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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乱世来了

明末的王朴 云上朱雀1 4359 2024-07-11 11:12

  乘车回屋途中,二叔王胜越想越不对劲,这也太巧了,王家前脚把王朴的五个女仆送到雁门,后脚董娘娘就找上门来提亲,这多半是家里出了内奸,而且是头几个房内的出了奸细,这事儿王家做的很隐秘,只有老太太,大房,他和三房有参于密谋,而且护送这五个女仆的几个家丁是经过细选的家生子,事先隐瞒真实差遣,只佯称出去找相好的亲家借银子。

  “还想什么引诱王朴进来,埋伏人马杀了,这暗通周王的内贼都杵在脑门上了,连周王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都可以把王家秘事摸个抵掉,王朴是领兵打战的骁将,能不善用兵,不懂得用细作吗,他还是家里出去的呢,家里几根草折了,他想知道的话,都瞒不过。果然大侄子异想天开。”二叔王胜本来就不赞成侄子王勤的馊主意,王家如今是风雨飘摇,危在旦夕,自家人不抱团,还自相谄害,就把性命尽数托付于皇帝的一念之仁,这也太凶险了,帝心难测啊。“不行,杀王朴是一招臭棋,自寻死路也不需着急,王朴手下是有很多能人,岂会轻易中计。”而且万一得手也没有好处,皇帝等王朴死了,无后顾之忧后,会否饶恕王家呢,似今上并不是个宽容大量之人啊。

  “派人去知会王朴,告诉他王勤的算计吗。不妥,这会吓走王朴,王家如此待他,他更不肯来救我们了。还是,我出手除掉侄儿吧。”王胜恶从胆边生,狠狠想道:“哥哥啊,你的长子太蠢,迟早坏了王家的存续气数,我也是为了王家。”

  从雁门关到祁州是王朴一年半前走过的老路,驾轻就熟了。只是物是人非了,那些豪绅坞堡紧闭门墙,即使官军经过也不敢轻易开门相迎,只是用吊桥垂下来一点细软银钱,算是给神甲营的靖贼助款。至于坞堡外的平头百姓,那是眼见的人间炼狱,王朴看到路边公然分食人肉的饿鬼,他们抬起头瞅了一眼神甲营大队人马,居然无动于衷,既不逃窜,也不是持械怒骂。仿佛眼前这食人肉的暴行不违王法律条,乃心安理得的日常琐事。更或者,他们早已麻木,官军来了,要杀就杀吧,早不在乎了。

  王朴马上朝他们深深一拜,身为大同的总兵,这一带是他的防区,这些人如此凄惨,是谁之责呢,他也说不上来,只是隐隐有点愧疚而已。

  “我是个无能之人,如果是英雄高人,这会儿早就平天下驱虏寇,凭白的手里有精兵数千,却谁都救不了。”王朴苦涩一笑道:“反而杀了无数活不下去,揭竿而起的可怜百姓。”

  “乱世来了。”王综嘟囔了一句,他是王朴前亲兵队长,王朴被王家逐出家门后,王综和许多王家家丁一起背弃王朴,回到王家,可王综随后领差事护送夫人,途中失了手,使王朴生母被东虏挟持,他畏罪无处可去,就只好留在雁门关做个体育老师,王朴这一次出来,除了去祁州救王家,积攒忠孝名声以外,还预备与邢红娘汇合,混入贼军阵营会一会李自成,如有可能,他还想襄助李自成早日攻灭明朝,让这场乱世早日结束。

  这一次需在江湖上涉险,王朴便力排众议带上王综这个武林高手作贴身护卫,只说或许可以有点用处。王综戴罪之身,还能得到重用,自是感恩戴德,这一路上格外卖力,跟随王朴形影不离,两人交情回温不少。

  “这才是真正的乱世呀,从前我还以为不至于那么可怕。”王朴心有余悸,这一路夜里总是发噩梦,入眼太多森森白骨,架起锅来成一片地狱,一个又一个,无穷无尽,空气中无处不迷离油骸腥臭,使人终日窒息欲呕。

  “幸而是冬天,还没有起虫子。”

