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城中,古都郡邑,与扬州隔江相望。
城中古柳巷中百年柳树依旧绿绦垂荫,树荫下偶有小贩聚集,歇脚打屁一通后各自挑担而去,洒下一串嘻喝之声回荡巷陌,似是给这个古老的城池增添了些许底蕴。
天气炎热,蝉鸣如嘶,古柳树下渐渐有小商小贩,书生,农人各有聚集在阴凉纳凉。
古柳树对面传来一阵喧闹声,那户人家虚掩的大门打开,里面走出来四五个家丁模样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人。
后面紧跟着一个文弱的后生苦苦哀求喊道:“三哥,这个万万使不得,这是小弟赖以栖身之所,家父唯一留下的家产了,我们本属同家怎么如此啊?”
“正果,少废话,三哥我洒下人手,南来北去耗费如此多的铜钱,几百贯之多,你一个谢谢就此了事,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三日内搬离此院,否则见官,白纸黑字岂容你抵赖。”
“三哥,在下哪里给你立下过什么字据,不可胡乱诬告啊。”
哪个中年男人狠狠瞪了哪个后生公子一眼,恶狠狠的啐了一口,率领家丁扬长而去,空余哪个绝望的后生和身后颤巍巍的老仆。
树下一卖糕饼的驼背老者慢慢摇动手中的草帽低声道:“落井下石,造孽啊!”
老者旁边聚拢过一个衣衫褴褛,满身灰污的乞丐有些好事的问道:“老丈,这家人家发生了何事?”
佝偻老者瞟了一眼乞丐,叹息一声道:“外地逃难来的?”
乞丐点头,一脸玩味的看着老者。
老者好似讲故事一般就开口道:“那户人家本来是官宦之家,后生父亲死了以后无有了依靠,讨债的哪个王三爷据说与这家人家是本家,借着哪个后生父亲的余威成了丹阳城里的大户,良田千顷,家资万贯。后生家道中落后,难免会有人落井下石呗!”老者一副看透世俗的表情煞是耐人寻味。
“奥,老爹,我知道了,定然是哪个三爷看中了这里的房产!”
老者一笑道:“你个乞丐,倒是机灵。”不免又多看了两眼。
可是老者没注意的事,乞丐手中的竹竿毫无规律的在地上敲打了几下。
树荫下一个脸上盖着草帽的农家汉子,懒洋洋的伸了伸懒腰,扛起锄头向那群家丁而去的方向走去。
半夜时分,丹阳东南侧一处景色秀丽的大院,高墙纵立,绿树成荫。
趁此月黑之夜,两条黑影从大院后墙处悄悄越入。二人兜兜转转,隐匿身形最后在一个气派的厅房后藏住身影。
厅内珠光宝气,偏厅,卧房内香气扑鼻,偏厅内一盏油灯如豆,卧榻上一个赤裸汉子和两个女子呼呼大睡。
一黑影蹑手蹑脚,如同鬼魅,来至卧榻旁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在三人的鼻子底下轻轻晃了晃。
片刻后,黑影伸手扯过一条床单,将哪个人事不省的汉子包裹起来,搭在肩头便向后面花园中的哪个杂货柴房中而去。
另外哪个黑影也没闲着,再次潜入卧房中翻箱倒柜,也背着一个包袱来到了柴房中。
哪个汉子被一阵灼心的痛楚浇醒,可是自己的嘴巴被人塞上,口不能言,发出呼呼的以头捣地声。
睁开痛的流泪的双眼,觉得自己的脖子上有一个冰冷冷的东西横在皮肤之上,呲牙咧嘴的更加不敢出声,哀求着道:“好汉饶命,要什么尽管开口。”
“说说王正果!”一个冷的可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汉子脑海中给出的错误判断就是王正果的仇家找上门来,如炒豆般快速道:“我与他家素无来往,他家还欠了我三百贯没还,这个小子不仁义,信口抵赖!”
突然觉得自己的嘴巴被人握住,大腿上一阵钻心痛疼直冲脑海,眩晕即至。
“小将军待你不薄,如有一字不实,老子让你人头落地!”
