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帝都之间,相隔何止千里。陌楼无奈只能接受皇帝穆禛与皇后萧绾的好意,拿了皇帝特别批下的手令,占用了朝廷的驿站,虽不如六百里加急那么快,一日下来也有四五百里了。
只是朝廷的势力出了陇右都护府也是鞭长莫及,就想到了曾经救过的漠上王,他家暗地里有个马场便在陇右。
好在马场的管事曾经见过陌楼也得了漠上王交代要日后见了要好生礼遇这位恩人。
借着漠上王的渠道,陌楼简直就是日夜兼程而去。正好古烈沈瑜夫妻被漠上王看管在不夜城。担心战事混乱两个小夫妻生了意外。
切身于心,生了一个儿子,齐滔也是守在旁边,盯着两个小夫妻,天天抱着自己外孙子,亲了又亲。
不夜城纵是繁华奇特,却只是绿洲之城,并不算太大,一日两日的新鲜,一年半载的,闭着眼睛都能走遍全城,况且沈瑜字又再次生长,又被齐韬盯着,生恐才认回来女儿,有什么不好。
古烈沈瑜小夫妻两个一接到陌楼消息,简直可以说是欢欣鼓舞了,借口要去迎接朋友,把儿子丢给老父亲,跟着陌楼一同前去。这一去迎接,听了陌楼说起寒江境况,当时就急了,还跟着跑去天山了。
留下齐滔带着年幼不能经历风沙的小孙儿在不夜城里守着,干着急,又放不下孩子。
漠上王势力横行西北多年,天山之地虽不在他不夜城管辖内,受他漠上王影响还是颇大的,又有着漠上王爱女瀚海明珠亲自带路,一路通行,不曾遇到半点不长眼的。
昔日里隐居天山的上古遗族,旧址虽十分隐秘,却防不住他们偷偷下山的组长女儿,喜欢上了皇帝,当时情深意浓,连人族中,祖上传下来不得下山不得外泄身份的祖训都顾不得了,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皇帝看上的女人,自然是要给他查个清楚的,上古彝族虽有祖训,不得下山,可是年轻辈的子弟们哪里忍得住山中清苦寂寞的生活,时常偷偷的下山耍玩,只是没有外泄身份。
长辈们也是一代一代这么过来的,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祖训归祖训,毕竟又没有争霸天下,独步武林的雄心壮志想着只是守着祖训,好好的过日子而已,谁不曾年轻过,谁又没有偷偷下山耍玩过,等玩够了,耍够了,年纪渐长心性稳定,自然也就不想着,天天要下山跑了。
当初那老道游戏风尘宿喜结交各处俊杰,师门十分神秘,据传是上古时。
这天山遗族也说是上古传承的,说不定祖上还有什么关系,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很是投契,一来二去的,也就与那上古遗族的族长成了酒友。
一日两人吃酒时候,酒意上头,上古遗族的族长吹嘘说自己祖宗留下的有许多好东西,说的那头头是道,话里话外炫耀的意思,溢于言表。
身无长物的老道听了当时心里就不爽快了,夸口自家祖师爷传下来的算卦看相十分准确,这才是能传承万古不灭的真本事。
这算卦吗?听听也就算了,谁还会当真的,就算是祖宗留下来,有真本事,又有几个人能继承,能发扬光大?
看着酒友老道发黑的脸,那上古遗族族长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忙的改口又好生称赞了老道一阵,说他们上古流传下来的道统,那本事是刚刚的。
听这话老道心中就更加不是滋味儿了,亮亮本事,你以为我一直都是在吹牛的,加上老道师门底传下来的算卦相面本事,一看到比较特别面相的人,他时常拉着人算的。
不够特别的,其实他也不太感兴趣,但是呢,有一点,就像那天山遗族族长说的,师门传下来的本事是真本事,但是能学到手嗯,能发扬光大的又有几分。
看着老道落魄江湖混的不太好,就可以知道老道这本事并没有学太到家,所以相面算卦时时常会有些疏漏错处,还常被人追着打,被人当成骗子。
于是老道酒也不喝了,借着昏昏酒意很是认真的给天山遗族族长看了看面相,问了生辰八字。
神神道道掐指摆弄了半晌,老道到方才开口,“兄弟你来的不凡哪!若是老道我没有看错,你这一族当是上古帝族,如今你虽是个族长,可要是搁在上古时候,你也算是个皇帝了,虽然你没这个命。”
此言一出上古遗族的族长,当时就有些小小吃惊,“老道,你也真是有两分本事,是我的不是,看轻了道兄你的能耐,我这就请酒与你赔罪。”
“先别忙着请酒,我看这都过了千百年了好端端的,你们又没什么野心,不知为何老道我算你,你们这一族帝命未绝,日后还是要出一个皇帝的,还是你家的后人。”老道算到的一脸懵,头昏脑胀的,带着酒意与上古遗族族长告了别,说是要回西门去好好研究研究,究竟算错到了哪里?
“天知道我嫡亲的可就一个女儿,早年受伤又不能再有后人了。这闺女早晚就是别人家的了,还我的后人能当皇帝呢!”当然这个话是不能明着说的,只能暗地里想想,不然实在有失颜面。
上古遗族族长只把这当成了个笑话,这老道吃酒吃糊涂了,他们这一组虽然上古时候风光过,可后来也只是秉承祖训,守着据说护佑他们度过难关神庙过日子,谁想去打什么天下,做什么皇帝。
好吃好喝,逍遥自在不好嘛?非得给自己套上个枷锁,累死累活的还要防着别人,觊觎自己的家业地位。要他说皇帝这个位置简直就是最吃力不讨好的。
那日他回去时候竟然早了许多,山中有族人问他,他也不曾觉得有什么,就把此事当成了个笑话说与了族人听。
这族人也没觉得此事是需要保密的,于是就当成下酒菜,给身边人说了。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上古彝族也就那百十口人,一个两个的就都知道了。
正好穆郢派人查新得美人的消息,那美人生的貌美,别有风情,很有性格,带着些娇蛮任性,都爱吃醋,见不得穆郢与别的女子暧昧,说笑。
与穆郢往常接触的女子都是不同的,很得穆郢宠爱,后宫女子都成了摆设。
莫非皇后身份特殊,又生下太子,一朝有变,前朝后宫不稳,只怕,皇后的位子都不稳当了。
那美人小名唤玉真,一入宫就被封做玉妃,还带了封号,只等着诞下腹中孩儿,就要封之为贵妃。
谁知道派去查看他爱妃身份来历的的暗卫就查到了不被天山遗族重视当成笑话的什么帝命,后人皇帝的。
他们不重视,不代表穆郢不在意,要是不信这个,穆郢怎会立下个国师来?
