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五湖烟雨泛沧浪(上)
静静的听完紫风的吹奏,一抹舒心的笑意盈盈在眉宇间,糯糯的细声问道:“是那个工程师小蔡吗?这曲子写的真好,听来舒怀畅心、情意无限,有曲词吗?”
“等你来写呢?”紫风歪着头欣赏着灵宝的顾盼神飞,灵宝看见紫风含笑宠溺的眼神,有些羞涩的低了头,真是美人既醉、朱颜酡些。
“真的啊?那我这些天就来填这一曲。对了,你这是要去哪里,走了半天了,还没到呀。”灵宝好奇的撩开窗纱,看向外边。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紫风开车门先下了车,随后伸手轻扶灵宝下来。灵宝看了一下四周,见前面是一个高高的牌楼,上书“东岳庙”三个大字,顺着石板路往远处看,是一座紫红色的山门。
随着紫风缓步而行,灵童也拴好了马跟在后面。灵宝悄悄的和紫风说:“这个木制的牌楼不对呀,我记得是一个绿琉璃斜顶的壮观牌楼。”
紫风抿嘴一笑,说道:“那得到八十多年以后才有的事,也许我们可以让它早点儿发生,也未可知。你看前面,山门面阔三间,每间开一券门,多气派。”
灵宝知道紫风又是无奈她那少得可怜的历史知识,更别提对古代建筑庙宇的知识,不好意思的一吐丁香小舌,轻碎的脚步往前疾走,白色的裙裾飘飘、黑亮的长发托着漂亮的五彩蝴蝶结,灵动的摆来摆去。看她开心的样子,婀娜的转过身来,娇颜如玉,那一瞬,真若仙女下凡尘,回眸一笑胜星华。
到了山门前,非常清静,不见来往的香客和小贩。只见门前两侧有一对大石狮,山门正间额书“敕建东岳庙”,山门东西两侧是做工精致的八字雕花照壁。“八字”是指平面图上,照壁与山门的檐口角度是120度或135度。
灵宝正在欣赏着照壁上栩栩如生的花草动物浮雕,紫风走过来用手指在空中一划,轻声说道:“你眼前的这一切,在小狐仙出生时就都被拆了。”
“啊?我说从来就没见过呢。”灵宝一脸惋惜的看着照壁和山门。紫风指的是八八年朝外大街拓宽时,那不解恨般的拆除行动。
回头看着走上来的灵童,紫风说道:“这里的住持是我清虚师叔,今天带你们来拜见他,因为以后咱们要在这里安家了。”
二人惊异的看着紫风,紫风点了点头:“他把庙后的整个西园都给了我们来用,这里可是胜景福地呀,是我们修炼的好处所。”说完,三人一起走进了东岳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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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岳庙出来后,紫风独自一人去了天坛的斋宫,他要去见嘉靖帝。
刚才在西园的正殿里,紫风听灵宝向他讲述最近收集到的情报,其中有两件事引起了他的关注:
一个是,崇仁王朱厚炫昨天离京了,说是回建昌益王府。走之前的头天傍晚,毛昌在府中设宴为其饯行,孟晚晴和一众教坊乐工被派去弹唱。杨慎没有在场,有张延龄和张鹤龄弟兄二人作陪,还有两三位来自江西建昌府的今科贡生。
第二个是,昨天神乐观来人借走了一个吹排箫的乐工,说是去帮忙,他们一个吹排箫的人病了。
之所以这两件事让紫风生疑,是因为,朱厚炫看上了孟晚晴,一直在想办法说服她做自己的妾,虽然也知道杨慎对她也有意思,但崇仁王才不会在乎。可是这准备离京之际,却没去纠缠孟晚晴,当时杨慎也不在,这个于情理不合,除非他根本就是离京不回府。那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还有就是借乐工这事,如果是昨天,紫风不会疑它半分。而恰恰今天他去过神乐观,也被刘鹤介绍了两天后祭礼的乐器,紫风清楚的记得那里没有排箫。
紫风决定必须弄明白这事,后人云:物之反常者为妖。(这是纪晓岚说过的话,所以是后人云。呵呵!)
