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毕竟有限,王邵他们也没多耽搁,吩咐好那武馆的几十具遗体移往义庄妥善保管之后便转道入了广陵县。
一路马不停蹄,等王邵与大理寺一行人赶到县衙门口的时候,这广陵县的县太爷还在自家后院大快朵颐。
大理寺的人马突如其来,衙门口当值的衙役都看傻了。
放平日,小小的县衙来上个三四位上差也就算看得起广陵县衙了,但今日,这下马跟下饺子似的咕咚下来整整四伍人(一伍为五人),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看到这种情形,当值的衙役早早就走了一个,往里间通风报信去了。
不多时,广陵县捕头带着三名手下慌慌张张迎了出来,脸上带笑:“嘿嘿,见过诸位大人,不知诸位大人到此有何公干啊?某也好跟县令通报一声。”
“少废话,快叫你们县令出来!”张仪没好气道。
“不是,县令正在后堂用饭,现在叫出来,恐怕,有些不便……”捕头见张仪想强闯,便作势欲拦。
张仪没跟他废话,一伸手便亮出了他大理寺少卿的腰牌,贴着他脸呵斥道:“少跟我来这套,大理寺办案什么时候轮到要屈尊降贵专门去候着区区一县令的地步,还不滚开!”
“呃,这……”捕头退了两步定睛一看腰牌,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自然也没敢再上前阻拦,反而转身给手下之人一人一脚,呵斥道:“你,你,速去后院请县令大人入堂,还愣着干嘛,快去!”
“张大哥,只是询问两句,无需这么多人。”跟着进衙门的王邵挑着眉毛轻声提点了句。
张仪闻弦而知雅,半途驻足吩咐左右道:“带些人将县衙四周给围起来,确保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出,留几人随我与小侯爷入堂便可。”
左右诸人依令而去。
行至大堂,等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广陵县令理着官服行色匆匆而来,嘴边贴着饭粒还有未察觉。
“下官广陵县县令吴启亮拜见诸位大人,不知几位上差亲自登门,有失远迎,下官……”
没等那县令将客套话说完,背手而立的王邵忽然抢白道:“好你个广陵县令,你可知罪!”
吴启亮一怔,嘴边的饭粒掉了下来,抹了一把嘴,这才起身抬头看了看一身大理寺装扮的张仪。
见其未发一语,又诧异的瞥了眼出言的王邵,如实回答道:“呃,下官不知这位大人之言是何所指。”
王邵踱步至其面前,开门见山道:“勇林武馆满门被屠,死者多达三十七名,你身为当地县令,不在案发现场统筹调度,却还在县衙后堂享用晚膳,此作为已属失职,你说,有没有罪?”
张启亮慌张摆手,一脸委屈的上前辩解道:“啊呀,恳请上差明鉴,案发之后,某与县中衙役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追查凶手的下落,可谓是不眠不休,直到刺史大人得闻消息,派人来函通知在下,此案已转呈大理寺负责,这才打道回府,这才吃上一口热饭呐。”
张仪与王邵对视了一眼,出言道:“即便如此,你为何不等我大理寺人至,就提前打道回府,连个交接都没有?”
张启亮一愣:“呃,大理寺先前不是派了三位大人过来接手吗?”
“嗯?”这会儿轮到王邵与张仪发愣了,两人面面相觑。
王邵反应不谓不快,立马出言道:“你是说……在我们之前,有人打着大理寺的旗号来过案发现场,他们现在何处?”
张启亮从两人震惊的表情上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也意识到自己被人给忽悠了,恍然大悟道:“他们三人此刻被某安排在广陵县驿站留宿,啊……难怪某觉得一直有些奇怪,这么大的案子,怎会只派三人过来查探,敢情是假的!”
张仪的脸此刻不是一般的黑,有些恼怒的斥责起了广陵县令:“你这昏官,怎地连真假也不分,就这样潦草将案子的证据交了出去,若此案破不了,某……为你是问!”
“这个我……”张启亮也知事情大发了,若朝廷真追责下来,那他那顶乌沙帽铁定得不保,面对黑脸的张仪,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王邵提点道:“张大哥莫要生气,为今之计,应速速先将那假冒大理寺探子的三人给拿下,期望可以亡羊补牢,其它的,可以先放一放。”
张启亮双眼一亮,不跌点头:“对对对,这位大人所言极是。”
张仪瞪了县令一眼,毫不客气道:“那还不速速在前带路,若人真跑了,回头就拿你顶数!”
张启亮擦着冷汗,心中直呼:“当个芝麻官,我也太难了。”
……
得知了新线索,一行人在广陵县令的引路之下直扑驿站。
好在运气不错,当场将冒充大理寺探子的三人给一举擒获。
那三人还真演上瘾了,被捆成了粽子还在叫嚣:“你们干什么?你们竟敢绑大理寺人员,你们想造反吗?”
“就是,你们不要命了!”
“我告诉你们,识相的现在就放了我们,要不然……哼哼!”
王邵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三位,一个瘦如猴精,一个胖如小山,另一个身材中等却留着一把大胡子。
“呵呵,你们看好了再叫唤行吗,长没长眼啊!”
这三人抬头扫了一圈,瞬间脸色大变,眼前一群人跟自己装束一模一样,这叫什么,叫李达遇见了李逵啊。
张仪板着脸上去就赏了他们一人一巴掌,厉声道:“有胆子,你们可知假冒公差会是什么下场,说,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大胡子呸了一口,将嘴角的鲜血吐了出来,瞥了张仪一眼,扭头哼哼道:“呵呵,大人,无人指使,吾等仅是骗吃骗喝而已,这也是饿的没办法,反正横竖是个死,不如做个饱死鬼。”
瘦子接道:“就是,还不如跟家里一样,给大水冲了去,一了百了。”
张仪一时间语塞,转头向王邵求助。
王邵微微点头,踱步至三人眼前,呵呵一笑:“呵呵,企图卖惨来转移视线是没有用的,广陵县令并不是傻子,若尔等身上穿的不是真的大理寺公服,挂的是真腰牌,又岂能骗到他,寻常百姓根本接触不到,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们背后定有指使之人,还是速速交代,也可免受皮肉之苦。”
张启亮在旁撇着嘴,心道:“这位大人还真不客气,好歹我也是县里的一把手,怎么能跟傻子相提并论。”
这么一想,不禁来气,找王邵发泄那是不可能的,遂就转到了眼前那三位西贝货上。
张县令抖着身子出来,指着三人喝道:“大胆狂徒,没听见上差问话嘛,还不速速从实招来,竟敢欺瞒本县,若不是上差提点,本县差点就着了你们的道。”
不是差点,是已经着了道好嘛!王邵私底下撇起嘴来,这县令还真是死要面子。
“哼!”三人跟说好一般,齐齐露出不屑,显然不合作的态度很是强硬。
“来人,给本县打!”张启亮见此,气更不打一处来。
“咳咳!”张仪轻咳一声。
“呃……上差请便,卑职也是给他们气的,见谅,见谅!”张启亮瞬间明悟,这儿可不是他的县衙。
王邵这才继续道:“你们不合作可以,但我要告诉你们,勇林武馆灭门一案牵涉甚广,因为少林寺的关系连圣人都惊动了,若你们依旧保持缄默,大理寺也只好将你们三个交出去复命了,至于下场,大概不需要我一再强调了,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说着,王邵转身出门,临走前还示意张仪出来一下。
“盯着他们!”张仪丢下一句便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