王三终于知道了来者何意,牙齿打颤的如实回答道:“小将军是我族叔,受其荫恩,恩同再造,怪小的鬼迷心窍,族叔被辅公老贼勒死后小的心惊胆战,好在辅公老贼由于战事烦身没有牵连小的。
年前战事定局,反贼伏诛,族叔独子王正果找到小的,说是其姐王若云突然离家,不知所踪,看小的在丹阳有些人脉,望其寻找,怎奈一无所获,杳无音讯,小的见财起意,听信恶奴谗言,捏造契书,趁正果贤弟酒醉时摁下手印,觊觎他哪个宅子,都怪小的鬼迷心窍,万望好汉饶恕小的,饶恕小的。”
突然觉得脖颈处一阵巨痛,便再也没有了知觉。
是夜,王三爷家中突然火起,家中烧死烧伤者不知凡几,家主王三爷丧身火海。
长江中一条乌蓬小船,云舒蜷坐在狭小的船舱中,乐飞鱼小声道:“公子,王三丧身火海,天衣无缝,王小公子得重金想来日后衣食无忧。吴田母子入王家后陈明原委,据王正果言道,其姐王若云因与家中主母有所罅隙愤然离家,不知其踪,至于其身何处,实不可知。”
云舒默默无语,努嘴思量,喃喃道:“据在下所知,王若云乃是嫡母所生,其母战乱中丧生,王正果乃是庶出,其母尚存,若云与其有隙能讲的通,离家出走所谓何故,不得而知,倘若真的被王诀所虏,难道天下有如此巧合之事?”
乐飞鱼看着自家少爷俊美专注的眼神不知如何作答,想哪王诀为除后患无所不用其极,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是故不敢妄自揣测。
长江两岸,北袭军营,南烧王家,已是搅的天翻地覆,如今吴田母子携重金入住王正果家,也算有所去处,云舒不敢再为王若云一事多做逗留,毕竟北去洛阳的哪一众铁血兄弟前途未卜,只得作罢,决定与乐飞鱼二人回归洛阳。
这个陌生的时代,也是令云舒有些猝不及防,或许是真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更多的是一份难以推卸的责任罢了。
洛阳北岸陆家庄,陆宅中异常冷清,云清坐在哥哥云舒书房中的座椅之上,六神无主,突闻前院有人说话,云清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阵颓废,想来又是哪些要钱要物的贩夫走卒,耳际边觉得说话声渐渐靠近,觉得有些诧异,出门观看,顿时泪如泉涌,踉跄几步,便抱着来人啕嚎大哭起来。
来人正是风尘仆仆的云舒和乐飞鱼二人,看着在自己肩头痛哭流涕的云清,云舒一时无语,用手轻轻拍打着云清后背,调侃道:“快娶媳妇的大人了,怎么还哭鼻子!”
云清二话不说拽着云舒便想入书房,觉得有个很熟悉的面孔,便瞟了一眼,顿时呆若木鸡,撒开云舒的手臂,便是惊呼一声,“乐哥”一声欢叫便二人紧紧相拥。
看的袁先富夫妇二人也是泪沾衣襟。
哭罢便是傻呵呵的大笑,三人入书房,云清便是唠叨个没完没了,总算将这近两个月来苦水倾泻个干净。
“哥,就你好心,养虎为患,如今我们陆家庄快要大眼瞪小眼饿死算球!酿酒,制茶倾囊相送,我们陆家庄去了雷暴又临干旱。”
“何讲清儿?”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走后望京楼顿时陷入瘫痪,尤其是哪个狼心狗肺的狗屁刺史赴任后,人走茶凉,望京楼人去楼空,嫣儿姐以泪洗面,可是无奈只得按照少爷吩咐,一贯钱,脱奴籍,天上掉屎的没事怎不令哪些狗奴才趋之若鹜,让老爹好个忙碌,入官衙,录手实,解除哪些奴颜婢膝的献媚小人的户籍。好在官衙没有故意刁难,可是金钱上却是大大损耗了不少。
这还不算,望月楼,醉仙楼,听风阁等等酒肆更是落井下石,蠢蠢欲动,将我们望京楼中的大厨,小厮一并挖走,如今这望京楼只剩下了嫣儿姐和春香二人了。
哪个马夫王义更是混蛋,月底结余铜钱连同马车一去不复返,洛阳城中的大大小小的酒楼纷至沓来咱陆家庄求购云酿,好在崔县令闻听怕生祸端,派遣衙役出面压住,哪些人才悻悻而归。
谁知半月后荥阳美酒便到了洛阳,哪酒与我们的云酿一般无二,这倒好,咱们酿的酒你就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
愤愤不平的云清,一脸愤怒突然发觉了乐飞鱼,惊诧着恍然大悟道:“哥,你没去京城?”
