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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五 战启

盛周 回火的木棒 3367 2024-07-11 11:06

  残阳如血,鸦影阵阵,仿佛在向世人诠释在其笼罩之下的战场有多么的惨烈。

  盘旋在空中的几只乌鸦扇动着翅膀,缓缓落在布满了血肉与残骸的大地上,有些贪婪地啃食着这顿人类带给它们的盛宴。

  “去!去!”

  不愿意见到同伴尸身遭到破坏的士兵用仅剩的力气驱赶鸦群,却迎来了后者的阵阵叫声,仿佛在朝他发出嘲笑一般,引得士兵心头火起,挥舞着横刀将几只小鸦劈成两半,这才吓走了剩下的鸦群。

  战场之上,到处都在上演着这样的剧情,仅存不多的兵卒们卖力地将仍旧清晰可见的部分同伴尸身从尸堆中拖出,抬到一边放着,用被鲜血浸透了的破甲将其盖上,以慰其逝去的生灵。

  不管是周军还是金军,都在进行着战场的打扫,尽管只隔着不过数百步,却没有人再去动手朝对方发起攻击……实在是太累了。

  后周成德十九年四月初四,狄放得种蒙帅令,统本部八千余兵马朝古河进攻,先是溃其旧有守军数百,擒杀了不愿投降的女真和契丹官员,在此地驻下。不想到了次日,有些过于大意的狄放仅以五百兵卒留守,自己则带着其余七千余兵北上神子头,想要将情报中驻守在那里的一部五千人的金军击破,好打开阳城战局。

  却不想,那部金军的领兵官也料到周军会来此进攻,与其固守死战,不如主动先向东转移,再朝南绕击。当他带着四千余军卒绕了好大圈,躲过粗心的周军的视线,抵达了古河后,惊喜地发现此处居然只有数百人看守,当即便发动了进攻,以极小的损失收回古河,同时在修整了一日后,在几个周军降兵的带领下沿着狄放北上的路线开始追击。

  当狄放得知古河失守,自己后路已经被斩断大半的时候,知道若是直接回转,必定会遭到敌军南北夹击,于是便继续北上,花了一日的时间攻下神子头。气愤不已的狄放将气撒到了那领兵官的家人身上,将其全家老小六十余口尽数斩了示众。而那金人领兵官得知全家尽灭的消息后,大悲之下令全军北上突击,拼尽全力也要将狄放的人头拿下!

  于是乎,急着要报仇的金国兵官和想要抓紧时间掠夺神子头物资后南下返回的狄放,在神子头与古河之间的一片平原相遇,双方也不含糊,直接面对面展开了一场厮杀。

  鏖战一日后,周军战死者已经超过一千,伤者亦有两三千之众;金军伤亡更是惨烈,就连自己的统兵官都为周人的流矢所中,直接给射成了瘸子。主官受伤难以指挥,同时人数上也占了劣势的金军只得被迫后撤,但上官突然发狠,斩了一个建议退兵回古河的谋克,言道必要将对面汉人将军的人头斩下才能撤回,令众将士一时无语,只得默默清扫战场,寻着还活着的同伴。

  “是我想得左了!”

  临时设下的军帐中,狄放看着眼前写着伤亡情况的军报,颇有些懊恼。

  “我原以为这部金人与先前遇到的无异,会一击即溃的!”狄放叹了口气,“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打得如此惨烈……一是没想到里头居然清一水的女真和契丹人,连一个汉军与杂胡都无;二是没想到这部竟如此顽强,死了这般多人居然还死战不退……是我想得左了!”

  “将军倒也不必如此……”站在狄放身侧的那名身着校尉军服的兵官出声道,“今日还是擒了几个金狗,从嘴里撬出了些话来的,说是他们家将军一家老小皆为我们所杀,这才拼了命要将咱拖死在这里。”

  “一家老小?”狄放一怔,“是神子头驻军金将的那一家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狄放颇有点无奈,但很快就变得有些恼怒:“一家老小……汉人久在女真和契丹治下,被杀被掳的老小又何止一家?青壮遭强征,妇孺遭残杀,老叟遭驱卖,难道在他们手下的汉人家破人亡者还少了吗?”

  “便是那群咱们丝毫看不起的汉军,哪个是自己上赶着给金人效力的?哪个不是被金人从家中拉扯来当送死鬼的?”狄放越说越愤怒,“只不过是杀了他一家老小,那女真狗竟想拖我一军将士与之陪葬!老子便是杀了金国狗皇帝一家,也轮不到他这个小小的兵官来索老子的命!”

