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简王十四年,晋悼公率领宋,鲁,卫,曹,莒,邾,滕,薛八国之兵,合围彭城。宋大夫向戌让几名士兵登上高高的望车,向城内喊话:“鱼石这几个人叛国背君,天理不容!如今晋国率二十万大军来伐,瞬息便能踏破孤城,寸草不留。你们若知顺者生,逆者亡,何不把这几个贼子捉来献降?也免得无辜遭屠戮!”
彭城百姓听见,都觉得鱼石这几个人理亏,再加上重兵围城,便相约打开城门放晋军进来。楚国留下守城的士兵虽多,但奈何平日里鱼石这些人克扣他们的吃穿饷钱,这当口也不怎么肯卖命。晋悼公一进城,守城楚军皆四散逃奔。
韩厥擒获鱼石;栾黡,荀偃捉了鱼府;宋国的向戌擒获向为人,向带;鲁国的仲孙蔑捉了鳞朱,全都押到悼公面前献功。悼公下令将这五人全部斩首,其族人全部迁至河东壶邱。
拿下彭城,晋悼公乘胜追击,率九国之师移兵往新郑问罪。还是老招数,楚国的右尹芈壬夫入侵宋境,逼得晋军移师救宋,然后各自散归本国。
当年,周简王崩逝,太子姬泄心即位,是为周灵王。因他出生时嘴边便有胡须,故周人也称他为髭王。
周灵王元年夏天,郑成公病重,榻前对上卿公子偪说:“楚王因为救我郑国,没了一只眼,寡人从未敢忘此恩情。寡人死后,你们也不可背弃楚国!”
嘱咐完毕,郑成公薨逝。公子騑等诸臣奉世子姬髡顽即位,是为郑僖公。
晋悼公见郑国始终不肯臣服于己,便召集诸侯与戚地来商议此事。鲁国大夫仲孙蔑献计说:“郑国最险要的地方莫过于虎牢关,这可是楚郑两国交通要害之地。若我们也在那里筑城设关,再重兵逼于关下,郑国必会相从。”
那个逃到晋国的巫臣也献一计:“吴国与楚国一水相通,自从臣之前出使吴国,相邀共同伐楚之后,吴国也是屡次侵扰楚国属地,楚人叫苦不迭。如今不如再遣使引着吴军伐楚,想那楚国东有吴兵扰袭,又有什么力量与我在北面争郑呢?”
晋悼公深以为然,便依计行事。此时齐灵公派遣世子姜光与上卿崔杼也来参会,听从晋侯之令。晋悼公就有了九国诸侯助力,在虎牢修筑城池,增设墩台。至于守城兵士从何来,十国中晋齐为大国,各抽一千人,其余小国抽三百的,五百的,不一而足,共同戌守此地。
郑僖公果然害怕了,派出使臣表达臣服于晋的意思,晋悼公这才归国。
刚回新绛,正遇上中军尉祁奚年逾七十了,来告老。晋悼公问:“那谁可以替代您的职位呢?”
祁奚说:“解狐合适。”
晋悼公大惊:“解狐不是你的仇人吗?怎么举荐他呢?”
“主公只问谁做中军尉合适,可没问谁是臣的仇人。”
悼公颇受感动,马上召解狐。不巧的是,还没来得及授官,解狐便得病死了。悼公又问:“除了解狐,还有什么人合适呢?”
祁奚对答:“其次那就是祁午了。”
悼公又是一惊:“祁午不是你的儿子吗?”
“主公只是问谁适合这个职位,可没问谁是臣的儿子啊!”
“如今中军的尉副羊舌职也死了,卿可为我推荐合适的人选以代其职。”
祁奚想了一会说:“羊舌职有两个儿子,一个叫羊舌赤,一个叫羊舌肹,都挺贤能,主公可选用。”
晋悼公于是任用祁午为中军尉,羊舌赤为中军尉副。所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便出自于祁奚此举。晋国上下无不悦服。
话分两头,派往吴国出使的正是巫臣的儿子巫狐庸。吴国这个国家虽也是姬姓诸侯国,但爵位低,只是子爵,又地处偏狭,一直没什么存在感。本来跟楚国并不是邻国,但自从楚国吞并江汉诸姬,拓地千里,反而渐渐成为邻国。如今姬寿梦学习中原兵制,国势渐强,野心陡增,遂起了图霸中原之心。
对于晋国的出兵请求,姬寿梦一口答应,并派世子姬诸樊为将,在长江口操练水军。谍报传入郢都,令尹婴齐奏曰:“吴国军队还从未到过楚国,若此次入境,必有下回,不如抢先讨伐他们。”
楚共王准了,芈婴齐于是拣选水军精锐两万人,从长江上攻破鸠兹,然后顺流而下。部下有员骁将叫邓廖的进言说:“长江水流向下,恐怕我军进易退难。小将愿率一支军队先行,若得胜便前进,便败也不至于全军大败。元帅只需屯兵于郝山矶,静观其变,相机而动。”
芈婴齐与是选出三百甲士,三千水卒,都是身强力壮,以一当十的精锐,还有大船小舟共一百艘,一声炮响,由邓廖领着向东进发。
早有探子将鸠兹失守的事报与吴世子诸樊。他想着,鸠兹既然失守,楚兵必定会乘胜东下,要早做准备。便派公子夷昧领数十艘战船,前往东西梁山处负责诱敌。公子余祭则埋伏于采石港。
邓廖过了郝山矶,远远望见梁山那里有吴国的战船,马上奋勇前行。公子夷昧只是略作抵挡,便佯装战败望东便走。邓廖追过了采石矶,却遇上诸樊的水军,刚接战十几个回合。忽然采石港中炮声大振,公子余祭从后头夹攻,那箭射得如雨点一般。邓廖自己脸上中了三箭,仍然拔箭力战。
公子夷昧的战船高大,船上水卒勇武,都用长枪往楚国战船上乱捅,撞沉了不少。邓廖力尽被擒,不屈而死。楚国败卒逃回来了,只有三百八十人,差不多全军覆没了。
芈婴齐还想掩蔽邓廖战败的消息,不想那吴世子诸樊乘胜而进,大举进击郝山矶的楚军。公子婴齐大败而归,吴军收回鸠兹。芈婴齐羞愤成疾,还没等回到郢都,便死了。楚国又要换新令尹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