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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不可阻挡的力量

五百六十二年 黄巢0238 7224 2024-07-11 11:06

  三家分晋的局面已彻底形成,这代表着从春秋到战国的第二件事也已经完成,所以,接下来我们该讲一下田氏代齐的事了。

  齐国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被田氏取代,这还要从齐景公的晚年开始讲起。

  齐景公五十八年(公元前490年),这是齐景公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年。

  看着年迈的齐景公,齐国的大夫们无不担心,因为他们知道,齐景公随时都可能去世,但是,齐国还没有立太子呢。

  国无储君,这可是乱世之源啊,所以,齐国的大夫们便经常在齐景公面前讨论立嗣的事。然而,齐景公并不喜欢这个样子,所以,他也经常对齐国的大夫们说:“及时行乐吧,国家是不愁没有国君的!”

  确实,以齐景公他自己的经历来看,他这话一点问题都没有。他自己不就是当初齐国随便找的一个国君吗,你看,不照样为齐国开创了盛世吗?

  然而,齐景公只看到了其一,没有看到其二。

  他之所以能为齐国开创盛世,并不是他偶然成为齐国国君的结果,而只是他人发展路上的必经之路而已。并且,他还忘了,在陈无宇没有把栾氏和高氏的家产悉数上交以壮公室之前,他在齐国是没有一点号召力的。

  试想一下,一个被架空的齐国公室能为齐国带来盛世繁华吗。

  齐景公认为身为齐国国君的自己本就应该掌控齐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不知道,这其实是陈无宇选择的结果,晋国就是最好的例子。假如,当初陈无宇没有选择上交栾氏和高氏的家产,而是像晋国的世卿一样把他吞并然后消化成自己的,那齐景公还会有后来的威风吗?

  当然,在吞并栾氏和高氏后,齐国陈氏也有可能走上和晋国智氏一样的路,这也是陈无宇为什么选择上交栾氏和高氏家产的原因之一。所以说,齐国的路,其实从齐景公时期开始,就已经走上了陈无宇为陈氏铺的路。当然,齐国也有很多次走下这条路的机会,只是齐景公并没有珍惜。

  话说回来,齐景公虽然觉得齐国不愁没有国君,但在他的内心,其实早就已经有了人选,宠妾芮姬生的儿子公子荼就是齐景公中意的那一个。当然,齐景公真正中意的也不是公子荼,而是他妈芮姬,只是爱屋及乌罢了。

  既然有中意的人选,大胆说出来就是了,你是国君耶,为什么还要扭扭捏捏。因为,齐景公也是有难言之隐的。

  他虽然喜欢芮姬,但芮姬地位低贱,品行不端,并且,公子荼年幼,在齐国并没有什么势力,齐国的诸位大夫都不怎么待见他。

  正是考虑这里种种,齐景公才不敢贸然说出要册立公子荼的。

  原来如此,齐景公也知道没有势力是很难立足的啊,你不是说不愁没有国君吗,那又怎么愁国君没有势力了呢?

  齐景公矛盾的心理,我们不再去分析。总之,齐景公临终前还是把公子荼托付给了国惠子和高昭子,并嘱咐他们两人一定要拥立公子荼为君,并且,为了扫清公子荼继位的障碍,齐景公还把其他的几个公子驱逐出了齐国。

  做完这一切后,齐景公才闭上了眼睛。

  齐景公死后,国惠子和高昭子按照他的遗愿拥立了公子荼为君,而这一切被一个人看在了眼里,于是一个计划也就产生在了心里,这个人就是田乞。

  公子荼继位后史称晏孺子(听名字就知道不是怎么正经的人),此时的田乞在齐国已位列卿位,所以他是经常要上朝的,而在上朝的路上,田乞并没有闲着。

  每次上朝,田乞都会主动给国惠子和高昭子驾车,以此来拍他们的马屁,假装事奉他们。

  国惠子和高昭子作为齐国的两位相邦,被人拍拍马屁,这并没有让他俩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以每次田乞为他们驾车的时候,气氛还是比较轻松的,而这正是田乞要的。

  在轻松的氛围下无意说一些事情,往往是不会让人感到尴尬的,并且,最重要的是不会引起别人对自己的怀疑。

  于是在一次上朝的路上,田乞一边驾着马车,一边无意的说道:“一开始诸位大夫都不想立晏孺子为君,现在晏孺子已经继位了,你们两位受宠于国君,大夫们人人自危啊,怕是要策划动乱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国惠子和高昭子当时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一颗戒备齐国众大夫的心是已经形成了。

  田乞的目的达到了,转头他又来到了齐国众大夫的交际圈,并对他们说道:“高昭子这个人太可怕了,趁他没有动手,我们应该先下手为强啊。”

