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滚滚向前,老一代人战斗的硝烟还未散去,新一代人又前赴后继的投入战斗。
赵鞅的去世带走了一段晋国的旧历史,而智瑶的到来,则将开启晋国一段新的历史,也是晋国最后的历史。
从六卿瓜分祁氏和羊舌氏开始,晋国世卿与公室的争夺便趋于公开化,此时的晋国公室已完全无力掌控世卿,曾经的国君,现在不得不听从中军将的指挥,巨大的落差让晋国公室心里极度不平衡。
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自中行寅和范吉射逃亡齐国后,他们留在晋国的土地就成了无主之地,而无主之地是该纳入晋国公室的。
其实,如果晋国公室真能回收六卿中实力最强的两家土地,那它说不定还能真再次壮大。然而,没有如果,因为晋国公室没有把握住机会。
中行氏和范氏的土地就那样静静的躺在晋国境内,直到近四十年后才被人想起。
晋出公(晋定公的儿子)十七年(公元前458年),智氏、赵氏、魏氏和韩氏无视晋国公室,准备私自瓜分中行氏和范氏留在晋国近四十年了的土地。
面对世卿们这样无礼的行为,晋出公勃然大怒,然而他除了愤怒外,其他的却什么也做不了。
话说这四十年来,中行氏和范氏的土地不可能不被人惦记着的,而四十年来之所以谁也没有动手,能解释的原因恐怕只有背后的博弈让人不敢轻易出手。
而四十年后智氏、赵氏、魏氏和韩氏之所以准备出手,能解释的原因恐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博弈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并且,是以晋国公室完败而结束的。
从这一刻起,晋国公室成了摆设,国君成了傀儡,晋国的大部分人口和土地都掌握在四大家族手里。
然而,晋出公并不甘心,既然在晋国他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与世卿们抗争了,那他就向外求救。
于是,就在四家准备瓜分中行氏和范氏的土地和人口后,晋出公的使者来到了鲁国和齐国,请求他们出兵,帮助晋出公讨伐四家。
曾经的国君,现在制裁臣子竟然要到国外去借兵,并且,人家还不借给他。
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晋国已经是这四家说了算,他们就代表着晋国,所以,没有人愿意与他们为敌。
国君拿臣子没有办法,臣子对付国君办法还是很多的。
听说晋出公准备向鲁国和齐国借兵收拾自己,四家也生气了,随即联合起来讨伐晋出公。
想借兵收拾别人,结果兵没借到,反而惹怒了别人。并且,四家说要讨伐晋出公,并不是吓他的,而是来真的。
就这样,在四卿的攻击下,晋出公不得不逃离晋国,随后便死在了逃跑的路上。
晋出公死后,晋国的一切政令便名正言顺皆出自中军将智瑶之手,从这一刻起,智瑶的野心也就开始暴露。
为了彻底掌控晋国,智瑶册立了晋昭公的曾孙姬骄为晋国国君,也就是晋哀公。姬骄的父亲姬忌向来与智瑶的关系很好,有了这层关系,智瑶在晋国更是如日中天。
当一切安排妥当后,智瑶便独自吞并了中行氏和范氏的土地。
本来是四家起事,现在却被智瑶一人独吞,这就让赵氏、魏氏和韩氏傻眼了,忙了这么久,甚至不惜出兵进攻国君,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你说气人不气人。
智氏从智跞起,便一举扭转了智氏作为晋国六卿中实力最弱的局面,而到智瑶吞并中行氏和范氏的土地后,智氏更是一跃变成了四卿中实力最强的。
这对赵魏韩三家来讲,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很快,这个危险也马上就呈现在了眼前。
