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此刻王邵已经整顿完了兵马准备继续向泾渭夹地深处进发,而第二场战斗就在彼方,也就是后世所谓的西安高陵区。
因为泾渭半岛是由泾渭两河冲积而成,所以该处没有连绵起伏的山阙可以容士卒们藏身,地势也几乎是一马平川,这就给急于保存实力的王邵带来了许多麻烦。
也就是说,假如行军过程中两军忽然遭遇,唯有死战,远非第一场这般讨巧能够轻松取胜。
王邵知道这一点,郑季年更是知道这一点。
所以,郑季年根本不关心赵教头是否能够打赢王邵,只要他们打了一场,耗费了宝贵的时间,这就已经足够了,而真正的决战,反倒是在这第二场。
前头也提了,张、齐两教头在郑季年的安排下给随行的裁判们演了出好戏,而后,立即动身前往了半岛,整整比王邵提前了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在郑季年看来那是相当关键,对于王邵,他自然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甚至仓促间还建起了一座木寨,将整个军营防的那是严严实实。
你不是喜欢耍诡计嘛,我就偏不让你有机可乘,我就偏选在空旷之地,我还建一座木寨以逸待劳等你上门,看你王邵还能把我怎么样!
郑季年算盘打的是啪啪响,他这么做也的确让王邵开始头疼了。
“MMP,这姓郑的还真是不动如龟啊!他这是想跟我们堂堂正正的来场攻防战啊!”
第一时间接到斥候回报的王邵立即苦了脸,嘴上更是毫不客气的运用起了他熟悉的文明词汇。
“呃,贤弟,你那个马买……那是啥意思?”程怀亮好学的问道。
“哦,我夸他呢!”王邵也懒得解释,继而又道:“话说,这家伙眼睛也挺毒的,明知道我们将士素质不如他们,还这般小心翼翼对我们严防死守,看来这第二场不轻松呀!”
刘青在旁提醒道:“贤弟,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对面虽是临时搭建的木寨,但挡下咱们的首波进攻还是绰绰有余的,若真打起来,肯定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之后的第三场咱们又该如何应付?”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引诱他们出寨,然后另选一地进行决战,可看样子他们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欲龟缩在木寨之中等我们主动送上去,哎,如此一来,咱们就显得太被动了。”王邵皱着眉头轻叹。
“那就围而不攻嘛,以前俺上战场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要咱们将其围个水泄不通,不消几日,他们自会开城投降,俺说这主意不错吧?嘿嘿。”程怀亮忽然灵光一闪,有些邀功似的笑着提议道。
王邵与刘青齐齐翻了个白眼,王邵率先道:“是不错,就是馊了点儿!”
“不是,怎么,怎么馊了?俺觉着挺好的!”
刘青无语道:“老程,你糊涂啊,莫非还叫整个朝堂替咱么等上十天半个月?陛下圣临军营已实属难得,所以,咱们必须在今日分出个结果来。”
“那,那咋办啊?打又不成,不打也不成,干脆,俺们认输算了。”程怀亮朝左看了眼王邵,又朝右看了一眼刘青,有些郁闷道。
“咝~请问,尔等真确定要认输吗?”玄甲裁判忽然将头凑了过来,有些浮肿的脸庞叫他说话都带着吃痛声。
三人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异口同声道:“当然不是!”
“怎么可能认输,俺们其实已经有了对策了,是吧,啊?”程怀亮朝刘青示意。
刘青赶忙点头:“是呀,这种小困难怎么可能难倒我……我王贤弟,是吧,王贤弟?!”
被拍肩膀的王邵愣了一下,不是,你们都看着我干嘛,我有主意我早说了,敢情你们就是会瞎糊弄啊!
对上裁判的眼神,王邵一脸尴尬:“我……我……我……”
一连三个我,叫刘青、程怀亮两人表情那个是相当的纠结,深怕从王邵嘴里听到他们最不愿意听到的“认输”两字,谁没个胜负欲啊,这要是真输了,恐怕他们一辈子都难再抬起头来。
“我有主意了!”就在这时候,王邵原本尴尬的脸色忽然化成了欣喜。
“什么(啥)主意?”两人身躯一怔,赶忙竖起了耳朵。
“对策就是……晾着他们!”王邵笑眯眯道,还故意吊了下众人胃口。
“哎哟喂!”两位大哥闻言差点没原地栽个跟头,刚已经讨论过了,这事儿,行不通啊兄弟!
