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站在上头的王邵是惺惺作态也好,还是真的真情流露也罢,反正效果是杠杠的,全场竟无一人支声,甚至有不少公子哥们私底下都捏起了拳头,给自己打气。
这番景象,可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嘛。
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古人就是这么实诚,王邵见众人沉默应承,便笑呵呵地露出了隐藏许久的獠牙。
王邵边提裤摆朝台阶走去,边开口笑道:“呵呵,好,既然没人想着退出是吧,我只能说那可太遗憾了,并且,十分佩服诸位的勇气,可钦、可嘉啊,希望诸位等一会儿还有这样的勇气。”
说着,王邵走下了点将台来到了校场之上。
“那么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我想诸位一定十分关心,我也不卖关子了,马上为诸位揭晓答案。”
王邵一拍身边的大水缸,如抚摸情人般婆娑着,诡笑道:“呵呵,想必大伙儿也看到了,这缸还是原来的那些口缸,水也是昨儿诸位辛辛苦苦打河边挑来的水,这人嘛,依旧是咱们这些人,至于接下来,咱不泡澡了,改潜水了,怎么样?那可是很好玩的哟。”
无来由,校场之上刮起一阵凉风,近千来号人齐齐打了一个激灵。
这语调,这表情,为何处处透着莫名的恶意啊,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妥呀!
再细想想,潜水?
潜你大爷,骗谁呢!这明明就是几日前营中疯传的“腌人”流言嘛,不对,打今儿起,那可是锤实了!
众人盯着身边的水缸心里直犯嘀咕,王邵那头又开口了:“说起来有些复杂,所以我打算找些人配合给大伙儿演示一下,谁来啊?名额有限可别抢啊,一排二十口缸,正好,只需站出来二十人,足矣。”
谁抢了?您没瞧见一千来号人都跟木头人似的一动都没动嘛。
王邵尴尬的轻咳一声,只能求助于身后的两位大哥了。
“咳,刘大哥,小弟跟你商量个事儿,不知能否借几位……”王邵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瞟了一眼抱剑在胸逼犯十足的高手兄们。
刘青当然知道王邵要说什么,直接挥手抢白道:“贤弟见外了不是,这还用贤弟你来开口,刘某与身后诸位同僚一道前来此地,目的,那就是奉了陛下圣意全力配合贤弟你训练禁军,岂敢抗旨不遵,有事尽管吩咐。”
刘青这话看似是说于王邵听的,实则,是对身后那群眼高于顶自认遇上倒霉差事的大内高手们说的。
二十来人耳根动了动,不禁齐齐苦笑着聚了过来。
“吾等但凭侯爷差遣!”
王邵作揖回礼,转身就朝水缸方向邀请道:“那便委屈诸位大哥了。”
大内高手微微点头,随即分散开来,只一会儿工夫就各自认了一口水缸,没等王邵发话,纷纷运起轻身功法,十分潇洒地跃向了不远处的水缸。
咣,咣,咣……
顿时,校场上掀起了一片高低错落的水幕,霎时壮观。
高手不愧是高手,有范,行站坐卧还不忘装逼。
不就入个水缸嘛,还整得跟十米高台跳水似的,闹呢?你们也不怕把缸扎穿换来一身伤!
“好!”,连带着还有鼓掌声。
此情此景,少不得有人叫好,独独王邵在那头直翻白眼,甚至腹诽道:“行啊,一个个居然比本帅哥还不要脸,不对,是装逼,想想就来气呀!”
但一想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王邵忽然心情大好,可谓是看啥啥合意,此时若来个如花前来搭讪,在他眼里,估计也能赛过小仙女去。
叫王邵十分期待的事情在他开口下令之后就发生了。
“前排听令,十人为一伍,给我将这二十人看住喽,时限半个时辰,只要看到缸里头谁敢冒头,你们就给我往死里摁,执行吧!”