得知了这消息,穆郢当时心中就不好,是什么?上古遗族还是帝王之家传承下来的。
若是没有野心,怎会让女儿接触他这个皇帝,还入了宫得他万千宠爱。
嫁个女儿迷惑皇帝,然后把皇帝拉下马,自己当皇帝,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
当时穆郢的心里也就阴暗上了,竟是深宫之中长大的人,阴谋诡计接触的比吃的饭都多。
穆郢一边安抚好玉妃,一边哄骗她说两人在一起毕竟不曾告知玉妃的父母,实在遗憾,最起码应该把给爱妃的嫁妆送去她娘家,若是方便的话应当让爱妃父母家人一同接来,也好陪伴已经怀孕的玉妃。
沉迷在情爱之中的小女人就是傻子,何况一孕傻三年,玉妃听了这话也就当了真。
还当真把初入天山秘境的道路给皇弟说了,还亲手写了书信。
穆郢派了军队与暗卫带了一匹珍宝绫罗当作聘礼送去天山遗族。
天山遗族的族长夫妻虽然很是生气,女儿不告而家还跟别人有了孩子,毕竟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孩子都有了,再怎么生气也只好捏着鼻子咽下了。
那去传话的人说,宫里的皇妃娘娘怀有身孕不便归来,便请着皇妃娘娘的家人一同庆贺一番,送了一批御厨回来做下皇家御宴,与家人同享。还要接皇妃娘娘的家人去帝都享清福。
这族长女儿嫁了人可不是小事啊,承平多年,没什么野心,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上古帝族之后沦落跟个村长差不多。一百多口人也没有什么防备,就都跑来见识皇家御宴。
结果就这么被人下了毒药,包了饺子,反抗的,逃跑的,老少妇孺,都没了命,那天山雪域的冰川都红了。
当时暗卫回宫复命,收罗了上古遗族藏下的东西,族人一把火烧尽了上古遗族旧地。
只有族长的侄女跟侄儿因为偷跑下山跑得有点儿远,接到消息回来的有点儿晚,逃过一劫。就这还是被一路追杀,可怜那小娘子也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带着年幼的弟弟,一路奔逃。
说那玉妃在宫中除了皇帝穆郢,那是谁都不放在眼中的,偏偏皇帝很吃这一套,像她这种特例是从来都没有的。。
皇弟这事做的虽然隐秘,可是宫中后妃与家人联系千丝万缕。那去执行皇弟命令灭族的军队中,就有后宫一个妃子嫡亲的兄长。
想那皇帝穆郢明面上如此宠爱玉妃,后宫三千都成空,可暗地里却派人把玉妃阖族尽灭。
这是何等可怕恐怖之事!
那兄长虽被上面下了禁口之令,可想起宫中有个妹妹,素来逞强好胜。生恐这妹妹在宫中得罪了人,冒犯了皇帝,一家人落得跟玉妃一般。
于是让告诉了自己老娘。让老娘去宫中拜会时候悄悄的告诉妹妹,让她在宫中千万低调不要太过逞强显眼,只要平平安安过到老不求什么一时宠幸。
那妃子又不是傻的,只是当真被皇帝如此作为给吓到了,不敢想什么邀宠争幸的事,直接就病倒了。
那妃子教好的公众姐妹来看她,两个小姐妹悄悄的就把这事说了。
为的就是警醒,日后不要再想什么争宠了,被忘到角落里安安稳稳活到老,最起码不会连累家人。
其实这事只要说出口,你有教交好的,她也有交好的,也就说不好,什么保密了。
这宫中女子平日里无所事事,争宠邀宠的皇帝又看不见他只看得到玉妃。
如今听来玉妃如此凄惨,心中就难免的同情,又幸灾乐祸。一时间大半个后宫都风闻为了此事。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宫中有后妃悄悄躲起来咬耳朵,却被去御园赏花的玉妃听见了。
玉妃自小娇惯,又生于天山这种世外之地,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当时就追问了起来,一时间大受刺激。
当时玉妃已怀胎六月,可是乍闻此事,眼中实在揉不得半点沙子,当时就拎着剑要去与皇帝穆郢问个明白。
玉妃在宫中受宠,又善武艺,常与皇帝穆郢舞剑为乐。这玉妃即极爱吃醋,常被宫中妃子民风暗笑,看不起她出身山野,她虽娇蛮,又不能打杀了别人。
气不过的时候就拿剑去找皇帝,要让皇帝为他出气,玉妃拎着剑气势汹汹的跑去找皇帝,也是有过的。
宫中侍卫也不曾阻拦,让他玉妃直接闯入了御书房中,也是穆郢给她的特权。
穆郢在御书房中一见玉妃如此,以为她又在宫中被人欺负了。
可当被玉妃质问时候,穆郢沉默了,毕竟相爱一场玉妃虽然单纯却也看得出此事必然为真。
玉妃当时简直就崩溃了,直接拿剑刺下穆郢,那都是她的家人呀!
