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的制酒历史源远流长,可谓品种繁多名酒荟萃,打商周时代起,就有人用酒曲复试酿造法酿制黄酒了,到了大唐,除了杜康、五粮液、女儿红等等,最让人耳熟能详的便是“三勒浆”与“西域葡萄酒”了。
“葡萄酒”还好说,一听就知道出自西域,其实,“三勒浆”也不是大唐本地的酒,而是出自波斯。
丝绸之路加速了大唐与周边国家的文化交流,其中,这酒文化的交流更是发展迅速。
喝酒,也逐渐形成了一种礼仪,譬如如今酒席上的劝酒、敬酒等酒席礼仪,均是源于唐朝。
唐朝诗人酷爱饮酒,这是不争的事实,那些流芳百世的佳作,关于酒的,就不下千篇,酒与诗,在唐朝从此结下了千年的不解之缘。
一碗二锅头下肚,白酒的威力就显现出来了,王邵红光满面,连带说话的嗓门也大了起来。
添酒的事儿,无需王邵亲自动手,自有姑娘款款而来,为其续上。
姑娘这一走,王邵便向身边的元芳问了起来:“这席纠与觥纠,又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元芳断断续续解释了起来,王邵听了,这才恍然大悟。
敢情这席纠就是席间录事,有些像后世安排宴席进程的司仪,但比起司仪更为高级,应该叫其为职业公关才对。
觥纠也有些意思,是专门劝人喝酒的,她们说出来的话,那是头头是道,就比如方才那般。
此时,席纠姑娘缓缓站了起来,向四方行礼,礼毕便开口笑道:“美酒已入肠,有乐岂能不舞,小女子献拙,可否为诸位贵客舞上一曲,以助酒兴?”
“好!”
席纠要跳舞助兴?这个自然可以有,宾客无不鼓掌相迎。
在热烈的鼓掌声中,席纠提着裙摆踩着莲步来到了席中央,随之乐房一改其大音希声的奏法,变得轻快而富有节奏。
“咚咚咚……”鼓点配合着席纠的舞步,也跳了起来。
王邵一抬眼,这才发现席纠跳的居然是水袖舞,因为那堪比身高长度的袖子就说明了一切。
水袖舞,王邵并不陌生,于汉唐风行一时,讲究身韵合一神韵具备,想跳的好,难度还真不小,就说那长长的水云袖,它毕竟是死物,想将它演活,若没些功底还真成过来献丑了。
跳这舞,讲究两力并用,一是“用力”,二是“表现力”,若不会用力,长袖就不听使唤,丢不出收不回,那就很尴尬了,更不用谈什么“表现力”了,“行云流水”才是这种舞蹈最高的境界。
场间那位席纠就跳的极好,特别是曲进高潮,席纠原地挥袖打转那一幕,尤为让人惊艳,整整三十六个圈,将那色彩斑斓的水云袖舞成了一道万花筒,那是美轮美奂,极是吸引眼球。
鼓点戛然而止,席纠也将水袖一收,再次向四方行礼。
一舞作罢,席间气氛更加火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碰杯之声那是不绝于耳。
席纠歇息了一阵,见酒席气氛如此火热,欲再推上一把,微笑着拿起身前矮几之上已躺了很久的小令旗,向四方娇笑着提议道:“科举在即,赶考的学子已汇聚京城只等鱼跃龙门,想来今日宾客之中也有不少,几日间,长安城里的众花楼、酒肆就传出不少佳作,为人口口相传津津乐道,汇闲雅叙也不能免俗,今日这酒令,本席纠也想换个规矩,不知诸位贵宾应允否?”
“呵呵,听赵都知的意思,今日酒令是要别出心裁了?有意思,如此有意思的事儿,怎能不参与其中,算我一个。”一个年纪近三十的酒客立即发言道。
有一便有二,一个两个都是答应了下来。
“不知两位公子,意下如何?”一圈下来独独见王邵与元芳还未表态,赵席纠便看着两人笑问道。
元芳侧头,见王邵只顾埋头喝酒,丝毫没有作答的意思,就拿着酒杯站了起来,干笑道:“呵呵,赵都知有礼,吾乃公子家的侍卫,力气倒是一大把,这墨水还真没喝过多少,就……就不打扰在座诸位的雅兴了,以酒罚罪,先干为敬!”
