大族假装上万民折,以求桓玄归京。

  于是,一场巨大的戏便开锣了。桓谦和卞范之二人在朝会之上假模假式地上奏天子。被架空的皇帝也只能是淡淡地一句“就依爱卿所言!”作为批复。于是散朝之后,不到一个时辰,王谧便从尚书台拿到了圣旨,以侍中的身份,昭告全城以及天下百姓,召桓玄回京主事。

  就这样,在万人空巷的期待之中,桓玄从姑孰回到了建康。以庾家、谢家为主的旧士族一个个都等着看桓玄视如何地趾高气扬回来。直到未时,桓玄才从城外赶来,只是穿了一身素布衣服,带着几个随从。既无车架也无仪仗,这倒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当然,负责接待的王谧也是一头雾水,不知桓玄为何如此行事。只见桓玄神色自若地拱手与周围的百姓打着招呼,甚至还滚身下马,与百姓来了个零距离的接触。

  一时间,建康城沸腾了。人人皆是夸赞桓玄爱民如子,亲切备至。当然,出这个主意的并非是旁人,就是卞范之。只有这样,桓玄才可以让众人相信自己心系百姓,也可以让不明真相的人相信自己是突然被调入京城的。很明显,就从百姓的反应来看,桓玄是完全的成功了。

  看热闹的人一直跟到了宫城之外。桓玄却是毫无征兆地当众宣布,来自荆州的一百万石粮草,留下四十万石在建康城,以保障建康城的粮食供给。剩下的六十万石尽数运往受灾的三吴地区,特别是会稽,以解决那里的粮食危机。

  听闻此事的建康百姓,无不欢呼雀跃,奔走相告。不到傍晚,桓玄贤德的名声已经传到了建康城外去了。

  见此盛况,桓玄故作忧虑和沉重。以便表演自己感念百姓信任的感动。王谧则趁势宣读任命诏书,桓玄重新被朝廷册封为太尉、太子少保、并获封公爵为楚德公,开府仪同三司。桓玄就这样在夕阳下的宫城台阶之上接受了晋室的册封,并建立了楚国。

  刹那间成为一国主君的桓玄当即下诏,再从荆州征集粮草八十万石,以便保证三吴地区的百姓可以熬过这个冬天。于是,在整个建康城内,再也无人说桓玄的不是,在百姓心中。桓玄俨然成为了一个圣主明君。晋室的威严,在桓玄的政策之下土崩瓦解。除了那些依旧固守自己昔日辉煌的士族,几乎没有人不同意桓玄成为皇帝。

  荣誉归来的桓玄马不停蹄地招来王谧和桓伟、卞范之等人听其朝廷最近的动向。当看了一系列刘牢之上奏的军报之后,桓玄不由得心生恨意。说道

  “刘牢之真是一个尽心尽力的人,没想到选对了一个刘禹,便坐享其成。这刘禹我也见过,不过是山野之间的一个卖鞋的。没想到还有这般能力。”

  言罢,桓谦恰好进门说道

  “不如除去?”

  此言一出,王谧心里一紧,接着冷汗就冒了出来。脸上故作镇定说道

  “区区一个刘禹,倒是不在话下。目前最大的敌人是刘牢之。”

  说完,桓伟接话道

  “王侍中此言甚是。刘牢之树大根深。当如何铲除?”

  桓玄听罢,扭头看向卞范之。只见卞范之冷冷地说道

  “历来斩草除根者,莫不以除根为最紧要。刘牢之这棵大树,怕是要先切断根茎,才能再断其躯干。若是明目张胆,怕是树倒之时,砸伤割树之人。”

  说完,桓玄心领神会地说道

  “先生此言不虚。树断根茎,不摧而死,早晚之间矣。”

  讲到这里,桓谦直接说道

  “我这就让尚书台拟诏,加封刘牢之为征东将军、会稽太守。”

  桓伟与桓玄听完,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说道

  “敬祖真乃戏耍之精明也。会稽大旱,刘牢之被削去兵权,其身又无治世之才,没个三五年,怕是毫无底气可言。”

  几人听罢,皆是大笑不止。只有卞范之不为所动,待其众人笑完,卞范之冷冷地说道

  “就此削去刘牢之兵权,怕是引得他会重现王恭之旧事。”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冷静下来。桓玄问道

  “那依先生之见,该当如何?”

  卞范之说道

  “令其来京受封,且多给仪仗。另可允其自带兵马入城。”

  桓谦听完,一脸疑惑问道

  “若是他作乱该如何?”

  卞范之微微一笑说道

  “令其只身来京,怕是他手下之人皆以为太尉所设乃是鸿门宴是也!如此一来,小人之名,便被扣到了太尉的头上。若是允其自带兵马,其警惕心势必降低,也不会带来太多人。若是其真的反叛,这不正是给了我们除掉他的机会吗?一叛王孝伯而致其死,二叛司马郎君而致其人头悬于城门之上,若是三叛太尉,则名声如暴晒之鱼,腥臭而不可闻也!”

  说完,众人皆是称妙。卞范之却又说道

  “吴郡太守高素、义兴郡太守竺谦之、高平相竺朗之以及彭城内史刘季武等人皆是北府旧将,一一要全部除去。”

  桓伟问道

  “以何为借口?”

