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无极这无耻的主意,楚平王倒听得入耳,他说:“这不太好吧,马上就是我儿媳妇了,怕是有碍人伦。”
费无极拼命怂恿:“不要紧的。虽是为太子娶妃,但尚未入东宫,大王把她迎入宫中,谁敢说个不字?”
“群臣之口可堵,但太子怎么办?”
“孟嬴的随从媵妾中,有个齐国女子才貌甚佳,可假为秦女。大王先将孟嬴接到宫中,再把那齐女送入东宫,不要走漏消息,便两全了。”
楚平王大喜,让费无极全权处理此事。费无极先哄骗送嫁的秦国公子嬴蒲说:“楚国的婚礼跟其他国家不同,必须先入宫见过公婆,才能成婚。”
公子蒲不知就里,一切听凭费无极的安排,马上将孟嬴与其余媵妾送入王宫,留下孟嬴,将齐女送入东宫。楚宫的侍妾假扮成秦国的媵女,齐女假作是孟嬴,让太子熊建迎回东宫成亲。满朝文武和太子都被蒙在鼓里。
还是孟嬴先反应过来,她问:“齐女在哪里?”
左右说:“已赐予太子了。”
楚平王做了亏心事,心虚怕太子知道此事,自此禁止太子熊建入宫,甚至不准他与母亲蔡姬见面。他自己天天在后宫与孟嬴饮宴作乐,不理朝政。渐渐地,外头风声渐起,楚平王偷换子妇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费无极怕太子早晚知道,必不会放过自己,奏告平王说:“晋国之所以能久霸中原,便是因为地近之利。当年灵王修筑陈蔡地城墙便是为争霸之用,如今陈蔡复封,我楚国退守南方,如何能争霸?不如让太子去城父镇守,大王专事南方,天下可谋。”
楚平王有些犹豫,费无极又附耳说:“孟嬴的事怕是瞒不住了,如果能把太子远远打发走,岂不是两便?”
平王这才恍然大悟,马上下令太子熊建出镇城父,命奋扬为城父司马,下召说:“事太子如事寡人也!”
伍奢知道是费无极进的谗言,本想进谏,不料被费无极抢先一步进言,把伍奢也打发到城父去了。太子一走,楚平王马上立孟嬴为王后,把原配蔡姬送往郧地安置。事情到了这一步,太子熊建才知道自己的媳妇被父亲换了,却也无可奈何。
孟嬴虽受宠爱,但日日见到楚平王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心里很是郁闷。楚平王自知理亏,也不敢问。第二年,孟嬴生下一子,平王爱若珍宝,取名熊珍。
办完熊珍的周岁礼,楚平王终于忍不住了,问孟嬴道:“你自入宫以来,每日哀叹,少见笑容,是为什么?”
“妾听兄长之命,来服侍君王。本以为年岁相当,等到入得宫庭,却见大王如此春秋鼎盛,不敢抱怨,只自叹生得不及时啊!”
楚平王笑了:“咱俩是宿世的姻缘,你虽嫁寡人迟了些,但却早好几年为王后。”
孟嬴早就知道此中关节,不觉凄然垂泪。楚平王也知道,什么春秋鼎盛,不就嫌他老了吗?这事怎么说都是他的错,只好千方百计讨好孟嬴,许诺定会立熊珍为太子。事已至此,孟嬴再怎么不甘也只能认了。
至于费无极,他怕他日太子建嗣位,第一件事便是要除掉他,又来向楚平王进谗:“听说太子与伍奢想反叛,私下与齐晋两国沟通,大王不可不防。”
楚平王本是不信:“我儿子向来柔顺,怎会做出此事?”
“因为王后的事,他早就怀恨在心。如今一直在城父厉兵秣马,常常说要仿效当年的穆王行大事,之后安享楚国。大王若不信,臣请辞去官职,逃往他国,以免将来早晚被诛。”
楚平王本来就想废了太子建而立小儿子熊珍,又被费无极说得心动,马上下诏要废了太子建。费无极说:“太子领兵在外,若传令废位,他必被激反。大王不如先召伍奢回郢都,然后再兴兵去捉拿太子,则大王之祸可除。”
伍奢匆忙从城父赶来,楚平王问:“听说熊建想叛,你知道吗?”
伍奢以刚直著称,直言不讳道:“大王娶了儿媳已是过分了,如今又听信小人的话,怀疑自己的骨肉,于心何忍?”
一番质问说得楚平王羞惭不已,命左右把伍奢下狱。费无极说:“刚才听伍奢的话,明显是久怀怨忿。太子知道伍奢下狱,还能不反?如果引来齐晋的大军,可怎么得了?”
“那就派人前去杀了太子,派什么人去呢?”
“若派别人去,太子必会反抗。不如给城父司马奋扬下道密召,让他袭杀太子。”
楚平王派人给奋扬送了份密诏,里头写着:“杀太子,受上赏;纵太子,当死!”奋扬怎么选?他马上派心腹给太子送了个口信,说:“速速逃命,无迟顷刻!”
太子建大惊,带着齐女与儿子熊胜连夜出奔宋国。奋扬自缚其身,来到郢都,说:“太子已逃走了!”
楚平王大怒:“这话出自寡人之口,只入得你的耳朵,是谁告诉熊建的?”
奋扬说:“是臣说的。大王曾命臣‘事建如事寡人。’臣谨遵君命,不敢有二心,所以才相告。后来想到此事必会祸及自身,已后悔无及了!”
“你既然放走了太子,又怎么敢来见寡人,不怕死吗?”
“我既不能奉大王之后的命令,又怕死不来便是两重罪了。而且太子未有反叛之举动,大王有何名目杀之?若太子得以生还,臣死了也是一桩幸事。”
楚平王默然良久,面有愧色,这才说:“奋扬虽违命,但是却忠直可嘉!”于是赦免了他的罪过,仍然复职为城父司马。
之后,楚平王立熊珍为太子,任命费无极为太师。
当了太师,费无极仍不打算放过自己的前任,他又上奏了:“伍奢的两个儿子伍尚,伍员都是人中英杰。如果他们出奔吴国,必将成为楚国大患。何不让伍奢把他们召来郢都?他们顾念父亲的性命必会来的,来了便把他们都杀了,以绝后患。”
欲知伍氏父子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