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费弦奔北蒙 三州归王化
“哈哈哈……”仓虎一阵朗笑,“既已冰释前嫌,众位远来是客,难道不肯进城喝杯酒吗?”
陆寒毫不掩饰胸中豪气:“哈哈哈……得遇仓虎慰此生,会须一饮三百杯!”
自已未日阵前斗将、深夜劫商营、癸亥日两军交锋,英湄早已被仓虎的英雄气概折服,此生若能与如此豪杰执手,快意恩仇,共襄国难,夫复何求?
念及此,胸口不觉怦怦直跳,“我也想留下来!”这句话憋在心中却羞于启齿,英湄只好将目光投向风南,她多么希望风南的决定恰如已愿啊!
风南何尝不想留下来,执手寤寐相思的那个人,然而自己气势汹汹前来,不听良言,执意报仇,痛下杀手,箭射无辜之人,这一切的一切,能得到对方宽宥吗?风南立马阵前,踌躇不语。
妇好一眼看透当前形势,微微笑道:“风姑娘,本帅斗胆问一句,令尊大人临终可有遗言留下?”
“桑间陌上,风靡华夏。”风南轻吟道。
“风姑娘可知这句话的深意吗?”妇好问道。
风南茫然摇首,“我当时只顾着悲伤,竟没有去琢磨父亲最后的遗嘱,尚请凤帅明示。”
妇好道:“令尊是希望九夷和大商组成温暖的一个家,让老百姓过上温馨的好日子,风姑娘不想看到这样的盛世吗?”
“九夷流浪了这么久,也该回家了。可是……”风南羞怯地望着侯告。
妇好笑着问侯告:“侯将军心胸坦荡,可否原谅风姑娘报仇心切?”
侯告:“风姑娘深明大义,结束战乱,率众归来,此等家国情怀,侯告钦敬之至。为人儿女,不忘血海深仇,直闯龙潭虎穴,此事无可厚非,侯告深深体谅。风姑娘穿云火龙枪神出鬼没,侯告一生亦喜浸淫枪法,若能与风姑娘谈枪论剑,幸何如之!”
风南见侯告如此体谅,心中顿感无限快慰与温暖。“若蒙将军不弃,风南愿时时请教,能与将军共列朝堂,征战沙场,风南此生足矣。”
仓虎大笑:“哈哈哈……都是一家人了,还客气什么,快进城痛饮吧!”说着,上前拉起陆寒的手,二人大步流星向城内走去。
风南回望随行步卒:“东夷儿郞,尔等可愿随我入城,归附大商,建功立业,保家卫国?”
“愿意!愿意!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众步卒高声齐呼。
妇好上前双手一伸,拉过风南与英湄,“可喜可贺!东夷与大商终于走到了一起,我们姐妹也走到了一起,桑间陌上,风靡华夏,为期不远!”
风南英湄齐声应道:“桑间陌上,风靡华夏,为期不远!”
妇好一手一个,拉着风南与英湄向城门走去。风南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妇好身边似乎少了几个人,仔细回想之下,确实不见了瑟舞飞裳与傅相,风南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开口相询:“凤帅,为何自癸亥日至今,一直不见傅相、瑟舞、飞裳几人?”
妇好微微一笑:“既然风南、英湄已是我妇好之妹,我便以实相告。癸亥日两军列阵谷林之野,辰时大雾弥漫,瑟舞带精兵一支,悄悄绕过九夷左翼,向南插向徐州;傅相与飞裳带精兵一支,悄悄绕过九夷右翼,向北插向兖州,而今已是第四日,料已克定徐、兖二州。”
风南心中骇然,“凤帅果然用兵如神!九夷之师悉数出动,后方必然空虚,凤帅以奇兵奔袭,攻城拔寨,不费吹灰之力,更使九夷首尾不能相顾,不战自乱,大商军则稳立于不败之地,真万全之策也!”
妇好微笑摇首:“此乃傅相谋略,傅相运筹帷幄,洞察战机,他才是旷世奇人,大王将傅相起用于甿隶之间,君臣戮力同心,大刀阔斧,革新朝政,方有今日之局面。”
风南与英湄暗暗叹服,君臣同心,何愁大商不兴!
