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我家大人,还不跪下!”六扇门探子一击刀柄便将押上的来人给捣了下去。
“我,我跪!”
“噗通”一声,王邵只见那蓬头垢面之人连挣扎都没有,而是顺势给他跪下了,王邵尚未开口询问,那人已不打自招:“英雄,不,这位大人,我什么都说,千万别杀我呀!”
“废话什么,老实点儿!”身边探子见他膝行两步,便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使其不得靠近王邵十步。
王邵与押解此人的六扇门探子对视一眼,从探子眼中看出了对其鄙夷之色,便知此人在押解的路上定没少说之类之类的话。
要是硬气一些,王邵还敬他是条英雄好汉,如今一见,原是如此不堪,便也没兴趣与其多废话两句,而是开门见山道:“听闻汝于花间酒肆扬言要杀我这个钦差,呵呵,真是好胆量,可真有其事?”
“不,大人,不是小人要害您,小人只是酒后胡言乱语,可不关小的的事啊。”那汉子连忙辩解道。
“那如今,你可清醒了?”王邵围着他负手漫步,嘴上不紧不慢的问道。
“呃,呵呵,清醒,绝对清醒着。”
“呵呵,都说酒后吐真言,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你一个氓流泼皮之辈,胆敢扬言要加害与我,现下被我的人擒来此处,若不交代点什么,似乎本钦差也没理由饶你一命啊,你说对吧?”王邵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人浑身一个激灵,虽说王邵没严刑逼供拷打质问,但这话比这些手段更高明,一念生一念死,王邵摆明让他自己选。
“大人,只要绕小人一命,小人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嗯,你的确是个小人,那就说说吧。”王邵返回到他跟前,忽的蹲了下来,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眼,此人,双目浑浊,精神涣散,头顶毛发稀疏可辩,观其面貌,王邵认定其人必是沉溺酒色之徒,实属小人一枚。
等了半晌,见其未立即答话,元芳便出脚提醒:“发什么愣,我家大人问你话呢,快说!”
受了一脚,那人惊恐道:“我说,小人本是李天王手下一员小头目,跟随李天王来江都干一番大事业,昨个儿领了赏钱,便想着花销一番,哪知……哦,听大王言,已收了郑家定金,明日入夜之后,欲于广陵县半道埋伏趁机加害于你!”
“嗯?”元芳哼了一声。
“呃,不,是李天王要加害大人,不是小人,小人也是混口饭吃,若知大人手眼通天,岂会过来。”那人被元芳提刀一吓,立马改了称呼,当然,一脸后悔之色是少不了的。
心说:“我揣着赏钱回家数不好吗,古人诚不欺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次完了,落官差手里了。”
王邵一愣,反问道:“什么李天王,好大的口气。”
“呃,我家大王名叫李绣,自称楚王之孙。”
王邵扭头问元芳道:“元芳,你可听说过此人?”
元芳沉思片刻,抱拳回禀:“回大人,大人有所不知,此贼若真叫李绣,那便是前朝余孽无疑,武德五年,杜伏威奉高祖诏进京,李子通见江东无主,便打算返回江东意图东山再起,期间密谋泄露,高祖以谋反大罪捕之,后李子通全家被诛,唯有一孙趁官差不备,杀人潜逃,从此未抛头露面过一回,六扇门也无从查起,想必是他蛰伏起来了,没想到,如今他居然胆敢冒出来。”
元芳左思右想,出言提议:“大人,不若将此消息传给大理寺,好请张大人引兵来助?或是,上报朝廷求数千精兵将其逆贼剿之?”
王邵看了元芳一眼,示意移步叙话,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几十步,这才停下。
王邵远远望着那人道:“元芳,远水救不了近火啊,上报朝廷一来一回没个半月根本下不来,这就不说了,即便此刻我们将消息传给大理寺,等张大哥过来,恐怕连黄花菜都凉透了,没听那人言,这个李绣收了郑家好处,明日夜里就要伏杀我等吗?”
元芳眉头一皱,像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认真道:“可,加上大人与元芳,我等一行还不过一手之数,听那人交代,此番设计伏杀的贼匪有百人之众,恐怕……难以抵挡,要不,元芳先带人杀出去,用以牵制,大人再趁乱突围!”
王邵一怔,拍着元芳的肩膀感叹道:“元芳,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眼下的局面还没那么糟糕,犯不着一脸生离死别的,想当年咱们在沙场绕了一个大圈依旧完整回来了,这些土鸡瓦犬,不足为虑。”
元芳闻言一喜:“大人有对策?”
