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草原山下焉支山斡罗思湖畔
赫连王子带着斡罗思手令,不曾耽误便带大军穿越瀚海,回归北狄草原。
不曾耽误时间,只是路途不易,回归草原已是春暖花开时候。等着赫连王子执掌着斡罗思的汗王金令到处去各部落征兵,整理军队,时已春末夏初。
北狄草原上恢复了绿色带着各色野花,风吹草低遍布牛羊,四下分散的篷就像草原上的花朵。
少年人骑着牛马奔跑嘻戏,老人家在地上看着看着,有的人拉着马头琴,悠扬苍凉,如同草原一样宽广的胸怀。芳龄的女郎,或是妇人挤着奶,搅拌着酥油茶,做些奶酪,辛勤做着家事,唱起了情歌,只是很少有人来应和,大都是些女子自娱自乐。
三年来北狄大成征战不休,部落的勇士有许多都被抽调前线,草原上已经很久没有举行过情歌对唱,篝火晚会之类的节目庆典。
赫连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饮着湖里的水,吃着牛羊,所有的儿郎一样长大成人。
这是他出生的地方,年少时候生长的地方,承载着他所有的悲欢喜乐。
说来赫连王子生性平和,很是不喜欢战争,甚至因此与父兄起了争执,被气急败坏的斡罗思流放北海,以期他能认输服软,只是他是死不悔改,去了北海也能自得其乐。
看着草原上一派平和而有生机的景象,赫连王子心中也不知道自己选择对不对。
可是他的心中此刻扎下一个想法,想要带领着这些追随他的牧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大成啊!是他阿娘昔日的国家,究竟何等的繁华盛景?能够让母亲至今念念不忘,所用尽是旧时物,那也是他所倾慕的地方。
只是父兄之间虽有纠葛,可毕竟也都疼爱过他,就连他去北海兄弟们都还悄悄的送他许多财物,奴隶什么的。
也有悄悄劝他与父汗低头,可以帮他说话,只是他不愿,他才会带着母亲,妻子和部属去往遥远的北海。
可是接连几位王兄都送了性命,在这场战争中,父兄落难,族人身死无数。甚至他带父汗手令前来招兵整军,那些部落的首领,明里暗里向他投诚,表示日后愿为他马首是瞻。
父汗他老了,他清晰地感觉到,是不是他就是那个能够救回父汗带领族人,重复荣光,过上更好的生活,日后不再有那么多冻饿而死,纷争而亡的人。
赫连王子看着眼前,养育了草原上许多生命的斡罗思湖。草原上最难得的淡水湖泊,方圆数十里。
斡罗思出身卑微阿爸阿妈皆是牧马奴隶,没有什么见识,当初他阿爸牧马时跑丢了一匹马,没有找回来。
被主家打得半死丢到了斡罗思湖边,阿妈怀着他跑到了湖边找到了阿爸,可她一时忙乱动了胎气,便在湖边挣扎生下了一个儿子。
飞雪的日子里,阿妈受了寒落了一身的毛病,没有奶水,就悄悄的给他挤羊奶,牛奶,马奶,碰到什么就挤什么,斡罗思就是这么存活了下来。
阿爸阿妈没有什么见识也取不好,什么名字,正好孩子是在湖边生的便取名叫斡罗思。
他们的主人便是这个部落的首领,其中有一个阏氏,心地非常善良,时常照应他们一家。斡罗思才得已健康成长。
那阏氏生下一个比斡罗思小半岁的女儿,生来便十分可爱,很得首领喜爱,被他取名格根塔娜,意为明珠。
那女儿稍大些更是肤白胜雪,眉若远山青黛,双目似褐色宝石幽深闪亮,红唇贝齿精致。
还未成年,便已是草原上最美的女郎,许多部落的贵族都来求亲。
可那个女儿却偏偏喜欢上与他青梅竹马奴隶出身的斡罗思,执意要嫁他。
首领当然看不上一个马奴出身的孩子做自己的女婿,他又不愿在自己女儿面前表现的太过残暴,毕竟日后女儿越是嫁去别的部落,是合两部落之好,不是想要多一个仇人。
所以首领就给斡罗思提出要求,“我的女儿是这草原上最美丽的明珠,我未来的女婿也要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才能配得上这颗最美的明珠。
你若是能够替将日前冒犯我的那个部落惩罚了,将他们的首领抓来给我,我就把这颗最美的明珠许配给你。”
那部落虽是一个无名小部落,却有着两千多人,不说草原上全民结冰,不说最为精锐的勇士足有一千人。
斡罗思想要娶到自己的心上人,别无选择,只能同意,虽然明知首领是想让他去送死。
那颗草原上最美的明珠,他的心上人当天晚上偷偷的来找他,把自己所有的珍宝钱财都送给斡罗思,想让他逃跑,斡罗思却不愿意。
部落里正规精锐的勇士,谁也不会理睬他,都知道首领的意思。斡罗思就用格根塔娜赠送他的珍宝钱财,收买了那些跟他同样卑微的奴隶,和失去部落在草原上流浪的勇士,也不过只有区区两百人。