王邵神秘道:“两位大哥可还记得大比规则?”
“自然记得,但这又有何用?”刘青不迭点头。
王邵反问道:“按大比规则,我们得轮番与其余三队对抗,而后计较输赢得分,最终,分高者才能获胜,对是不对?”
“对啊!”众人齐齐点头,这次,连一旁的玄甲裁判也插上嘴了。
王邵嘴角一扬,解释道:“那么,问题来了,规矩里也没写咱们非要跟另一方胜出的先比啊,终是要轮换一圈,谁先谁后其实对咱们来说皆是一样,只要赢,不就好了,是不是这个理?”
众人细细一想,好像是这个理。
王邵继续补充道:“好,既然一切在规则之内,那我们何不回头去寻齐教头晦气,想必此刻齐教头也快与赵教头遭遇了,而我们,完全可以再杀个回马枪!”
“贤弟是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刘青瞬间反应了过来,而后喜上眉梢。
程怀亮也乐得眉飞色舞,喜道:“哎呀贤弟,真有你的,这脑袋瓜子比俺可灵光多了,若俺们此刻杀回去,肯定能吓他们一大跳!”
王邵假惺惺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赵教头其实已经够可怜的了,那过河的五百士卒刚上岸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咱们揍得落花流水没了再战之力,哪里会是齐教头一军的对手,我们回去,这是在做好事,帮赵教头渡过难关呐。”
“姓齐的要以众欺寡,这种趁火打劫的无耻行径,熟悉我王邵为人的人都清楚,我平生是最痛恨这点的,若不回去,我的良心,它难安呐。”王邵拍着拍着心口做作道。
“贤弟说的是,原本还不觉得,经贤弟一提醒,我这良心也不好受呐!”刘青憋着笑道。
“俺,俺惭愧!”程怀亮咧着嘴抖着肩,哪有一丝受到良心谴责的惭愧,完全就是偷着乐呵的模样。
不是,你们能再明显点么?
看着如此虚伪的三人,玄甲裁判不禁在旁打了一个激灵,心中暗骂:“我去,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古人诚不我欺,不过这次,也他娘的太黑了吧!”
既然几人计定,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王邵随后命人在木寨外围插旗帜,还十分大胆的叫人点起了炊烟,而后,自然是“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那袅袅的炊烟,隔着十里地都能瞧见,何况是木寨里的士卒们。
这不,刚起没多久,在木寨里的斥候校尉就匆匆闯进了张教头与郑季年的议帐。
“报,卑职巡营发现,七里外忽有炊烟升起,已命人前去查探虚实,卑职则即刻赶来报于教头和军师知晓。”
“知道了,你暂且退下。”张教头一愣,旋即摆手道。
“喏。”
待斥候离开,张教头就摩拳擦掌道:“嘿,果然来了,郑军师,咱们要不要趁他立足未稳之际,先给他来个下马威,打他个措手不及?我这就点齐兵马杀出寨去!”
“张教头且慢,小心其中有诈!”
与跃跃欲试的张教头相比,郑季年则冷静了许多,王邵寻过来那是迟早的事情,但是,他想不通一点,王邵为何要在关键时刻自暴踪迹,突然杀上门岂不是更好?而且,那忽如其来的炊烟多少有些可疑,好似巴不得他们出寨去劫似的。
“有诈?!他连人都到了,这诈又从何谈起?军师,机不可失啊!”张教头很是不解道。
郑季年沉吟片刻,轻笑道:“呵呵,不然,许是他已经猜测到了我等意图,想诓你我出寨与他一决雌雄,如今,我等占尽地利,只待天时一到便能轻松获胜,为何要将优这些势弃之不用?实不明智。”
张教头一个粗人,自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无法反驳郑季年的推测,但脸上总有一丝遗憾。
郑季年其实也能理解,便松口道:“要不这样,教头可带上百人先去一探究竟,但切记,只可远观,不可冒进,一见王邵那方旗帜,便立即回寨防守,万万不能与之纠缠。”
“好,就请军师等我的好消息吧!”张教头猛然点头,随即兴奋地掀帐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