“有什么对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咱们身后还有一支大军可用,怕他们作甚?!”
元芳一脸荒唐与不解:“哪来的大军可用?大人,您说笑了吧!”
“喏,不就在那儿嘛!”王邵遥遥一指在工地上干得热火朝天的青壮们,嘴角闪过玩味的笑容。
“哎呀,元芳怎么没想到,这儿可有上万青壮可用,如此说来,咱们就不用怕他们了。”
“嗯,若用的好,甚至不费一兵一卒。”
元芳揣测着道:“大人是想……将计就计?”
王邵淡淡摇头,分析道:“不,这次你无意间逮住了他们的口舌,让我们知晓了他们的打算,但要将计就计,就有些想当然了,那人可是小头目,他失踪一夜必然让人起疑,只要那李绣有点脑子,便会知道他们已经暴露了,我料想,此刻广陵通往江都的各大要道上,这些匪徒已经埋伏了下来,只待我们派人求援,一一狙杀,然后,可能不是明晚,也许今晚他们就会动手。”
“大人,那……”
“稍安勿躁,离天黑还有些时辰,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呵呵,若那李天王真敢来,我便送他一份大礼,元芳接令!”
“卑职在。”元芳一肃。
王邵来回踱了两步,有条不紊的下令道:“江南几支驻军的军旗知道吧,工地手巧之妇诸多,可召集一用,入夜前,我要你赶制三百面备用,而后,去一人通知老村长,叫他把工地上知根知底的青壮全部集中起来,汇于工地东侧一隅待命,另,命剩下之人皆转移到西侧屯粮处,并派六扇门的弟兄好生照看,同时告知众人,今夜,无论听到什么,或发生什么,绝不能四处走动大呼小叫,若有违者,无需多言,扣下先!呃……暂时这样安排,你先去办吧!”
“卑职得令!”元芳礼毕,便匆匆带着两人离开了。
……
果如王邵所料,当得知手下一小头目无故失踪,李绣便紧张的遣人四处搜寻,从一知情艺伎口中得知其人被一伙不知名的队伍绑去广陵方向,李绣便顿觉大事不好,于是匆匆纠集手下一大早奔出了江都赶往广陵。
就在王邵安排的时候,山大王李绣已经带人盯住了工地通向外界的几处要道,只要王邵他一现身,便会立刻合兵一处,乱刀砍杀之。
李绣大马金刀跨坐在一凸起的石岩上,正等着消息,见远远有人上前,便唰的一声站了起来,嚷道:“打探如何?”
“大王!”山贼咽下了口水,这才接着道:“回大王,小人远远观望良久,工地百姓似在拆除临时搭建的窝棚,烂稻草装了好几车,看样子,好像什么事儿也不知道。”
李绣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那报信山贼转了半圈,直接掉了两颗大牙。
“你他娘的,我问你这个了吗?本天王是问这次目标何在?尽说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报信山贼捂着脸委屈的点头:“在,他就在里头,身边就跟着一带刀的。”
“哎呀,你倒是早说呀,你看看你,本大王从不会亏待自家兄弟,等回头记你一功,行了,下去好好养伤,”李绣忽然轻轻拍了他两下脸,一脸和气道。
报信之人露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之后,道着谢便灰溜溜下去了。
“军师,你怎么看?”李绣扭头问身边的狗头军师。
军师摸着小胡子奇道:“难道那钦差尚还不知吾等计划,否则那头也不会如此太平,大王,您说山狗子得了赏钱,会不会玩不过瘾,出城打‘野食’去了?”
李绣白了军师一眼:“那艺伎说的清楚,狗子是被人绑走的。”
“兴许,他惹了谁家寡妇,夫家来人绑去报复一番呢?若不然,前头也不会如此平静,大王,这于理不合啊!”
李绣低头嘀咕:“依这小子德性,确有可能,怎么没被人打死,关键时刻,坏我大事。”
旋即抬头一脸冷冽道:“不管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咱们既然已经来了,那就今夜动手!”
狗头军师拽文:“大王好计谋,兵法云,出奇制胜,先发制人,不管那钦差到底有没有知晓大王的计划,咱们提前动手,便是占尽先机,其定不设防,只要大王夜袭之,拿下此人易如反掌。”
“军师所言正中本大王之怀,好,立即传令下去,于三更聚兵,一到四更,便随我杀将过去。”
“喏。”几个小头目齐齐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