穆郢付出真心,爱一个人的时候,那是真的很真,看不下任何一个别人。
他也是真的喜欢玉妃,但是他更爱自己的皇位,更爱自己,没有什么是比他自己更重要的。
玉妃挥剑劈来时候,被他夺过过宝剑反手一击,玉妃已经躺到地上,满身鲜血,“你好狠的心!诸神在上,我以我的性命,鲜血诅咒你,有生之年所求皆不可得。”
穆郢也想不到自己动手会这么个快,反应过来时候已经杀了这个自己最爱的女人。
满身鲜血的玉妃就着腹部的剑抛开肚子,将腹部里一个成形的婴儿取出,“穆郢,我好恨你我不要带着你的血脉去见我的爹娘亲人。”
门外禁卫冲了进来,只见到满身鲜血腹部开了一个洞的玉妃,身边一个刚刚从母胎取出的柔弱婴儿,啼哭声比猫儿还要轻。
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慕岩的心里也,很是难受,于是让中公的皇后接到消息看到御书房房中一片狼藉。
玉妃的尸体跟他她那还隐约有一丝呼吸的婴儿,还在地上。
玉妃被匆匆安葬,这个婴儿毕竟是皇室血脉,皇后也不好说把皇室血脉给杀了,这也太不仁慈了,况且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用处了。
悄悄令人安排,把他放在冷宫宫人手中,这个随时都能夭折的孩子才艰难的活了下来。
这孩子既没有排行也没有名字,也没有人在意,只在冷宫之中默默成长。
直到后来被葛毓拿来当四皇子挡箭牌来争宠,才有了正式的名字排行。
这毕竟是昔日最爱女人的孩子,人死了,就都剩下好了,后来穆莹看到他肖似母亲的样貌,瘦弱可怜,难免有些想起,当初全心全意倾慕他的女子。
早已失宠的葛毓,慢慢的有有了些地位。
那个老道没有算错,后来在天山遗族族长的后人中,果然出了一个皇帝,就是他的外孙穆禛,也是穆郢跟玉妃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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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往事陌楼也是隐约知道的,因为要来天山上古遗族的旧址,所以专门带来了当初宫廷秘录。
古烈沈瑜陌楼几人很是顺利的到了这处隐秘之所。触目一片惊心动魄的残地,完全可以想象出当年是何等的惨烈!
古烈沈瑜夫妻两个好奇追问,陌楼就把自己知道的大约说了一遍。
一边说说一边翻开残垣断壁,去查看其中有可能藏有东西的地方。
只听得众人心惊胆战,感慨帝王后宫不是常人能消受的。皇帝穆郢怎样心狠手辣了?
说着说着就说到南熏南熙姐弟那不是,就是这天山遗族之后。
原来他们姐弟身世如此凄惨!
在这世间身世凄惨的不止一两个人。
可是他们翻来覆去,把这不大的村落就只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出什么,毕竟当初已经被穆郢的军队给搜罗过一遍。
连着搜了三天,搜的是头昏眼花,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什么都找不到。
望着西下的残阳,陌楼实在难掩心中沉郁,“到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一想到自己视若父兄的寒江中毒无救,古烈也忍不住难过,“为什么好人都不能有好报?”
沈瑜安慰些两人,“等到我们下山回去,我就让我阿爹的人注意一下,这江湖中可有什么灵丹妙药出现,不管是在哪里我们都去取来一定能救江哥的。”
“这世上灵丹妙药哪有那么多呀?”陌楼心神失守,一时不查就踩到了山崖边上。
等到古烈沈瑜夫妻两人看到,吓了一跳,两夫妻同时开口提醒。
“陌大哥快快回来!”
“不要再往边儿了!”
只是提醒的有些晚了陌楼心神不宁的反应也迟钝了一些,听他们说话回过头来也没注意身后。脚下踩了个空,直接就落了悬崖下。
古烈沈瑜两人也顾不上伤心了,足下轻点,飞落到悬崖边上,可只能隐约见到陌楼一片翻飞的衣衫。
这下可好,本是要来寻宝救人的,宝没寻到,还贴进去一个。
两人的轻功也没那么好,不敢直接跳落悬崖。这悬崖山谷深不见底,只能让随行的人带来了绳索悬崖上,留上几个人在上面看着,有古烈带着两个人下山去搜索。
陌楼失足落下山崖,确实一时心惊,只是他功夫不怎样,轻功也不怎样,但毕竟也是会轻功的,又没有受伤,勉强还能镇定心绪看着怎样平安落地。
眼看着落过山崖上中年积雪不化的冰川,落到山谷底下,隐约可以看到谷底了。
陌楼抽出腰间的腰带,看准了下方一支伸出悬崖峭壁缝隙的小树。其实常人遇到如此大事便能够勉强稳定下来已是不易。陌楼伸出腰带缠到小树上,暗喜自己总算是得救了,然后还没想完,小树它就断了。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下落速度太快,直接就把小树扯断。好在稍微耽误了一下他又有点轻功,峭壁虽然直上直下,几乎就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那棵小树虽被扯断了,他也稍稍地借了一点力,缓和了一下。
虽然出了一身冷汗,虽然忘记了自己,其实还有轻功这回事。毕竟降落的速度太快了,他的反应还没那么快。
不到山下竟然有一座茅草屋,屋顶没有砖瓦,所以陌楼也不曾受伤。虽然砸穿了茅草树枝的屋顶,身上脸上有些划伤,不过并无大碍。
然后他就如同说书先生口中跳崖不死,还有奇遇。
跳崖不死,陌楼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没有摔疼。
身下是柔软的触感,冰凉清香,告诉他,这是个人,还是个妙龄的女郎。
只是为何如此冰凉,可以说与说与深受莫名寒气苦恼的寒江一般。
就这么大的动静,这女郎动也不动,一双眼睛闭着,修眉琼鼻,淡淡没有血色的薄唇微合,小巧的面孔,面色极白,却也能看得出来有着不输南熏樊夙的容貌,觉着都快赶上易闲了。
然后迟钝的想到男女有别,虽说他跌落山崖出了意外是情有可原的,但是直接与个素不相识的女郎如此接近,这实在失礼。
刚刚想到这里,对着脸这位美貌的女郎睁开了一直闭合着的眼睛。
如此清亮透彻的眼眸,仿佛是天上星辰落入她眼中,陌楼眼睁睁看着她,女郎眼睁睁的看着陌楼。
这算不算是干了坏事被人抓的正着?
“抱,抱,歉,这真是个意外,我本人还是很正人君子的,绝对没有趁人之危的打算。”陌楼扯着一个尴尬的笑容,双手撑在床上,想要赶紧离开,如此尴尬的境地。
不想那女郎竟伸手抱住了陌楼,还道,“哥哥你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等不到你?”
这是怎么回事?
