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园中回来,正如龙宇所言,将心中忧虑分享出来心情是好受了些。
最好的处置办法就是足不出户以逸待劳,可这根本不现实,因为即使生命受到威胁,该做的大事,依然得靠他亲自去办。
叮嘱龙宇照顾几女后,王邵就点了两个六扇门探子打马出门。
第一站就跑到了广陵县县衙大门口。
还未下马,县令便闻讯出来迎接,老远便参拜道:“卑职见过上参,有失远迎,不知上参复至小县,有何贵干?”
王邵翻身下马,顺手将缰绳递给随从,扭头朝县令大人笑眯眯道:“呵呵,无事不登三宝殿,王某今次冒昧登门是要与县令大人你,谈一笔大买卖。”
“大买卖?”县令暗自嘀咕了句,还以为是听错了,栖身至王邵身侧,谨慎道:“上参莫要打趣卑职,这生意之事可是商贾贩夫之所为,小县虽官职低微,却也是朝廷命官,这每日冤狱诉讼不敢丝毫懈怠,呵呵,哪有心思不理公事而营起私财。”
“嗯,说的好,县令大人这番话,真得让吏部考官们好好听听,兴许来年便能加官晋爵,可惜,我不是他们。”
“我这儿有份大礼相送,就问你一句,你敢不敢受?”
“呃,这……”
王邵似笑非笑的望着广陵县令,只见县令大人一头的虚汗当着王邵的面就浮了出来。
过了良久,县令只顾擦汗,依旧不敢接话。
“呵呵呵,上参……一路劳顿,不如先入府安坐,也好让小县一尽地主之宜。”县令干笑两声,赶紧请王邵入内。
见其避而不谈,王邵也不心急,随他步入后堂。
两人就座,自然是王邵喧宾夺主,也不推脱,就一屁股坐在了上座,而县令,则身体前倾只是沾于座位,脸上却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王邵淡淡一笑,打量着四周摆设,轻松道:“呵呵,不瞒大人,这几日,本钦差也没白待,一切已然知晓,广陵县本就是江都的重县,灾民虽然不多但也定不会少,若全托付与大明寺集中照料,恐怕有避责之嫌啊,万一传到吏部,你这县令怕是该当到头喽。”
县令本就是坐如针毡,闻言便跳了起来,喊起冤来:“上参明鉴,往年百姓遭灾,衙门都是这么办的……”
王邵抢白道:“可今年江南是遭了大灾,非同往日,圣人龙颜大怒,对江南之事甚是关心,若非如此,我便不会与你在此会面,若非如此,前些日子,江南百官也不会受缚进京,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前车之鉴啊!”王邵瞥了广陵县令一眼,感叹道。
一说起这事,县令犹如谈虎色变,虽不是他们其中一员,但眼见旧时同僚一个个下了狱没了命,免不了心生忌惮,这事闹得江南官场人人自危。
“如此形势之下,县令爷却一味守旧而图稳,可知,不作为,在圣人眼中等同于失职,您说,我身为钦差,得知此事,是报呢?还是报呢?”
县令嘴角猛抽,敢情横竖都得报啊,那您还与我商量什么啊。
县令也看出来了,王邵是在吓唬他,但他真被吓住了,这事儿不敢赌,也不能赌。
“上参,上参救命啊,求钦差大人搭救,您就说,小县该如何办吧。”
王邵嘴角闪过一丝胜利的微笑,反而安慰起广陵县令:“此事也简单,敢为人先,做个表率,妥善安置灾民,最好将灾患给彻底解决了,如此,本钦差回京上表,也好给你记上一功,试问,圣人又岂会加害有功之臣?”
“可……小县心有余而力不足,莫说朝廷下发的救济物资实在有限,即便是卑职砸锅卖铁将府衙也拆了,那也是杯水车薪啊,这……这该如何是好?”
“呵呵,本钦差给你指条明路,江都富商豪绅多如牛毛,只要他们肯相助,便是不愁。”
“他们会如此好心?百十贯尚可一说,动着千金怕是难以劝动。”县令大皱眉头,显然认为行不通。
“他们自然不会,不过……且附耳过来。”王邵向其招招手,面授机宜。
一通嘀咕,县令越听越精神,两眼都在放光,不住点头嗯嗯个不停。
“上参好计谋,不过如此坑其人,会不会叫其心生怨恨?”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能怪谁?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就算闹到圣人跟前,那也是咱们占理,放心吧,他们翻不出我的手心。”王邵挑着眉毛笑道。
“嘿嘿,那小县这就去办。”
王邵心中暗呼:“搞定,下一家。”
随后,王邵又去寻了别驾章显德与江都刺史,自然也将计策说了一遍,两人也答应了下来。
等王邵办完事回来,已是日薄西山。
……
翌日,城门口,告示栏附近围满了吃瓜群众,那是议论纷纷。
“重建招标?兄弟,你可知这是什么玩意儿?”一吃瓜群众收回目光,扭头问身边的友人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不是明摆着要给那些泥腿子建新宅子,衙门怕是要卖地求财,以换取赈灾物资了。”
身边令一人插嘴道:“那块地皮可是好的很,没想到广陵县衙门真舍得下本钱,若是我有万金家才,定然去购上一块,等灾民入住,那岂不是发财了,可惜,可惜。”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两人对视一眼,默默退出了人群。
章显德的师爷元悱带着人就站在告示栏旁为百姓解释。
“诸位,有道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江南洪水绵延千里,流离失所者何止百万,虽然洪水已过,但遭灾百姓依然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就咱扬州境内,尚有灾民万余,刺史大人与我家大人看在眼里,那是痛在心头,所以,有了今天这张告示。”
顿了一顿,见众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便笑道:“嘿嘿,这上面的意思就是告诉大伙儿,灾民们终于有安身之所了,经过二位大人不眠不休废寝忘食的研究决定,匀出于广陵县周边一大块荒地作为灾民的安置之所。”
“哦……”吃瓜群众不迭点头。
“可是,自古有言毁易而兴难,一方有难,需八方支援,仅靠灾民自力更生怕是远远不够,所以,这才贴出告示,广招四方善心之人,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重建工作刻不容缓,自然是多多溢善。”
底下又是一阵议论。
元悱压手嚷道:“大家静静,告示上写的清楚,善有善报,官府也不会让大伙儿吃亏,出人的,按劳分配,日结工钱,十文至百文不等。”
“这出钱的,等建好之后,便能拥有优先以成本价购得新镇子的店铺,即便自己不用,转手他人,也是一笔不菲的好处。”
“这个……地皮有限,此告示仅放三天,欢迎各路仁人志士踊跃报名。”
”我来报名,不过小民孤身一人,只有一把子力气,要吗?”人群中挤出一位壮汉,拍着胸口道。
“呵呵,请这位壮士留名,本师爷替灾民谢过了。”
“好!”
“我也报名!”
“还有我!”
这带头壮士,自然是六扇门探子乔装打扮的,这叫有托好办事,王邵还在人群中安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