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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 行刺

盛周 回火的木棒 3558 2024-07-11 11:06

  “昨晚睡得可好啊,杨将军?”

  看着掀开自己帅帐帘子的杨略,还在闭目养神忙里偷闲的种蒙一激灵,赶紧站了起来,略带尴尬地打着招呼。

  杨略压根睡不好觉,因为前面送来的军报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接受。

  先不提派出去充当斥候的柴迁写回来的关于阳城附近大致布防和根据敌方斥候的成分对阳城驻军的大致推断,就说北面昨晚刚送来的报告,就足够让杨略吃不香睡不好了。

  “难道大帅睡得着吗?”只是小憩了一会儿的杨略精气神明显不足,心情烦躁之下对明知故问的种蒙自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语气。

  “这话说的……”种蒙无奈地看了杨略一眼,“我这刚送来的粥,先喝上一碗暖暖身子,吃上两口小菜,把脑子清一清,要说什么再来说才是。”

  两人相识已久,说话间自然少了很多因身份差异造成的隔阂。杨略也不客气,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盛了满满一碗白粥,挑上一根萝卜条,咔嚓咔嚓地便吃了起来。

  种蒙见他一点也没有当成上司面的拘束,干脆也不说话,坐下来与杨略一同用上了早饭。

  于是大清早的,在左路军的帅帐当中,作为这支部队中军衔和官职最高的两位将军,就这么毫无顾忌、一点也不准备保持形象地吃起了早饭,连柴迁进了帅帐都没有发现。

  “吃饱了,嗝!”杨略放下碗筷,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感觉浑身都舒畅了不少,“还得是大帅这里的粥菜好吃,送到咱那里的属实有些吃不下去。”

  “不都一样吗?”种蒙仰头将最后几滴米汤喝下,“只是你心内淤塞,军务繁重,一点也没心情喝粥才是,怎么怪到这粥菜上去了……柴校尉?”

  杨略闻言,回头一瞧,见柴迁站在帘子边上,招招手道:“柴老弟,快来喝上一口热粥暖暖,莫要冻着了。”

  “谢大帅和将军的好意,末将已经吃过了。”柴迁行了个军礼,“早上来叨扰大帅,本是想问问接下来的行止,不想杨将军也在,不用再差人去传,是再好不过的了。”

  听柴迁并不接自己的老弟称呼,杨略知道这个十五岁的初露军事天赋的小老弟应该是要说些重要的议题了。

  知道其人于军略上的本事,种蒙和杨略都站起了身,走到了简单搭建起来的立体地形战略图处站定。柴迁会意,也快步上前,站到了种蒙边上,与杨略相对而立。

  “昨晚来报,本帅已经收悉了。”虽为副帅,但不管是军中还是官场之中都有将副职直接称呼为正职的习惯。尽管种蒙本人对此很是不感冒,但人家都说了,也不能又自称是副帅不是?

  “北面的三贼都已经遣人出动,私兵汇聚,匪将云集,漫山遍野,恐怕得有五万余人。”种蒙指向了端氏的位置,“满山风庞青云大旗在军中立着,想来是亲自动了,五万匪兵中估摸着大半都是他那里来的;铁臂膀旗子也在,沁水的那伙被传得有三头六臂、血盆大口的鬼东西没有他的话应该也是镇不住的。”

  “财神到年纪大了,军中倒是有朱字大旗,不过应该是他的儿子代为领军。”种蒙沉声道,“其人派出来的兵卒应该不多,战力不足……”

  “财神到主管的应是钱粮军资,这五万匪兵吃的穿的用的,恐怕其人都能包得下来。”杨略稍稍咂舌,道。

  三人心中都是有些无语,这朱富确确实实也担当得起自己名字里那个富字,以一家之力居然可以提供五万余人的钱粮用度,说富甲一方都有些看轻他了。自己这里打生打死,回去之后也拿不到这般多的钱财,真真是令人有些羡慕。

  羡慕嫉妒过后,便是有些恨恨不平,恨其人身为汉族,竟投到了女真人的手下,每年交上去的税赋多被女真人用于铸兵练军,再反过来打汉人。

  原本还算是间接危害同胞,现在可好,直接带人下来了,就准备照着周军的脑袋瓜来一下狠的了。

  这三人心中的感想暂且不提,正当几人看着地图分析当前军情的时候,两名士兵从帐外撩开帘子,手里还握着两封卷起来的军报,四下扫了两眼,见三人正在战略地图处,便大步走来。

  “这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呐……你们是何人?”种蒙捏着下巴,略带奇怪地问道。

  “禀报副帅,我们是先前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其中一人低下头回答道,“与柴校尉失散后,我兄弟二人拼杀数日,这才回到了军营之中,赶忙来向副帅汇报。”