“哥哥说要让我一睁开眼就看到你,果然算数。”那女郎声音有着嘶哑,好似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一样。
可还是难掩如同风起琼花玉树间带起的清灵脆响,如同天山冰川悬崖峭壁是溪流潺潺而下,冰洁渊清。
“女郎怕是认错人了,”正人君子陌楼正努力的把抱着他的女郎撕开。
那女郎好似脑袋有问题,房间里出了一个陌生人还能这么亲热。看不到,他家的屋顶都塌了,落的房间里一片混乱。
“哥哥为什么要这样,你不在意我了。”宛若星辰明亮的杏眼失去光彩,女郎委屈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去安慰,只要让她重展笑颜,愿意付出一切。
正在此刻,摇摇欲坠的茅屋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带着颤抖,“瑶儿”。
女郎与陌楼也不再挣扎,同时回头看到,是一个白发的忧郁男子,算的上难得的中年美男子,看着很是瘦削,面容却很是古怪,很是不正常的青白之色。
这男子除却满头白发,看着并不算太老,但却带着沉沉暮气。
以陌楼医者的直觉,有些不太恰当的感觉,好似山野间老树看着完好,实则经年累月内里腐朽枯败也只剩外皮。
女郎当时也不委屈了,也不抱着陌楼认定是她的哥哥,慢慢的下起床来,带着纯真与疑惑,“我看你很是亲切,你是我……”
那男子目无旁人,带着期盼看向女郎,却听女郎道,“你是我阿耶吗?”
走近女郎几步,男子勾起一边唇角,带着古怪的笑意,狭长双目隐隐有水痕,带着从心底散发的疲惫,“你终于醒了,阿瑶,我等了你很久……”
女郎手忙脚乱的拿衣袖去给男子拭去眼泪,“阿耶,我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哭?你快别哭了,是不是我惹你生气,让你担心,让你操劳的头发都白了,我以后一定会乖的,你不要流泪了,我难受……”
“阿瑶,阿瑶,你……醒了就好”男子看着女郎着急,神色可见的无奈宠溺,伸出双手,紧紧抱住女郎。
陌楼方才得空收拾一下自己,虽然命好没受什么伤,可还是有些撞伤了左脚,耽误这些时候,已经是肿起来了。
那女郎男子父女情深,陌楼却是注意到了这茅屋因为被自己一砸,不甚坚挺,摇摇欲坠慢慢往下落东西,眼看就要塌下来了。
这还得了,虽然很想自己消失无奈,这茅草屋目前还是只有房顶没了,门又在两人身后,被堵了个牢固。
陌楼瘸着抽痛不已的腿,走上前来只好尴尬的打断别人父女情深,“这位前辈,还有这位女郎,两位能先停一下,这茅屋已经要倒了,有什么事先出去再说。”
“阿耶,这是哥哥,是我记忆里,等了很久很久很久的人。你看他是不是很好看,”女郎当时就推开了男子,拉着尴尬的陌楼,笑嘻嘻与男子介绍道。
“是吗?我老了!”男子长叹一声,正好这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坚持不下去了,一挥长袖带着那女郎离开茅屋的门口。
被忘下了的陌楼慢了一步,有心用轻功跑出去,却挡不住腿疼的厉害,走路都快不起来。虽然没有被当作房梁柱子砸到,只是落到脚边,却落了满身满头的茅草灰尘。
这山谷不小,宽有五六里长有十来里,树木花草葱荣繁盛,也也生有花鸟鱼虫,飞禽走兽。
附近有一条溪水,是天山冰川上面融化的冰雪沿着悬崖峭壁流下来的。
流水虽不多,下面有个里许水塘半人深,清可见底,大小游鱼穿梭在葳蕤水草间。
那些前辈查问了陌楼来历,只是意外失足落涯,也没太计较什么。
陌楼就是被那位前辈引来此处收拾形容的。乐尧心疼哥哥受伤,无名前辈嫌弃灰头土脸的陌楼伤眼,就把他打发来了。
那位前辈无心互通姓名,只说无名,倒是那女郎有个很是特别的名字乐尧。
据说是病了许久躺着不省人事,所以脑子也难免混乱了些,一定认定陌楼是他的哥哥。
不愿随意占人便宜,陌楼想要解释清楚,他也是有心上人的。
谁想被那位无名前辈避开乐尧女郎与他交代,让陌楼先当她哥哥,不要急着否认。
因为乐尧受过很重的伤,无名前辈忧心乐尧受不得刺激,再受什么伤害就不好了。
陌楼很想拒绝的,只是他腿本就伤了,就是没伤这么高的山崖也是上不去的,等着古烈沈瑜来救,都不知要多久。说不定还以为他已摔死无底山崖下了。
无名前辈很是豪爽应许只要陌楼好好哄着乐尧,不让她伤心,他过上两日就送陌楼上去。不然的话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虽说他伤好了自然可以慢慢想办法,这山谷中不缺吃食。可是他等不起,他还想要去救寒江……
感慨着“前辈果然爱女情深”得来几个阴沉不悦的眼神,大概是对自家小白菜看上了别人家的猪,送上门去等着拱的怨愤,陌楼心想着,却不好得罪人,只是笑着。
于是只好同意了无名前辈的交易,陌楼每日里被个貌美如花的俏丽女郎,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的陌楼心烦意燥。
好在此刻天气晴好,那位无名前辈很是利落迅速的搭建了一处茅屋,很是熟练的样子,且那茅草竹竿绳索什么都都是现成的。
虽然看着也是不甚牢固,大约是熟能生巧。看他茅屋的坚固程度,陌楼很是怀疑。因为陌楼受了伤,所以被乐尧女郎专门安置到一边的树荫下好生歇息。
那父女两人看会在塌陷的茅草屋里翻出能用的家具。俺那个前辈虽然看着不太好相处,却是极疼爱女儿的,只让女儿在一旁看着,怎么也不肯让乐尧动手,说她刚刚醒来应当好好休息。
还在外面给她煮了粥,在一旁的树荫下,远离陌楼的地方,有一块儿整齐的石头,赵阳女郎便被她家阿耶安置到那里吃着粥,看着阿耶忙活。
至于陌楼只能在一边眼巴巴望着,逍遥女郎,确实不愿独享,非得要跟陌楼分一碗,让他家阿耶那位无名前辈,面黑如铁,浑身煞气。
好在那乐尧女郎又赶紧给她阿耶盛了一碗粥,她阿耶心里才高兴了,看也不去看陌楼了。
陌楼虽然医术高明,可难为无米之炊,他落下悬崖并没有带任何东西,这几日翻天山上古遗族的旧址,整日来回烦劳,药箱并没有随身带着,银针也不知落到何处了?