  卞范之说道

  “吴郡太守高素,救灾不力,应当以自裁而谢天下。义兴郡太守竺谦之,筹措粮草救灾不力,亦是同罪。另高平相竺朗之和彭城内史刘季武,抵御燕国不力,致使淮水以北三十二镇百姓皆为慕容德所掳,当卸去官职,押送京城问罪。”

  说完,王谧再次内心惶恐地看着桓玄,只见周围的几人都没有注意自己,一个个都陷入沉默。良久,桓玄才说道

  “如此一来,北府军会不会就此反叛?”

  卞范之摇摇头,并未直接回桓玄的话,反而是对其他几人说道

  “王侍中,你即刻回去拟好安抚这些人部众和亲眷的诏书。给与财货以示告慰。敬祖即刻以皇帝的名义下诏问罪。至于幼道则即刻以荆州刺史的名义,秘密召集荆州甲士进驻豫州,若是江北的北府军有所异动务必要先发制人。另外,再命冯该将军调集两万精骑,秘密进入宣城郡,若是南方北府军异动,亦是突袭杀之,绝不留情!”

  说完,桓玄亦是也不迟疑,即刻指示几人按照卞范之的吩咐去做。散去之后,王谧回到府中,横竖坐立不安。便悄悄写下一封信给刘禹,言明刘禹千万不要跟随刘牢之的命令而动。叫来一个家仆,扮做倒粪的工人,趁凌晨入城收粪的工人进城之时,混入其中。出得城后,径直奔向海盐的刘禹驻军之处。

  再说刘禹接到王谧的书信之后,大惊失色。急忙招来刘牧之和王秀商议。刘禹说出想要将此事告知刘牢之的想法,却一下被王秀否决,问其原因,王秀说道

  “此事若是告知总帅,则势必会引起总帅猜忌。明公可以想想,如此机密的事情你都知道,他不知道。就算是他现在不说,也保不齐将来他不会发难。”

  刘牧之接着说道

  “此言甚是,若是告知总帅。他又如何不猜忌明公已经安插了眼线在他周围呢?况且明公刚刚立下不世之功,若是此事便知朝廷动向,怕是总帅定会怀疑明公早已与朝廷桓玄之流私通已久,届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刘禹无奈地说道

  “我可是什么也没有做啊?”

  王秀问道

  “明公觉得到了那个时候总帅会相信你的话吗?”

  刘禹听罢,无言以对。刘牧之继而说道

  “因此,明公绝对不能去建康。总帅若是不叫,便装作不知道就好。若是来叫,则要称病不可行也!”

  说完,王秀一拍大腿说道

  “明公,得罪了。”

  说罢,便起身抽出袖中藏好的匕首,一下刺入刘禹肩膀之中。又顺势一划,一道半截筷子长的伤口便成形了,鲜血当即喷涌而出。

  刘牧之也被这一幕给吓到了。刘禹则是痛得捂住胸口问道

  “先生这是为何呀?”

  王秀随即收起匕首,对着刘牧之大喊道

  “愣着干什么?快叫郎中!”

  刘牧之这才醒悟过来,大喊道

  “将军伤口迸裂,快传军医。”

  外面的侍卫闻声而来,见刘禹捂着胸口血流不止。火速传来军医包扎,檀韶、檀道济等一众将领也都纷纷闻讯赶来。檀道济还未进门,便大声问道

  “我大哥并未受伤啊,何来的伤口迸裂啊?”

  话音未落,只见王秀站在门外大声呵斥道

  “檀将军的记性是不是都喂狗了?将军为贼寇暗箭所伤。将军巡查不力,竟然忘了此事。”

  檀道济正要发作,刘牧之连忙上前几步拉着檀道济的手,瞪眼小声说道

  “按军师说的办!若是坏了明公的大事,拿你是问!”

  旁边的檀韶率先明白过来,转身便朝院门外走去。王秀问道

  “檀韶将军何去?”

  “我去问问他们有没有合适的药!”

  说完,便转身对着王秀微微眨了一下眼睛,王秀当即明白过来,故意大声喊道

  “好好问问。”

  安抚好了檀道济,刘牧之拉着檀道济来到屋里探望刘禹,只见刘禹嘴唇发白,面色憔悴地半椅在榻上。刘牧之又言说情况,檀道济这才明白过来,亦是拔刀冲出帐外大喊

  “狗日的孙恩,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弄伤我大哥!”

  接着又抱头痛哭起来,数落自己的不是,又是捶胸顿足又是自扇巴掌。站在一旁的王秀是看得目瞪口呆,深深地为檀道济的演技所折服。

  不多时,胡幡、沈典等人纷纷前来,被檀韶拦在门外一一碎语一番。众人皆是各自施展演技。进入院中,与檀道济做着相似的事情。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刘牢之的特使到了,带着刘牢之的密信被檀韶引进院来,看到如此诡异又滑稽的一幕。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秀与刘牧之引着密使进入屋来,假装神秘地言说刘禹受伤一事,才导致如此行径。密使亦是半信半疑地看着榻上的刘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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