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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公公的三个性儿】

大明女伯爵 莺影莹盈 3797 2024-07-11 11:10

  邬阑从坤宁宫出来,沿着白玉阑杆慢慢往乾清宫走去,经过交泰殿,远远望见一人正在从景运门进来。她眼力好,一眼就认出是乾清宫的虎大总管。他怎么从景和门进来?

  邬阑心想正好,于是赶忙小跑下了踏跺,就朝景和门方向迎了去……

  “大总管早啊,您这是……去见陛下吗?好巧哦,卑职也正要去呢。诶诶,等等啊……”

  虎大总管并没有停下来,甚至毫无表情,连眼神都不给她一个。邬阑只得前后左右的‘围追堵截’,而他就当看不见一样,依然迈着四平八稳步向乾清宫走去。反正任你八面来风,我自巍然不动。

  “诶诶,大总管,等等啊……卑职有,有事呢……”邬阑亦步亦趋,这虎大总管看着走的不快,实际上她得小跑才跟得上。

  都上了三层踏跺,眼见他就要跨进乾清宫后廊,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邬阑只得打住,有些丧气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廊里。

  “太监的性子还真是阴晴不定哦,昨儿还说了两句话,今天就跟不认识一样,”邬阑低低抱怨两声。

  小火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了出来:“阑司珍……”仿佛掐着嗓子说活。

  他就跟做贼一样,先左右瞧了瞧,然后再踅到邬阑跟前,还是掐着嗓子说:“陛下不在宫里……”

  “哦……”邬阑秒懂,怪道虎大总管从景运门进来呢,陛下定是去了承乾宫。

  “你在这干嘛?”邬阑瞪着眼睛上下打量他,忽然发现他戴上了官帽,不是以往的平巾,又道:“最近老是找不见你,怎么?给了牌帽就飘了?”

  “嘿嘿,”小火讪讪一笑:“小的,小的这不是帮阑司珍打听事吗。”

  “那你说都打听些啥?”

  小火复又神神秘秘的凑近耳语:“李公公啊……”

  邬阑眉头一皱:“哪个李公公?”

  “啧,司礼监的李公公啊!”小火有些着急她反应慢。

  “李东燕?”邬阑一下来了精神,这厮居然还有八卦:“啥事啥事?快说。”

  小火有些为难的看着她:“这……小的可不敢在眼皮子底下说。”

  “走,出宫去!”邬阑也痛快说道。

  她很快回乾东所换下女官常服,又换上太监圆领,胸前有坐蟒补子,怕冷又外加一件貂鼠皮的氅衣、貂鼠的暖耳,这都还是皇帝赐的。然后两人就出了皇宫,坐上马车往宫城内的里草场行去。

  邬阑干脆让小火也坐上马车,车上,她又问起:“小火,李东燕有啥八卦事?说来听听。”

  小火微微一叹:“这事……阑司珍可知,李公公有一亲生父亲?”

  “嗯?”邬阑闻言有些惊讶:“他还有亲生父亲?还以为他是孤儿出身呢。”

  “李公公家在山西,听说过去家里穷……一般这样的穷人家若有数子的话,都会选一个白净点的去净身,再送进内府,想来李公公就是这样的。”

  “哦……”邬阑头一次听李东燕的历史:“你说他父亲怎么了?”

  “说来也怪,李公公似乎对他父亲将他净身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每年冬月末,他的父亲都从山西来宫里看他。可是李公公每次见他父亲都会先将他鞭笞一顿。”

  “啊!还有这事?”她吃了一惊:“为何?”

  小火摇摇头:“不知道为何,所以小的才说李公公定是耿耿于怀呢,要不每次见他父亲都会打一顿呢。”

  “嘶……你又是听谁说的?”邬阑有点怀疑:“这等隐秘事宫里应该没多少人知道吧?”

  “阑司珍可还记得小的干爷爷?就是和李公公一同‘进皇城’的(注),这些事都是干爷爷告诉小的。”

  “切~,你干爷爷?不就是那个崇尚方术,请了好多方外术士炼丹,后来被骗了很多财物的王瑯王太监?”

  “呃……干爷爷的确笃信玉皇大帝,”小火只得尴尬回道。

  “那你干爷爷就没告诉你李东燕为何要打他父亲?”

  小火摇摇头:“干爷爷没说。”

  马车出了东安门往北驶去,里草场就在保大坊对面,火道半边街以西,隔街与东厂相望。马车驶过嬭子府(礼仪房)、中府草场和翠花胡同就到了里草场,其北就是御马监。

  邬阑来里草场就是为了找御马监掌印刘炳,光禄寺的预算案同样要涵盖内府,后宫的找了皇后娘娘解决,内府的本该找司礼监,司礼监还管了整个内府庶务,只是掌印郑珰被永明帝外派刺事,如今最大的只有秉笔,可是……

  一想起李东燕那个德性,邬阑就很不想理他,但不理有不行。

  邬阑考虑的是,御马监和司礼监的关系比较微妙,既然找李东燕不成,不如先试试找刘炳,看有没什么突破?