云舒看着云清气急败坏的神态差点笑出声来,乐飞鱼老脸差点也是没有绷住,真的如自家少爷路上所说的一般无二,大同小异,果然这个云清还是缺少历练,没有处事经验,让眼前这些搅得焦头烂额。
云舒笑罢,正色问道:“清儿,如今哪些卖不出去的酒窖藏了多少了?”
不问责罢,云清更加怒不可遏道:“还多少,都埋了足有十几亩地了,庄子上的人都说咱陆家庄快要完蛋了,少年公子持家无方,败家子一个,大把粮食造了一些废物,看看只得埋了算球了吧!”
云舒闻听咯咯笑个不停,倒是笑的云清一阵毛骨悚然,有些怯生生的道:“哥,你没事吧?是不是又犯病了吧?”
云舒一个飞踹,小子异常机灵,一个旋身躲过,笑吟吟道:“哥,你到底做甚去了?”
云舒却岔开话题道:“清儿,知道什么叫大浪淘沙不?”
云清一脸懵逼。
乐飞鱼朗声笑道:“云清贤弟,少爷此举大有深意,一来能够看透人心,该走的迟早要走,该留的就算给他座金山银山也不会为其动容,知道了吗?”
云清也算聪慧之人,顿时精光咋现的一拍额头道:“哎呀,我怎么糊涂了,乐哥,你与少爷怎么会走一块儿的?”
“才想起来啊小子,就知道倾诉苦水了,哪里还惦记着我们啊?”云舒斥责道。
云清一阵傻笑,摸着脑袋有些不知所措。
于是云舒长话短说,就将入扬州一事跟云清说了一遍,云清顿时恼羞成怒,气不打一处来的问道:“还拿我们这些人当兄弟不?”说着泪水又涌了出来。
乐飞鱼突然间眼角也是发红的看着云舒,走向前来,拍着云清的肩头道:“是啊,少爷,孤身犯险,要是有个闪失,我们这些兄弟又该何去何从啊?”
云舒错愕道:“兄弟们,在下错了还不行嘛?”
二人相视一笑,云清喷出一个鼻清泡拉着二人便入了餐房。
三人同桌而酌,相谈甚欢。
傍晚时分,云舒骑马去了王屋村,看望了义父义母,小玉羞涩的跑到哥哥怀中呢喃道:“哥哥,我的算数都做完了,你怎么才回家啊,想死玉儿啦!”
“好玉儿,哥哥有事要做啊,要多挣钱的,给我们家的小玉置办天下最好的嫁妆啊!”小姑娘虽然懵懂不知,却是令陆氏夫妇热泪盈眶。
“笃笃”一阵敲门声来自望京楼西侧大门,少许里面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应答声:“何人来访?”
大门吱哇一声打开,春香突然间看见来人,顿时大惊失色,接着便是泪水涟涟,屈身万福后便是跪倒在云舒脚下,云舒将其扶起,调侃道:“卖身契不是在嫣儿手中嘛,为何不离去?”
春香一脸娇嗔,怒冲冲便向屋内跑去,口中大喊着:“嫣儿姐,陆公子回来啦!”
客厅中,楚嫣儿早就泪水扑面,在见到云舒的哪一刹那,再也坚持不住,一下子便再也不顾尊卑之分,扑倒在云舒怀中,哭的梨花带雨,娇枝乱颤,让人好生怜惜。
云舒没有躲避,怀抱着这个久经风霜的苦命女子不知如何推辞。静静的任由其泪水蹭满自己的衣衫,温润丝滑的娇躯肆意搂抱,云舒轻轻拍打着楚嫣儿的后背,轻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叱咤商海的女强人这就坚持不住啦?”
楚嫣儿恍然间顿觉失态,擦拭着泪水冤屈的扭捏作态娇羞假嗔道:“家主还知道回来啊?”
云舒看着冷冷清清,死气沉沉的客厅,哪楚嫣儿一身汗泽,没有了原本芬芳气息,更不用说浓妆艳抹了,客桌上是一碗有些冒着白泡发馊了的稀粥,再看一眼揉搓着衣角有些茫然无措的春香,顿时了然于胸。
将楚嫣儿搀扶着座在椅子上,楚嫣儿扬起绝美的素颜脸庞,没有一丝掩饰的看着云舒,云舒顿时觉得眼前这个双腮挂泪的女子如此美艳,楚楚动人,让人心生爱怜。
云舒慌忙间躲避火热的眼神,在其旁边坐下,冲春香指了指旁边的座椅,春香不敢逾越,站立在了楚嫣儿身侧。
气氛凝重,云舒只得开口戏谑的道:“卖身契就在你手中,为何不离去?不会是看上了我吧?”
