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的篝火在跃动,红光映照在董大目的脸庞上,照着那硕大的眼睛格外地狰狞。
他向外望去,远远近近的弟兄们懒懒散散的倒在一边,脸上浮现出的都是得意而轻松的神气,是啊,没有付出什么伤亡,简简单单地就拿到一大笔货物。虽然不是山寨里最需要的粮食,但是毛皮和药材也是山寨的紧缺货。谁不会高兴呢?
可是凭借自己行伍多年的经验,他知道,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开始的伏击就没那么顺利。他不在意这些人命,只要有老兄弟作为骨干,一场饥荒就能拉出不少壮丁,一次杀戮就能裹挟不少良民。他喜欢那些用人命,人血换来的东西,因为这样给他一种“做了交换”的感觉。通过交涉获取利益,这种方式,他并不喜欢。
是的,他不是典型的贼寇,那种好逸恶劳,义气上头,过着有一天每一天的蠢汉。他回头看到了魏大胆,流着口水,呼啦呼啦地打起了瞌睡,是的,实心眼的蠢汉。他踢了踢魏大胆,看着他茫然醒来,不知所措,不由得带着点嫌弃的口吻说:“别睡了,去添点柴火。你这夯货不冷吗?”
魏大胆憨笑着摸了摸头,拨弄起柴火来。
董大目感到暖意袭来,顿时倦意涌起,养足精神才能应对未知,董大目想着,准备进入梦乡。可正在迷迷糊糊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他,他张开炯炯有神的双目望去,并非敌人,是自己的兄弟。
来人身形健壮,一把络腮胡子黑得透亮,神色却又几分焦急,他扯着身后一人,向董大目说道:“头,我们可能被点子跟着了。”
“怎么回事,慢慢说。老孙,你也是老跟我了,别大惊小怪的。”
“头。这位是新入伙的弟兄,本来打算回山之后请你看验,可他刚刚和我说,这批货里有手脚,我觉得事情重要,必须得让你知道。”
董大目细看那名新人。说是新人,年纪一大把,估计有个四五十岁了。面庞焦黄,沟壑纵横,显然也是个苦出身。衣服干净爽利,手脚精干,是个可用的家伙。仔细看,站姿有些内八,食指和虎口有些陈年老茧。董大目心下了然,问道:“兄弟,说说你的来头吧。”
那人唱了个诺,微微躬身说:“大当家的有礼,小人姓周名德,太原郡晋阳县人,原来是晋阳唐氏家中的骑奴,是家生子。懂点武艺,也曾随老太爷当兵打过仗。本来也打算把这把老骨头扔给唐家了。可没曾想唐家二少祸害了我的独生闺女,又怕自家老婆,不肯纳我的女儿当小妾,害的我女儿硬生生投井自杀了。我气不过,捅了唐二少一刀,抢了他们家的好马,打算去投奔草原上的赵飞雁赵大当家。”
“哦,是这样啊,那怎么入了咱们的伙?马贼的日子可比我们滋润多了。”
老孙连忙解释:“这不是咱们堵在官道上,来来往往挖了一堆陷马坑吗?他从南边往北跑,刚好陷进去,被咱活捉了,这是可怜了这匹好马啊,废了。”
“那也没必要入咱们的伙啊,我听说草原上的马贼可是马多人少,像你这样养过马,懂骑术的家伙,赵飞雁可是来者不拒啊。更别说是你这种跟着唐越打过仗,了解不少士族底细的老家伙了。你可以等我放了你们之后,再去投马贼嘛,也耽误不了几天。”董大目笑着说。
“大当家的说笑了,我又不是没打过仗的,”周德身子弯的更低了。“咱们这伙在路上被截住的人,怎么可能放了,当然是统统裹挟上山,不肯入伙的都吃刀片。我现在早入伙,不是显得心诚吗。”
董大目哈哈大笑:“你啊,倒也坦诚。说吧,发现什么了?”
老孙招来几个兄弟,推来一辆板车。周德借了把斧头,砍断了车把手,将断裂的木条递给董大目。
“大当家的,您仔细闻闻,这木料和漆胶的味道不寻常吧。”
董大目将木条放在鼻端,凝神细嗅,半响之后,说到:“有一股极淡的清凉之气,不仔细闻是闻不出来的。怎么,有什么说头吗?”