都觉得斡罗思是去送死,就连斡罗思的阿妈都快哭瞎了,阿爸都想带着妻儿逃跑。美丽的跟他那准备好了绳索,打算一接到斡罗思的厄讯,就陪他一起去见万圣长天之主。
谁都没有想到斡罗思带着两百人,没有盔甲没有武器,竟然真的能够,将那个部落收服,虽然是用了比较卑劣的手段。
等了足足七个日夜,可怜的格根塔娜哭红了双眼,她已经失去了希望,又不愿意被父亲嫁给别人,准备了结自己的时候,斡罗思回来了。
斡罗思带着一个两千多人的部落前来投效,他没有要首领任何的赏赐,愿意把这个部落当做他的聘礼迎娶首领的女儿,格根塔娜。
那时候斡罗思只想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日后会有什么成就。
他最大的野心就在帮助了成为他岳父的首领征战了三年之后,成为了部落的首领。
葛格根塔纳是他的第一个妻子,是他全心全意爱着的女人。那时候他为了首领的命令出外与别的部落征战,跟他那为他处理好所有的家事,照顾老人。
那时候是草原上长达数百年的混乱,你不打别人,别人还会来打你,没有安宁的日子。
等斡罗思成为了部落的首领,跟他那就是照顾好他的家人,看好他留下的部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别的部落战斗。
可惜这个原上最美的明珠红颜薄命,只跟了他十年,留下一个长子,便早早过世。
他们唯一的孩子,在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就不幸夭折,这是斡罗思心中最为悲痛的事。
谁也不曾想到斡罗思这个奴隶之子,在十八年后开始纵横整个草原,三十年后在混乱了几百年的草原上建立了一个统一的国家——北狄。
连王子正在湖边回想父汗斡罗思的往事,身后一阵轻盈的脚步近来,为他披上一件斗篷,却是他的王妃,琼娘。
琼娘是自小被他母亲昌平公主收养,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成年后便在一起。
昌平公主不曾说过什么,斡罗思出身原本就卑微,更加不在意这个,所以是琼娘就安安稳稳地当了他的阏氏,是琼娘是汉人,所以比较喜欢王妃这个称呼。
“天气这么冷,你还在这里,也不让人跟着,不知道我会担心哪?”琼娘亦嗔亦怒,满心眼儿的全是她的夫君。
赫连王子很快就认了错,不带半分犹豫的,他很是疼爱自己的王妃,“我的错,让你忧心了。”
“我就是操心的命,有你们这父子啊!阿娘已经回来了,她要见你。”琼娘你得看向她的夫君。
赫连王子有些吃惊,他临行之前专门问了母亲昌平公主,可惜无论是大成还是斡罗思,都是昌平公主不想看到的,阿娘亲口所言,宁愿老死北海,从此再不回这伤心地,“阿娘不是说再不想回来了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阿娘也没有提前通知让我们去接她,刚刚一接到消息,阿娘到到了,我就过来找你。只是看她似悲似喜,情绪好是有些起伏异常,也不知是生了什么事?”琼娘很是担心,阿家昌平公主向来淡漠,不为世事所动,今日见她上去平静实则已是心绪失控。
其实赫连王子与琼娘夫妻两个心中约摸着都有些揣测,当时师傅长云子因此事师徒争执,师傅长云子与昌平公主闹了一场,只是昌平公主却说要让他随他心意去做,长云子只是不愿意自己的徒弟,去与自己母国相争。
“先回去看看吧!”连王子搂着琼娘,两人一同回去拜见阿娘。
春日的风越过遥远起伏的圣山燕然,吹过无边无际绿草如茵的原野,拂过山下斡罗思湖畔相携同归的有情人。
不管有什么,就算师傅说的话是真的,这世间没有什么不是他们夫妻两人一同面对的。
所以当他的母亲昌平公主,在只有四人的营帐中说出,“我儿,可否不要再参与这场战事?”
赫连王子与琼娘,简直不能置信,“我父兄族人如今被困朔河城,我说不再参与他们就死定了,成国就不会越过大河追击,我们照样永无宁日啊!”
“我不想你去攻打大成,与他人无关只是不想你们父子相残!”昌平公主,痛苦地说道。
“斡罗思他不是你的父亲,他可以算得上你的仇人,你的生父是流落西北大漠的漠上王。”
“师傅说的是真的可你当初为什么没有说实话??”赫连王子有种提着的心终于落下的感觉。
琼娘也有些不能接受,“阿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快?你从前不是很恨大成吗?”
