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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密谋甘盘府 幽谷觅箫音

  危军已现败势,危侯远道而来心有不甘,欲进却又不能,呈骑虎难下之势。

  玉儿再次拈弓搭箭,对准危侯头顶的帅旗,一箭射去,帅旗被射落,危侯胆寒,众军士气一落千丈。子昭于城楼上喊道:“危侯,大势已定,何苦再伤士卒性命,不若速速回军,守土安民,尽君侯之责,何苦劳师远征自取其辱!”

  危侯此时心已动摇,又见沚瞂骁勇善战,一路冲来,无奈之下,只好鸣金收兵,危军狼狈北逃。沚军欢声雷动,于路收缴战利品,所获颇丰。

  沚城霁月殿,子昭大会群臣,向文臣武将、达官显贵们宣布:

  “沚侯与夫人子玗,被危方细作妹姬用毒酒鸩杀,妹姬已伏诛。由将军沚瞂暂代沚侯之位,奏请商王后方可正式即位。此番拯救危亡,玉姑娘、禽瑟舞、羽飞裳居功至伟,特敕玉姑娘于王屋山方圆百里建好方,位同侯爵,食邑五百户。赦禽瑟舞、羽飞裳为自由之身,擢升为将军职,留于玉姑娘麾下听命。玉姑娘先回好方赴任,王命不日下达。”

  沚瞂、玉儿、瑟舞、飞裳躬身谢恩,一干大臣皆俯首听命,再无异议。

  沚城南门外十里亭,沚瞂送别子昭与玉儿一行。沚瞂从背囊中取出两把宝剑,面向瑟舞与飞裳道:“沚方今日能幸免于难,有赖两位姑娘舍命送信,今以画影剑、腾空剑相赠,以示谢忱。”

  瑟舞飞裳谦辞道:“慷慨赴义,本就我等职责。画影腾空乃沚方镇方之宝,我等断然不敢愧受!”

  沚瞂执意而言:“若无两位姑娘舍命相救,沚方恐已被危方占领,这镇方之宝已成他人囊中之物了。即是上古神兵,自然凝聚正义的力量,然只有在英雄手中,它的剑芒方可涤荡奸邪。沚瞂以剑相赠,更为达示沚方与好方永结盟好、共扶大商之意,万望二位姑娘莫辞!”

  见沚瞂心意赤诚,二人不好再辞,遂接过宝剑,自此,禽瑟舞执画影剑,羽飞裳执腾空剑。

  沚瞂右手胆拳,左手肝掌,施抱拳之礼:“世子、玉姑娘一路珍重,今后但有差遣,但逢世子召唤,沚瞂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子昭还礼道:“沚侯肝胆相照,子昭铭感肺腑。愿沚侯保得一方平安,守住大商西北屏障,建立不世之功!”

  五人惺惺相惜,于患难之中结下肝胆之情,于此际,自是难舍难分。

  沚瞂自回沚城,子昭四人策马南行,又至一处岔路口,不得不再度分道扬镳。瑟舞飞裳故意放慢脚步,远远跟在后面。

  “玉儿,你且回好方等我,待我禀过父王,必定去好方迎娶,我子昭定与玉儿白头偕老,此生永不相负。”子昭深情流露。

  “世子一路珍重,归途恐怕亦不太平,世子小心提防。”玉儿情意殷殷。

  依依别过,玉儿与瑟舞飞裳直奔好方,子昭单人独骑取官道向北蒙方向疾驰。

  深夜,北蒙王城,冢宰甘盘府上。子产与甘盘正低声密谈。

  子产:“沚方情况如何?”

  甘盘:“心腹回报,沚侯刺杀子昭未果,沚瞂阵前倒戈。妹姬鸩杀沚侯与夫人子玗,妹姬伏诛。子昭平定了危方之乱,沚瞂暂代侯爵,玉姑娘因功敕建好方。”

  子产:“子昭人在何处?”