周德的脸色有些得意:“我之前在唐家的时候听女儿说过的,大户人家有时候为了追踪和防盗,会制作一种特别的清漆,刷在货车或者宝物盒上。初闻起来和一般的漆没什么区别,但是有一股淡淡的味道,特别招一种花蝶。平时也就是拿来把玩的一个玩意,一旦贵重物品失窃或者货物被劫,放出饲养的这种花蝶,就能一路追踪下去,把贼人给抓住。我刚才看着辆板车的色泽有些眼熟,仔细闻闻才发觉不对,这才向孙头领汇报。”
“好!”董大目说:“我说那小兔崽子怎么这么痛快,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这帮有钱人,花花肠子真不少,周德,你可是立了一功。回头上山了,我好好给你论功行赏。”
魏大胆在旁边听得一脸好奇,这东西有这么神奇?拿过来一块木条嗅了起来,却是什么也没有闻到,急得抓耳挠腮。
周德这边兴奋地献计:“大当家的,我看那,咱也别贪那车货物,我查了一遍,就这辆车刷了清漆,其他的车都没问题。想来这清漆也不便宜。我想,咱把这车给烧了,让他们来个老鼠拉乌龟,无从下手,怎么样?”
董大目摇了摇头,说:“这太浪费了,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就算烧了这车,他们也一定会追下去的。他们骑马,人也比我们少,惹急了他们不依不饶地找起来,真撞上的也麻烦。”
周德和魏大胆这边仰慕地看着董大目,老孙到时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了,神色炯炯的看着董大目。董大目往火里添了点柴火,红红的火光闪闪烁烁,映照着他的大眼睛高深莫测。
“老孙,你带几个老兄弟,推着这辆空板车,往西走,把追兵带沟里去。“看着老孙想要说什么,董大目伸出手示意“两天,你们只要走两天。两天之内,如果追兵截住了你们,你们就说你们是被截下来的行人,是我董大目放你们走,并且送你们一辆板车,逼你们往这边走的。他们也不认识行人,应该能糊弄过去,然后找机会回山。追兵没截住,更好,你们直接把车往山上一摔,直接回山。你们人少目标小,没那么容易被抓。”
老孙沉默地点了点头,不说什么。
董大目叹了口气,说:“老孙,兄弟我也不想让你冒险,可咱们这些老兄弟是死一个少一个,如今东西已经到手,硬仗能不打就不打。咱这伙子人里,能做这事的,就你了。”
“头,别说了,我心里有数。咱出来就是豁出命来和你干,没什么凶险不凶险的。”
大约四更初醒之时,东方未明,老孙带着几个人推了板车,走了另一条路。这边董大目也安排人手,一路打扫痕迹,以免暴露大队人马的行踪。
然而队伍前进却并不顺利。这光是盗贼就有七八十个,再加上被俘的行人商旅,总共不下百十来个人。盗贼们自由散漫惯了,也没什么危机感,走得拖拖拉拉。而行人商旅就更别提了,出门遇匪就够倒霉的了,昨天盗贼做饭的时候也没给这些俘虏吃太多,再加上还得拉着货物,一路又累又饿,如果不是明晃晃的钢刀催促着,早就累趴下了。可速度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董大目带队路过一个山坡,山上绿柏成荫,有溪水流淌。无论行人还是盗贼此时纷纷叫苦不迭,定要在此处歇脚。董大目心中不安,想要继续赶路,却也怕犯了众怒,这边看到周德探头探脑的,索性直接点了他的将,要他说说看法。
周德弯了弯腰,说:“各位兄弟,大当家的。晋北这一片我熟,和晋西不一样,人多田多事情多,官府老爷也更凶,郡兵巡查得严格,府兵军户也多,却是不是久留之地。咱身上这么多东西,要是丢个一件两件的,可不得心疼死啊。早点进山才安逸嘛,在这儿歇,歇了也不安心,是不是这个理啊。”
董大目赶忙说:“周德说的有道理,大家伙加把劲,到了山里再歇。”他素有积威,就算少了老孙几个心腹,盗贼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继续赶路。只是这嘴里骂骂咧咧的,倒是恨起了多嘴的周德。