越国自勾践灭吴后,国力就一直强盛不衰,即便是在勾践死后,越国依然频频北上争霸。这对于传统的霸主晋国而言,无疑是莫大的耻辱。
当然,晋国的国君连掌控臣子的能力都没有了,至于争霸的事,他更是无能为力了,但智瑶却不这么认为。虽然说现在的晋国是政出家门,但在外人看来,晋国现在还是一个整体,智瑶作为晋国的中军将,维持晋国的霸业当然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并且,出面争霸,这等于是在国际舞台上表演,于智氏而言,也是利大于弊的。
于是,智瑶想重振晋国的霸业,但是,他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晋国若想重新争霸,自己确实是可以在幕后操作,但表面上晋国公室是必须出面的,而现在的晋国公室不管是声威还是权势,连四卿的家臣都不如,让这样一个身份地位气势如此低微的人参加诸侯大会,主持会盟,怕场面是很难镇住的。所以,要想争霸,得先把晋国公室的门面装点一下才是第一步。
至于怎么装点,智瑶也早就想好了。
首先,智瑶找到了韩虎(韩不信孙子,现在的韩氏家主),向他诉说了希望重振晋国霸业的愿望。
在诸卿勾心斗角,争相为自己的家族谋取利益的大背景下,智瑶依然不忘晋国的大业,面对智瑶的赤诚之心,身为晋臣的韩虎表示大力支持,二人随即携手盟誓表示愿意同心协力共创大业。
慷慨激昂的话说完了,智瑶话题一转,又把晋国争霸需要面对的问题说了出来。
此时的韩虎还处在激情彭拜的状态下,智瑶突然抛出一个难题,他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而就在韩虎僵住的片刻,智瑶把解决难题的方法也说了出来:“不如我们四家每家拿出一百里土地和一座一万户人口的城邑交给公室,以壮公室声威,我智氏愿意先带头拿出一座万户城,你看如何!”
原来都是套路。
把我的情绪勾起来,又把同一个目标放到我面前,当我的话也说了,誓也盟了,没台阶下了,你就开口要城要人。
韩虎这时才有了点上当的感觉,但他又不能说出来,毕竟是给公室的,更何况每家都出,又不是针对自己一个人。
于是,韩虎乖乖的交出了一座万户城。
之后,智瑶又找到了魏驹(魏侈儿子,现在的魏氏家主),同样的套路,对着魏驹又用了一遍。
魏驹的反应跟韩虎是一样的,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并且,韩虎已经交出了一座城,自己更没有借口推脱。
于是,魏驹也乖乖的交出了一座万户城。
说实话,智瑶的能力是真强,能用这种和平而且占着大义名分的方式让大家交出一座城。如果按智瑶的设想进行,晋国公室一旦得到了四百里地和四座万户城,晋国的霸业说不定还真能再一次实现腾飞。
然而,设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当智瑶成功从魏驹和韩虎这里各要到一座万户城后,他又找到了赵无恤。
这个套路从开始,到中间,再到结尾,经过了两次实践,智瑶已是轻车路熟。所以当他走完套路后,便自信的等待着赵无恤的回答,然而,在赵无恤这里,智瑶没有得到在韩虎和魏驹那里同样的回答。
赵无恤对智瑶说:“土地是祖上留下来的产业,作为子孙我怎么能随便交出去!”
赵无恤的话掷地有声,这彻底打乱了智瑶原本的计划,搞得他不得不开始施行他的第二个计划。
于是,智瑶再次找到了韩虎和魏驹,与上一次不同,这次是在秘密中进行的。
智瑶暗中联络韩虎和魏驹,赵无恤不可能不知道,但从他拒绝智瑶的那句话说出口时,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于是,在智瑶走后,赵无恤便召见了自己的家臣张孟谈对他说:“智瑶的为人,表面上和蔼可亲,暗中却排挤打压我们。他暗中联络韩氏和魏氏,就是为了避免引起我们的注意,这么看来他是准备调兵攻打我们了,你看我们现在应该到哪里据守的好?”