昌平公主的眼神好似落到了三十年多前,“那是一件很遥远的往事,充满了血泪让我没有勇气提起。在那时候我还不是昌平公主,我还是有父王母妃疼爱的江都郡主,有着如同你们两个一般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皇帝赐婚的懵懂少女……”
江都郡主从自己少年时候的事情讲起,那些幸福的,惆怅的,悲苦的,撕心裂肺的过往。
讲出了赫连王子与琼娘的身世,他们身上都是流着大成皇室血脉,与那个跟斡罗思征战了半辈子的沈氏后人。
琼娘的母亲是赫连的父亲的从姐,昔日的安王妃,而琼娘的父亲是大成安王,是江都郡主隔房的从兄。
琼娘性子坚毅可也受不了她一个从小在草原长大的孤女成了所谓忠义沈氏与大成皇室血脉,郡主,这么遥远,“为什么阿娘你从来都没有跟我们讲过,这些?”
“二十多年了,我的长子都有十岁了,阿娘你从没有讲过一句。”
“阿娘恨啊?我父王为国捐躯,母妃身怀六甲,受不了刺激就死了,一尸两命,我亲耳听到母妃说,父王的死有问题,他们要追查到底的。母妃纵然悲痛,也想为父亲生下一个小郎君来继承王位的,可他在我父王下葬之后一个多月又悲痛过度一尸两命,若说悲痛,为何不是刚刚接到消息时候才最痛吗??我小小年纪就要进入宫中,作为太后与皇帝,展示自己仁慈,重视皇家血脉的表示。我每日里过得小心翼翼,不敢多言多语,只有我未来夫婿,能给我一点安慰,以为我们成年之后也就大婚,就能永远离开那个吃人的地方。可是皇弟帝迟迟拖着,不借口战事让我们不能成婚。然后他不听劝阻跑去东夷战场一直遭人暗杀,他回头就拿了他自称国之柱石的沈氏开刀,通敌弑君叛国,什么证据没有?他硬是召回了正在东夷大战的沈家众将,以致东夷一战场失陷,下的城池又都还了回去,斡罗思乘势而上,饮马大河,叩关南下,河朔三镇失其二,惟余朔方。北斡罗思的北狄大军都快打到帝都了。他宁愿割地求和,签订城下之盟,给斡罗思赔了百万银钱,珍宝绫罗不计其数,还要公主和亲,方才填满了斡罗思的贪婪无厌。
沈家就被关在帝都的将军府里,禁军看守,只等着他处置,你阿姨千辛万苦已经生死起来的证据却在我手中被人换了,前头说要处置沈氏,头就有消息,沈家一息之间满门被灭血流成河。
所有为沈氏讲话的人,与神沈氏纠葛过深的人,不是死就是流放,牵扯了,好一片腥风血雨。从那以后也就没有人敢说什么了。
我本来想当朝撞死,以证清白,却被救下,我本想陪你父亲,一同去了,却被同情我的语音说出我已怀有身孕尚未足月,我才忍辱偷生,正好当时的太妃找到我让我替她女儿昌平公主和亲。我担心天长日久,不能隐瞒被人知晓,我怀有沈氏的血脉,急着脱离囚禁我的深宫,便同意替昌平公主和亲。作为交换虽不能去已为禁地的沈氏,却可以去探望安王妃。
当时安王妃沈栀早已被圈禁,便是那时在未足月的时候,剖腹产子,将琼娘从流水的小洞中将琼娘送出来。算是在太妃的遮掩下,怀着身孕带着琼娘踏上了和亲之路。
当初你生父的师傅赤阳子曾来找我,想要带我离开,只是我深恨因他费废了你生父功力,累你生父枉死漠上将他赶走。
后来我又遇到了你的师傅常云子他说自己是同情沈氏,当时我也是无人可用只好信了他,他助我遮掩了怀孕的事,后来又把赫连的产期拖了两个月。
也是你师傅之前离去北海之时才知道,他竟然是你父亲的师叔。
我也是刚刚知道原来你的生父,他没有死,他还活着,他隐姓埋名不为人知。我不想你们父子相对而战!不要再去了,赫连,我们一家人团聚好不好?”
说话间江都郡主声音嘶哑,带着苦苦哀求。
赫连王子很是痛苦的流下泪痕,“阿娘二十多年了,我都快三十岁了,我生来喝着斡罗思的湖水,吃着草原上的牛羊长大。我叫了斡罗思你口中我的大仇人之一二十多年的父汗,我与他的儿女们互相友爱,同为兄弟姐妹,守护我长大的是在北狄草原上的勇士。我用着的是他们从大成厮杀抢来的。
你今日却说他们其实都是我的仇人,让我放弃救我的族人,我的父兄,你早干什么去了??”
“阿娘,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接受啊!都觉得自己是在梦中等着梦醒了,这一切都不在。”琼娘捂着眼睛不愿意面对现实。
“赫连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实在太明白你了,从前只是没有机会,你如今手握重兵,有了野心吧!