  “没,没来由的说这些话,混账。”王朴怒骂了一句,不敢再想下去了。

  又一路无话,鬼气袅袅的官道,好在撞见了一个商队,个个刀枪,背列箭羽,腰侉强弓,为首之人中短发福,尤其那眼神锐利,很是威邃,看见神甲营的大旗就上来招呼,自称姓何,是代王的专营采贡官商。虽是乱世,这种为宗室奔波的商队依旧不减,王朴也见惯了,听他顺路,就应允同行,路上询问又知,他们这个商队是为代王送贡品水獭皮儿,冬季将至,虽做皮草衣料供贵人们保暖。青海高寒严劣,水质清冽,本地水獭乃异数物种,皮软毛茂,上身贴身,水风皆可辟也。

  王朴听说这宝贝,自忖这一趟回王家是去见长辈,该带些礼品,就叫何胖子分他一些水獭皮,何胖子自是不肯,笑道:“这些水獭皮是从青海羌胡村落采购,期间死了不少人,却是不能送给别人。”

  王朴心里便不痛快,这家伙太不给面子,又觉见了长辈,送不出去好礼品,未免丢人。看姓何的胖子立时眼神不善。

  何姓胖子心里打了个突,他知道军将都是心狠手辣的混世魔王,这神甲营尤甚,但他自恃手里有王府令牌,这里又是熟径官道,他这一行人前后都有关防文牒,书字详则,如果王朴敢起歹心,一定逃不过朝廷追查,所以他并不需畏惧人家。念及此,何姓胖子故作不经意道:“我是王爷面前说得上话的,这一趟得了赏,我就能给王府里的上等丫鬟备上一份嫁妆。”言语颇为自得,他这话隐含自己是王府累代的家臣出身,而且有个女儿很得势。

  王朴听了,就只好咽下这口气,他不想公然得罪代王,强抢民财也不是他的风格。但看着姓何的胖子目中无人,趾高气扬,就积了气。自忖:士大夫和宗室瞧不起武人就罢了,连你个奴仆也敢当我面放肆。他越想越觉得不能忍,众目睽睽之下,这一个奇耻大辱忍了,以后怎么在军中威仪服众。

  王朴记得前方五十里外又有一段大桥,就暗暗冷哼,安排亲兵去知会附近随途掩护的蒸汽战船,赶去前方把那桥轰倒。

  何姓胖子看王朴不再纠缠,自以为了结,这一路就远远跟在神甲营后头,打的如意算盘,前头有神甲营,附近的盗匪远遁,他乐得沾光。

  山不碍路,路自通桥,董娘娘一行人小心翼翼从山林子穿过来,刚松了口气,护卫们待要卸下甲胄,披甲行走太熬人疲累。只听一声巨响从秋华桥处传来,大伙儿急急围成一团,团中的董娘娘也吓得魂飞魄散,只恐是中了埋伏,直嚎:“王爷,妾身,妾身再也见不到你了。”

  “娘娘,我们退到河边去,背水一战。”贴身的华衣侍女是个男装飒飒的美娇娘,似也很得宠。

  “好,好。”董娘娘早已心乱,但连连点头。

  护卫们只道是贼军拦道,他们披挂上好皮甲,有恃无恐,听的华衣侍女令,簇拥着娘娘退往河边。早有斥候前头探路,然而一刻钟慌乱,却从头到尾不见敌踪,正自疑惑,忽而探路的斥候回报:河里有战船,他们有炮啊。

  “哎呀,河里有贼,我们不能自投罗网,上,上山。”华衣侍女惊恐不已,忙下令道。

  “哎呦,榴衣,我爬不得山。”董娘娘急中出错,居然说漏嘴,将那华衣侍女的真名叫了出来。

  “那怎么办,哎呦,真烦。”她这才想起董姨娘是小脚。

  “娘娘,卑职斗胆背你上山,这里的山险要,就算贼人来了千军万马,我们也能守上几天。”护卫头领进言道。

  “放肆,本宫堂堂王妃,如何能让人背着。”董娘娘登时作色,掏出来周王亲赐的匕首,悲泣道:“只好死在这里,你们要将我尸首埋深些,免受贼人凌辱。”