张孟谈作为赵鞅时代留下来的重要谋臣,在赵氏他是有一定地位的。赵无恤之所以问他在哪里据守好,那是因为赵无恤确定,张孟谈一定可以为他找到一个最好的地方。
面地赵无恤的询问,张孟谈回答:“董安于作为先主的得力臣子,其为赵氏治理晋阳城,其后尹铎又成为他的继任者,在他俩的治理下,晋阳城异常坚固,我看那里就是最好据守的地方。”
说到晋阳城,赵无恤突然想起了父亲赵鞅临终前自己跪在塌前他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日赵氏有难,晋阳城足以依靠。”
既然父亲和张孟谈都这么肯定晋阳城,那就是它了,于是,赵无恤派遣家臣延陵生率领车骑先向晋阳城去,随后,自己也跟了过去。
晋阳,是赵氏最后的据守之地,赵无恤把赵氏的未来全押在了上面。来到晋阳城后,赵无恤便开始亲自巡视城墙、查看仓库、检查粮草。做完这些后,赵无恤再次召见了张孟谈:“我看城墙是足够坚固了,仓库的物资也够用,粮草也准备充足。但是,城内的箭好像不够啊,到时一旦开战,这可怎么办?”
赵无恤的检查可谓是细致入微,但有一些地方是肉眼看不到的,比如说墙体内。面对赵无恤的询问,张孟谈回答:“我听说董安于治理晋阳城的时候,城内宫墙是用荻蒿苦楚(一种植物)筑成的,墙壁高达一丈多,您不妨打开看可以看。”
听张孟谈这么一说,赵无恤立即派人把宫墙抛开,果不其然,墙内的荻蒿苦楚正是做箭杆的最好材料。
看着眼前的一幕,赵无恤大喜过望,然而马上又冷静了下来。
箭杆是有了,但光有箭杆是伤不了人的,得有箭头才行。于是赵无恤又向张孟谈问到:“箭杆是够了,但我们缺少做箭头的铜,这可怎么办?”
早知道赵无恤会这么问,张孟谈回答到:“听说董安于治理晋阳城的时候,宫殿里面的柱子都是用铜熔铸的,您不妨去看看。”
墙里面能藏箭杆,柱子里面灌点铜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城墙足够坚固,物资也足够用,粮草也充足,作战的武器也有,赵无恤的底气也就充足了。
不多日,智瑶果然率领着韩魏两家来到了晋阳城下,形成对晋阳的包围之势。
晋国世卿之间最后一次战斗就此打响。
面对城外兵力占优的三家联军,赵无恤下令晋阳守军坚守城池,不得出城迎战。
每当三家联军对晋阳城发起攻击的时候,城头的箭便如雨一般落下来,使得三家联军没法前进一步,只得后退。
赵无恤仗着自己粮草物资充足,据守城池不出,足足三个月的时候,智瑶一无所获。面对这样一个局面,智瑶没有任何办法。
然而,在一次巡视战场阵地的时候,智瑶发现有一条河对晋阳城形成半包围之势。这条河自东北而来,奔向西南而去,刚好绕过晋阳城。
看着这条河,智瑶灵光一闪:若是在晋阳城的东北方向给这条河挖一个口子,让河水直奔晋阳城去,当河水灌满晋阳城的时候,看他赵无恤还拿什么来固守。
董安于治理晋阳城可谓是面面俱到,然而在地理位置上,他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当时正值雨季,河水爆满,智瑶一声令下,这条河的河堤便被挖开了个豁口,河水瞬间奔涌而下,不多时,城外的水面距离城墙最高处就只剩不到六尺的距离。
水顺着缺口流入城内,城内的房子纷纷被淹,城内的百姓只能躲到屋顶避水。家里的灶头也被水淹了,晋阳城内的人不得不把锅吊起来做饭。
晋阳城内的一幕幕都被早已占据上游的智瑶看在眼里,看着狼狈的赵无恤,智瑶得意的邀请韩虎和魏驹前来观看自己的杰作。
在智瑶看来,晋阳城内的人还能坚守多久,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情况对赵无恤来讲十分危急,于是他又找到了张孟谈:“大水淹城,民心固然没变,但这水要是再涨上来,全城可就保不住了。”
赵无恤担忧的也是张孟谈担忧的,所以他早就在想办法了,而办法也早就想好了。
对水,他是没有办法的,但对人,他是有办法的。
于是张孟谈对赵无恤讲:“我看韩虎和魏驹现在追随智瑶,也不是心甘情愿的,我觉得可以去找他们谈一谈。”
赵无恤已经没有了任何办法,张孟谈想要谈一谈,那就让他谈一谈吧。于是,张孟谈划着他的小船来到了韩虎和魏驹的营帐,对他们说:“唇亡齿寒,如今三家联手讨伐赵氏,赵氏即将灭亡。可是赵氏灭亡后,接下来怕就会轮到你们两家了。”
面对突然到访的张孟谈,韩虎和魏驹没有太多的惊讶,也没有排斥,听完他的话后,回答到:“我们想过这个样子,但智瑶的为人粗暴狠毒,如果我们有什么想法,怕是还没有开始实施就会被他发现。到时候肯定会大祸临头,你说怎么办?”
