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条随风飘舞的硕大白布,还有那条有点扎眼的白线,刘锜一干人都有点懵头。
居然还有这操作。
“越界难活。哼哼,老子就不信这个邪!”许夜叉看清楚白布上的字后,有些愤愤然不服气,“大帅,让我带些人先去试试他们的成色!”
“不可轻举妄动。”刘锜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蠢蠢欲动的许夜叉。
对方啥阵型都不知道,就傻傻往上冲,真嫌自己命大啊。
再说了,你这不是辜负了子威兄弟的良苦用心吗。
“大帅,对面的主将想来是郭进无疑了。”
“哦,何以见得?”赵秉渊的话引起了刘锜的兴趣。
“大帅有所不知,前年我等随田师中前往武关时遇到的就是郭进。”赵秉渊介绍道:“这郭进身如铁塔、力大无穷,饭量奇大,因食饭时用马勺,故有诨号大马勺。当年在张宪麾下屡立战功,后被岳相公拔于帐下听用。”
“嗯,此人威名,我也略有耳闻。”
“前年在武关,我军与郭进对阵。郭进念军中同袍之义,退避三舍。而后又在武关外划白线,树白幡,言越界者再无兄弟。田师中一意孤行,围攻武关,结果当场被霹雳炮炸死。而郭进生撕王俊,替岳相公报了大仇。别看郭进此人五大三粗,却粗中有细,武关一战,牛皋、徐庆等皆归顺了叶治。”
许夜叉等一听,刚才这点冲劲立时冷了许多,尤其是人熊手撕王俊这一段,让人突然觉得身子有些僵。
“大帅,咱们现在怎么办?”
“各军提高戒备,我们静观其变。”
王德看着城外,也有点懵头。
今天这是啥情况?
攻城的不正经攻城,救援的好像也被一条破布给镇住了,难道有猫腻?
“王都统!”
王德还在愣神之计,城下又响起了大嗓门的声音,“一个时辰已到,不知道都统考虑的怎么样,相公在等你答复!”
王德有些恼怒,刚想拔箭给他来上一发,转念一想又硬生生给忍住了。
“请转告你家相公,王德恕难从命,这滁州若是想要,就自己来取吧!”
王德这话说的有分寸又不失硬气,还是有一定水平滴。
“都统的话,某一定向相公如实禀告”大嗓门喊道:“相公还有一句话,相公为都统安危计,请都统暂离城关。”
暂离城关?
几个意思?
王德更加懵头,刚想开口旁敲侧击问一下,那大嗓门却已甩开屁股溜了。
“为安危计,暂离城关……”
这句话就像魔咒一般,一直在王德脑子里盘旋。
娘的,老子刀里来火离去,怕过甚,大不了战死在滁州,也算是为陛下尽忠了。
打定主意,王德抽出大宝剑,吼道:“准备迎敌!”
看着镜片里的王德,神棍摇了摇头,随后一摆手,令道:“让炮营动手吧,记住,让他们先警告一下,下手也别太狠。”
“好嘞!”
早有些不耐的二黑喜滋滋地领命而去,好久没听炮声了,一想到轰隆隆的场景,全身就像过电一般。
随着二黑的到来,炮营一片欢腾。
“老铁,相公吩咐了,先敲打警告一下,待会儿下手也别太狠。”
“好嘞,您瞧好吧。”一脸兴奋的老铁叉着腰吼道:“一队,先给城门外来几炮,让他们听听响!”
第一炮队收到指令后,迅速将炮口稍稍调低了半分。
“一队准备完毕!”
“开炮!”
“轰轰轰……!”
十门大炮将憋了一肚子的火狠狠地倾泻了出去,炮弹划着优美的弧线,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落地爆炸,一朵朵摄人心魄的大火球瞬间让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种撕裂的魔幻。
猫在墙垛后的王德抖了抖身上的沙土,娘的,这霹雳炮响倒是真响,震的人心肝颤颤,就是准头差了点。
嗯?
怎么没动静了,这就完事了?
王德壮着胆子站了起来,往城下瞥了几眼,发现几个大坑正冒着黑烟,又不明就里地朝着炮营的方向望去。
“大帅,不好,王都统危矣。”
尝过火炮滋味的赵秉渊急道:“霹雳炮有毁天灭地之能,非人力所能抗,要即刻派人知会王都统速避!”
“赵将军,我看霹雳炮也就这样的吧。”许清不以为然道:“也就声势骇人些,跟当年金兀术的炮火差不多。”
“许将军,大谬矣。我猜适才这只是警告,霹雳炮之威千万不能小觑!当年武关城外我亲眼目睹了霹雳炮的惊天之威,仅仅几炮,中军就伤亡过千,田师中更是当场身死,如此杀器非血肉能挡。”赵秉渊回想起当日的情形,至今心有余悸,“大帅,炮火之威不能小觑啊!”
“夜叉!”刘锜皱着眉头吩咐道:“你马上派人入城,告诫王都统!”
“是!”
许夜叉刚应命,就听见比刚才不知密集了多少的炮声轰隆隆的又响彻了云霄。
“唉,太迟了!”赵秉渊有些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刘锜,许清等人紧紧地盯着北关城楼。
随着一股股妖火不断窜起,黑烟遮蔽了半个天空,北关如同骇人的炼狱,正有无数的恶魔在疯狂地杀戮。
半刻钟,炮火终于停歇。
看着被炮火蹂躏后的北关,众人无不目瞪口呆。许清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身体却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刘锜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既苦涩又庆幸,这些炮火要是落在自己头上,结局会怎样?
北关一片死寂,神棍看了也暗暗咋舌,这研究院捣鼓的东西是越来越离谱了。
“进兵!”
神棍无暇多想,既然老汉已经推上车,就得干脆利落。
“咚咚咚咚……”激越的战鼓声,重重地敲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对于成军后的第一战,徐庆可是铆足了劲。
战鼓一起,鹰扬军姚政、李道、寇成三部便迅速对滁州开始了总攻。
北关仍是一片死寂,很快,鹰扬军便在硝烟未散的城头上树起了飞鹰旗。
滁州城几个城门洞开,不断有残兵以及百姓从城中涌出,四散奔逃。
“大帅,怎么办?”许清的声音有点儿抖,在魔王面前,他这个夜叉简直就是个天使。
刘锜无力地叹了一口气,除了作壁上观,还能怎么办,这样的大杀器面前,多少人命都不够填啊。
刘锜突然替王德有些不值,虽说马革裹尸是将士的光荣和宿命,但这样个死法,憋屈啊。
刘锜又有些庆幸,幸好自己和叶治有同袍之义,去年也没撕破脸皮,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刘锜也算看明白了,叶治完完全全是念在情义的份上来招揽自己,而不是需要自己。凭他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一路横推过去,没错,就是横推。
自己的这个“难”字,他到底看懂了吗?
要是看懂了,刚才是不是有点过猛。
要是没看懂,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