所以你可以不在乎阿娘说的话了是不是?琼娘就算你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你的身世。这世上许多事我们都是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江都郡主茫然的说道,她能够看出赫连王子眼中有着以前从未有过的火焰,他的名字就叫做野心。
“是,阿娘你说的对,我是起了野心。我当了快三十年的狄国王子,突然说,我是大成的人,你让我该欣然接受吗?”赫连王子眼中迷茫散去,渐渐坚定,“生于此长于此总要为这片赋予我了的土地努力一次这次南征我去定了。无论输赢便是日后合议和,还是得来一场战争,来亮出自己的拳头,来证明一场自己的力量。不为所谓的大仁大义,只是我当了快三十年的王子,不能忍受不战而降。被困朔河的父兄族人我要救,北狄国的大权也要在我的手中。若我胜战战,大可看着阿娘的份上,放了大成一马。”
“赫连难道你们真要父子相残?”江都郡主满面愁容,悲伤欲绝。
“这一战在所难免,阿娘就好生歇息吧我若在战场上遇到了他,把他带来与您相聚。”赫连王子走出营帐,“琼娘你就就在这里照顾阿娘跟孩子。我去大河彼岸会会这位名镇三关让父汗大军惨败的大元帅。”
当天晚上扈延台与一行和尚暗中前来与江都郡主会面,一看守卫更加森严,好在此前江都郡主为防意外早已给几人安排了身份,才让装作送饭奴仆的扈延台一行和尚混了进来。
“你们来了。”江都郡主无力地靠在了桌边,余娘无声无息的跟在后面,接过食盒,将饭菜摆上来。
扈延台想想还是问出口,“是,郡主与令郎君究竟商量的怎样了?看样子好像并不太妙?”
“可是令郎不肯接受自己的身份?”一行和尚包着脑袋做北狄人装扮,看着有些滑稽。
“他有了野心,执意要与大成一战,他说他生于此,长于此不是我一句话能改变的,还是要救被困说合成的斡罗思与北狄大军。
我无法改变他的想法,也阻止不了他的行为,你们还是尽快离开吧!他大约明日就要发兵朔河,过不了几日就要有一场大战。”江都郡主自己背负着所有的仇恨苦痛,最后就像一个笑话。提不起,半分精神。只是想着几人毕竟有旧,又是为自己母子而来的,总不能让他们折损在赫连的手底下,给出了最后忠告。
“多谢郡主好意这是郡主可愿随我们一同离去前去沈郎君相会。”扈延台我又想自我献身于赫连王子说法的一行和尚,顺便提出可以带江都郡主与沈枫相见。
“多谢两位好意只是穆然这一生背弃家国半生惨淡,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儿子,我虽不愿他再次开战,可更加不能背他而去。至于沈郎,只要知道他还在这世上我就能安心了。如今我们都已是半百之年,又有什么好说的。”见了面又能说些什么,她嫁,他已娶,那还有当初年少时候炙热情思。
漠上王,瀚海明珠,多好的一家人,他也有人陪伴,不至孤苦无依,她也能安心了。当初有负他所托,虽然武帝才是沈氏灭门的关键,这份证据无关紧要,在意的只有他们。可她还是深觉无颜以对当年故人。
“郡主当真不愿离去?”一种和尚很是遗憾,这一对有情人半凄苦,终不能成眷属。
一日不见,江都郡主似乎苍老了很多,“走吧!走吧!穆禛与杜若带他们走吧!这里不是你们该呆的地方。”
一行和尚单手竖起,念了句佛号,与江都郡主作别,“阿弥陀佛,郡主多加保重,日后有缘再见。”
他相信这场战争大成必胜,因为有寒江那个当初带他们屡屡建功,逃脱绝地死境,创造奇迹的人。扈延台很是肯定的说道,“郡主保重,来日必有重归故土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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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河大营
时光如流水,已是春末夏初时节。
因为一向不喜盔甲沉重,因此军中也只着了一身软甲,胳膊腿脚都漏出穿着紧衬贴身的军服。
寒江不顾下面亲卫营的呼唤,飞身落到大营中高耸的瞭望台上,拿着千里镜来回查看,朔河城攻打状况。
尤其是端着药又找不到人苏伊人,自从北关战事重启,她便托付了父母照看一双儿女,自己亲自前往边关,不畏艰辛,救治军中受伤的将士。
她一直跟随在前线又有心隐藏身份,寒江确实不知,直到之前到了朔河大营找人来煎药,正好看到了,所以人才知道苏伊人原来,早在三年前就投军做了军医。