韩虎和魏驹表面是在担忧,实则却是已有意,这一点他们一开口张孟谈就看出来了。
既然有意,那就好说了。于是张孟谈说到:“出自二位之口,进入我一人之耳,别人怎么知道!”
说的也是,随后,韩虎、魏驹便和张孟谈秘密部署部队,约定举事的日期,然后把他送回晋阳城内。
策反韩虎和魏驹,天下只有韩虎、魏驹和张孟谈三人知道,等张孟谈回到晋阳城内后,赵无恤就会成为第四个知道的人。然而,令韩虎和魏驹想不到的是,在赵无恤之前,有一个人先一步知道了。
张孟谈离开韩虎和魏驹的营帐后,他并没有直接回到晋阳城,而是来到了智瑶的营帐。
张孟谈想干嘛?要做双面间谍吗?没人知道,至于他跟智瑶谈了什么,也没人知道,总之,这成了一个历史迷案。
从智瑶的营帐里出来后,张孟谈遇见了智氏的家臣智过,在智瑶营帐的辕门外,两人的眼神一闪而过。
而正是这一眼,差点就把赵氏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看着赵氏的家臣从智瑶的营帐里出来后,智过立马走进了智瑶的营帐,他之所以这么紧张,并不是担心张孟谈会行刺智瑶,而是有话要跟智瑶说:“韩虎和魏驹恐怕是要变卦了!”
面对智过紧张兮兮的神情,智瑶反倒是镇定得很,开口问到:“为什么?”
“我刚才在辕门外遇见了赵氏的家臣张孟谈,他的神情傲慢,脚步飞快,这是胸有成竹的节奏啊。现在水漫晋阳城,赵氏危在旦夕,张孟谈却胸有成竹,除了跟韩虎和魏驹密谋外,还能有什么能让他这个样子的。”
智过的分析极有道理,但智瑶并不打算理他。
“不会这样的,我和韩虎还有魏驹已经订好了盟约,破晋阳城后平分赵氏的土地,这是我亲自跟他们约定的,难道他们还能欺骗我不成。再说了,现在的形势,你说他们两家是跟我一起灭赵胜算大,还是跟着赵无恤一起背叛我的胜算大。你就放下这件事吧,不要再说了。”
智瑶的自信源自哪里,没人知道,历史总有太多的迷案。
但作为智氏家臣的智过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于是,从智瑶这里离开后,智过又来到了韩虎和魏驹这里。
随后,便再次折返回智瑶的营帐。
前去韩虎和魏驹的营帐,智过只为证实一点,那就是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很显然,他达到了目的。
再次回到智瑶的营帐,智过说到:“我刚才去了一趟韩虎和魏驹那里,他们两位神色不定,看来一定是有密谋的事。恐怕他们会背叛你,不如现在就把他们杀了吧!”
