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些心思,却也没有什么经验,想着其中总是当年陌楼满怀心血,兴许也有一两处能用上的?
无意却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抬眼望去正是昨夜分别的南熏,在左侧一处布庄挑选布匹,正与布庄女掌柜讨价。
寒江驱马布庄前跳将下去,也不顾头顶落下已经蔫蔫的荷叶,很有气势的拍下银两,让掌柜的给南熏包裹起来。
可惜寒江却没得到南熏倾慕的目光,只是伸手拿回了积极的女掌柜抓到手中的银锭,制止了女掌柜包裹布匹。
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寒江,气势汹汹,与方才柔弱婉约与掌柜讨价大异,直接道出,这姑苏之地的布匹价格,自家清楚的紧,也不过是你这店铺近点,有过几回买卖,你这是逢人就宰呀!
攥着银锭,扯着从没见过他这副面孔有些傻眼的寒江就往门外走。
眼见着要买好几匹布的大主顾要丢了,女掌柜的终于恢复了神智,追出柜台,堆着笑脸甜腻的叫道,“两位女郎、郎君,稍待,一切好商量,好商量。”
眼见着南熏一付胜券在握的模样与掌柜压价,终以原价的四成,又添了半匹被淋雨生潮的青布成交。
对此寒江全程保持惊叹,又心疼自己从前买东西从不讲价,这得赔进去多少钱?下回买东西还真得找上南熏才是。
此时天气尚且炎热,又帮南熏拎着几匹布,时近七夕灯会,街头白日也甚为热闹。
寒江却也步履轻快,甚为随意道,“时辰不早了,正好前面有一处小店,邻水而建,做得一手好菜,不如暂且歇下脚,用些菜肴,晚些时候再继续逛街。”
“好,那你没有别的事了吧!”南熏眼波流转,温柔如水的声音划过。
寒江放下手中的包裹,放到小店的桌上,叫了店家上几个拿手的小菜,回首道,“索性也没什么事,不如陪你一起,起码可以帮你拎东西。”
难得想起发挥一下自己君子之风的寒江没得到意想之中的倾慕,倒是被南熏正言道,“江哥,别不乐意,你这花销本就大,手又松,日后可怎么过?”
“明白,南熏你说的太有道理了,我日后定会多加关注。”寒江极为赞同,还热心的请她来尝几个新鲜的凉菜。
虽然陌楼册子是此前所言的,若是中意一个人,那便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心意。
急对方所急,送对方所需,出手要豪气,让对方知道你愿为她倾其所有,才能吸引对方的关注,爱慕。
当然这一条并没有什么用,不过好歹也是陌楼那家伙厚着脸皮回去跟自己相熟的兄弟叔伯们求来的经验。
多少也应该有一星半点的作用,一次失败,不代表全无作用。毕竟看着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之前没有太过接近关注南熏,总觉她似乎还没以前好说话。那几个总说南熏待他有意的,是眼瞎呢?没看他都被嫌弃成什么样了?
感觉都快落到古烈南熙在她面前的地位了,想当初南熏可是很是解语柔情,体贴入微,如今竟是成了这般模样。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距离产生美,近看成浮云,如今在意了,才察觉自己被嫌弃。
要是下次再失败,这手册他定要扔到陌楼这家伙的脸上,狠嘲讽一番。
这小店近来与白掌柜的寒山酒肆情形差不离,又地处偏僻,虽在这繁华的姑苏城中,也没能好上多少,是以极短时间就上菜了。
店家招呼也极为热情的,见寒江许久未来,还送了坛自酿的土酒。
如此以来,寒江顿觉有了颜面,还甚为殷勤的给南熏布菜,顺道商议了待会去何处?
“你怎会想起要来城中闲逛,往常这种天气,除了飞瀑流泉,你是连用膳都想省略的,今日怎会有?如此兴致?”南熏简直有些疑惑不解。
“那你不也是,不怎么常来姑苏城中的,许是你我心有灵犀,方有缘相聚。”寒江笑道,心中却有些难安。
“是吗?”南熏却是心头欣喜烦乱交加,夹菜不稳,落到了桌面上。
毕竟已是倾心付诸十余年,不曾有过回应,早已习惯了。一朝见寒江想起关心自己,尚有此前七夕灯会之约在先,有些不敢置信。
这人何时竟是开了窍?一直恍若个不愿苏醒的睡梦之中。
遂又检讨自己此前在寒江付钱时候好似太过凶悍了,不是说世间郎君都是喜欢温柔体贴的女郎?
南熏不动声色的用下寒江夹来的菜肴,努力掩下满怀心事,顺便也给寒江夹上几个他喜欢吃的菜。
一时间两人也算尽兴,南熏不愿寒江再作无谓花费,执意回返山村。
思来想去,陌楼那本被翻烂的笔录上也是没有说明,此等状况究竟该如何是好?
寒江却是从没有如此哄过人的,往昔与陌楼、董恪、越关、虞祁等人,唇枪舌剑刀光剑影,不落下风,落了下风还能动手的寒江,面对着这个默默守候自己多年的女郎,心中总是一片空白,再说不出什么合适的话语。
只好心情低下的同意了南熏回去的建议,将此前南熏买下的零碎,布匹,等物挂到流光上,两人漫步街头,打算回去。
寒江努力闲话些两人别后之事,可总也是三两句说完,便不知当如何继续?心中简直是绝望了,益发烦躁。
却是天公作美,将近出城途中,大好晴天炎炎夏日,忽而转阴,携着阵阵骤风,杂着噼里啪啦的疾雨打落下来。
街头往来行人都忙拿手边的东西遮雨,匆匆忙忙赶路,也或是暂避街道两侧的店肆屋檐下。
眼见雨借风势越发紧凑,牵着着流光,拉着南熏,暂避到了一处屋檐下。
只这雨势不见有停,寒江伸手取下流光背上的包裹,拉着有些难为情,有些荒乱的南熏,进了左手处的店铺。
这加店铺正好是家银楼,乃是整个姑苏之地出名的,因天时炎热之故,并无太多顾客盈门,聊聊三两个带着婢女家人正在甄选。
真正有权势的人家很少在这时候出来的,都是遣了奴仆让银楼的人带了头面饰物去家里各自选取,或是下订画册上的图样。
是以这样银楼的侍役不甚热情,懒散散的清理本就明亮发光的饰物,纤尘不染的橱架。
只有一个离得最近的侍役打量了两人,这误闯的两人见这装饰奢华的银楼,也不见自觉退去,只能踱步而来。
用这百年老店,培训出的素养,堆着两分不甚甘愿的笑容,客气的招呼两人,要看些什么?
顺便热心的指出这些出身名家手笔,如何身价不凡的各色饰物,还热心推荐了一条街不远处的玲珑阁,据言其中饰物精美繁多,颇为适宜。
寒江南熏又不是痴傻,自然听得出其中未尽之意,自然是去那玲珑阁价格便宜,你们买不起不要在这里瞎折腾,难免有几分不快。
发觉这是个极好的表现机会,寒江拉住不悦离去的南熏,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满面笑容的侍役,只把人看得有些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