比较巧合的是,跟着她打下手的那个徒弟,却是昔日的汴州青衣舜华大家。
如今两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洗尽铅华,做男子装扮,不惧鲜血牺牲,在军中成了军医。救治了不知道多少受伤的将士,很是得人敬重。
故人重逢,一时间很是惊喜,只是军务繁忙,倒也不曾多说些什么。这煎药的任务就交托给了苏伊人。
当听到苏伊人在下面叫知道该吃药了,才跳落下来,接过药碗,摒着呼吸,二话不说,一口气把药都给喝了。
然后问旁边的马洪说要来点儿酒漱漱口,硬是那一直说坚决不等不曾带此违禁之物地马洪怀里掏出了一个不大的水囊。
一旁的苏伊人忙说,“元帅的伤势虽然外表恢复了,但是要忌酒的。”
“知道,我不喝,我就漱漱口,这药实在苦的难受。”寒江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当真把装成水囊的酒囊又丢回给坚决不带违禁之物的马洪。
昨夜寒江专门安排了军中江湖出身,擅以开山打洞的特别人才,趁夜将近几日陇右新送来的霹雳子装到包铁的箱子里,埋在了朔河城墙角下。
在几个城门来回夜袭搅扰,朔河城墙上的北狄人一开始攻击,人就跑了,乘着他们注意力被吸引,这边就开始埋箱子,主要只在东门方向埋下了。
霹雳子说起来厉害,须得量大密闭,本也没有多少,又携带不易,朔河城防守严密,如何无声无息穿过护城河,也很让那些江湖客费心。
今日将按照昨夜安排放开西北方一点生路,然后沿途两侧埋伏,其后追击。
今日大早雷诺前锋营边去叫阵挑衅,只是斡罗思想要积蓄力量,又怀疑这让他吃了几回亏的寒江新至,只怕有什么诡计,任凭雷诺叫阵,就是不予理会。
朔河城不比朔州城,提前安排了流言蜚语,放出了大量诱降之举,就能让朔州人心涣散。
朔河城有一代枭雄斡罗思亲自坐镇,当初朔州未曾落入大成手中,两城之间的粮草也是紧着朔河城的。
粮草充足,斡罗思执法严苛,但有违逆,立斩无情,斡罗思的心腹金狼卫监军巡逻。
自古以来粮草兵马充足,守将不是傻的,守城的总比攻城占据优势,高墙坚城总是最好的依托。
只是如今这座屡经坎坷沦落北狄之手百年雄城,终是要一朝败亡。
其实自打霹雳子与黑水问世以来因为原料产量保存运输等诸多原因,不能大批量使用。
尤其其中硫磺销石提纯不易,起先寒江早年发现的,也提纯不少,后来用的多了,就寻不到许多,也就耽误了霹雳子的制造。
算上被当成打雷的朔州城粮仓,朔方城毁,三仙壶,也只用过三次。
斡罗思早有猜测此物并不常见,挖空心思想要从陇右弄到秘方。
只是寒江早有防备,不仅没人知道全部工序,更加将工匠家人都保护起来。
外围层层守卫,倒不由分说是抓了不少探子,无论来历都再没有出现,才保证了秘方不曾外泄。
出产黑水的山岭靠近北狄,为了防止被北狄人发现,大成除了初次三仙壶一战都没敢派大军前去,都是让屡次查验身份来历,最为可信的将士趁夜而去。
至于最初去取黑水形势匆忙来不及辨别,也不可能为此就害人性命。
只是其中身份来历有异,有外泄可能的,一回去就被暗中调往安西都护府护送一批物资。
这一批黑水霹雳子却是皇甫逍带着许多权贵子弟运送护送,美其名曰斡罗思快不行了,是为了在斡罗思败亡之前来混功劳。
昨夜刚到,便连夜安排下去了,至于来混功劳的世家权贵子弟,多少也在陇右被训练得像个样子。陇右战事虽不太激烈,却也好好锻炼了一场,大都手上有几条首级的功勋,虽不多,却也可以回去家中炫耀一下。
至于其中精锐早随大军参战,立下无数功勋,当然身死者也不再少数。这是他们想要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付出的代价。
当初大叫火之地狱恶魔塔特的北狄溃兵都被斡罗思杀了一匹,剩下的降罪送回草原做奴隶。朔方城毁,又遭大水,心思性稍弱的也不能跟斡罗思跑到朔河城又都被下了禁口令。
只是他们虽然强自遗忘,可时至今日终于又一次体会到了这种恐惧。
当大成军阵之中投石机上砸落城墙上都是一触即碎的陶瓷罐子,木桶,破碎之后流出漆黑难闻的粘稠液体,正在不解怎么不如从前攻势猛烈,直接爬上墙头,死战的。
朔河城四周投石机投了一统,没怎么造成伤亡,除了恶心,朔河城围着城墙一圈,到处都是刺鼻味道,很多人身上都是问道,都说成国的军队疯了。
有将领专门禀报斡罗思,斡罗思等人正在疑惑,大成此举何意?
