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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恩威并施

东京热门 意定闲 2619 2024-07-11 11:07

  酒从哪来?牛金春没问,知道问也白问,鲁达不会说,只管喝就好。两人一人一瓶,同时拔开塞子,仰脖子一口下去,酒就不见了小半瓶。酒有点冲,一阵辛辣烧得嗓子眼火辣火辣的,牛金春忍不住吼了声,火气泄气,一股甘香在口中迴荡,不由喝道:“好酒……咦……”说着不由怀疑地看着鲁提辖,问道:“这酒……从哪儿弄来的?!”牛金春平素也是好两杯之人,这也难怪的,又有几个当兵的不好两口呢?!但十数年来,从西域来的所谓的葡萄美酒,或者江南路绍兴老酒,牛金春都喝过不少,像如今这甘醇可口,齿颊留香让人无穷回味的白酒还是第一次喝上,凭鲁达这个大老粗,能弄到这酒,当然就不无疑问了。鲁达打了个“呵呵”,却仍无法避开牛金春的眼光,只好搓搓手道:“那个……哥哥,其实咱这次来呢,是……”停了一会,又忽然道:“是想哥哥了,得了好酒就来醉上一口,呵呵……”牛金春一听,这粗货,还和自家耍起心眼,不说是吧?!于是佯装一板脸皮,塞上酒瓶,扔了回去,也不说话,起来就走。鲁达本能地抄起酒瓶,心下大急,追上去腆着脸道:“哎呦,哥哥别走,好哥哥听俺说,别走。”牛金春知道不能过火,转过身来,只看着鲁达不说话。鲁达黑脸一红,垂着头道:“这个……”一咬牙,抬起头来道:“其实俺……俺惹了官非,才来找哥哥帮忙的。”跟着将三拳打死镇关西之事述了一遍,牛金春听得讶然,不过这鲁达还真做得出如此鲁莽之事来,不由不信,于是问道:“那汝是来投奔俺的?”不料鲁达摇摇头,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小种相公说了,只要俺劝哥哥回秦凤军去,俺那事其为俺摆平,而哥哥以前的事也既往不咎,官复原职,哥哥还做都指挥使。”鲁达一鼓作气,快速地将话说完,才松了口气,看着牛金春,等其反应。

  牛金春十分诧异,别说鲁达只是个小小的提辖,就是自家比之大好几级的都指挥使,在秦凤军里这许多年了,还没见过小种相公呢,也只是在那份革职公文上见过戳着“种师中”三个字的私章而已,这鲁达何幸之有,竟能入得了小种相公的法眼?心里不由起疑,问道:“这酒也是小种相公的?”牛金春虽然被种师中革了职,还是心存敬畏的,毕竟其乃高高在上的人物,手下像自家这样的都指挥使没一千也有好几百呢。鲁达打着呵呵,道:“有好酒只管喝就是了,管……”“不说?”牛金春一瞪眼,鲁达慌了,马上答道:“嘿,这酒是那个侯亮给的,俺也不知是否小种相公的。”牛金春头脑一转,心里已有底,又问道:“那么说来,鲁达是没见过小种相公了?!”鲁达老脸一红,尴尬地道:“咱一个小小提辖,哪能见着那天上人物,这不笑话俺老鲁嘛?!”牛金春呵了声,心里已彻底明白了,这傻老粗被人利用了。