  “传令,诸位都尉、校尉好好休整己部兵卒,钱粮辎重、军器弓矢,该补的都补上,先休息一晚……明日清晨,将那伙金人尽数歼了,咱南下回师!”

  经过一夜的休整,人数远远占据了上峰的周军士兵在恢复体力和精神后于次日丑时末开始动身,将临时搭建的棚子和营帐尽数拆了,灭了火堆,浩浩五六千人朝着刚探听到的金人驻扎位置行进。

  那金人的领兵官心中虽然愤怒,但知道自己手下这仅剩的人手是肯定无法和周人正面对抗的,便打算在次日寅时左右引兵突袭,或放火,或突入敌营斩杀其首将,这之后是死是活,就全凭天意了。

  正是这不到一个时辰的时差,让这部金人残兵遭了重。在守着临时营寨的金兵被乱箭射死在了小高楼里后,其部被歼灭的后果便可以预想得到了。

  “腌臜货……你便是今日金人的领兵官?”

  在早已经易主的军帐之中,被五花大绑的金人兵官跪在地上,眼前是狄放那副充满了愤怒与怀疑的面容。

  “白天打仗的时候还很是凶猛,老子还以为是个什么狠厉的……”狄放瞟了两眼,有些失望,“竟没有一丝防备,便教我们进了营中?你这帐子外头的兵卒,已经尽数被我们杀了,脑袋也割了充作军功,现在可就差你一个了……可有什么想说的?”

  “呸!”那金人兵官朝着狄放吐了口唾沫,但由于刚被胖揍一顿,毫无气力,只吐到了狄放面前原属于自己的那张小桌子上,还带上了点血丝。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杀你一家,心中愤懑难当?”狄放招了招手,看管金将的兵卒便将其拽着拖到了那桌案前,“汉人死在你们手下的又有多少呢?他们心中的愤懑又该朝何处去发呢?”

  “我可只会说一句汉话……”金人兵官口中嘟囔着,下一刻脸上便挂上了狞笑,“汉奴的命不值钱!”

  他的笑声刚从口中发出,那结成辫子的脏发便被狄放揪着朝桌上按去,另一手早就握住的匕首狠狠挥下,将一大撮辫发削将下来。

  女真人习俗,头发的重要性堪比脑袋,此番被斩了发辫,那金人兵官自然是口中脏话连篇,口水四溅,俨然是怒从心起,手脚却皆被缚着难以挣脱,只能是逞点口舌之利了。

  狄放也不去理他满口乱叫,只是猛地起身,一脚踏在了金人兵官的脑袋上,双手将刚削下来的辫发扯成一条极粗的,往那金人脖子上一套,手脚便反方向用力起来。

  狄放身为悍将,手上力气可不是寻常兵卒可比的。那金人兵官再是凶厉,终究还是个人身不是?不过几息之间,只听金将脖颈之间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随即脑袋便是朝下一耷拉,是动也不动了。

  众人见狄放如此别致的绞杀,心中自然有些震惊,有几个没见识过的,甚至没控制住口中的低呼。

  “有什么可怕的?”狄放将金人的尸体踹到一边,“老子在西边的时候,那党项人杀咱汉人,法子更狠!这群破才,视咱汉人的命如草芥,咱又何须惜他们的命呢?”

  众人听了,皆应声称是。

  在处理完所有的金人尸体后,狄放命众人稍作休息,于中午用过饭后动身南回。

  就在狄放消灭了这部约五千人的金军后,早早便北上迎敌的杨略也在离此神子头不远处的南岭遭遇了闻名已久的阳城三贼。

  与料想中的不同的是,这五万余匪兵并未按照之前定下的路线行军,而是适当性地朝东边微微靠近,甚至领头的庞蔡朱三人还到了独吉思忠的帅帐之中见了这位河东军的实际掌控者一面。得到后者的肯定后,三人从金军之中分到了一份不算太大,但总归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在返回各自军中后又快马加鞭,在周军因为路途崎岖难行而还没抵达南岭之前将先头部队提前驻下,同时中后军加快行军速度后也顺利抵达了这个对己方极为有利的军事要地。

  于是乎,在杨略发现南岭已经被匪兵占据之后,只得暂且放弃进攻的打算,领兵后撤约十里,稳扎营盘,安营扎寨,休整辎重,以静候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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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初为西将,随军东征,降周。放曾曰:“女真与党项皆行兽事,残掠乡里,掳杀汉民,家破人亡者何止千万?故遇此二族之人,当诛之。”每逢伐金,必杀其将校,诛其官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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