而后,一排火箭下去,不仅沿着城墙起了不灭黑火,在一阵通天彻地的轰鸣雷霆大震之声传来。朔河城的东门城墙破裂了,一个好大的裂缝,摇摇欲坠。
被前锋营统领雷诺取来自己的开山斧用尽全力一砍,直接塌陷,就是能够进出的墙洞。
如果仅有一面城墙被炸开裂,斡罗思倒是可以强势镇压。
可是一片不灭之火围困了他们,无论是泼水,打滚都救不了他们,挣扎呼喊,万圣长天庇佑不了他们。
河朔三镇当初建城发劳役十万,连续十年才建成。二十年前沦陷时候何其惨烈,只是为这座城池留下许多可以称之为功勋的痕迹。当初朔河城被城中投靠北狄的士族里应外合,打开一扇城门,北狄大军攻入城池中,巷战不利,节节败退。
原本的朔河镇守将军与朔州镇守将军全是沈家门下,当初沈氏一事,牵连甚广,这两位宿将都被问罪了。
朔州一时间没有镇守将军,朔河城是临时提任的一个副将,从前只管卖命的那种。
新任朔河镇守将军难得动了下脑子,想着诈降,与北狄大军同归于尽。
最终也只是绝望的与城中北狄大军共赴黄泉,可惜他们付出性命惨死火海,大成没有援兵接手,朔河城还依旧耸立,最终还是落入北狄大军的手中。
今日这朔河城中端坐的是北狄大军,北狄汗王斡罗思,一起被这绝望大火围困。
仿佛是二十多年来的一个轮回,那些献出生命的英灵尽来归,在看着北狄大军被火海围困。
城墙上已经没有办法呆了,多少被烧的糊涂了,大声惨叫的落下城墙内外,发出最后的声音,彻底化为残尸灰烬。
就是有的幸运没有着火,也背其中滚滚刺鼻浓烟熏个半死,逃下城墙。
北狄大军终于想起那个被他们遗忘的称呼:火之地狱恶魔塔特。
斡罗思见势不妙,长叹一声,“非战之罪,天不在我!”
军中因此有些混乱,斡罗思亲手斩杀了几个叫着投降的士卒,勉强镇压了局面,这才收拢了残部。
随后就被金狼卫护送打算强行冲阵,逃出生天。
成国大军从东墙破开,可见天空巨大缝隙中簇拥而入。
大成前锋营雷诺抢先攻入城中,本想打开城门方便进出,不想城门却是早已被斡罗思派人浇筑铁水封死了。
有腿快的骑着马冲进了城中,顺着城中主要干道,跑去临近南北两处城门,一看果然也是如此。
怪道近来叫战只有西城门下有地面交战,其它三面都是攻城之战,格外惨烈。
感情斡罗思为了防止逃兵溃兵,直接封死了三处城门,只留了西城门一处,只需派遣自己心腹金狼卫看守。
雷诺与前锋营将士有些郁闷,他们将脑袋都别到裤腰带上,命都打算丢出去了,斡罗思他跑了。
想想城外虽宽广便利,可再回头出城转上一大圈保不齐斡罗思都冲出重围了。
这朔河城当初与朔方城朔州城同时建立,大体上构造相类,顺着城中大道追过去不成问题。
城墙下遍地死伤,北狄将士都尸体有的还余烬未消,有的继续滚滚大火。
大火浓烟中雷诺带着前锋营将士带着早已备下不知用处绑到手臂上的湿布巾捂住口鼻,穿过浓烟大火,追击斡罗思。
行到城中时候,雷诺分了一个什队去查看城主府,余者随他继续追踪,不想没走远,那个什队就跑过来了,原来城主府已经空无一人。
所幸雷诺率领前锋营一路追踪,终于赶上了斡罗思的尾巴,没有成为有史以来,最好笑的笑话,堂堂前锋营本应当敢战于先,不顾生死,结果一路都没有遇到敌人。
斡罗思原本就被堵到了朔河城西城门口,武川与朔方的军队轮流上来一波箭雨,北狄大军被堵到城门口,出去了三分之一,阵型摆不开,先涌出的执盾兵盾牌并不能挡住所有地方。
可是再不出去就要被成国大军围困死地,好在成国军队两波箭雨夜酒收起来了,辘重营已经叫苦连天,箭矢是战场消耗最快的,可箭矢工序繁多,不易制造,辘重营运输也不太容易,只能省着点用。
随后便是投枪有是各有一股,擦着边又跑了,幸而斡罗思被护卫到中军,北狄大军已经出了城门。
斡罗思今日接连受挫,自己也是被熏的灰头土脸,正要重整大军,与成国军队好生过招,可成国军队跑的飞快,都躲开两侧。
这让斡罗思有气没处发,又急着赶去大河之畔,他早已接到赫连的传书,约定了接应的地方。
斡罗思急着跑路,顾不上与成国军队死战,成国军队就绰到后头,放放冷箭什么的,就是斡罗思忍得住,他手下忍不住,回头要与成国军队死战,成国军队就又开始往回跑。
反复几次下来,北狄的军队就懒得理会已然技穷的成国军队。在这时埋伏在原野的,身上遮挡着树枝野草的大成奔雷营已经全副武装备齐短斧标枪,人马重铠,带着臂盾,不倶北狄箭矢,迎着锋锐箭雨,靠近射程开始投掷标枪,在近就是一双短斧。
北狄大军号称虎狼之师,如此也是被打出了火气,拼着伤亡惨重也要留下成国这些不能好好打仗的无耻之徒。
北狄精锐尽在汗王金帐狼卫,斡罗思忍不住派出了以一当十的金狼卫,可是堂堂重甲铁骑奔雷营,特别无耻,他就冲锋过去,也不死战。
虽奔雷营死伤并不严重,当然金狼卫也没有多少死伤,只是总被成国军队这样折腾,当真也是精疲力尽。
提着神赶着跟人拼命,他就发打一下就跑,完全是靠人手优势,反复几次能不精疲力尽吗?若是堂堂正正对战那还当真不知道结果呢!