  甘盘:“已在回北蒙的路上。”

  子立恨得紧咬牙根:“难道这子昭有九条命不成吗?甘大人,子昭不日便回北蒙,我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你是不是该派出最得力的手下了?”

  甘盘:“公子放心,甘盘已有谋划。子昭南来,必经潞州灵空山,我会命人守在他必经之路截杀之。”

  子产:“甘大人派谁前去,可否当之?”

  甘盘:“墨染与殇雪。”

  子产:“号称‘苗岭双绝’,甘大人手下两位顶尖杀手,自幼追随大人,身负绝世武功,此事交给他们,当可无虞。”

  甘盘:“料那子昭此番定是插翅难逃了!”

  子产:“甘大人这些年襄助子产甚多,子产若能登上王位,甘大人居功至伟,届时高官厚禄,分茅裂土,但由大人。”

  甘盘:“士为知己者死,公子于甘某有知遇之恩,甘某愿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子产满心欢喜,悄悄地离开了甘府。

  甘盘轻声唤道:“出来吧。”

  两名玄衣暗卫应声现身,便是墨染与殇雪,墨染为师兄,殇雪为师妹。

  二人自幼流落苗岭,得族老甘盘收留,认作义子义女,传授武功,二人悟性奇高,练成绝世技艺,尤擅长轻功与暗器,号称“苗岭双绝”。

  兄妹二人合力造得青铜连弩,长八寸,将十枝箭放在一个弩槽里,扣一次扳机,就可由箭孔向外射出一枝,弩槽中的箭随即又落下一枝入箭膛之上,再上弦,又可继续射出!“发于肩膺之间,杀人百步之外”,师兄妹将此弩取名“染雪连弩”。

  二人多次为甘盘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甘盘遂特许二人随意出入冢宰府,适才二人便是一直躲在屏风之后。

  “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甘盘问。

  “是,义父。”师兄妹二人面无表情,更无多余话语。

  “潞州灵空山,山势险峻,沟谷交错,森林茂密,官道绕经南麓,你二人提前设伏,务必成功!”

  “谨遵义父钧命!”二人转向便欲离府。

  “慢着,”甘盘突然想到最要紧的一环,“若不能成功,迅速撤离,不可暴露行藏;兄妹扶持,万万不可被擒。”

  “明白!义父放心!”二人领命而去。

  子昭饥餐渴饮一路南来,是日午时,渐行至天峰山脚下,但见群山连绵,秀木森森,山中层云缭绕,山峦间忽而雾满山岗,忽而横云飞渡,如白云朝参,苍龙吸水,飘渺不定,苍峰翠谷,时隐时现。

  子昭将座骑拴在一根松树上,自己则径奔山谷中来,欲寻一凉爽所在,稍事休整。

  流连山中景致,子昭正自心旷神怡之时,却听得谷中隐隐有箫声传来,音色圆润轻柔,幽静典雅,子昭颇通音律,略一辨识,听出乃是《大夏》之曲,这首曲子是先民为歌颂大禹治水而奏,共分九段,乐曲故又称“夏行九成”。

  子昭循声觅到一处谷中平地,却见一白衣男子正自松树之下持箫而奏,那男子眉清目秀,有超凡脱俗之姿,飘飘然如天外飞仙。子昭悄立一旁,聆听雅奏,不觉渐入物我两忘之境。

  奏至佳处,忽见漫空群鸟飞至,鸿鹄燕雀翩翩起舞,苍鹰白鹭引吭而鸣,湛蓝苍穹下上演着一场人与自然和谐奏鸣之盛大乐舞。

  子昭忍不住击掌大呼:“妙哉!妙哉!振振鹭,鹭于下。鼓咽咽,醉言舞!”

  箫声嘎然而止,群鸟掠空而去,山谷间一切归于沉寂。那白衣男子转身一揖:“象雀这厢有礼,不意这深山巨谷之中竟有知音至,恕象雀未能迎迓!”