好在无名前辈想起,带着杀人的眼光,给陌楼送来了活络舒经的药膏。
有鉴于此地并不大,陌楼听的清楚,是那位乐尧女郎要给陌楼送药的,黑着脸的阿耶只好拦下了一点都不矜持的女儿,自己去送药了。
他陌楼可是有心上人的,从来没有打算移情别恋,不用总是防贼一样拿着杀气腾腾的眼光看我。
这人实在奇怪,便是舐犊情深不用这样吧,一边死活不让别人说出真相,另一边只要这女郎看别人一眼,对别人一句话笑,一笑都让那位前辈很是不快。
难道说当了阿耶的人都是这么奇怪的?此生唯一的心上人求而不得,至今单身的陌楼如是想到。
这父女两人皆是一身白衣,衣服款式虽然陈旧,却是舒袍大袖纹理复杂,于衣料质材陌楼不甚了解,是看不明,却应是很难得的。
甚有盎然古意,许是早年隐居山野,颇有来历。
那位前辈也没有说出这药的名字,陌楼轻嗅了一下,仔细分析了其中的药材,觉着与自己家师门流传下来的活血疏络膏跟有些相类,是其中很有几味名贵药材。当然效果更好,气味清香陌楼用了当时就觉得清清凉凉的,也没有那么的抽痛了,不过半个时辰,那腿上红肿就慢慢地消下去了。
陌楼试了一下,感觉只要不做剧烈运动,正常行动,走路都是无碍的。
当夜陌楼便在那新建成的茅草屋里过夜,那无名前辈道山谷之中常年只有父女两人,所以只有两张床,只给了陌楼一床锦被让他包裹着御寒。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在还有一床锦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陌楼是急着想要尽快离开,无奈女郎对他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哥哥很是依赖,因此无名前辈便说,希望他在这山谷之中陪伴乐尧两日。
没有这无名前辈相助陌楼就算是腿脚恢复了,一时半会儿,这直上直下的千丈峭壁他也是上不去的。
前辈说两天就两天他还能怎样?陌楼自告奋勇说自己医术不错,想要替乐尧女郎诊治一番,表现一下自己神医的价值。
乐尧女郎眼波流转,娇腮欲晕,含羞带怯的笑着说好,却被无名前辈无情的拒绝,说乐尧如今已无大碍,只要好生调养身体,就不劳这位小兄弟费心了。
自从陌楼搬出自己师门来历,以证自己医术并非浪得虚名,不知为何那无名前辈防他防的更紧了,防狼一样。
这让陌楼深感冤枉,很想大声跟无名前辈我就是想表现好一点,跟你们妇女实现恩惠,让你们赶紧送我走,我的好兄弟还等着我去想办法救呢!
因为过了两日之后,乐尧女郎还是依依不舍,一眼看不见陌楼便寝食难安。
本提前被无名前辈打发到不远的树林子里,去采摘野果,不知为何提前回来了。
因刚好碰到无名前辈要送陌楼上山崖去,乐尧女郎很是闹了不愉快,还找了根绳子专门系到陌楼的手臂上。
当然这事是被陌楼严词拒绝了,看得乐尧,很是惆怅。无名前辈送了乐尧,一对刚刚断奶的小兔子,毛茸茸的,红彤彤的眼睛,长长的耳朵,很是可爱。
闹别扭的乐尧这才原谅了欺骗她的阿耶,看着无名前辈拿着一把看着很是名贵的剑削竹子,给小兔子编做了一个小房子。
无名前辈虽同意送他离去,但是乐尧女郎不依不饶,无奈之下陌楼只好讲出,“我有一至交好友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等着我想办法去救,实在是不能耽误。”
乐尧女郎并不相信陌楼这个欺骗过她的哥哥,还问到,“那是什么毒?你想要怎么救他?”
讲解起来毒药,常人不能懂得,陌楼也就不曾详细解释,只说“此等剧毒那是一种混合的奇毒,我不曾见过,闻所未闻,因为翻到师门之中,流传下的记载便想着前来天山寻找昔日天山隐居的上古遗族,曾文他们族中有一件宝物,名唤雪魄冰晶,能有起死回生之异效。”
一直沉默着的无名前辈盯着他陌楼打量了一下,看得陌楼心中直发冷。
“雪魄冰晶?”乐尧女郎总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哥哥不是说你很厉害的吗?究竟是什么毒能让你都没有办法?”
提起身中剧毒的好友寒江,陌楼的心情低沉,提不起劲儿来,声调都低了几分,“其中之一便是南疆蛊毒,我对此不太了解,只能看出大概效用是活血效果非常好,伤口很难愈合。
然后就是我大成之中最常见的白茩乌,带有毒性可仔细炮制之后,常在经常金疮药之中使用。
北狄草原上常见的冰落草,虽其性寒凉,可是牛马与牧民们也常有吃的,只要不多吃并无大碍。
这三种药物合到一起,变成了无解剧毒,连我师门中诸位前辈都没有办法。
我明知回天乏术,只是不愿放弃最后一线希望,才想到来寻着传说之中的宝物。”
乐尧趴在桌上,用手肘着下巴,看着对面的陌楼,有些迷茫,转头与无名前辈道,“阿耶我总觉得好似听说过,很是熟悉的样子,只是总也记不起来,你记不记得?”
深深的看了乐尧一眼,无名前辈张了张嘴,垂下双眸,还是说出,“乐尧你刚才不是说还要去给你那只小兔子喂食了,我早上去帮你割了些青草,只是有露水,怕你的小兔子吃不得,在外面晾晒了。再过一会,太阳高起来那些草都要被晒蔫了。”
乐尧不说话,看了看陌楼,实在不能放心,“哥哥随我一同前去你不知道那一对小兔子多可爱?”
无名前辈打定主意要把乐尧支开,“我还要跟你哥哥说话,放心,我们不出门,只在这房间里。小兔子就在门外才几步路,你好好看着。快去吧,小兔子才刚断奶,经不得饿。”
看着乐尧依依不舍的走了,出去还记得交代,“那我喂了小兔子很快就回来。”
“此毒因有三处特产之物,都沾染其中一两样都没有任何问题,一旦混合到一起却是让人无解的剧毒,就是有三条命也逃不脱,故名三生尽。”
“若是常人沾染了,只怕一时半刻就没救了,除非功力深厚外加及时救治尚可拖延些时候,”无名前辈意味深长的看着陌楼,用着沧桑的嗓音说道,“你那朋友该不会是朝廷中人吧?要不然就是与朝廷为敌的之人。三生尽,乃是前朝皇室禁毒,当年虞朝末代皇室,便是以此来自尽的。后来成王攻破皇城,想来此物也已落入成国皇室之手。此等难得的剧毒,他们岂能不握在手中?”
