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悼襄王九年,秦王政十一年,廉颇离魏奔楚,此时王敖依旧在邯郸,他问郭开:“你不担心赵国会亡吗?为什么不劝赵王召回廉颇?”
“赵国亡不亡是国家的事,可廉颇是我自家的仇人,怎能让他回到赵国?”
王敖再次试探郭开的底线:“万一赵国亡了,你要往哪里去?”
“或是齐国,或是楚国,找一个地方托身好了。”
“秦国势必要一统天下,齐楚两国还不和赵魏下场一样。依我看,你不如托身于秦国。秦王宽宏大度,礼贤下士,绝对容得下你。”
郭开觉得奇怪:“你一个魏国人,怎么这么了解秦王?”
“不瞒你说,我的老师尉缭正是秦国的太尉,我也在秦国官拜大夫。秦王知道你在赵国手握权柄,特命我前来相交,之前送的黄金也是秦王给的。如果赵国亡了,你必须来秦国,大王会拜你为上卿。赵国的良田美宅,许你予取予求。”
“足下若真的肯向秦王推荐我,如有见教,我无不奉承。”
王敖又拿出七千斤黄金交给郭开,说:“秦王给了我万斤黄金,以结交赵国将相,如今全交给你了。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再来相求。”
郭开得了这许多钱,自是眉开眼笑:“我受秦王如此厚赠,如果不用心图报,枉为人也。”
王敖回到咸阳,将所剩下的四万斤黄金缴还秦王,复命说:“臣用一万金收服了郭开,再以一个郭开了结了赵国。”
秦王政得知赵王不会起用廉颇,放了心,加紧催促桓齮进兵。秦军攻势凶猛,赵悼襄王忧虑过甚,得了病,竟一命呜呼了。
赵悼襄王是有嫡子的,叫赵嘉。可后来他迷恋上邯郸城里一个善歌舞的娼女,纳入宫中,生了一个儿子叫赵迁。所谓“爱屋及乌”,赵悼襄王绝爱娼女,便废了赵嘉立了庶子赵迁为太子,任命郭开为太傅。
赵迁是个贪玩不好学的小孩,又有郭开这么个声色犬马之徒做师傅,师徒二人甚是相得。赵悼襄王薨逝后,郭开奉太子迁即位。只给公子嘉三百户的封禄,把他留在邯郸眼皮底下看着。郭开自然就是大权独揽的相国了。
乘着赵国国丧之机,桓齮攻破宜安,斩杀扈辄,杀灭赵军十万有余,进逼邯郸。
危急之时,赵王迁想起了代郡守李牧,命人持大将军印前往代地急召李牧回防。李牧在代地挑选了一千五百辆战车,一万三千名精骑,以及五万精兵;只留下三百乘战车,三千轻骑,一万士兵留守代地,其余全部行军到邯郸城下驻扎。
安顿好人马,李牧单骑入城来谒见赵王迁,说:“秦国乘胜追击,兵锋锐利,不容易击败。请大王赐臣便宜行事之权,才敢受命。”
还有什么法子?赵王迁只有答应了呗!又问李牧:“代地兵能战吗?”
“出战则力不足,但守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今我赵国境内还有十万精兵,再让赵葱与颜聚各领兵五万,听将军号令。”
李牧领命,在肥累列营,深沟高垒,坚壁不出。赵营中每日里杀牛享士,兵士们分队来比试射艺。这样吃好的,喝好的,搞得士卒们颇不自在,纷纷请求出战。李牧始终不许。
桓齮倒是看穿了李牧的用心:“当年廉颇曾以坚壁之法拒战王龁,如今李牧依旧用的老计策。”
于是,秦营分出一半兵力,前去袭击甘泉。赵葱请求领兵去救,李牧不同意:“敌攻我救,是受制于人,兵法大忌。不如直接攻打秦军大营,他们分兵一半去攻打甘泉,营中兵力必定空虚,又见我军坚壁多日,必无防备。如果攻破大营,看他桓齮还有什么气势?”
赵军兵分三路,趁着夜色前往偷袭。果然如李牧所料,秦军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有名有姓的牙将被杀了十几名,其余士卒死伤无算。秦国败兵溃逃到甘泉,给桓齮报信。
桓齮闻讯大怒,领着全部兵马回军。邯郸城下,李牧张开两翼以逸待劳,代地兵士奋勇向前。双方交战正酣之际,赵军两翼突然策动攻击,桓齮无力抵挡,大败而逃回咸阳。
赵王迁大大嘉奖了李牧,说:“李牧就是咱们赵国的白起!”
于是,赵王加封李牧为武安君,食邑万户。秦王政对于桓齮的兵败十分愤怒,将他废为庶人,另外派遣大将王翦,杨端和各领一军分道伐赵。
赵王迁五年,代地中部突发地震,当地的房屋倒塌了大半,平地里裂开百十步宽的地缝。邯郸也没好到哪去,赶上多年不遇的大旱。当地民间流传一首童谣:“秦人笑,赵人号,以为不信,视地生毛。”
第二年,地里果然长出了长一尺多的白毛,郭开瞒着这事,不让赵王迁知道。此时,王翦与杨端和正率领秦军分道伐赵。王翦从太原进兵,杨端和从常山进兵,内史腾领兵十万,屯于上党,以为后援。
咸阳城中,燕国太子姬丹依旧呆在那里为人质,眼见秦军大举伐赵,担心下一个遭殃的会是燕国。他一面送信给燕王,提醒国中做好战备;一面让父王谎称抱病,好召自己归国。
燕使来到咸阳,秦王政一口回绝了召姬丹归国的请求:“燕王不死,燕太子便不能归国。想让他回去,除非是乌鸦头变白,马首生角,才可以!”
太子丹听了,一道怨气直冲脑门,一头乌黑的头发竟一夜间变白了。一如当年的伍子胥。便是这样,秦王政依旧不准他归国,太子丹无奈,先是自毁面容,改扮为仆佣,好容易混出函谷关,星夜前往蓟城。如今河北真定的定州南面,有座叫闻鸡台的地方,便是太子丹出逃时,听到鸡叫出发之处。
秦王政正忙着收拾韩赵两国,没功夫理会太子丹出逃的事。
那么,嬴政将如何实现他次第灭六国,一统天下的宏图伟业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