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雄英俊无端,这在咸阳城中是众人皆知的。当初王安初见他时就曾对王翦说过,“楚公子的样貌万里无一、潇洒俊美,真真是个无双公子。”
一向眼界极高的王安尚且如此说,楚南雄的模样到底如何,众人其实早就有所准备了。
只是,不管众人事先如何想象,当真的见了楚南雄时,还是不由得心中一跳:难怪那王安舍着脸皮往上倒贴,难怪白氏叫了这么大一家子人过来做说客。似这般无双的少年,哪怕只靠着一张脸,也足以让人心跳脸红、魅惑平生了。
更何况,他还是个经天纬地、纵横捭阖的名公子。
更何况,他又是骄阳公主唯一的独孙,当朝国君认过亲叙过礼的表弟,根正苗红、堂堂正正的王室宗亲。
就连在朝堂之上素有威望的老王叔赢疾,在典属国被砸之后,不也是喟然长叹,说了一声大大的“服”。
潇洒英俊、品行温良,年少有为、富贵名望,这般的人物哪里找去?
一帮小媳妇老姑嫂,只恨自己早生了几年,无力与王安一较高下、错失与楚南雄结交的大好机缘。一个个围着楚南雄长吁短叹,恨不得把他吃了似的。
楚南雄尴尬万分,他何时遇到过这种状况?
可白氏挽着他死活不肯撒手,既撒娇又殷勤的对那帮姑嫂们介绍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几名姑嫂连连点头,又忍不住提示她赶紧放手,这是选女婿、不是选老公……
别人既然来家里做客,且都是笑靥盈盈的,楚南雄纵然有些不自在,也不好多说什么。招招手唤来青桐,让她取出家里的零食点心,一一摆在案几上。他又亲自给众人添满茶水,之后就悄悄走到一边,问青桐道:“奶奶呢?我一男子,总不好在里面吧。”
青桐撅着小嘴道:“老太太正在厢房里躲着,不敢出来。她说,这些人太过热情,她有些扛不住……”
楚南雄苦笑道:“我也扛不住啊,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看上去,个个如狼似虎的。”
青桐哼道:“怪谁噢,怪我噢?”也不管楚南雄,撇撇嘴去找老太太了。
楚南雄大为窘迫,正要把她追回来,白氏又急忙凑了过去,挽着楚南雄咯咯娇笑道:“公子,前几日在蒙府住的可还习惯?”
二人挨的太近,白氏那身段、那风采自然全都展现在楚南雄面前。他急忙看向一旁,脸色微红,点了点头道:“还好,挺习惯的。”
白氏大喜,“习惯就好,习惯就好。眼下继儿正在公子身边做事,索性你暂且搬到蒙府住吧。祖儿现在也已经长大了,正要张罗着给她找个老师,读几篇诗文、认几个字。公子在蒙府住着,一来做事方便、二来也可以代我调教她一番。”
楚南雄尬笑两声,“这个,不太合适吧。”
白氏挽着楚南雄摇了两下,“哪里不合适了?公子既然正在谋划伐齐,那无论如何少不了与国尉府打交道。妾身夫君正好在国尉府主事,公子住在我家,于公也好、于私也好,当真是两全其美。以后也不用跑远路了,三十里呀,来回折腾,真是心疼死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忍不住摇着楚南雄。
楚南雄只感觉胳膊上晃呀晃呀,当真有些不雅,急忙抽回了手,陪笑道:“这事再说吧。几位夫人既然来了,那就是贵客。你们中午是回去呢?还是不在这吃?”
回去和不在这吃不都是一个意思?李氏一听楚南雄下了逐客令,心中顿时一阵窃喜。
她早就瞧不惯白氏了,浪了吧唧的,说是来拜望老国太,不就是想替女儿出头?
有本事让女儿单练啊?
替女儿出头也就算了,可一见了楚南雄,整个人都快贴上去了。
真是什么样的家门出来什么样的人,和蒙二狗的婆娘一个德行,不要脸!
李氏吭了一声,笑道:“公子既然说了,那咱们就回去吧。公子家里就三口人,咱们这十好几个,如何能麻烦公子?”
身后的爵爷夫人们纷纷附和起来,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她们不怕,王家的庄子就在对岸,大不了多走几步路,等白氏一伙人走了,她们再回来就是了。
哪知白氏哼哼一笑,松开楚南雄、来到大厅一侧,打开几口箱子道:“怎么能麻烦公子,我们带着酒菜了。公子,你爱吃的羊肉脍、你爱吃的绿豆糕、你爱喝的小米粥、你爱喝的果酒……”
白氏手上不停,只一会儿功夫,竟摆出来几十样菜品点心,满满的铺了几张案几。
楚南雄当时就忍不住乐了,合着她们早有准备,今天不让她们尽兴,是不打算回去了。
他摇了摇头,对着西厢喊了一句:“奶奶、青桐,出来吃饭吧。”随后就开始收拾起来。
白氏笑道:“哪能让公子动手,我们来我们来。那个谁,王夫人,不好意思,酒水菜色都不够,就不留你们了哈。你们离得近,回自家庄子里吃吧。公子放着,我来我来。”
李氏被她气的脸色唰白,咬咬牙想要发作,可毕竟楚南雄在场。只好一跺脚,怒道:“走,咱们回家!”
白氏抬头问道:“姐姐要走呀?妹妹送送你。路上慢些,回头告诉安儿,老太太身边有人伺候,就不用麻烦了。”
她嘴上说着,人已经出了大厅,也不管李氏,径直往西厢走去,一点也没有送她的意思。
等到了西厢门外,白氏又敲了敲房门,笑着说道:“公主、桐儿,饭菜做好了,还热着,快出来吃饭了。”
老太太躲了半天,只盼着饭点到了,她们能自觉的回去,哪里想到白氏居然留了这么一手。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和青桐一起走了出来。
这时,李氏正好走过,对着老太太欠了欠身,说道:“我等暂且告退。等国太用了饭,妾身再来相陪。”
之后就瞪了白氏一眼,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白氏招了招手,“姐姐慢走哈。”
她悄悄伸出右腿,在地上偷偷一勾,正好勾住了李氏脚踝。
李氏跄跄踉踉,一个不稳,顿时扑倒在地。
白氏呵呵笑道:“姐姐走就是了,怎么还跟老太太行此大礼,快起来快起来。”
一句话说完,她也不去管,搀着老太太就往厅堂内走去。
李氏怒极,站起身拍了拍土,指着白氏的背影想骂。可当着老太太的面,没法开口。只得压低嗓音狠狠的道:“你跟我耍心眼,好。我回去就告诉公公,让他抽死蒙二狗,看看到底谁厉害!”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出了梧桐院,找王翦告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