面对智过的执着,智瑶依然不为所动:“三家联军包围晋阳已经三年了,攻下它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分享利益也是迟早的事,如果现在我们自己开始内讧,这不正是给赵无恤机会吗,好了,这件事就这样了,你千万不要再说了。”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张孟谈来见智瑶的目的是什么。
作为一个在晋国世卿斗争中脱颖而出的人,智瑶的谋略是非比寻常的,从还没有围攻晋阳城开始,他对韩虎和魏驹的怀疑就没有停止过。但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也为了避免韩虎和魏驹倒戈阵营靠拢赵无恤,他必须把韩虎和魏驹留在身边。所以,这场战斗,名义上的较量是在晋阳城内外,实则却是在对韩虎和魏驹的拉拢。智瑶以为只有自己注意到了这一点,直到张孟谈来到智瑶的营帐后,智瑶发现赵无恤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战略的重心已经发生了变化,那么智瑶同样要在这里取得胜利,于是,怎么防止韩虎和魏驹叛变就成了智瑶最重要的事。
话说回来,既然智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那智过的提议应该正合他意才对啊,为什么他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智过。
这就要从实力上来分析了,自从吞并中行氏和范氏的土地后,智氏已是四卿中实力最强的一家,这无需争论,但是,实力再强的智氏即便联合了韩氏和魏氏也不能做到对赵氏的实力碾压,这就让智瑶产生了忌惮。
如果自己贸然杀了韩虎和魏驹,这并不能立马就吞并韩氏和魏氏,相反还会激起韩氏和魏氏族人的愤怒,到时他们投靠赵氏也就是必然的事了。所以,在韩虎和魏驹没有彻底暴露出迹象的时候,智瑶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
智瑶既然有他的计划和部署,智过便也不再多说,但作为智氏的家臣,智过从另一个方向又开始向智瑶建议:“既然家主您不计划杀韩虎和魏驹,那么就应该去亲近贿赂他们。”
这倒有点意思,智瑶感兴趣的问到:“那应该怎样亲近他们呢?”
“韩虎有一个叫段规的谋臣,魏驹有一个叫赵葭的谋臣,这两个人都是能改变他们家主计策的人。您不妨和他们约定,攻破晋阳后,各给他们封一座万户县。如果这样,韩虎和魏驹必会受这两个人的影响而不背叛您,您也就可以实现灭赵的愿望了。”
这招釜底抽薪,智过出得是挺好,如果智瑶照做,韩虎和魏驹会走哪一步,真的很难讲。
但是,智瑶采用不采用,这不是智过说了算的。只见智瑶对智过说:“我已经跟韩虎还有魏驹商量好了攻破晋阳后平分赵氏的土地,如果我再拿两座万户之县出来给他俩的谋臣,那么我得到的土地不就少了!不能这样做的。”
聪明一生的智瑶,这是他说过最愚蠢的话,也是最愚蠢的决定。这个决定将葬送大好的局面,将改写晋国的历史,改写春秋的历史,改写战国的历史,更将改写中国的历史。
试想,如果智瑶采纳了智过的建议,韩虎和魏驹大概率不会再背叛他。而得不到韩氏和魏氏援助的赵无恤也必将困死晋阳城,灭亡赵氏后,智瑶便会进行他的下一步,肯定相继吞并韩氏和魏氏。当晋国全部掌握在智氏手里的时候,一个完整的晋国将再次呈现在大家眼前。随着时代的改革,智氏代替晋国公室,称霸天下,请问,后来的秦国还会有东出函谷关的机会吗。
当然,试想只能是试想,智瑶看不到两百年后的事,他甚至两天后的事都看不到。
舍不得两座万户县,智瑶也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看着不听自己任何建议的家主,智过也彻底失去了耐性,从智瑶的营帐中气氛而出。当他走过营帐外的辕门后,他立马更改了自己的姓氏,从此与智氏再无任何瓜葛。
智瑶营帐内发生的一切,都传到了张孟谈的耳中。随后他便把这一切都告诉了赵无恤,并对他讲:“今天晚上如果我们不开始行动,必落后于智瑶的行动。”
对于张孟谈的建议,赵无恤向来是言听计从的,当天夜里,张孟谈再一次来到了韩虎和魏驹的营帐,表示今天晚上就开始行动。
很快,智瑶安排的守堤人被杀,韩虎和魏驹随后又在智瑶的营帐附近挖开了一个口子,河水瞬间流向智氏军队的驻地。
此时的智瑶还在睡觉,当他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后,直觉告诉他出了事,正准备起身,他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水泡湿。
水中的智氏军队乱作一团,而韩虎和魏驹则开始从两面夹击智氏的军队。而此时,在晋阳城中龟缩了三年的赵无恤也出现在了智氏军队的面前,开始正面对智氏进行攻击。
面对三家的三面围攻,再看眼前的一片汪洋,智瑶终于无力抵抗,被赵无恤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