这无名前辈所言,陌楼很是不能接受,“不可能,小皇帝还要靠寒江来为他守住江山,支持他坐稳皇位,而且当日我见他十分着急,不是作假。我平谷杏林祖师,乃是前朝御医,也从未留下记录。”
此人莫不是也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便如同杏林祖师一般,才不愿入世,隐居这无名山谷之中。
“即是宫廷禁药,若被精善此道人知道了,便是纵然一时探究不出解药如何?假以时日总能破解,自然是要隐瞒着。天朝毕竟是皇室搜罗天下奇才,总有愿意效力的,这也没有什么奇怪。
而且依你所言,你那朋友应当手中权柄极大,可以镇守天下,又可以支持皇帝,他此刻忠心耿耿,不代表来日依旧。
你口中的小皇帝真心假意,是否知晓不重要,重要的是总有目光长远的人愿意先帝王之忧而忧。
继位的是个小皇帝,那说不定上一个皇帝未免皇权旁落早已吩咐下来了,也未可知。”无名前辈起身走向门口,抬头望向屋外。
乐尧已经把那挂在树上的竹笼不让下来,放在旁边的石桌上,上面有一堆的鲜嫩青草,她捏起一撮来喂小兔子,不时的往茅屋门口的方向看着。
看到无名前辈正在看向她,面上挂着一个开怀笑容,纯如初雪,一袭白衣如同坠落凡尘,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外面有着绚烂的阳光洒下,透过茅草屋的大门,照耀着无名前辈,看不清表情,并起两指,揉了揉眉心。
正在心中猜测,宫廷朝廷阴谋诡计的陌楼只听到,无名前辈口中一句他期盼已久的话,“你准备一下明日里,我便送你离去。”
虽有些不明所以,也能猜测到是刚才说的那些话引起的,陌楼还是郑重的起来抱拳行了一礼,“多谢前辈!前辈恩德陌楼永世不忘,但有差遣,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也不必你刀山火海,你去陪陪她吧!让她在开心一日。明日午时,我趁他睡觉的时候送你走。日后再不要来此地便是。”无名前辈言毕,背负双手踱出门外。
“前辈之命,晚辈自当遵从,只是烦请前辈且听晚辈一言。”陌楼也觉这位前辈带着女儿长居山谷不见人烟,对一个芳龄女郎来说有些太过残忍了。忍不住想要提醒一声。
看到门外的无名前辈停下身来,陌楼说道,“前辈可曾想过,恋爱正当芳华,却只能困居山谷,何等寂寞清苦。当然前辈所为皆有缘由,晚辈只是提醒一二,愿前辈斟酌。”
无名前辈双眸炯炯,原本理直气壮义正言辞的陌楼,都有些莫名心虚,“年轻人管好你自己就是了,不该随意插手别人的家事。”
想起自己还得靠着前辈出力才能离去,他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多什么话?陌楼艰难笑出来,“晚辈只是觉得堵不如疏,此地荒无人烟,难免寂寞,从这呃提出一些拙见来,若是前辈觉得不成那便罢了,被世外高人,想必不会与我这无名小辈计较。”
“这话说的不错,我与你这小辈计较什么?明日里你便离去了。”
因为无名前辈便将他打发开,明着是说得让乐尧习惯他不在,只是心里都明白,这分明是看他不顺眼,想让他敢的,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面前。
陌楼颇有自知之明的跑到了山谷地林子里,想着此处地理情况特殊,又有天山雪水浇灌,药材肯定生的不错,便拿起自己的老本行,想要采些药。
带着自己编的竹篓,忙活起来,然后伸个懒腰的功夫就看着,从山崖上跳落下来两道人影,临近山崖底下的时候轻飘飘的落下,犹如谪仙天降。
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同样落涯怎么区别就这么大?
他从上面落下心惊胆战的,得亏山崖够高,足够他反应过来,就着还得他急中生智,还意外频出,还把别人的房屋都给砸塌了。
然后又想到,这不会是来找他的吧?
古烈沈瑜两夫妻,还有他们带的人,好像还没这个能耐吧?
不论如何,还是得赶紧回去,千万不要让他们跟那位看着都恐怖的无名前辈起了冲突。
这小树林距离居住的茅草屋并不太遥远,陌楼赶回去时候不算太久,还算及时,双方却已对峙起来,好在没有交手。
归功于漠上王沈含微虞祁两人的礼貌,只是无名前辈防备心很强,一手拉着抱着兔子龙笼的乐尧女郎,不让两人靠近。
心中有些悲伤,是我生的太过俊朗无害,无名前辈才不做防备的,还是他根本就看不上我这三脚猫的功夫?