  子昭还礼:“在下子昭,见过象公子。偶经天峰山,得闻雅奏,三生有幸!”

  且说这象雀乃是象国后裔,先祖象为舜同父异母弟,舜登帝后,封象于有痹,即是象国。大山之中,象国将帅以棋盘为战场,排兵布阵,演绎两军对垒,指点江山,豪情飞扬。舜帝恐惧象国不臣,乃御驾亲征,象国终为舜帝所灭,象国后人遂流落江湖。

  象雀天赋异禀,学贯古今,号称“七窍玲珑绝世间”。

  象雀盛情相邀:“鄙舍就在左近,能饮一杯否?”

  子昭慨然应诺:“求之不得。”

  二人来到象雀的居舍,果然绿竹环绕,清幽雅致,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子昭留意那石桌之上,竟刻有一副棋盘,纵有九路,横亦九路,俨然天下九州情势。桌旁堆放着一捆捆竹片,而竹片之上刻的竟是大商及各方国的风土人情,山川险要。

  “象公子果非常人,融天地于胸襟,纳万方于眼底,虽居陋室却志在苍穹!”子昭由衷钦敬。

  “山野之人何谈大志!闻公子自名子昭,又俨然有帝王之气度,莫非阁下便是当今大商世子?”象雀询问道。

  “正是在下。”子昭答道。

  “听闻世子行役于外,尝尽人间疾苦,访遍世上豪杰,不期今日驾临天峰山,亦是象雀之幸!”象雀果然博闻,洞悉天下之事。

  “象雀公子自有定国安邦之志,经天纬地之才,可否随子昭入仕?”子昭乍遇人才,有意招揽。

  “若世子不弃,象雀愿追随左右。”象雀慨然应道。

  “然现在朝中诸事纷杂,父王大权旁落,公子可否暂居将军望乘营中?来日定有位列朝堂之日,不知公子肯屈就否?”子昭心下不忍,面露怜惜之色。

  “大丈夫自当纵横沙场,马革裹尸,此象雀之愿!”说罢,象雀目光停留在壁上挂着的一柄长剑上。

  子昭此时方注意到这把剑,这子昭乃是通透博识之人,认得这是霄练剑。乃道:“神剑霄练,大商太戊所铸,方昼则见影不见光,方夜则见方而不见形,其触物也,骜然而过,随过随合,觉疾而不见血刃焉。我这里亦有一把神兵,公子可识得否?”说罢,子昭亮出佩剑。

  “神剑出匣光万丈,平生历尽英雄胆,想来这定是照胆剑了!”象雀赞叹道。

  “我于将军望乘处学得‘鸿影’剑法,可否与公子切磋一二?”子昭试探道。

  “象雀正有此意。于山谷之中,常静思冥想,悟得一套‘萍踪’剑法,请世子不吝赐教。”象雀正求之不得。

  二人来到中庭,互道一声“请!”便亮出神剑。象雀手握剑柄,然子昭此刻只见剑柄不见剑身,只在午后的地面上隐隐看到一个飘忽的剑影,剑影迷离,子昭神凝剑锋。

  象雀的霄练剑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挥向子昭,子昭疾闪躲过剑锋,但听得“嚓”的一声,子昭身后的碧竹微微一震,初时不见变化,然而稍后片刻,翠绿的枝干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山风中悠然倒下,子昭心下赞叹:“好剑法!”

  子昭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将照胆剑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空中坠落,光幕斩灭了象雀的剑芒,而后子昭长剑挥洒,耀眼的寒光笼罩了象雀,剑光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紧似一招!象雀丝毫不惧,挺身迎向剑光,施展‘萍踪’剑法,与子昭杀在一起。

  各自使完一路剑法,点到即止。人影乍分,均是气定神闲。经此切磋,二人剑法又互有进境。

  在山中盘桓两日,象雀收拾行囊,与子昭一起赶往北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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