丙寅日,费弦、嬴陌率畎夷、赤夷归向兖州途中。
费弦:“此番败退,皆因风云因循守旧,战机尽失,若依我之谋,何致如此!”
嬴陌:“风云既殁,九夷无主,费兄可要把握机会啊!”
费弦狂笑道:“区区夷尊之位,已不在我费弦眼中,今虽小败,元气未伤,我却有大谋略。”
嬴陌:“费兄果有大将风范,处变而不惊,不知费兄之大谋略,所指为何?”
费弦:“大商军与我九夷鏖战于帝丘,精锐尽出,北蒙此时必然空虚,我却引奇兵一支,径奔北蒙,会合羌兵、相方军,与城内巫族,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北蒙,大商既破,九夷的辉煌便宣告来临,我等入主中原,俯视天下,岂不快哉!”
嬴陌:“费兄果然好计谋,小弟鼎力支持,即刻便随兄前往。”嬴陌眼中闪烁着喜悦与贪婪。
费弦:“不,我们不能一味向前而不顾后方,那就和武丁妇好目前的局势一样了,我们在进攻的同时,要守住根本。嬴夷主,我现在就正式把兖州交给你了,速速回去,守住大本营,守住兖州鼎,等待我攻破北蒙的好消息。”
嬴陌心想,这样也好,虽无缘问鼎中原,但仍有一州之地,足以休养生息,东山再起。于是应道:“费兄但去无妨,若有差遣,小弟便来!”
费弦带着畎夷、赤夷两部整编后的二千精兵,向北蒙方向悄悄急行。
接近观扈城,见城门紧闭,戒备森严。打探之下,方知是商军名将望乘,已于十五日前,便率军驻守此城。费弦心料,自己断非望乘之敌,无奈之下,率众南行百里,绕过观扈城,翻山越岭,走山间小路,取道曹邑,直扑北蒙。
嬴陌仅率数百残兵仓惶北窜,堪堪逃至兖州城下,嬴陌长舒了一口气,“唉,总算是到家了,去时兵强马壮,归时残兵败将,不知几时,方能恢复往日气象!”
嬴陌派士卒前去叫门。士卒来到城门下大喊:“快开城门,嬴夷主回来了,快开城门,嬴夷主回来了!”
喊声未毕,忽闻鼓声大振,却见城楼之上,竖起一面大旗,上书一“羽”字,大旗之下,挺立一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正是羽飞裳,奉妇好之命,已于十月甲子日,率精兵袭取兖州,并重新部署了兖州兵力,兖州已是大商的钢铁城防。
羽飞裳见嬴陌仓惶狼狈之状,已知姚墟战况。“嬴夷主,我奉凤帅之命,已取兖州。尔等已是丧家之犬,除率众归降,已无路可走,尔好自斟酌!”
嬴陌吃惊非小,始知大势已去,万事成空,东山再起之梦已成泡影!想起兖州城中妻儿老小、家族产业,再无迟疑,“我愿归降,我愿归降,但求羽将军放过嬴氏妻儿老小,嬴陌感激不尽。”
羽飞裳:“嬴夷主既降,便请入城,家人无恙,夷主勿忧。”
城门开处,却见傅相微笑而待,嬴陌急步上前,深施一礼:“拜见傅相,蒙大商不弃,嬴陌来降,恳请延纳。”
傅说伸手扶起嬴陌,“华夏一家,何分彼此,夷主来归,大商之幸,披肝沥胆,再立功勋!”