楚嫣儿迅速拭去眼角泪痕,怒嗔道:“家主,楚嫣儿与春香出自教坊贱籍,看尽人情冷暖,饱尝世态炎凉,残花败柳,任人玩弄,新任家主所托之事,一诺千金,奴婢答应公子之事必是善始善终。”
云舒闻听顿觉自己一时失语,哑然失笑道歉道:“嫣儿姐,对不起,小弟哪里是看不起嫣儿姐和春香妹子的意思,这不是看你哭的稀里哗啦,开玩笑的嘛?在我的心里其实是把你们比作兄弟姐妹一般。”
楚嫣儿顿时无语,口中却是喃喃自语道:“兄弟姐妹,兄弟姐妹……”
二人破涕为笑道:“家主休的调侃奴婢,看这望京楼如今这般落败不堪,凋零散乱,该如何是好啊?”
突然又有些怒道:“公子,奴婢自觉阅人无数,眼光还算老道,谁知整日打雁,如今却是被雁啄瞎双眼,哪个小妮子春月奴婢自幼视她为姐妹,谁知吃里爬外,如今成了哪洛阳都尉迟大公子的外室,摇身一变成为了望月楼的掌柜,都怪奴婢失察。”
“哎——嫣儿,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切老天自有定数,何必自寻烦恼?”
楚嫣儿闻听称呼自己为嫣儿,顿时心头涌过一阵暖流,心如撞鹿般,脸颊有些泛红的道:“公子,如今,你看这望京楼还何去何从?”
“嫣儿,大浪淘沙,如今便淘出来你与春香这两粒真金,卖身契你们俩各自收好,如若碰到了如意郎君,在下会让家父入洛阳官衙,缴纳调税,恢复自由之身。
如若愿意跟随我陆云大展拳脚,在下求之不得,定然视二位如姐妹,这望京楼定然也会重放异彩。”
一番话语听的楚嫣儿和春香二人热血沸腾,二人齐齐起身冲云舒盈盈下拜道:“一日为奴,终身侍奉,家主有命,莫敢不从。”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傻笑,云清入内,推门而入拱手施礼道:“见过嫣儿姐,春香。”
二女一脸错愕,赶紧回礼道:“见过二公子。”
尴尬的云清搔首弄姿,有些脸红道:“嫣儿姐又取笑了,给你们一个惊喜。”说罢将身后的一个包裹放置在茶桌上。
云舒笑而不语,示意春香打开看看,春香怯懦的小心翼翼打开包裹,金灿灿流光溢彩充斥满屋。是黄金二百两有余。
楚嫣儿有些惊诧道:“家主,这是何意?”
云舒招呼众人坐下道:“这是我们望京楼的启动资金。”
楚嫣儿闻听有些沮丧的道:“家主或许有所不知,近半月来,咱们酒楼中的前后伙计大厨已是人去楼空,悉数被各个酒楼笼络了去,奴婢本来心中盘算怎么也会是一半一半,谁知哪些没良心罔顾了平日里老娘对他们的好,闻听哪些酒楼招募酒保,溜的哪叫一个痛快。真是人心思变,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
家主,令奴婢更为担忧的是咱们的云酿美酒半月前突然间售遍洛阳,只有区区五十文一坛,所以此举令哪些利令智昏的小二走的更快!”
云舒闻听洒然一笑道:“嫣儿,哪酿酒之法便是在下透漏给太原王家的!”