策马到了天坛,紫风没有先去斋宫,而是直奔神乐观。路上他又琢磨了一下,觉得可以信任刘鹤,一来他是多年的暗卫,要有问题的话他有的是机会,没必要调其他人过来;二来,如果要保护圣上,自己就要守在嘉靖旁边,祭祀时,自己需要一个身份能陪在一旁,这要靠刘鹤来安排。
还有就是,他忽然想到了下午太后带人去乾清宫的事,难道张延龄已经失了方寸,想铤而走险?
所以紫风直奔提点堂刘鹤的住处。
刘鹤纳闷的把紫风迎进了中堂,刚要唤人侍候茶水,就见紫风快速的出手骈指点向刘鹤胸前大穴,刘鹤一骇之下,侧身一式懒扎衣硬躲了过去,然而紫风如影随形团身而上,一招“白猿出洞双峰拜月”,双拳如闪电般就到了对方的脑袋边太阳穴,刘鹤这回可是亡魂皆冒,头一低双拳上迎。
紫风已经变拳为掌,左手劈向刘鹤右手脉门,“金猴窃丹、炉火皆平”,右掌如幻影一般已然贴在了对方头顶前部,刘鹤也不敢动了,他知道这时只要紫风内力一吐,自己立刻就会脑浆崩裂。
“说!后天的祭祀乐工有谁病了无法操用乐器,是谁去教坊司借的乐工,那个乐工现在何处?”紫风连续问道。
“道长明鉴,没有人病了,也没人去借乐工,不知此话从何而来?”虽然已被制住,但刘鹤并不显慌张,坦然回答问题。
紫风点了点头,说道:“我且信你一回,坐下说话。”随后撤了招,故意转身不设防的走向厅中的座椅。
刘鹤缓缓站直了身子,心中无比钦佩:两招都招架不住人家,功夫的确出神入化,厉害!
坐下后,刘鹤探寻的问道:“道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否细细讲来。”
“你快没命了!说不定还有你的家人。”紫风沉吟道。
刘鹤一愣,镇静的问道:“难道皇上遇险啦?”
紫风心说,这个家伙可是难得的有胆有识,沉稳干练,正是自己需要的人选。便说道:“你的沉稳难能可贵,可作为一个暗卫,你失职了。昨天有人以神乐观的名义从教坊借了一个排箫乐工,说是这里有人病了,需要人来帮忙。”
“根本没有的事,再说后天的祭祀没有排箫的事,我借排箫乐工所为何来呀?”刘鹤说完,眼珠子一转,暗道不妙,要出事,而且是大事,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了皇上的祭祀大典,不论怎样,自己的罪责都难逃一死,会否累及家人还要看自己的造化。
想明白这一层,心中立刻对紫风生出感激之情,他要不来告诉我,只是向皇上一报,一切全完啦!于是刘鹤对着紫风躬身一礼,恳求道:“请道长示下补救之法,鹤敢不以死效命。”
这就是聪明人,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紫风赞许的说道:“一般情况下,谁可以去教坊司借人而不必向你禀报,左右知观?”
“按律来说,乐工的任何变化、更替都应禀明提点,由提点亲自记录在册。这些年下来,人们已经懈怠了,我也忽视了,并且鲜有发生这样的事。”刘鹤诚恳的说道。
“大典之前几日,乐工便不许出观了?”紫风又问。
“两天,今天他们就不许离开了,只能吃住在观中,明天观门也不会再开,一切等大典之后恢复与平常一样。”
沉吟了半晌,紫风说道:“此事不可打草惊蛇,你在观中注意留意乐工的举动,尤其大典时会离圣上最近的那些人,还有你的两个副手,你要不动声色。还有就是给我在那天安排个位置,能离圣上最近。”
刘鹤闻言眼前一亮,噗通跪倒在紫风面前:“小人谢过恩公,此事不论结果如何,只要小人能留得命在,便甘心为奴任恩公驱遣。”
紫风伸手将其扶了起来,说道:“不必如此,护卫圣上安全是我等职责所在,只是后面的事我等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有一丝可能,我必保你性命无忧。”
刘鹤也知道,不论结果如何,只要皇上无恙无险,自己这命就能被紫风保住,至于官职俸禄就想都别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