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秦昭襄王在位太久,占了后代的寿数,他的孙子秦庄襄王只在位三年,便得病薨逝了。吕不韦扶太子嬴政即位,此时这位少年君王只有十三岁,未及弱冠,尊吕不韦为尚父。尊赵姬为太后,封异母弟成峤为长安君。
此时的秦国,正式进入吕不韦时代。吕不韦父亲死时,四方诸侯遣使吊丧,车马堵塞了咸阳的街市,比秦昭襄王下葬时还要隆重。真正是“权倾天下,威振诸侯”。
秦王政改元首年,吕不韦知道信陵君已失势,准备要对魏国用兵了。先命大将蒙骜与张唐讨伐赵国,攻下晋阳城。
秦王政三年,吕不韦再派蒙骜与王龁伐韩,韩将公孙婴领兵来拒战。
王龁发狠说:“我第一次败给赵国,再败于魏军,蒙秦王大恩赦罪不诛,这回定要以死相报!”
他带领自己的千名私属,直犯韩营,力战而死。趁着韩营被冲击的这股子乱劲,蒙骜领军杀入,大败韩师,杀了公孙婴,夺取了韩国十二座城池,得胜归国。
自从信陵君失势,魏赵两国也断了交好之情。赵孝成王派廉颇伐魏,包围了繁阳城,没等攻下来呢,孝成王便薨逝了。太子赵偃即位,是为赵悼惠襄王。
新王登位时,廉颇已攻下了繁阳,准备乘胜深入。赵国朝堂上有个叫郭开的大夫,因为素爱阿谀被廉颇所嫌,好几次当面叱责他。郭开是个小人,便借此机会在赵悼襄王面前进谄言,说:“廉颇老了,没用了,伐魏这么久却劳而无功。”
赵王听进去了,派武襄君乐乘去前线代替廉颇为将。
廉颇十分愤怒:“我自从在惠文王手下为将,至今已经四十多年,从未挫败,乐乘是什么人,凭什么取代我?”
他指挥手下要攻击乐乘,乐乘怕了,逃回邯郸。廉颇知道自己抗命有罪,只得逃奔魏国去了。魏王虽尊他为客将,但毕竟心有疑虑,不肯用他。廉颇此后便定居于大梁城。
秦王政四年的十月,大批蝗虫从东方飞来,遮天蔽日。弄得秦国境内庄稼绝收,疫病横生。吕不韦下令,百姓纳粟米一千石,可拜爵一级,以增加国家粮食储备。
同年,信陵君因若干年沉缅于酒色,伤了身,得病身亡。冯谖太过于哀伤,也跟着去了。信陵君府上门客,自刎从死的有上百人,可见信陵君其人有多得天下士子之心。
转过年来,魏安釐王也薨逝了,太子魏增嗣位,是为魏景湣王。秦国趁魏国国丧之机,派遣大将蒙骜,接连夺取魏国的酸枣等二十座城邑,设立东郡。
收拾完魏国,蒙骜又把矛头指向卫国,接连攻下朝歌与濮阳。卫元君是魏王的女婿,向东逃到野王,依山而居。
魏景湣王此时才醒悟道:“若是信陵君在,秦兵也不至于如此纵横无忌!”
大梁遣使欲与赵国修好,重新“合纵”抗秦。赵悼襄王本也有此意,效仿当年平原君与信陵君行“合纵”联兵之事,不料忽然接到边报:“今有燕国拜剧辛为大将,领兵十万,来犯北界。”
这个剧辛原本也是赵国人,和庞煖还有些交情。后来庞煖在赵国出仕,而剧辛则投奔了燕昭王,被任命为蓟郡太守。当年燕王喜被廉颇围困,全仰仗将渠讲和才解围,整个燕国深以为耻。
之后,赵国虽强逼着燕王喜任用将渠为相,但君臣都心怀芥蒂,不过一年多,将渠便辞了相印。燕王喜便任用剧辛为相国,两人同心同德,日夜思谋着如何向赵国复仇。之前因为有廉颇在,燕国一直不敢动弹。如今听说廉颇被赶到魏国去了,秦兵又攻下了赵国的晋阳城,燕王觉得正是报赵之时。
剧辛听说庞煖忆取代廉颇为将,心里十分看不起他,对燕王说:“庞煖不过是个庸才,跟廉颇没法比,何况晋阳已被秦兵攻下,赵人疲于奔命,咱们乘此机会痛击,定可洗雪当年栗腹之耻。”
燕王喜十分兴奋:“寡人正有此意,相国能为寡人辛苦一趟么?”
“臣熟知赵国地理,定会生擒庞煖,献于大王之前。”
燕王喜命剧辛领兵十万伐赵。赵悼襄王得到消息,马上召庞煖来问计。
庞煖说:“剧辛自以为是老将,必有轻敌之心。李牧在代地,应该让他引军向南,从庆都行军,截断剧辛后路。臣引一军正面迎战,让他腹背受敌,必可生擒剧辛。”
赵悼襄王依计而行。
剧辛渡过易水,取道中山境内,进犯常山,一路甚为顺利。庞煖屯军于东垣,筑起深沟高垒,等着燕军过来。
剧辛问帐中诸将:“我军深入赵境,若对方坚壁不出,则成功无望。谁敢挑战?”
栗腹之子栗元此时也在帐中,为报父仇,欣然愿往。剧辛觉得不够:“还要有一个人相帮才行。”
有一个叫武阳靖的下级将官请求出战,剧辛便给了这两人一万精兵,前去进击赵营。庞煖让乐乘与乐闲兄弟张开两翼等着,自己亲自领军迎战。交锋了二十多个回合,忽然一声炮响,乐家兄弟两翼齐进,用强弓劲弩乱射。
武阳靖中箭身亡,栗元回车要走,被庞煖与乐氏兄弟从后掩杀,一万精兵损折了三千多。剧辛大怒,亲自率领大军前来接应,庞煖却不肯接战,撤退了。
剧辛攻不进赵营,便命人来送战书,约定明日于阵前单车相见。庞煖一口答应了,两军各自做准备。
次日,燕赵两军各自列阵,约定:“不许施放冷箭。”
庞煖与剧辛各自驾单车与阵前相见。庞煖在车中施了个礼说:“将军风采依旧啊!”
剧辛还礼道:“当年别君离赵,不觉已四十多年了,我已老了,君亦是苍颜白发。人生如白驹过隙,看来所言非虚啊!”
“当年燕昭王礼贤下士,将军投奔而去,一时燕国境内豪杰依附,犹如云之从龙,风之从虎。可如今昭王墓木已拱,苏代与邹衍相继离世,昌国君也回归我赵国,燕国的国运,可想而知。老将军已六十岁了,还孤立于衰庭之中,犹自贪恋兵权,做这危险之事,是要做什么?”
庞煖这番话,可谓是丝丝入扣,那么剧辛会如何应答?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