  刘炳因为马场的关系,与她打过几次交道,虽然跟郑珰比还是‘凶’了一些,但再怎么也比李东燕强。

  “嘿嘿,刘公公好啊,卑职今天可带了一个好消息……”邬阑一见着刘炳就满面笑容。

  刘炳嘿嘿笑了两声,只是那笑声有些瘆人,一张黝黑的脸上,嘴角一勾,显得法令纹像刻上去的一样。

  这样一副凶相,邬阑见了还是抖了一抖,都说太监有三性儿:太监性儿,闺女性儿和秀才性儿。太监性儿就是喜怒无常任意闹事;闺女性儿就是多泪常颦,一味娇痴。可她认识的这几个太监大佬,除了郑珰有些秀才性儿,其余还真没什么太监性儿和闺女性儿,感觉全是狠人。

  “真的是好消息啊!”

  “行啊,说来听听,”刘炳不以为意。

  “这不前些日子去了趟南堂,为着马的事……”

  刘炳眼珠一转睨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邬阑只得继续:“那神父告诉卑职,说有一批马从欧罗巴要运到宁波,夏初就从他们国家的港口出发了,估计年底也差不多该到了。卑职一听那感情好啊,当即就跟神父说,马得留着,我马场全买下!”

  “多少马啊?要真如你说的,也不便宜吧?”

  “嘿嘿,这里头都是生意啊,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再贵都得拿下。”邬阑面带得色道。

  “嗤~”刘炳不由揶揄一句:“阑司珍果然财大气粗。”

  脑子里念头一闪,不禁又问:“都是什么种的?”

  邬阑心里暗笑,就不信你会无动于衷!

  “听说就有那天跑马得第二的纯血马,还有一种纯种西班牙马,这马训好喽可是最好的舞马,还有一种汉诺威马,也是比赛和训马皆宜……”

  刘炳一听思忖开来,权衡再三又问道:“你,都跟皇爷说了?”

  “哪能呢!又没见着活的,本就路途遥远,谁知路上会不会有个病、灾的?先给陛下说了,要万一不成,岂不是欺君?”

  “你的意思等到了岸,再给皇爷说?”

  “那得全须全尾没毛病才行,还有啊,我哪懂马啊,还得是您,刘公公跟陛下说才最合适!”

  刘炳笑了,这回总算没那么瘆人:“咱家懂了,不过这银子……”

  “嗨!我刚不说了吗,是马场出的钱,不是我邬阑!难道马场没陛下的股份?”

  刘炳又瞅她半天,脸色柔和许多:“得,咱家承你的情。”

  “嘿嘿,”邬阑笑容可掬,又接着小心翼翼道:“那……卑职另有一事不明,不知能否请教刘公公?”

  “哼,”刘炳哪有不明白的:“说吧,咱家听听。”

  “是这样的,之前听人提起李东燕一事,呃李太监,每次见他父亲为何要抽打一顿?既然是亲生父亲,又为何如此不孝?”

  刘炳眼神一凛,刚才还柔和的面色一下就冷了下来:“净身,有些人就算净了身也视其为奇耻大辱。在皇爷还是东宫太子时,李东燕就跟了皇爷,那时才入东宫没几年,他那父亲来宫里看他,李东燕当时就下帘笞父,而后诘问于他:你何忍阉儿?连问三声过后,才上堂与父亲抱持而泣。往后每年只要他父亲一来,他就会下帘笞父,只是不再问那句了……这个答案阑司珍可还满意?”

  啊?邬阑愣住,一开始还以为李东燕变态,没成想答案竟是这样?她张着嘴巴呆愣半天,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刘炳继续道:“要不是知道你心思,换成别人早就杖毙了,连带告诉你的人!居然敢如此口无遮拦!”

  邬阑的脸色涨红,暗暗懊悔:“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或许有些好奇,但还是为了预算的事,郑珰不在,古尚书又催的急……”

  “你倒聪明,知道来找咱家打听?”刘炳依然冷冷道。

  “呃……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死马当活马医呗。”

  刘炳乜她半天,突然狞笑起来:“要医就找他老太医啊……”

  “老太?”邬阑一阵茫然:“他老太是谁?”

  小火实在无奈,悄悄拽了拽她袖角。邬阑扭头看他,见他竖起两大拇指,相对着弯了弯。

  邬阑一下没看懂,寻思半天,突然啊了一声:“菜户?”她终于反应过来。

  她知道‘老太’这名称是对宫女的尊称,好比‘某公为某老太弟兄’,弟兄则指‘翁妪’,其实就是一对的意思,只是比较含蓄。福建人常说的‘契弟兄’都是同一个意思。

  “他李东燕居然有菜户?”还以为他就一直那样冷冷冰冰,生人勿进的样子。

  “哼哼,你认识的……”刘炳说这话绝对不带好意。

  “谁啊?”

  “宫正司的司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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