董大目也满意于自己的心术,利用了一把周德,减轻了不少阻力。话说这个周德也确实不错,手脚麻利,眼里有活,能揣摩当家的心思,眼界可比这帮子夯货开阔得多,关键时候也能来事。到底是大户人家里调教出来的仆从,就是不一样。
这边队伍走到了一片开阔地,无遮无拦的方圆几里路。董大目暗暗心惊,这晋北确实是跑马逐北的好地方,都不像是表里山河的三晋大地,反倒有点一马平川的幽冀与草原的味道了。
他突然想起以前听过的评书,话说东汉末年奸贼曹操兵败赤壁之后,曾经在一出山谷里大笑,说是此处来一批伏兵,就会怎么这么样,结果话音刚落果然伏兵出现,如此接连三次,直到遇上关二爷。
此时此刻,他也心中暗自想到,如果自己带领一支步兵,要是在这一片无遮无拦的平地上遭遇骑兵的突袭,那绝望的心情,恐怕和评说上的曹操一样了吧。他有些心焦,但是不敢说出来,只能不住催促队伍。
话说这些贼寇那受得了这般急行军的折磨,董大目催的又急,当下一人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气得董大目提起刀就砸过去,用刀背砸的那人脸上紫青不断。那人哭着喊着叫喊不绝。突然,董大目停住了,举手示意众人安静。
所有人不明所以,只是静静的看着大当家的。
几个老兄弟神色慌张,伏在地上侧耳倾听,脸色严肃。
董大目感觉到了什么,侧身向东望去。这感觉很轻微,很模糊,但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又是如此地清晰。
远处,从东方涌出了几个黑影,身影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特别是在光照的掩护下,让人难以直视。
但是,董大目知道那是什么。
他们追上来了。
无暇去考虑老孙他们的情况,董大目脱口而出一句:“布阵!”说完,半响没有反应。
回头望去,盗贼们都二丈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老兄弟们也无奈的站起身,不说话。
董大目反应过来,他不是带领一支步兵在行军,对方也不是一支精锐的骑兵。这是步行贼寇与骑马镖师的对决,两边都是乌合之众,比拼的不是纪律与队列,而是勇气与信心。
“魏大胆!“
“在”这个粗壮汉子什么都不懂,到是这个字喊得响亮。
“你给我扛着斧头站到最前面去,人家冲过来,你就连人带马给我劈成两半,懂吗?“
“懂”魏大胆不是什么都不懂,他扛着斧头来到阵前,吐口唾沫在地上,盯着越来越近的敌骑。
后面是董大目组织起来的贼寇,仓促勉强的列好行伍,通过密集的队伍来驱散对于骑士的恐惧。
对方越来越近了,仿佛能够看到双方头上的汗水。骑士们打头一个,赫然是号称“晋北一杆枪”的李汉林。顺丰镖局!那群镖师,真的赶来了。
魏大胆紧握手中的宣花重斧,额头的汗水缓缓流下,他盯着越来越近的李汉林,盯着他微微平举的铁枪,盯着那有些慌张恐惧的马匹,盯着李汉林那充满暴怒与压抑的双眼。
老家伙要拼命了,是不打算闪开了。魏大胆心道。懵懵懂懂的他对于战场有着近乎恐怖的直觉。
不过没关系,他不闪更好,咱这一斧头下去,这老家伙肯定就报销了。
斧头抗在肩上,魏大胆微微欠身,等着那电光火石,枪斧交击的一刹,他等得有些焦急,有些火热,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渴望这种拿命换命的刺激与兴奋。
“嗖“,一箭飞来,仿佛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直刺魏大胆!
来不及意识,魏大胆根本没有料到这一箭,也不可能去防这一箭。
可是,身体比意识更早一步向左闪去,避开了这致命的一箭。魏大胆闪开了这一箭。
骑在最后的陈翔却不见丝毫沮丧之色。这一箭已经达到了目的。
向左闪去的魏大胆还没反应过来,一杆铁枪,连人带马带着千钧之力,向他心窝捅来!
李汉林,到了。
不用调整马匹,不用转移方向,他轻提骑枪,将那枪尖的致死寒芒点向了魏大胆的心窝,透过薄薄的破衣烂衫,透过黝黑的皮肤,破体而出,串起那硕大的身躯无助挣扎!血色浸染枪头红缨,旁边重斧哐镗落地。
魏大胆,死。
贼胆,寒!