确定了,肯定不是后者,陌楼又重拾了自信,拦住了双方,好请他们都坐下来说话。
可惜双方都不领情,无名前辈。很不乐意,这清静的山谷之中多了这么多陌生人。让他们既然能够离开,那就尽快离去,以后再不要来打搅。
漠上王与虞祁却与北庭都护府联手将西海王斩杀部下尽数擒拿,不愿再插手大成事务,便与北庭都护府分开,带领手下弟兄回来不夜城。
本打算赶往朔河战场,听闻了古烈与沈瑜的求救消息,才连忙赶来。
也急着赶紧把陌楼带走,好去一见那思念了多年的人。
虞祁与陌楼交情莫逆,也想问清楚寒江到底是怎么中毒的,两人便结伴而来,想要在山崖下查找陌楼,也好有点把握救援。
至于古烈与沈瑜他们那就不要提了,找了绳子下来完全看不到谷底。
轻功又不行,急得发疯,好在漠上王与虞祁师兄弟及时赶来了。
那么明明白白的说出要带陌楼离开,自然是如了陌楼的意,只是呢,乐尧女郎就不快了。
她也觉山谷寂寞冷清,更何况她心心念念的哥哥要离去了,拉着陌楼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要一同离去。
无名前辈并不同意,但经不住乐尧苦苦哀求,实在不愿让她伤心,只好应允了,让乐尧随他们一同出谷。
得知能跟哥哥一同离去心中十分欢喜,喜悦的笑容如同天山雪域的雪莲,想想但又舍不下阿耶一个人留在山谷之中。
她很是无邪的抱着无名前辈的胳膊摇晃,要耍赖,一定要让阿耶一同。
无名前辈爱怜的刮了刮乐尧娇俏挺立的琼鼻,带着愁绪沧桑,“你呀,还和以前一样,爱抱着我的胳膊撒娇,可是我已经老了。你想出去看看,那就出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等你在外面玩够了再回来。若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还是别人欺负了你,就回来跟我说,我还像以前一样为你出气。”
随后拉着乐瑶白嫩到近乎透明的手,走到陌楼面前,很是慎重的托付给陌楼,“我把他托付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要让他委屈不然我饶不了你。”
随后便搂着乐尧,飞身而上,偶然轻点山崖峭壁,将她送上山崖。
至于陌楼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虞祁与漠上王,一同提着陌楼两侧的肩膀直接拎着他往山崖上面飞去。
一见山崖下有人上来,一直候着的古烈沈瑜等人忙围了上来,一个沧桑白发男子与一个娇俏的年少女郎,正疑惑着,想问是谁却见虞祁漠上王,带着陌楼一齐自山崖飞出。
乐尧依然不下无名前辈拉着他,想要他一同下山,只是无名前辈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我老了,已经跑不动了,就在家里等你回来,像从前一样,一直等着你。记得照顾好自己!”
那无名前辈笑了笑,反身跳落中年积雪,不化的天山雪崖。
众人这才一同下山,因古烈初见之际,看呆了这个名叫乐尧的女郎,从前他们初见的时候也没见他这副模。
沈瑜很是警惕的打量着这个如冰雪之中走出的精灵女郎,一举一动宛若画中人一般。
直到看见这名叫乐尧的女郎一直缠着陌楼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才放下心来。
这乐尧女郎虽有十分美貌,却也有十分纯真无邪,看到什么都觉得好奇,出了不少笑话,一路上为这支沉闷的队伍带来了一声声欢笑。
一路回去遇这乐尧女郎打得火热,互称起姐妹来了,还帮他支招怎样去追求陌楼?这让本就惆怅未曾达成目的的陌楼很有几分无奈,烦恼。
因雪破魄冰晶之事不了了之,陌楼只好放弃,听闻陌上王的势力传来,洛阳之地出现了一只千年灵芝草,莫楼便想去往洛阳,求得到灵芝草。
边关上有战事,陌楼又急着赶路,因此便把乐尧留在不夜城中,让沈瑜鼓励小夫妻,两个陪着他在不夜城中游玩耍乐。
乐尧不依定要拉着陌楼哥哥,探问究竟,“洛阳在哪里?为什么我不能去?”
“乖,乐尧,你不是说要听哥哥话吗?”自从无名前辈跳下山崖之前摸了摸乐尧的头,陌楼发觉乐尧好像很是喜欢他这样抚摸她的发顶,便这样安慰她,“洛阳的距离太远了,我的时间实在赶紧,怕你受不了你先在不夜城这里跟沈瑜他们一同,城中可是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等到你都玩一遍,我也就有空了,到时候再陪你。”
“洛阳城是什么地方?”
正在陌楼被乐尧缠得心慌的时候,沈瑜出现解救了他带着一堆的书籍关于洛阳的,来拉着乐尧一同看才算解放了陌楼。
陌楼检查了自己的药箱,收拾了两件衣服,换了掉落山崖弄的破破烂烂的衣服。
却见虞祁悄悄的与他说话,“可知那山谷之中的无名前辈与这个乐尧女郎,什么来历?”
“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做什么?他们既然隐居山谷,不问世事,我也不愿勉强追问哪?那无名前辈是根本就不想说,至于这个乐尧女郎她据说是受了伤躺了许久,醒来好似是伤到了脑子,完全什么都不知道,我又从何而知。”陌楼嘴上说着却没有停下来,把行李药箱都挂在马上。
“我看他们妇女皆是衣饰繁复,又是白色,你可知钱玉朝便是尚白,他们的衣服纹理款式分明就是前朝之物。”虞祁皱着眉分析到。
“确实忘了,据说你家祖上也是前朝一脉,只是血脉关系甚远,算得上是同族,为了便是他们仁义道德,才没有在大成开国之时被清算了。”陌楼不在意道。
“便是他们秉着前朝一事,不忘旧朝,那又怎样,虞朝都已经灭国一百多年了。”
“我总觉得这乐尧女郎好似有些面善,心中实在难安。”虞祁还在纠结,却听见沈瑜院子里一声惊叫。
于是陌楼与虞祁一同赶去,想要看一下究竟怎样了,上王齐滔带着孩子,沈瑜古烈乐尧都在,就是好好的只除了乐尧。
她双手抱着脑袋喃喃自语,无意识的叫着,“哥哥,哥哥。”
陌楼无奈,赶紧抱着她,拍拍她的背,摸着她的头,可是还是没有任何改善。
他把脉却觉得他的脉搏甚是混乱,一会儿看着像是很年轻有力,一会儿又像是一个苍老腐朽几乎要死去一般。
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漠上王追问道,“瑜儿,这怎么回事?你们此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齐韬抱着孩子,“刚刚瑜儿带着那些关于洛阳的游记诗文,正在与这位乐尧女郎说话,我就去隔壁给孩子去换了个尿布,回来他就成这样了。”
“阿瑜刚刚跟她讲洛阳的来历,她自己正好抽出了董恪董大哥专门赠送我们的诗集,看到当初我们在洛阳长春宫旧址写的那首。”
古烈也赶忙辩解的“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呀!就是这首《残宫书》。”
众人一看那诗文,寥落陈宫旧帝书,寂寞残垣荒草蔓。长春火焚化比翼,成王兵马卷江山。
无计神乐鸠下死,靖难君倾陵卫散。天意由来只弄人,浮生不见是如愿。
“我看她正好翻到这首《残宫书》就想起来当初董大哥给我们讲的虞朝末年旧事,不是前朝哀帝与皇后服毒放火焚烧长春宫,还把自己女儿也骗的喝,喝下了毒药,让她临死都没能看到自己的意中人。”古烈在众人逼视的目光下,很快讲出方才的事。
沈瑜与古烈站到一出共同接受追究,“是呀,我也就感慨了两句,哀帝与皇后,还有神乐公主与君倾两对,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可怜。我跟乐尧关系这么好,看她容貌绝色,我是连大声话都没敢跟她讲过的,生恐她受了惊。”
“那她这是怎么回事??”漠上王是严肃之前还说要照顾好别人家的女郎,结果才短短几日,就闹成这样。
陌楼把脉,也把不出来,脉搏紊乱,实在令人心惊,只知道这情况很是不妙,“她这情况我确实不明,照常理说她这脉搏当真是不好……”
陌楼没有敢说出更加严重的话,制乐尧女郎的脉搏一时衰弱腐朽犹如,将死之人,一时又正常起来。
在山崖下见到乐尧女郎,这时就想为她诊断,只是无名前辈严词拒绝,也不肯说乐尧从前究竟生过什么事?