“家主,你是昏了头的咋的,如此日进斗金的生意怎可轻易予人?”春香有些诧异的怒斥道,随之有觉不妥,吐了吐舌头,缩了一下脖子不敢再言。
楚嫣儿倒是觉得春香的话在理,诧异的看着云舒不语,似是也要一个答案。
云舒却是笑着不语。
洛水南岸望京楼热浪滚滚,奇异花木也是无精打采,垂头丧气。此时的望京楼萧条颓废,杂叶飞屑,有些农人工匠头顶烈日正在圈造围栏,仿佛要将这个昔日繁华似锦的偌大酒楼圈离出人们的视线。
哪个曾经辉煌一时的望京楼再也没有了望日容颜,被工匠们拆的七零八落,只剩下了一个框架。
游走在坊外街道上人不免有些唏嘘嗟叹,道说纷纭。
半月后途径此地人猛然间发现在洛水南岸边上赫然矗立起一个如亭台,又如阁楼的一个两层高塔。世人哪里知道这是云舒独具匠心搭建的一个具有现代气息的演出舞台。
四根粗木大柱支撑起一个飞檐斗拱,可邻将而舞,也可对楼高歌。
望京楼内也是富丽堂皇,一楼大厅还是散客,不过令人耳目一新的是四方桌,高背椅,坐上去稳重气派,舒适典雅。
二楼包厢围绕四周,包厢一面是凭栏,可以看见楼下大厅中的一举一动。
三楼更为奢华,原木色木板墙围,猩红色西域地毯,两个相邻的包厢间是一片雪白的夹壁火墙,回转烟道九曲跌宕至三楼瓦房上的烟囱排出。包厢里外两间,内有小踏,可临时休息用,宴客厅足够容纳十五六人旋转大圆桌,高背双扶手座椅,座椅之上还有丝绒软垫。更为惊奇的是餐桌两面除了火墙面外,是大小一致的十个木质沙发,中间是茶几连接。
如此装修让这个时代的人眼前放光,如见天庭。
三楼东侧脚处一个包厢,开窗东望可望见丰都市上人来人往,北窗驻足可以看见浮桥之上车来车往,洛水河上白帆如云。
一楼大厅最西侧处却是一个不到一人高的一个宽大戏台,白色垂幕阻隔住里外田地。
而陆家庄中也是热火朝天,周铁按照云舒所传授的酒曲发酵,炒米,炒麦,二次发酵的法子窖藏。
云酿美酒已是今非昔比,更加醇烈不说,开坛十里飘香,原来那种辣中略带苦的味道再也没有,换之是甘甜醇厚,回味香郁,度数大约有五十度上下。
酒坊库房中青坛,黑坛,白瓷坛已是放不下,哪些白瓷酒坛让人望之痴迷,瓶白如玉,且有花景掩映,更为惊奇是烧制在瓶身上的哪一句诗,虽然周铁粗略认识几个字,知道陆家少爷肯定会一举成名,名闻天下。
酒分三等,白瓷瓶乃是二次发酵,窖藏几月后低温蒸馏出的绝品美酒,取名王屋十里香。然后便是云酿青坛,和云酿黑坛,云舒将后世的哪些营销策略如法炮制。
而云谷中昔日哪些亡命江湖陌刀营兄弟前后有三十多人相继来到,云峰感动的涕泪横流,云清秘密将一应生活所需派人送到云谷之中。
云峰带领大家继续开凿山洞,厉马秣兵,其余的也未有什么可做,除了照看少爷种下的哪些白叠花外基本无事,只得下狠心照顾那帮子兄弟了。
且说这日傍晚,洛阳城北邙山北大营,驻扎五百常备军,校尉张弘如懒洋洋瘫坐在大营军帐中一个劲的牛饮茶汤,旁边小校不停伺候,敞开双怀,已久大汗淋漓。
突然帐外一个兵卒疾步如飞,口中叫嚣道:“报!”
帐外兵卒赶紧入内禀报,报曰:“启禀校尉大人,营门外烟尘滚滚,马蹄声不绝于耳,像是千余兵马而至!”
张弘如闻听大惊,赶紧整队披挂,上马出营,不久远处人喊马嘶快速来到军营帐外,大旗上红色龙旗,一个秦字迎风飘扬。
为首者一个白袍悍将,手中马槊寒光闪闪,拨马来到大营外,叫哪些洛阳军卒甲胄不整,有些仓皇失态。
白袍将官马上抱拳施礼朗声道:“天策府秦王帐下车骑将军张亮,奉秦王令接管洛阳邙山军,不知营中将领何人,速来通报!”
张弘如见来将自报家门,心中就是一惊,再回头看看自己手下这些狼狈军卒,倘若反抗,如同造反,只得怪怪下马来到张亮马前,抱拳施礼道:“属下邙山北大营值守校尉张弘如见过将军。”
张亮三十左右,威风凛凛,颌下黑须,轻蔑一笑道:“张校尉可有异议?”
“属下不敢,请将军入营点卯,接管营帐!”