  没人知道是田乞在中间挑拨,但是齐国众大夫们明显感受到了国惠子和高昭子对他们的戒备,而国惠子和高昭子也明显感受到了齐国众大夫对自己的敌意。

  当双方之间的仇意肆意生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也就到了田乞动手的时候。

  晏孺子元年(公元前489年),六月,田乞、鲍牧(鲍叔的后代)和齐国众大夫带领着他们的家兵杀入了宫中。

  听说国君受到攻击,国惠子和高昭子赶忙领兵来救,然而为时已晚。最终,兵败的高昭子被杀,国惠子被迫逃亡出国。

  田乞之所以敢兴兵作浪,那是因为他跟齐国的大夫们都有个一样的想法:晏孺子不配被立为国君,应该在众公子中选择一个年长而且贤能的人。并且,田乞已经有了自己的目标,那就是向来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公子阳生。

  公子阳生在晏孺子继位的时候就已经逃离了齐国,在击败国惠子和高昭子后,田乞便迎回了他,但是是秘密进行的,并且,他已经设计好了公子阳生的亮相仪式。

  一日,田乞以宴会的名义把齐国众大夫邀请到自己的府邸,在宴会期间,田乞给大家表演了一个节目。

  只见宴席的中央有一个大麻袋,随后,田乞便让人把这个麻袋打开,在麻袋被打开的一瞬间,田乞高呼:“这位就是齐国的君主。”

  在田乞的高呼声下,齐国众大夫纷纷跪地拜见,并表示将坚决拥护公子阳生为国君。

  但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的鲍牧。

  作为跟田乞一起进攻国惠子和高昭子的人,鲍牧在齐国是有一定威望的。也正是因为他的在场,齐国的众位大夫才以为眼前的一幕是他跟田乞联手策划的,所以才会乖乖的跪地下拜。

  然而,意外的情况出现了,高呼声吓醒了沉睡的鲍牧,看着眼前的一幕,鲍牧顿时大怒,对着田乞说:“你难道忘了景公的遗命吗?”

  此言一出,刚才还乖乖跪地下拜的齐国众位大夫就开始你看我我看你了,原来这不是鲍牧谋划的啊。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此时公子阳生站了出来,对着鲍牧作了个揖,并说到:“可以立则立,不可以立那就罢了。”

  这是一句杀伤力极大的话,特别是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鲍牧而言。

  什么是可以立?什么是不可以立?

  此时的鲍牧已酒醒大半,眼前的形势,他必须给公子阳生一个回答,而这个回答却是最难的。

  鲍牧不知道田乞和公子阳生密谋过什么,所以他也不知道公子阳生还有没有后招,如果自己说不可以立,他会不会直接杀了自己。

  没办法,在这生死关头,鲍牧只好先同意拥立公子阳生为君,而这也就成了鲍牧与公子阳生之间恩怨的开始。

  齐景公的儿子公子阳生就这样成为了齐国的新一任国君,他也就是齐悼公,而田乞和鲍牧则因拥立之功成了他的左右二相。

  齐悼公四年(公元前485年),田乞去世,其子田常继承田氏宗主之位。随着田乞的死,鲍牧便独掌齐国大权,这时,他想起了四年前公子阳生逼迫自己做选择时的处境,于是,二话不说便杀了齐悼公。

  齐悼公一死,齐国人便拥立了他的儿子公子壬为君,也就是齐简公。

  由于杀了国君,鲍牧自然是活不了了,于是,田常又开始上位,然而,他并不能做到独掌大权,因为有一个叫阚止的人存在。

  阚止作为一个跟随公子阳生和公子壬一起逃亡过的人,他在齐悼公和齐简公心中的地位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在鲍牧死后,田常和阚止虽然名义上分任齐国左右二相,但实际上阚止得到的宠幸要远远多于田常。

  国君的宠幸就代表着权力的范围,这就让田常感到了迫切的危险,作为一个在齐国已历七世的家族,田常必须为田氏家族考虑一下未来。

  关于田常和阚止之间的矛盾,其实在齐国早就有人看出来了,齐简公继位之初,田常就经常在朝堂上盯着阚止看,这自然逃不过齐简公身边的人的注意,所以也早就有人对齐简公说过:“田常和阚止不可能共存,国君还是选择一个吧!”

  然而齐简公并没有在意。

  齐简公不在意臣子之间的斗争,他还以为这是君王的权衡之术,所以很快他也将死在臣子之间的斗争中。

  关于田常和阚止的斗争,我们从一个叫陈豹的人讲起。

  陈豹,田氏的远亲,到了他这一代,已经没什么家产了,所以他必须自己找活干,而陈豹的老板就是阚止。

  在阚止手下,陈豹非常尽力的干事,所以,他也得到了阚止的赏识。而对于自己赏识的人,阚止是不会吝啬的。

  一日,阚止对陈豹说:“我准备把陈氏的人全部赶走,然后立你为继承人,你觉得怎么样啊?”