嬴陌:“兖州境内数十方国,多有嬴陌亲信眷属,嬴陌愿为前驱,劝降诸国。”
傅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能免去刀兵之苦,是百姓之福,国家之福,嬴夷主辛苦,傅某表奏大王,夷主居功至伟。”
嬴陌:“傅相莫再以夷主相称,嬴某不过一囚徒耳。”
傅说:“夷主已是我大商功臣,功在社稷,日后论功行赏,当不下于夷主之位。”
在嬴陌的协助下,飞裳率军迅速接管了兖州境内大小方国,大军所至之处,秋毫不犯,兖州全境,悉归王化之下。
十月丙寅日,偃离率白夷、风夷两部三千余众,回奔徐州。
方至徐州城下,忽闻鼓声大作,城楼之上大旗迎风招展,旗上绣一“禽”字,旗下站立一位女将军,威风凛凛,英气逼人,正是禽瑟舞,奉妇好之命,已于十月乙丑日,袭取徐州。
瑟舞见偃离军仓惶狼狈之状,便已料知姚墟战况。“偃夷主,而今大势已定,东夷与大商间的战争已然结束,华夏一统,人心所向。劝夷主识时务,恤士卒,爱家人,怜苍生,放下武器,率众归降,夷主前途坦荡,再立功勋,仍能位列朝堂,封妻荫子!”
偃离思瑟舞之言,句句在理,依当前形势,他确实别无选择,回头看一看手下士卒,皆已疲惫,人心思归,不愿再战。
于是,偃离顺应时势,率众归降。偃离降后,协助瑟舞迅速接管徐州境内数十大小方国。刀不血刃,百姓安素,抚定徐州全境。
十月丙寅日,詹诀、葛隐、徐铮率青州三夷经谭国、北辛国、三寿国回转青州。青州三夷在此次大商与东夷会战中,诸事不争,韬光养晦,故所受之创伤最弱,斯时部队仍保持相对完整之状。
葛隐:“詹兄,此次会战,九夷元气大伤,已呈分崩离析之势,我青州三夷该何去何从?”
詹该:“自古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今商王武丁海纳百川,雍容大度,王后妇好德配其位,天赐正气。华夏归一,势不能挡,我等已无力偏安海滨负隅相抗,归于王化迟早之事。”
听罢詹诀之言,葛隐、徐铮陷入了沉思之中。
詹诀部众已距青州城不远,斯时,忽有琴声传来,铮铮琮琮,悠扬婉转,引得所有人驻足倾听,心情立时沉静,渐渐自失,均在心中叹服琴音美妙!
詹诀、葛隐、徐铮齐步上前,却见一白衣男子,姿态清雅,飘飘欲仙,双手抚琴,心神陶醉。琴侧横放一剑,身后立一白马。
一曲终了,白衣男子起身施礼,“在下孤竹国墨胎云逸,奉商王武丁之命,在此相侯青州三位夷主十余日矣,不期今日相逢,幸甚至哉!”
詹诀:“世人皆知墨胎剑,谁闻墨胎琴声远。青霜出匣双月明,一曲孤竹天下传。你就是琴剑双绝墨胎云逸?”
墨胎云逸:“正是在下。青州三夷远征帝丘,我奉王命,率轻骑自孤竹南下,已然取龙山,占青州,而今青州已归王化之下,然夷主宽怀,云逸只杀些许顽抗之徒,余皆秋毫无犯,家族、宗室、太庙、大鼎,完好无损。”
詹诀、葛隐、徐铮不觉愕然!远征未果,家园已失,天地苍茫,何去何从!
墨胎云逸:“大王有令,青州三夷素居海滨,远离杀伐,安居乐业,率军远征,实非所愿。若能率众归降,皆可位列朝堂,加官进爵。”
詹诀、葛隐、徐铮相视无语,詹诀思忖片刻,而今家室、宗庙保全,已是最好结果,归附大商,早在意料之中,便欣然上前施礼,“青州三夷,愿归王化,去留悉听大王之命!”
墨胎云逸:“夷主英明决断,实青州百姓之福。奏乐!迎夷主入城!”
墨胎云逸举手示意之下,城门大开,燕云十八飞骑飞马出城,立马城门两侧。但见十八勇士:身着寒衣,腰佩弯刀,脸带面罩,头蒙黑巾,脚踏马靴,靴藏短刃,背负长弓。
十八飞骑俱执号角,仰天而鸣,号角之声,穿云裂帛,直达碧霄,威武雄壮,夺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