“???”这个是大内高手们的。
“!!!”这个是近千号公子哥们的。
“怎么?这是军令,还不动手!”王邵憋着笑吼道。
公子哥们反应过来就乐了,个个开始卷起了袖口跃跃欲试。
说实话,他们不待见眼前这几位高手那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谁叫自己这头吃苦,他们却在乘凉看戏,今儿,风水轮乱转,总算盼到自己家了。
那还等什么,呼啦一声,只见众人一拥而上,不管缸里的人冒没冒,先七手八脚摁到底再说。
哎,别说,这还挺好玩的,跟玩打地鼠似的。
只见一圈人把水缸捂的严严实实,十双大眼睛死死盯着水面,双手也不闲着,保持着张牙舞爪的状态。
“你们……”
“我……”
“你们干什么……”
“我们可是大内……”
“警告你们,都别……”
余下的话,自动化成了一连串的水泡声。
这般起起落落过了足足一盏茶时间,那群大内高手一点脾气都没了,开始找机会求饶。
求饶?是的,诸位没有看错。
他们能不求饶嘛,半个时辰啊,除非那群大内高手不练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护身功法,转而习练了王八神功,要不然,即便是绝世高手来了也得跪下。
刘青在旁看的是目瞪口呆,虽然他没在缸里受罪,但感同身受啊,内心不禁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贤弟,过了,赶紧放他们出来喘口气吧,要不然……这……”刘青也不知怎么说才好。
王邵装傻充楞,待刘青过来求情,这才一拍脑门道:“哎呀,差点忘了,忘了给他们送神器了!”
“啊?神……神马?”刘青一下没将舌头给转过来。
“就是这些小玩意儿!”王邵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捆芦苇杆。
刘青和凑热闹的程怀亮低头一看,这捆芦苇杆有粗有细有绿有黄,显然是临时去军营不远的河边折来的。
“贤弟,若俺没听错的话,贤弟方才是说这东西是件神器来着?呃,贤弟莫非要扎草人做法事,好替他们超度?”程怀亮大胆揣测道。
这话可把刘青吓得脸都绿了,赶忙一推程怀亮,埋怨:“去去去,赶着救命呢,别来打岔!”
“俺又没说错,就这些破苇杆,不扎草人,它还能作甚?”
“老程,你!”
“行了,咱过去救人!”王邵果断插嘴,这要是再不打断,那可真要出人命了,没见那头缸里的高手们只会学小鱼吐泡泡了嘛。
王邵一过来,二话没说就将芦苇杆抽出一根插进了缸里,缩在水底下的高手们那看的是清清楚楚,几乎本能的张嘴就咬。
只见一股水柱从杆中射出,而后,便传来了空气擦着杆茎时所发出的“呋呋”声。
“都看着干嘛,还不都给人家送去!”王邵催促道。
……
半个时辰之后,包围撤去,二十个大内高手皆被人扶着捞出了水缸,与入缸时的潇洒相比,出缸时的形象就不那么好看了,简直狼狈不堪,如同落水之犬。
就这会儿,他们瘫在地上喘气还死咬着芦苇杆不肯松口,深怕又给人推了回去,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身后,那是水缸吗?简直是十八层地狱啊!
“直娘贼,日后谁在我跟前提水缸,我就跟谁急,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一位高手兄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开始骂起街来。
“哈哈哈,哈哈哈……”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王邵也是一阵大笑,不过这时候,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于是,他坏坏的补了一句:“笑,接着笑,诸位可别忘了,几位大哥仅是在示范,之后人人有份,你们谁也跑不了。”
又对刘青说道:“刘大哥,一会儿,还得请您和几位御探大哥照应着点儿,家有急事,我想告个假!”
刘青很是自然应承道:“贤弟放心回吧,这儿,自有咱哥俩看着。”
程怀亮也是不迭点头。
本是连串的笑声霎时戛然而止,如被人硬生生掐住了脖子,转而变成了强烈的咳嗽和时不时的咽口水声。
场上唯一一位仍在放肆大笑的人,此刻,已经摇着羽扇很是潇洒的转身离去了。
步子轻快,衣袂飘飘,逼范十足。
此人还十分有兴致的以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张嘴吟唱:“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虽然我不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但我有广阔的胸襟加强健的臂弯……”
啪,王邵一打指响道:“马叔,回府!”
“好咧少爷,马车早预备好了。”马汉乐呵呵在前引路。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再一次陷入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