张亮哈哈大笑,兵不血刃顺利接管邙山营自然得意洋洋。回头冲军中一个部曲道:“持我印信文书,快马到洛阳东大营传我军令,明日辰时擢令东营校尉于术领本部兵马前来校场点卯,如若有误,皆以造反罪论处。”
说罢率领哪些剑拔弩张的兵卒入营而入。
次日辰时,洛阳刺史府,新任刺史温大雅稳坐大堂,大厅中官员分坐两旁,中间书案后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面目慈祥,双目有神,目不斜视的看着手中卷宗。
洛阳长史张哲低眉顺眼,都尉迟重脸上却是五味杂陈,略微有些不屑般努嘴轻眺着中堂上的温刺史。
突然厅堂外一个腰胯横刀,外罩皮甲的军士大步入内,眼神看也不看两边哪些神色各异的官员,在书案前抱拳施礼道:“启禀刺史大人,张将军顺利接管北大营和东大营,请大人示下。”
“回去禀明张亮将军,整肃军纪,训练水师,严阵以待,不可松懈,素有懈怠者一律格杀!”
此话犹如重锤,回荡在烈日下的大厅之中,堂下坐着的众人悲喜交加,无以言表,张哲见兵卒退下,起身施礼道:“刺史大人新临洛阳,执掌一方,我等皆是下属,但凭大人驱使,请大人示下!”
温大雅扫视一周,哈哈大笑道:“众位同僚殚精竭虑,治理一方,如今这东都洛阳繁华似锦,蒸蒸日上,全是诸位功劳啊!”
紧接着几个官员闻声起身抱拳躬身齐声道:“大人谬赞,任凭驱使。”哪个有些不忿的迟重也只得随着和声。
“诸位各司其职,不可懈怠!”
如此这般,温大雅顺利执掌洛阳,心中暗自窃喜,偷眼看了一眼张哲,示意其后堂叙话,张哲眨眼理会。
刺史府后堂书房中,温大雅与张哲对面跪坐,褪去官衣,相对饮茶,温大雅半百有余,一捋颌下白须笑道:“贤弟栖身洛阳,秦王甚为倚重,不知洛阳钱粮可否充盈?”
“温伯父对胞弟有提携之恩,共同效力秦王殿下,不敢懈怠,洛阳钱粮还算充盈,有名册在此。”说着从内衣中摸索出一个折叠的小本递到温大雅手中。
温大雅接过看罢,捋须大喜,小声窃语道:“安插心腹,执掌洛阳各司要害,倘若秦王事败,此地便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根基,切切不可大意。”
“伯父放心,几日前胞弟公瑾已遣心腹入洛阳与在下面授机宜,晚辈早有安排,假若事败,先杀都尉迟重,控制洛阳,收拢官兵,打开府库,分发钱粮甲帐,兵器铠甲,策应秦王殿下。”
温大雅默默点头。
云舒与楚嫣儿近来也是忙的不可开交,脚不沾地,云舒与父亲陆有家携带家主户牌,跑牙行,买奴仆杂役,接着便是缴纳奴税,得卖身契后再入洛阳府衙户署办理籍契,所谓籍契就是后世的临时居住证,家主要按照人头数目逾期交纳赋税,或者是以资充役,就是说拿钱代替徭役。如今落户洛阳城就要在洛阳城中缴纳,虽然户籍在济源县,可人不在济源,为了增加地方赋税,只得在此地如数缴纳了。
楚嫣儿四处奔走,按照少爷吩咐寻找能歌善舞之伶人,怎奈少爷要求太高,既能熟读经书,又能善于音律,又要体态婀娜,年龄不大,这可难坏了楚嫣儿,每日在洛阳城北的游艺坊,兴艺坊中苦苦找寻,最终禀明云舒后,只得以德行为第一,识字即可,懂的音律最好。最后总算买来了四个,姿色尚可,被哪些达官显贵玩腻了,或者是被主母凌辱,或者是做错了事情,被人转手卖掉的可怜之人。
好在不错,其中两人出身自内教坊,是犯官之妻,几经辗转流落至此,说白了就是人家看腻了,玩腻了,不要的货色,听的云舒心头犯酸,洛水河中浮尸经常出没的年头,更何况是些被人任意买卖,如同一个物件的女子呢,且一旦入了奴籍,终生不得入良人。除非大赦天下,主家怜悯,不过这种事只能想想罢了。再说就算是从了良,一个懦弱女子又拿什么生活糊口,不得不再次卖身投入娼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