眼看着乐尧女郎如此痛苦挣扎,陌楼专门给他用了针都不管用,只好赶紧带着他重回天山山谷之中,去见她阿耶看看可有帮助?可还有救?
漠上虞祁陌楼三人原本已经收拾停当,准备即刻出发,今夜不耽误什么陌楼抱着一直痛苦不堪的乐尧女郎,快马加鞭,四人重返天山山谷。
陌楼虽有心,只是他毕竟功力浅薄,一路等到天山脚下之后,就一直是虞祁漠上王交替来带抱着乐尧女郎上山。
气喘吁吁地爬上天山上古遗族旧址,不带歇息的,漠上王抱着这两日一直昏昏醒醒,直叫哥哥的乐尧女郎,虞祁捉住陌楼臂膀跳落山崖。
时隔才几日就又回转,几人跳崖,还没落到底部那无名前辈就已经看到了。他们落到崖崖底山谷中时候,无名前辈已经感到手里还拿着一个酒葫芦,上还带着酒气。
一见乐尧抱着脑袋一直不停在叫:“哥哥,哥哥。”苦痛不堪,当时酒葫芦就掉了,赶紧去接过来。
怜爱非常不忍惊扰,轻轻的,把乐尧放到怀里,双手捧着乐尧的脸,“阿瑶,阿瑶,我在。”
此刻乐尧终于恢复了神智,“哥哥,哥哥,对不起,我把别人错认成了你。”
“哥哥的错没有一直守着你,才会让你一睁开眼看到了别人,所以你才会认错人。”无名前辈很是深情的说道。
陌楼虞祁漠上王三人有些惊讶,这两人看着分明是不像是兄妹呀!
“我大虞,早就没了,我还让哥哥等了我一百多年,对不起!这一切,对我来说如同只在昨日。”乐尧哀伤地说道。
国破家亡遭人背叛,父母自尽还给她下了毒,仿佛只在昨日。
那浓的化不开的悲伤绝望,唯一的憾事就是没有看到哥哥,如今还能睁开双眼再看一眼,也已经死而无憾了。
听到陌楼虞祁漠上王三人耳中,心中不免有些猜测,却不敢置信。
“我原本早就该死了,是哥哥不顾生死夺来了雪魄冰晶才延了多年性命。我们这些孤魂野鬼徒留世间,却只是苦了你在这不毛之地守着我。”乐尧拔下颈间戴着的水晶,无名阻止不及。
“只要有你在,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人间绝境,都不苦。”看着乐尧的头发,忽的就变白了,面上的皱纹,都起来了,还带着老人斑。
“你为什么这么傻呀?”
“从我记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活不了了,我早该死在,当年长春宫外,雪魄冰晶,救不了我了,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就把它送给他们吧!”
无名苍桑的面上,不停流下浊泪,“好,阿瑶说什么我都答应。”
“我们的头发都白了我看起来是不是很丑?我本想让你看到我最美的样子。”乐尧笑得很是勉强,艰难,满脸的皱纹几乎看不出她的笑容。
“阿瑶在哥哥眼中永远都是最美的。”
“我们这算不算?一起到白头就我们曾经许诺过的!”
无名用力的点点头,“不是像,而是我们本来就一起到白头。”
乐尧终于合上了双眼,公民在他的脖子上也扯下来一条蓟系着银线的水晶,并着乐尧手中的那块,丢给了陌楼,然后一挥手,便把陌楼虞祁漠上王三人,挥退到远处,“此物便是你们苦寻的雪魄冰晶,阿瑶说了送给你,你们走吧!”
“前辈可是前朝君倾与神乐公主……”虞祁忽然上前一步,追问到。
“前辈,你……”陌楼看着无名前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是与不是那又如何?小子,我看你应当是皇室之后吧!那便是叔父藏起来的那个私生子的后人吧。”第一次在山谷下见面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虞祁腰间玉佩,那是虞朝皇室子弟一出生便退下来的。
“我们不过是两个孤魂野鬼,无家无国又何必深究?”只见那无名,应当是君倾,挥手间一道真气斩出,不知挥向了何处?
那山崖之上正是天山雪域,突然就发生了雪崩,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铺天盖地直落而下,仿佛要把这个山谷都要给填满了。
虞祁陌楼有些神思不属,好在漠上王反应还是很快的,拉着两个人,使出全身解数,从另一侧往山崖上飞起。
好在虞祁及时反应过来,与他一同抓着陌楼,用轻功往上赶去。
三人到了山崖之上,一时感慨万千。想来当年应该是,君倾夺取天山上古遗族的雪魄冰晶就地在山崖之下居住了起来想要救回神乐公主,只是有了雪魄冰晶神乐公主虽没有死,保持了容颜不老,却一直没有醒来,她一朝醒来,便活不下去了。
虞朝破灭至今,已然一百六十多年,他两人能够存活,应当是雪魄冰晶的作用,已经失去瞬间,原本被雪魄冰晶凝固的时光即可流逝,两人都是瞬间苍老,鸡皮鹤发,然后一同赴死。
两人情深,君倾苦守百余年,却被神乐错认,却也无悔。神乐至死都不能忘怀昔日爱人,虽认错了人,却也醒悟。
两人笑着赴死,也算是得偿所愿,这段情感时隔一百七十年终得圆满。
三人心中各有感慨,陌楼虞祁漠上王三人,郑重的对着山崖拜了一拜,而后三人便打算赶赴朔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