  “不要啊,董姨娘,你最疼榴衣的,我不能见你自裁。”榴衣郡主登时雨带梨花,泪珠子哗哗从脸颊淌下来。

  “哎,我也不想。”董娘娘苦涩不已,她也不想死,但是万一累了郡主遇难,娘家必遭祸事啊。她只是侧妃,这位榴衣郡主却是王爷的挚爱小女,从小千依百顺惯了,这郡主痴心崇拜白杆军秦良玉,习武演兵日久,就在王府里待不住,好几次跑外头透透气,王爷从来默许,不忍惩戒,不想这一回居然遇见了贼军埋伏。

  “我们有马,上山岂不是自断活路吗,不要上山,那是无用的。”榴衣郡主心知董姨娘的顾虑,就改了主意。

  “是,是吗?”董姨娘拧眉疑惑道,她只是一介女流,不知兵事,自也不知郡主这话对不对。眼神流转,朝向护卫头领。

  “郡主说的是啊。”护卫头领哪敢造次,只能忙不迭点头。

  奇哉,等他们回过神来,发现这艘战船既没有悬挂旗帜,也没有停留,听斥候禀报它径直飞流而下,瞬息无影无踪。

  “冒着烟,只有两面帆却快的不似凡间之物?笑话,这世上从未闻有这等怪船。”榴衣郡主只作笑谈,她以为是斥候夸大其词,但是目前敌情不明,大伙儿全都绷紧了弦,难免会草木皆兵,她不予置评。

  “原来不是冲着咱们来,可恨哪里来的怪船,但只要平安我便知足了。”董娘娘大呼佛祖保佑,宽心了许多。

  “可桥被炸了,我们过不了河。”护卫头领道。

  “你去附近找船来,我们等着。”榴衣郡主叉腰道。

  “是。卑职去县城找人来,但是外人来了,郡主到时请慎言。”护卫头领忧心不已道,宗室擅离封地罪名可大可小,出了岔子他可担待不起。

  “知道,你凭的括噪,烦死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跟狗一样缠住我,我体谅你的难处,不跟外人说话,你还想怎样。”榴衣郡主委屈不已,嗔怒道。

  “是,是,万幸郡主同行,不止体谅我们,还勇气十足领我们逃离险地,不然我们就没了主意,慌不择路。”

  “哼哼,刚才我可不慌,回去以后我找宦哥哥说嘴,什么笑话,这里离雁门卫不远,居然有贼军出没,所谓天下无敌的神甲营原来不过如此而已。”

  “是啊,怎么会有贼军跑这里来,我该派人去雁门,叫他们提防着些,勤巡逻,这一段路通往京师,务必维系畅通啊。”董娘娘遭了好一番惊吓,依旧心有余悸道。

  “治他罪,董姨娘咱们去骂他。”榴衣郡主唯恐天下不乱,怂恿道。

  “啊,这。”董娘娘可不敢僭越,只道:“那军头听说无礼,姨娘不去。”

  “哼。”榴衣郡主赌气,但瞬息变了脸,惊道:“贼军会有战船吗,不会。我听父王提及皇上用兵之失,就有提过,贼军和东虏都没有船,若用却月阵进可破敌,退可守要隘。”

  “啊?”董娘娘完全不懂这些军事,只拿眼看护卫头领,然而护卫头领已然懵逼中,皇上用兵之失啊,这话谁敢接。他只好唯唯诺诺,好半会儿才憋出一句话:“皇上和王爷都是大能人,自有高明主张。”

  “不是贼军战船,那是谁的,咱们大明的水军有这样的战船吗。对了,将之画下来,回去后呈王爷过目。”董娘娘虽不懂军事,但是她是个精明能人,略一沉吟也觉得蹊跷,首先贼军没来由的炸桥毫无道理,其次这段路从雁门关去祁州向来平安,有名有姓的大股贼军目前猬集于吕梁,据说是刚刚被神甲营从北面掩杀,正南遁避其锋芒,小股贼军恐惧神甲营武威,只盘根于祁州以西,无胆东进。

  不一会儿,斥候就画下了这条怪船,一番详解后,大伙儿无不啧啧称奇,这船四四方方如一块砖头,其上两面帆也是平平无奇,只有一个硕大的烟囱喷出了浓烟,顿显格外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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