  鲁达被牛金春问多几句,就将秦凤军之事像倒筒里豆子般,一下全倒了出来,牛金春心里冷笑,暗自道:“原来是赶不过来才出此下策,只可惜小种相公英明一世,糊涂一世,自家与鲁达的交情是生死之交,岂会对自家隐瞒呢?”牛金春算是看透了秦凤军那些把戏,当时自家身陷冤屈,那些同僚不帮忙就算了,落井下石的不少,更甚者还想了结自家性命也大把人在,唯这鲁达还出头鸣不平,奈何人轻言微,没有啥作用,最后还是自家经人指点,许了侯亮不少好处,才得以苟全性命,落得革职归田的凄境,这秦凤军上上下下都是坏坯子,再回去也是不知哪一天被害了。牛金春想得明白,于是抢过鲁达手上那酒瓶,又灌了一大口,才道:“兄弟,哥哥如此下场,差点家破人亡,皆拜秦凤军所赐,俺是不会回去的,兄弟请回去向小种相公禀个明白,俺只为救俺的闺女。”说着又喝了一口,酒瓶子就底朝天了,顺手一甩,飞得远远的,“哐当”一声砸在一块石头上,又弹了回来,在地上打了几个转,竟没有碎,看得旁边的牛百叶眼睛瞪得圆圆的,上前拾起瓶子,看了起来,诧异地道:“咦,这瓶子砸不烂么?!上面还有字……”

  情况随着这话急转而下,牛百叶不认识字,鲁提辖也是大字没认几个,而牛金春呢,也就只认得经常行文传令也几个将官的名字的字,至于种师中三个字,也只是猜测的。这瓶子底下那个是啥字已不重要,看牛金春的反应就知了,酒喝得快,药的反应也来得快,牛金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鲁达,还没来得及说了个字,就轰然后倒,口吐白沫,脸如紫冠,四肢抽搐,那模样不是中了烈毒,还有啥可能?!牛百叶吓傻了,鲁达也懵逼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搞不清咋回事,这酒分明自家也喝过啊,咋又没中毒?!鲁达还在懵逼,腰眼被人捅了下,又听得那人小声道:“快走!”鲁达扭头见是与自家同来的伙伴,不由皱了下眉头,鲁达虽然粗鄙,却不全蠢,心里已然有了想法,一手抓住那人的衣领襟,提将起来,怒目逼视其双眼,暴喝一声,响彻如雷,吓得那人赶紧捂耳,却已来不及,双耳开始渗血出来。鲁达一看,坏菜了,别将人吼死了才好,于是赶紧问道:“药,解药在哪?”奈何那人如蔫了的菜叶子,那头已开始往一边耷拉,眼看就不行了。鲁达“啊”了一声,拼命晃了几下那人,还是怂了下去,“啊……叔兄!”那边的牛百叶终于反应过来了,一举扑了上去,看着浑身抽搐的牛金春不知所措。

  鲁达不敢走,若走了就坐实了自家下药杀人了,但留在此处又不知该如何,杀人会,救人就别想了,从来没救过人,而自家的小命还是牛金春从西夏人手中救回来的,此时一屁股坐地上,看着围在牛金春身边团团转的人,一脸的茫然。“都闪开!”一声暴喝,跑来一个古铜色肌肤的汉子推开众人,一把将地上的牛金春拉得半坐而起,让其靠在自家身上,一手捏开其嘴,一手食指伸进直抠其喉咙,牛金春立即猛地抽搐一下,突然猛烈地呕吐,那人又赶紧将其放侧身,头也侧到一边。待牛金春稍稍停下,那人伸手又抠,牛金春又呕了一轮,如此这般,直到牛金春呕到无所呕,只有黄胆水了,那人才要来水袋,灌其一口水,又将人搬到一个干净一些的地方,让其平躺着。看着牛金春喘着微气,脸面寡白,毫无血红,但大家都明白,人是抢救过来了,纷纷对那人刮目相看,牛百叶更是对其便是三个跪拜,道:“多谢柳寨主救命之恩!……”边拜边念念有词,头而磕得呯呯响。

  没错,救人的是柳时丁,因在柳叶寨里施手救了牛金春的媳妇和老爹,牛金春遂寻了个借口从赤凤凰那儿将人要了出来,这流民食不裹腹,衣不蔽体,难免就会得病,若闹了瘟疫也就不得了了,惯了行军打仗的牛金春熟悉这道理,于是才要了此人来协助,结果有其在此,许多本已得病的流民都被治好,这也是流民愿意留在牛金春这边的原因,这恩威并施的道理,做过将官的牛金春自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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