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日前变故惊吓,有些怕生,与寒江董恪几人见礼后便躲回母亲身侧。
诸人落座花厅,苏母问及苏静近来经历,苏静虽深恨负心之人,却不愿在儿女面前言及生父不是。
亏了苏静嫂嫂眼见小姑迟疑,忙唤了身后儿女带了苏家兄妹出去,说是要监看厨房给娘亲准备的菜肴,才把黏在娘身侧的兄妹两给带了出去。
樊盈岫不忍苏静言及种种痛处,要代她讲叙,苏静已是定了心神,笑言,多谢盈岫好意,只这些总是我该自己面对的,不是任何人能替代的,再悲苦伤痛时候都经过了,如今又怎会在意。
听得苏家父母兄嫂提着心,本来日前那厮前来混闹,有人暗中保护转之为明,只说苏伊人托付,就有不祥之感,又想再前苏静传信,言语不清解释不通,直叫娘家人借口接回儿女,小心门户,教人提心吊胆,心痛女儿妹妹悲伤经历。
苏静年来多加忍耐,心中苦痛难言,如今与家人团聚,终于痛哭出声,解了郁结,已心静神安,沉下心来,娓娓道来,缓缓而叙。
说来苏静也是不愿家人忧心,只是平平叙说,所有不是之处皆轻巧带过,只说得亏遇了这些友人,热心快肠,出手相助。
途中搭船皇甫氏,洛阳芳林牡丹,陈宫旧址,那些个蠢笨倒霉刺客杀手,清正廉洁为官的大理寺卿云云。
只这些也足令苏家人胆惊心痛,曾经千金娇女,历尽苦辛,苏母与苏家嫂嫂不住的咒骂郭贞,与那叛贼无情狠辣。
苏父苏兄有眼无珠为女儿妹妹择了不靠谱的白眼狼为婿,害苦了苏静。
待知晓为恶多端的郭贞已遭报应为乱军所杀身故,又想起郭贞无义郭家父母却是明理知书的好人,此前,郭贞大闹,郭家父母还来致歉,言辞愧疚,要逐出不孝子,后也被气病不出,今后却要生生被个黑心忤逆之子给拖累了家门。今后老来何所依?
只如今郭贞涉及谋逆之事,郭家难眠受累,也不知朝中如何处置?苏静也算大功在身朝廷处置想不会太过。劝慰苏静无论如何,还是该去看望一番,毕竟当初她公公婆婆厚道,待她如亲生女儿,不曾薄待为难过她。
午时苏家盛待了董恪寒江等人,苏静拉着一双儿女的手,不曾松开,哄了一双儿女郭斌,郭斓午觉。
苏家母女私话之际,苏静提及当初洛阳城越关之妻苏宜所言,道是让爹娘斟酌,毕竟当初爹爹也为此长生嗟叹,不能放下,如今侥天之幸祖父母尚在人世,未免身后遗恨,还是多加考虑。
苏母亦知夫君心事,闻言稍候便与你父亲商议,日后好做打算,如今女儿的事,最是关紧。
下昼苏母与苏嫂嫂备了得用药材补品装饰好,与苏静作回婆家的盒礼。临行再三嘱托了,她要分明恩怨,万勿妄祸他人,苏静直至一直点头称是,苏母也不愿撒手,依依不舍许久,好在苏父发话道,不过暂别,总要让女儿处置完外事才是,免了日后烦恼事端。苏母才松了手,望了女儿行渐远身影,不愿回去直到受不住炎炎灼热,头脑昏沉,被儿子媳妇扶了回去。
苏静回去婆家之际直接带了个有名的大夫回去,担忧公婆年迈本就被忤逆不孝子气病,若再受此打击,怕是承受不住的。再如何忤逆不孝,也他们生养了看种近三十年的儿子,为人父母突闻此恶讯,岂不悲痛欲绝,伤及身体,想了又想,还是暂瞒下郭贞死讯,这本是寒江打探来的,明面并传扬,也好让郭家二老循序渐进接受起来,不至轰然噩耗承受不住。
郭家所居院落离苏家不远,本是苏静当年陪嫁之物,不过三进小院,胜在清新别致,好在郭家人口简单,居住绰绰有余。
寒江自觉与苏静也算有些交情,送她归家,拜望家人,也是应有之意。至于郭家,这本为郭家私事,两厢并无交情,也不愿再去看他们悲苦伤痛,纠结过往。董恪几人也不太想掺和,便在外守候,有樊盈岫陪伴,两人同去苏静婆家。
寒江董恪五人同去了不远处街头寻处地方歇脚,古烈南熙长安没两日便被限制了行动,樊江城身体虚弱,更是不曾见过街市。今日见得长安一角街肆繁华,人潮涌动,摊铺如流,堪比当初一见的洛阳城,看得目不暇接,三人毕竟年少跳脱了些,跑到了前面,董恪在外从来都是风仪玉立气度斐然,寒江萧然物外,随性洒脱,三个少年正值青春年盛,各有风姿,长安虽不乏才俊出众人物,也属少见,引来不少目光。
古烈南熙樊江城三人跳脱前行,到了一处酒楼,装饰清雅,令人一见生爱,楼上有歌舞传来,也有人高声吟诗,各生品评,引人注意。
三人到了门前却是被小二拦了下来,道是不能够让他们进去。
看着旁边接连不断进去的人,古烈三人正当年少气盛,闻言不悦,与小二争执,那些人可进,为何我们进不得?莫非你神机妙算知我们不会给你银钱?还是我们这平头百姓进不得你这金玉豪庭?
三人接连言语,小二也有些词穷,不过他是长安里有名的酒楼,不比寻常小二,颇具气势道,这是被贵人包了来作诗会所用,那些都是有请柬的长安文士,不是你们这些小孩子家家来耍玩的地方你们还是去别处吧!
本是说明了也就没什么的,只不过,气不过对方一副高高在上,总有些看不起人的模样,以致生了口角。
当时文坛有南北之争,南方文墨颇重,文采飞扬,被北地贬为南蛮。蛮为南方一处山林异族,南国气候炎热,蛇鼠虫蚁横行,多用药物断发纹身袒胸露背,驱虫蛇散热气,虽为大成治下,却不太为士族看得起,这般叫做蛮子,便是骂人的话。
北方武风为上,文墨稍逊,为南国嘲为北莽,意为莽夫,不通文章礼仪,多出兵将武职。纵使自诩文人雅士,也弯得长弓,驰得烈马,习得些通传的武艺,强身健体等闲生了争执,文墨口才比不过,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因得一个莽字。
这明月楼主家乃北地之人,所招跑堂也是本地,此楼素为长安文士青睐,多北地英才,听得古烈南熙一口南国乡音,有些口角,便生斗气。
那掌柜的正在迎客,见此生了争执,忙交代别人迎客,过来问询,寒江董恪也已到了楼前。
明月楼的掌柜甚会来事,端是八面玲珑,见小二与人生了口角,一问知了经过,忙含笑连道恕罪,今日这明月楼被几位郎君清场作诗会之用,不邀外人。还请几位郎君明日再来,小店必免了酒钱?
寒江不愿多事,道是不必了,也是这三个小郎不懂事,既已明了经过,你们也道了歉,那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