不等席纠发话,元芳就一口饮尽。
既然元芳都这么说了,又自罚了一杯,那众宾客便不好再为难他,越过元芳,很自然的将目光落在了王邵的身上。
席纠好奇的望了王邵两眼,对元芳笑道:“那不知你家公子……”
忽然,王邵一拍桌子抢白道:“既是游戏,图个开心自在,哪有不来之理啊?”
“咯咯,公子真乃豪爽之人,既然如此,那本席纠便说说规矩,今日酒令,不比行令,比赋诗如何?七步成诗,宾客则满饮,若七步不成,当自罚一杯。”
“好,该是如此。”有人高声叫好。
“哎呀,这七步想成诗,真难了些。”有人发虚道。
席纠想了想,也觉得难了些,便松口道:“就一炷香为限,如何?”
“这个好!”众人这才达成共识,欣然应允。
“还请赵都知……呃……出题!”出言的这位公子,早已是醉眼朦胧,居然还打了个酒嗝,一脸急不可耐道。
席纠轻掩小嘴微微一笑,也不拖沓,便接口道:“那就以酒为题吧。”
还是那位公子,伸着发抖的手臂高声喊道:“嘿,有了,让我先来……呃!”
“洗耳恭听!”席纠闪着大眼睛。
一起身,那公子的啤酒肚就暴露了,看来真是爱酒之人吶,王邵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也是竖起耳朵听着。
只听,那位大腹便便的公子端着酒吟道:“二锅小酒天天醉,喝红眼来不伤胃,大肚翩翩容珍馐,不吐街来不算归,怎么样,是不是该你们……”
“咣当”一声,这位,自己感觉十分良好,嘚瑟一半直接倒地上睡着了。
“噗,咳咳……”王邵见此差点没被呛死,咳了半天才缓过来,这逗比哪来的?
不过,这活宝倒是起到了抛砖引玉的作用,接下来,你方唱罢我登场,吟什么的都有,该罚罚该喝喝,一圈下来终于到王邵这儿了。
此时的王邵也是有七八分醉意了,说是来借酒浇愁的也不为过,有时候,压抑太久了,就得学会释放,王邵很是张狂的端起酒碗,嘲讽道:“我不是针对某人,呃……我只是想说,在座的酒诗啊,都是垃圾!”
此言一出,席纠姑娘的小嘴瞬间能塞下一只鸡蛋,张的老大了。酒纠姑娘们也是捂着嘴露出受惊之色,席间诸位,那更不用说了,纷纷站了起来,就差撸袖子上来用拳头理论了。
元芳白着脸使劲拉着王邵袖子,希望这次能赶得上,要不然,真得横着出门了。
王邵挣脱开了元芳的手,拍着元芳语重心长道:“元芳啊,呃,你知道什么叫狂浪吗?狂浪是一种态度,狂浪是不被约束,狂狼……呃……狂狼!”
元芳脸都绿了,赶紧起身扶着王邵,郁闷道:“公子,您怎么还唱上了,您真醉了!”
“我……没醉,这诗……还没念!”
“都这时候,您还惦记呢?”元芳有些无语。
“这叫‘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对不对?”
王邵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就把气氛给控制住了,席纠姑娘又适时帮衬了两句,这才没发展成斗殴事件。
“哼,这位公子既然如此鄙夷我们的诗,那你倒是吟一首出来啊,要不然怕是难以服众吧?”
“对对对,大话谁都会讲,有没有真材实料,那得吟出来才知道。”
趁元芳不注意,王邵又喝了一碗,然后大笑道:“哈哈哈,听好了,将敬酒,君不见……”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天若不爱酒……”吧啦吧啦,王邵就没停过,最后两眼一抹黑,趴在矮几上发出了呼噜声。
元芳呆住了,席间众人也呆住了,女子们却是望着王邵露出了迷醉之色,狂浪,原来这就是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