李汉林抖落尸身,挥动铁枪向贼寇阵中砸去。
那平平常常的铁枪,仿佛有了神奇的魔力,铁枪到处,贼寇躲避,李汉林冲入阵中,仿佛无人之境。后续的骑士从李汉林打开的缺口涌入,挥起马刀肆意砍杀,贼寇抱头鼠窜。
陈翔落在队尾,收弓提刀,随着镖师们一起撞过去,撵上一个背对他的贼寇,抡刀如满月劈去,连人带马的冲击力直接将那名贼寇砸到地上,刀口深可见骨,鲜血潺潺流出,眼见是活不得了。
片刻之间,骑士们满身鲜血,狂笑着透阵而出。只留下贼寇们四散的身影和崩溃的阵形。
董大目大恨,方才李汉林冲入阵中,找的就是他,他被撵得四处狂窜,靠着老兄弟搭手,加上李汉林不敢恋战才活了下来。面对骑兵冲锋之威力,只能靠阵列严谨,纹丝不动,迫使马匹从两侧掠过。一旦阵形崩溃,让骑兵凿穿而过,带来的将是巨大的伤亡与崩溃的士气。
靠猛士挡不住骑兵冲锋的势头,因为他们不是步兵,哪怕是猛士身上也没有铁甲。以命换命的勇气没有办法抵抗弓箭的锋矢。既然如此,那就用其他的东西来抵挡。他环视周围,发现了一样可用之物。
他乘着镖师们在远处整队,准备再次冲锋的时候,大声招呼起贼寇
“弟兄们,别慌,别乱跑。逃是没有用的,这么大的平地,如果分开跑,谁都跑不过他们骑着马的,就都是死。回来,躲到板车后面来!”董大目带着老兄弟们躲在板车后面,把板车摆开来,打算四面围住,弄成一个临时简陋的“板车围墙”。
原本推着板车的行人们此时四下慌乱,有乘机逃跑的,有借机反抗的,有不知所措在这边碍事的。董大目急得双目通红,挥刀砍杀,狂吼着整理起队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板车连起来,形成抵挡冲锋的阻碍。
这边李汉林看情况不对,来不及整队,立马又带队冲了过来。可等到冲到面前时,简陋的板车墙挡在了前面,三三两两地架起了几把长矛。李汉林犹豫了片刻,不敢跃马而入,只能从侧面掠过,铁枪砸倒了几个冒头的贼寇。
贼人们见板车有效,心下稍安,乘着镖师们再次整队的时机,将板车围成了一个圆形。众贼人裹挟着行人躲在后面。顺丰镖局的镖师们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场面竟然僵持住了。
只是这边板车内既是贼寇又是行人,虽然逃散了不少,但是合计也有五六十个,围在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几乎没有什么腾挪转移的空间。董大目心下焦急,被困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办法。人家是良民,我们是贼寇,困在这里吃亏的只能是自己。忍不住大喊。
“对面可是陈翔陈三公子当面?在下董大目,见过公子。“
那边并不答话。
“陈公子可不仗义啊,明明说好了将这货物赠与我等,怎么又带人来追,杀伤我弟兄。言而无信可不是士族子弟应有的作风啊。“
那边更不答话。
“陈翔,你别太过分,逼急了老子一把火烧了这批货,倒落得个干净。”
“董大目,把车和货都留下,我放你们走。“陈翔答话。
“你当我傻啊,车和货留下了,我人走不出半里地,你们又开始冲锋奔袭,老子的队伍能抵得住几次冲锋?“董大目大吼,“除非让你们交出几个人质,我才敢交出板车和货物。我也不多拖延,只要挨过这段平地,到了林边我马上就放人。”
“嗖“,一箭袭来,射穿了一名探出头来的盗贼。这也是无言的答复。
此时远处镖师们的马队缓缓踱步靠近,给贼寇们越来越大的压力。距离近了,老兄弟们纷纷向董大目请战。
“这点距离根本来不及冲锋,咱们冲上去杀一阵,也不见得吃亏。”
“对啊,闷在这里,又要躲箭,视野也受限,压抑得很,太伤士气了。”
董大目却难得地平静下来,他的一生之中经历过更加困难的时候,他明白,冷静的分析和判断才能帮助自己脱离危险,放纵自己的恐惧与害怕只会导致死亡。
“不行,虽然对方无法冲锋,但是人家可以拨马回撤,我们是追不上的,平白费劲,还失了防护。这明摆着是陈家小儿的诱敌之计。”他冷静地吩咐了手下,抑制住老兄弟焦躁的战意,也平复着其他贼寇已经丧胆的心智。
“陈三,陈公子,你就一定要将我们兄弟赶尽杀绝吗?”董大目叫嚷着,却并没有多少恐惧之色。
“董大当家的,您太高看我了。就我这儿十几个人,怎么可能杀光你们呢?这片开阔地有限,哪怕你们现在撒丫子跑,也有大半的人能活下来。你看刚才被我们冲散往林子里跑的家伙,我们去追了吗?没有。咱们是商队和镖师,求财不求命。”陈翔笑着说,“不敢走,怕是董大当家明白自己形象迥异,一旦被追杀,别人或许能逃,大当家的可躲不了。”
“为了这一点点私心,董大当家就拖着弟兄们一起在这儿耗下去,真是……”陈翔啧啧感慨。
听了这话,贼寇们表面上没有反应,眼睛不住地往董大目身上瞥,然而迫于积威,欲言又止。
董大目熟视无睹,喊道:“这话我可不敢当。咱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义气,我姓董的哪里是贪生怕死的小人?陈公子,既然你也不想赶尽杀绝,那么我们再做一笔生意吧。我用一个行人的命换我一个兄弟的命。这边我让一个兄弟跑出来,你放他入林,我就放一个行人出来。一命换一命,公平。如何?为表诚意,我先放一人。”
说着,董大目招手示意,贼寇们也有些兴奋地放了一个行人,看着对面的反映。
董大目盯着奔走的行人,神情严肃,双目灼然,心中喃喃自语:
那位陈三,刚才这一局我输了,现在,我们再来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