  “拿来吧。”种蒙招了招手,“东西到了就可以下去了,领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好好洗洗干净,再去要一碗姜汤暖暖。”

  “好!”另一名士兵看起来有些急切,三两步上前将军报双手递上,目光却有些飘忽,向站在两侧的柴迁和杨略瞟着。

  柴迁心下感到有些奇怪,虽然自己没办法记住手下所有兵卒的面容,但每次进行完一轮的军情收集后自己是一定会清点人手的。不管是战死还是受伤,抑或是在乱军之中不见了踪影的,都会将名字记下,整理成册,以备后来之用。

  “两位兄弟,你们叫什么呀?”柴迁微微笑道,左手已经伸到了腰间别着的短刃鞘子上。

  最开始说话的那人一怔,随即便冲柴迁笑道:“禀报将军,小的名叫胡波,我兄弟名叫胡浪。”

  “前几日我带队出去后,手下失踪的只有二十余人,可没有两个姓胡的啊。”柴迁饶有兴趣地看着自称胡波的那个士兵。

  “许是兄弟们没看见,以为我和我兄弟死了呢!”胡波嘿嘿笑道,“将军军务繁忙,肯定也没办法记住所有人的名字不是?”

  “柴校尉,怎么了?”正准备拿军报的种蒙有些迷茫地看着柴迁,却没注意到这句话出来后胡波与胡浪的表情迅速变得慌张,随即又变得无比狰狞。

  “大帅小心!”杨略虽然也在疑惑为什么柴迁会和两个普通士兵讲起了话,但眼尖的他发现了这两兄弟的表情,登时便反应过来有诈,赶忙一声暴喝出口。

  伴随着暴喝,杨略也不能干等着,一个箭步向胡浪扑去,双手如虎,一股凶狠之势一下子便显了出来。

  那胡浪见状,也不能示弱,手中军报卷开,里头放着的赫然便是一柄匕首!

  没吃过猪肉,也得见过猪跑嘛,这图穷匕见的招数都用到自己眼前了,再不反应过来眼前这两个不打招呼就进了帅帐的士兵有问题,种蒙这副帅干脆也别做了。

  说时迟,那时快,种蒙稍稍后退,双手一撑那副战略地形图,整个人便借力跃起,双腿朝着胡浪的双肩踢去,正中肩窝,遭到了重击的胡浪根本来不及握住那柄匕首,便朝后倒去。

  以上的事情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胡波刚反应过来眼前这几个人已经识破了自己和兄弟的身份,胡浪就已经摔到了自己跟前。

  “喝!”

  胡波知道恐怕自己的命得交代在这帅帐之中了,便将生死之置于度外,双手化掌,借着胡浪的身子一踏,便朝边上的柴迁扑去。

  杀不掉那个种蒙,杀个周人皇帝的孙子也是极好的。

  那双掌不似寻常练掌人那般猛烈,倒是像刚从冰窖里出来的一般透着一股寒气,招式变换的两三下间,便像条毒蛇般朝柴迁咬去。

  柴迁前世见过无数的武学大家,也见过很多打起来不要命的草莽,这般阴损的掌法倒也是见识过的,只是身在军中,这样的招数总归是不入流的。

  见得少,时间隔得久,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柴迁只能朝后退却,手中短刃挡到了身前。

  等到胡波的双掌贴上了柴迁的双臂,后者才发觉眼前这敌人的功力之强劲。

  未触及时仿若游蛇,吐着毒信子,三两下间便可看出此招阴损至极;肢体接触后,却有觉得此人的双掌像泥鳅一般,贴着身子游动,不过瞬息之间就已经滑到了柴迁的胸口。

  加之其人的必死之心,阴毒之中又带上了几分赴死的狠厉,让这一掌更是有些难以抵抗。

  柴迁只觉胸口一闷,喉头一热,随即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朝后倒去,撞到了角落里堆放的杂物当中。

  不等胡波回头去救自己的兄弟,听到了帐内动静的种家亲卫都从外面冲了进来,手握钢刀,大吼着朝胡波扑来。

  自知难逃的胡波还想回身再杀一个,一回头却见胡浪的胸口已经被杨略的拳头砸得凹了下去,嘴角鲜血涌出,眼见得是活不了了,心内悲痛的胡波眼睛都红了一片,大吼着便要去杀杨略。

  不等他动手,那边亲卫的刀刃就招呼在了他身上,剧痛之下的胡波被砍倒在地,战刀齐下,不过数息的时间,一个草莽英雄便连个人样都没有了。

  “快,快去找医官!”

  这是柴迁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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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迁随种蒙攻阳城,为贼人所刺,重伤不起数日。——《大周英雄志》施耐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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