奔雷营风之后就躲开。真难为想要追击。周围又跑出来了老对头疾风营的热烈欢迎。
无耻的奔雷营已经换了匹马,就又来冲战了。
他们成国军队就远远溜着他北狄勇士,就不给交战,就让北狄的精锐之师一直提着精神,一丝一毫都不能放松。
疾风营只能远攻不敢近战,奔雷霆铠甲沉重不便,长途奔驰一段,终于是被甩下了,只有疾风营挂在屁股后面,抽冷子放冷箭。
等到了大河岸边,给原本说好接应的军队没有了,据说易收存方便快捷的羊皮筏子只剩下一百多个。
好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成的船只也都被毁了,所剩不多。
接应的军队原本就不多,羊皮筏子运输不易,短短时间,船只都被寒江当初水淹斡罗思大军时候给收拢了。
又被寒江派了人袭击,若非斡罗思赶来的及时,当然也是有斡罗思昔日的心腹,从前的前锋统领沮渠索拉也,历尽艰辛从俘虏营逃出来,带着百十个不屈的北狄勇士前来救主,只怕这百十个羊皮筏子也没有了。
当然想到点的不止寒江一个人,不然为何接应的军队不多也不算太少,都不够防备大成的偷袭。
大成的船只也都被赫连王子派人偷袭暗中毁了成片,让看守的辘重营将士快骂娘了。
这下子可怎么追击斡罗思?军中营官自己哭丧着脸来请罪了。船只太少不能成制,就是追上了也没有用处。
但好在他们辘重营,也不是没有战果,有个北狄王子唤作朝鲁蒙的,最先逃出朔河城,也想到了这一点,为了不让成国军队追击,自告奋勇拼命赶来销毁破坏船只。
于是北狄的羊皮筏子,只剩下十之一二是完好的,其它都被弄破透气了,大成的船只并非战船,没有太大防御力,有四成都是漏水的,还有一成是被烧毁的。
北地少水船只原本就不足,这些船只还是当初辛苦收集的,总数不多,所以一被毁就拿不出手了。
辘重营营官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气质独特,很是颐气指使的中年人身份不凡。
他们以为自己这次没能完成任务,最好的结果也是被打上一顿,削职成普通军卒,谁知这是送上门来的功绩,辘重营营官当是就兴奋了。跟着有同样想法的弟兄们,奔着戴罪立功的重要目标,终于把察觉不对想要逃跑的朝鲁蒙给拿下了。
寒江带着亲卫营前来,看着斡罗思丢下无数北狄将士,骏马,让他们那些贵族,金狼卫上了羊皮筏子。
斡罗思就在金狼卫和沮渠索拉也的拱卫下丢盔弃甲,减轻重量,好顺利渡河。
被丢弃的北狄将士都懵了,逃了一路,到最后又被放弃,有的都跳下大河,希望能被一起带回去。
可惜金狼卫虎视眈眈很是凶猛,谁都不能靠近,靠近的除了水只有死人。
余下的北狄将士有的奔溃大哭,家在彼岸,一河之隔,就这么被抛弃了。
能够追随斡罗思苦战至今的心智大都很是坚定,像这样崩溃大哭,也只是其中很少一部分,只是这个氛围对余下的北狄将士,影响很是不好。
虽然有人放弃,可依然有人死战到底,甚至有人投入大河之中不畏大河的威严,打算泅渡回去。只是被守在岸上的大成军队中精善射击的弓箭兵点名射杀。
决战到底的,打着仗,还有曾经的同族,如今的大成军队中的北狄降兵,劝降。
说事实摆道理,让他们明白跟着大成有肉吃,跟着斡罗思究竟有多凄惨?