  能够成为田氏的宗主,这对早已远离田氏嫡系血脉的陈豹来讲绝对是个巨大的诱惑。然而,陈豹并没有因此而欣喜若狂,而是谈定的对阚止说:“我只是陈氏的远支,况且现在田氏对你不满的人也就几个,你没必要把他们全部赶走啊!”

  面对阚止的利诱,陈豹不为所动,并且,他还把阚止对他讲的话转头去告诉了田常。

  这就不得了了,平时被你压制也就算了,现在还想把我们全部赶走,我田常可不答应。于是,田常决定先下手为强。

  齐简公四年(公元前481年),为了田氏的未来,为了家族的地位,为了子孙后代的荣华与富贵,田常使出了他的杀手锏---带着他的几个兄弟去找齐简公评理。

  当然,说是评理,田常的气势还是很足的,毕竟带了几个兄弟。然而,当田常和他的兄弟们来到齐简公的帐幕前时,他们遇到了尴尬的一幕---阚止也在这里。

  这就不好办了,田常与阚止的恩怨已有四年,不是光靠嘴巴说就能相互释怀的。田常之所以来找齐简公,说是评理,其实更多的是想说通齐简公站在自己的这一边,但是现在阚止也在场,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阚止的意外出现打乱了田常的本来计划,看着急匆匆而来的田常,齐简公也瞬间提起了戒备。

  眼前的一幕,对于田常来说,确实有点骑虎难下。

  既然如此,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动粗了。田常走进齐简公的帐幕,然后把阚止轰了出来,并且派人在门口守着,不让阚止进来。

  对于田常粗鲁的行为,正在和女人喝酒的齐简公表示很生气,随即便拿起身边的戈就准备攻击田常,不过却被人拦了下来。

  既然已经动手了,那也就没有说的必要了,随后,田常便把齐简公赶到了他的寝宫去。

  本来是来找齐简公评理的,怎么还跟他干上了,田常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干了啥。所以,事已至此,理可能是评不了了,还是多想想后路吧。

  田常走出齐简公的寝宫,准备冷静冷静,然而齐简公的怒气并没有因此消散,站在外面的田常依然能听到齐简公发火的声音。

  这声音在田常听来就像是一把刺入心脏的剑,然后刮抛着他的五庄六腑。

  得罪了国君,田氏在齐国的未来说是乌云密布都算轻的了,怕是要亡族灭种才能消了齐简公的气啊。一想到这里,田常一股后怕之劲瞬间涌上了大脑,随即,他做出了一个勉强能保全家族的决定---逃离齐国。

  “何所无君?(什么地方没有国君啊?)”

  这是田常离开齐简公寝宫时对自己的族人说的,他的意思和明显,当初先祖孤身一人从陈国逃到齐国来,不照样把家族经营得如此庞大吗,难道我们就不能离开齐国前往其他国家吗,难道我们就不可以在其他国家站稳脚跟开枝散叶吗?

  田常是想好了,天下的国君多得是,哪里还没我们田氏的容身之地,走就是了。

  然而,就在田常还没开始行动的时候,他的族人陈逆却拔出了剑指着他说:“迟疑和弱懦只会坏事,你说得对,何所无君,所以,陈氏也就不怕没有宗主了。你要走,我就杀了你,我做不做得到,陈氏历代宗主可以为我作证。”

  陈逆突然来这么一下,田常倒是被他吓到了。

  于是冷静了下来,说的也是,到其他国家哪有那么容易就站稳脚跟还能位列上卿的,我要是走了,族人不愿意,他们可就要立其他人做宗主了。

  顶着陈逆的剑,田常再三思虑,最终还是决定留了下来。

  留在齐国,田常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从田常急匆匆的走进齐简公帐幕的那一刻起,阚止就知道战斗已经开始了。而就在被田常轰出齐简公的帐幕后,阚止并没有傻到以一人之力强闯田常的守卫,也没有准备躲在帐幕外偷听,而是很聪明的离开了这里。