况且斡罗思又抛弃了他们,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他们草原诸部君长,不值得他们这些大好的勇士效忠。
所有不从除非跳河还是自戕,不然就看背面是涛涛大河水,左右前方都被大成围得严实。怎样选择已经很清楚了,除了死根本就没有别的选项。
至于死,真正刚烈的早就死了,坚持到现在的都是比较爱惜生命的,在同族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下,欲拒还迎的丢下兵器,蹲下投降。
虽然他逃脱反抗很是激烈,倒但是一经被擒自己道出了身份,没有用任何手段去刑讯,朝鲁蒙便很是识时务,很是俊杰的主动提出投靠大成,只要大成能够支持他继承北狄汗王之位,他愿效仿东夷烈山女王,割地称臣纳贡和亲,送他的女儿儿子前来,随大成这边挑选。
还吐露出,他的父汗斡罗思身边有他的人,跟随斡罗思逃到彼岸的隗比弥是他表弟,是他最为最忠诚的支持者。
他们早已约定好了,朝鲁蒙前来毁坏大成的船只也好立下大功,表兄隗比弥抢着追随斡罗思上同一只羊皮筏子,趁着渡河,是很容易出意外的,他专门备下了一根涂满见血封喉之毒的针。
他也说过事有不成便会转头投靠大成,两人专注的讨论了许多问题,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巴朝鲁蒙自信满满挺着胸膛,等着父汗斡罗思不幸,等着大成元帅支持。
寒江骑着流光,听着朝鲁蒙笨拙的夸赞和自信,一同目送斡罗思都羊皮筏子一路顺顺溜溜的靠了岸。
眼睁睁的看着斡罗思平平稳稳到达对岸,朝鲁蒙自信高挺的胸膛,一点点缩了回去,成了弯腰不起的状况。
中年理想主义野心家朝鲁蒙吞了口口水,有点小紧张,“大河滔滔深不见底,倘若出了意外就不好了,我表弟肯定是为了稳定,大河险恶,渡河期间不能为了杀个人,把自己也赔进去了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羊皮筏子上的金狼卫一刀就能把他给斩成两段,咱们做大事的人,关键是要稳妥,嗯!稳妥!”
“稳妥?”遥遥看着,看着对岸隐约可见赫连王子接应到了跑在最前头的斡罗思,寒江语调悠长,“看来他是有了更好的选择啊!”
“真的不知道他会变卦呀!如果现在能过去大河,我朝鲁蒙一定敢为大成先锋,为元帅效力!”朝鲁蒙一朝梦醒,努力表现自己价值,很担心自己跟那些兄弟一样,被大成国的军队给砍瓜切菜了。
“你说人心怎么就这般易变,难道他们是吃定了,我拿他们没办法?难道就不怕我去讨回来?这个代价,他付不付得起?”
沿岸守着大成五郡精兵,只能隔阂而叹,只恨得将士们咬牙切齿,恨不能跳水去追杀斡罗思。
寒江下马到大河岸边,萧绎张子琛雷诺萧绍南熙等诸将紧随其后。
可恨逃脱了斡罗思,就是我们再寻机凑足船只渡河也再难追上他了,北狄又能苟延残喘。
那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斡罗思逃走?
可恨!可恨!
眼看就要毕其功于一役,灭了横行边关五十载的老贼,怎的就功亏一篑了?
功亏一篑呀!
多少流血不流泪的军中汉子,捶胸跌足目红色厉几近疯狂。
杀我兄弟姊妹,虐杀父老,夺我家财妻女,掳掠青壮为奴,毁我家园破我城池,边关将士恨不能将斡罗思生啖其肉,眼睁睁的看着他逃出生天!
其实也有些私语不曾传开,说原本五郡兵马围攻,要拼死斡罗思,寒江一来就改变策略顾惜人力,不曾对斡罗思,才不下狠手,才让斡罗思逃了出去。
谁知道是怎样想的?说不得便是故意的养寇自重不是现在才有的……
一听这话南熙不禁火冒三丈,自从入了边关,他清楚地看得到寒江费了多少心血,才能打败斡罗思,才有今日这局面。
从前边关战事何其惨烈,死伤无数,却只能寥寥自保,如今还将带人将斡罗思打退。
只是人生于世总不能算计所有,不出遗漏,今日不过稍有意外便有这种风向,如何对得起呕心沥血的寒江?
身边当时就有将领训斥,要惩罚他们胡言乱语诽谤上官之罪。
人心啊,还当真是难测,这还是最为简单的军中,南熙不知道那据说更为复杂的朝堂之上,又是怎样?
当时就抽出了腰刀,要把那几不是人的东西给砍了。
还是寒江拦下他,“南熙这些我都不在意,你又何必愤愤不平,人生一世总不可能让全世界都说你好的,你若个个都要分辨生气,那真的是忙不过来了。”
最后还是萧绎出面说道:“元帅纵然不在意,可他们居然妄议上官,这原本就是大罪,便将他们军杖六十,逐出军籍。不知元帅看这处置可还妥当?”
“你们看着办吧!日后这边军,总是要交到你们手中!”寒江压着着还想动刀子的南熙肩膀,回到了大河旁边。
大河之水此刻是如此平静的东流去,偶有水花飞溅,打个转就不见了。
追着草原地敌酋打到他丢盔弃甲,这是成国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近乎战无不胜,令人心向往之。
没想到寒江会这么说,萧绎一愣赶紧行礼解释道,“末将岂敢,元帅莫要玩笑,萧绎此生,惟愿追随元帅,这不仅是父亲遗愿,更是末将自己想法!”
“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事事都抓在手中,你看着处置吧!”寒江没有回头,对着犹自不平的南熙道,“想不想继续追着斡罗思收拾他?”
提起这个南熙的心里更不畅快了,“这仗打到现在谁不想?可就这两条小船还没到对岸就能被别人给弄下去了!”
“咳,咳,”寒江苍白的面上显出一丝潮红,勾唇带笑,“斡罗思逃出生天让你很是得意吧!只是你得意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