  离开了齐简公,阚止回到了自己的家,随即便集合了部下,召集了家兵。而就在田常还在考虑要不要离开齐国的时候,阚止的家兵却已经开始攻打齐国公宫的各个大小门了。

  不得不说,阚止的反应是很迅速的,但也不得不说,阚止的决定是很愚蠢的。

  田常已经得罪了齐简公,但是并没有开杀戒,这说明齐国的朝堂还是能维持一定的稳定的。而在稳定的状态下,已经得罪了国君的田常即便不能马上遭到国君的打压和报仇,那他在今后的日子肯定也是不好受的。时间一长,田氏的繁荣便会慢慢枯萎,直到消失。而在这个过程中,阚止并不需要做什么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但是现在阚止发兵攻打齐简公的宫殿,性质就不一样了,他田常顶多也就是鲁莽冒犯了国君,说不定道个歉就能解决,你攻打宫殿,这是什么啊,谋逆啊,还是起兵的那种。并且,更重要的是给了田常一个借口。

  从一开始,田常就是奔着说理来的,他既不准备用兵,也不敢用兵,但是现在阚止既然先用兵了,那他也只好不客气了。

  阚止用兵是在攻打齐简公的宫殿,齐国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当田常开始用兵的时候,齐国人便都认为他这是在保护齐简公。

  于是,舆论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对田常非常有利了。

  占据着舆论的优势,再加上手里的齐简公,田常很快就击退了阚止。随后,阚止便开始了逃亡,很不幸,在逃亡的路上,阚止进入到一个叫丰丘的地方,而这个丰丘是陈氏的封邑。就这样,丰丘人抓住了阚止并杀死了他。

  随着阚止的死,田常开始独掌大权,齐国的动荡也随着告一段落。

  于是,田常就开始思考下一个问题---齐简公该怎么办。

  两个臣子在自己的宫墙内外火拼,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这是齐简公亲眼所见的。虽然齐国人都认为田常是在保护国君,但只有齐简公自己知道,没人在乎他的感受。田常今天在没有得到国君的命令下就敢动兵于宫墙内外,明天他就敢携带刀斧手踏入大殿之上,后天他就敢举起屠刀砍向坐在君位上的自己。

  联想到这些,齐简公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忧。

  齐简公在想什么,田常不可能想不到,所以,他也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忧了。既然如此,趁着自己还能掌控局面的情况下,那么一个非常之决定也就必须下了。

  当年崔杼以一己之力行废立之事,轻而易举,后来要不是他自己家里出了事,他不照样能在齐国风生水起吗。既然崔杼能做得到,那我田常为什么不能做。

  决心已下,田常便拘禁了齐简公,一个月后,又把齐简公杀了。

  田常弑君,远在鲁国的孔子痛哭流泪,认为这是大逆不道,违反了君臣纲礼,甚至还多次请求鲁国出兵伐齐。

  当然,鲁哀公不是傻子,以鲁国之力讨伐齐国,这是自寻死路,所以,他把孔子推到了季氏家主那里。

  孔子在鲁哀公面前叫得呱呱响,但是面对曾经的老上级时,他却不敢发一言。

  孔子的叫没有丝毫影响田常实施他的既定计划,杀了齐简公后,田常便拥立了齐简公的弟弟公子骜为君,这位爷就是齐国的傀儡君主齐平公。

  作为田常一手扶持的国君,齐平公对田常是言听计从的(他也没有不言听计从的资本),自此,齐国的大权尽归田氏所有。

  一切都安定下来了,但毕竟是弑君,田常不可能没有后怕,于是,为了稳定既有的地位,田常便把目光放到国际上去。

  为了堵住天下人的嘴,田常把齐国侵占鲁国和卫国的土地如数奉还,向西又尽力结交晋国的四大家族,向南又与吴国和越国互通使者。做完这些,田常又在国内建功立德,施行赏赐,恩宠百姓。

  在田常的努力下,天下人渐渐都忘了田常曾经的弑君之举,齐国也渐渐进入到了安定平稳的状态。

  稳定了地位,平息了舆论,田常又开始把精力用在为家族谋取利益上。

  所以田常经常对齐平公讲:“施行恩德是人们所希望的,这由您来做。惩罚是人们所厌恶的,这让臣去执行。”

  田常之所以这么做,他并不是想把齐平公塑造成一位仁君,而是为了做某些事的时候能有一个更好的借口。比如,借着替国君行惩罚之权而打压、排挤甚至诛杀鲍氏、晏氏、国氏、高氏以及一些齐国公室中比较强势的人,以达到为田氏肃清劲敌的目的。

  田常是聪明的,他的阴谋是极其成功的。在他的手里,田氏的封邑越来越多,直至大过齐国公室的直属封邑。

  天下相似的事总是很多,与此同时,晋国世卿们的封邑也多过了晋国公室。

  土地便是资源,资源便是实力,实力便是地位。齐国和晋国同时上演着这种世卿吞并公室的戏码,这里面没有君臣常纲,没有礼仪教化,有的只是历史的滚滚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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