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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好一个晏宁,好一个炼狱

同窗殊途 春秋企鹅 6644 2024-07-11 13:07

  付筱柒回来已经约莫半年光景了,这孩子品性像极了他哥哥,洒脱活泼,一年之间,她的交友圈就扩大了不少,父母更是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千金视若珍宝,本打算让她在家里安安生生当个小祖宗。

  但无奈这孩子不喜枯燥无趣的生活,还是想出去工作,不过囿于自身学历的受限,只能做些比较基础的服务性工作,最后为了行程方便,她便在付茗昊公司附近的一家蛋糕店打工。

  正清点着甜品数量,一个身着白色衬衫的男人走了进来,说来奇怪,这人也不招呼服务生,兀自坐下来对着电视中报道的新闻发呆。

  付筱柒挠了挠头,只好主动靠近询问:“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求呢?”

  男人答非所问,只是指了指电视说:“孩子,你去过晏宁吗?”

  付筱柒有些纳闷,眼前这个男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操着这么一口老腔,但还是很耐心地回答:“哪还有人敢去那种地方呀,现在光看看新闻,便心惊胆战的,那些碧眼怪物长个人样却不做人事,再说了,听说那地方已经封城警备了,想进怕是也进不去了。”

  男人点了点问:“那你在晏宁发生巨变之前有没有去过,那是个怎么样的城市呢?”男人的声音温暖和煦,柔中带着点点情意。

  付筱柒摇了摇头说:“我之前不在国内,回家之后也没出去旅游过。”

  男人刚刚一直没正眼看过付筱柒,他突然抬起头笑了笑说:“还真是巧。”

  付筱柒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准备开口问为什么巧。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女人对着男人的方向喊:“老公,你还真能找到这家蛋糕店呀,而且来得比我还快。”

  这个女人付筱柒很熟悉,她还知道她叫苏颖儿,算是她们这里的常客,不过令她诧异的是,她从未想过这个喜欢扎双马尾,根本看不出年龄的女孩居然已经嫁做人妇了。

  苏颖儿走了过来,步伐灵动,极具年轻女孩儿的活力,她和付筱柒打了个招呼,便挽着男人的手出去了。

  付筱柒虽然还惦记着男人刚刚说的那个巧字,但也不想紧追不舍地问,所以撅了噘嘴,回去继续自己的工作了。

  苏颖儿一出门,黑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点了一下楚煊赫的鼻子问:“我没来的时候,跟那个服务员小姑娘说什么悄悄话呢,是不是看她比我年轻,心动了?”

  楚煊赫舒了舒眉说:“我怎么没看出来她比你年轻?”

  苏颖儿听完之后也笑开了花:“你啊,现在倒是越来越会哄人了。”然后便顺势把头贴进楚煊赫怀里轻声说:“那我们现在去拍婚纱照吧!”

  楚煊赫点了点头,眉目中含着万般笑意……

  ***

  晏宁市中心议事大厅,一个身穿白色警服的英气中年人走出会议室,眉宇中有些慌张,用手拍了拍额头,看起来有些身体不适。

  一个身唇上,下颚都已经蓄起点点胡须的米色半袖年轻男子依靠在会议室门口,见状上前扶了一下中年人说:“没事吧,顾局。”

  顾智宇摇了摇头,然后紧了紧嗓子说:“小薛啊,晏宁的形势可能比我们想得要更糟,回宾馆再和你细说。”

  薛子宁点了点头,这虽然只当了七八个月的警察,但这段日子里他也帮着顾智宇办了不少大案要案,无论是办案手法还是效率,都已经向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老警察靠近了。

  虽然方平的案子他一直在跟进,但还是没什么眉目,闲暇时间,跟随白鸿学习了不少擒拿和枪法的基本要领,也积极锻炼身体,薛子宁身材也壮硕了些许,面目也更加棱角分明。

  这次他跟着顾智宇来到晏宁,主要的目的就是讨论晏宁市碧眼怪物的解决方案。

  一路上他也看到了这座堪称人间惨境的城市的真面目,几乎每时每刻,市内的护卫队都要和有组织性的碧眼发生冲突,尤其是要阻止这些家伙走出晏宁市,去别的城市作威作福。

  虽然高层们积极呼吁大家离开晏宁市,但很多人还是囿于各种理由不想走,毕竟在没有政府生存保证的前提下,去到一个新的城市开启一段新的生活还是很艰难的一件事,各家各户门窗紧闭根本不敢迈出一步。

  为了维持他们的生计,每日都会有指定的护卫队成员去发放来自其他城市的食物和水。各种服务系统,包括学校,医院基本上全部瘫痪。

  无数被冠以盛名的科学家们日夜寻找使人发生异变的原因,却苦苦无果,而这次也是为了接待全国各地来视察情况商议对策的同僚才在重兵驻守下保住了一所旅馆的正常营业。

  薛子宁刚刚准备和顾智宇一起上车,手机上传来一条讯息,讯息来自方平的妻子,他低头看了看,向顾智宇说明情况,去赴友人的约。

  像他这样一个人在街上漫步的,更容易成为碧眼们欺负的对象。

  三个绿眼睛,花头发的混混挡在薛子宁面前,眼看马上就要说出“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俗套话语。

  身后突然冒出几个身穿防护服的特警拿着冲锋枪对准他们说:“你们几个老实点,还有那个行人,现在路上不安全,早早回家去,否则交起火来,保证不了你的安全!”

  薛子宁不做言语,只是默默继续走着自己的路,路边都是废墟,毕竟这地方虽然称不上战火连连,但小打小闹总是不断,动刀动枪的。

  废墟灰烬都是极度富裕的土特产,他轻叹了一声:“好一个晏宁,好一个炼狱!”

  天边烈阳睛,空中风波静。

  倏起漫天飞砾!

  薛子宁用各种瓦片土块向那几个碧眼混混招呼过去,而他却安然无恙地从他们之中走了过去,像个无牵无挂的浪子。

  薛子宁拍了拍那个刚刚好心提醒自己的警察说:“不必担心我,我也是警察,来自瀚海市。”然后就继续向自己的目的地前进。

  小宁冷讽道:“你还真爱装逼。”

  薛子宁耸耸肩回道:“那又怎样,千金难买我乐意。”

  薛子宁轻轻叩门,开门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

  其貌不扬这个词,模糊得很,不像美丑那样的形容词那般泾渭分明,但用在方平的妻子杨明湖身上就很异常合适。

  当时薛子宁参加方平婚礼的时候,对这个没怎么谋过面的新娘的第一印象就是和方平挺配的,不过那时的杨明湖看起来凶巴巴的,现在眉宇中倒多了不少婉约和愁苦。

  薛子宁关上门轻声说:“嫂子,你瘦了。”

  女人声音有些沙哑,干笑道:“那不挺好吗?省得去减肥了。”

  屋内一个六旬妇人在用拨浪鼓逗床上那个乱跑乱跳的小孩儿玩,薛子宁也径直走了过去,这也不是薛子宁和小家伙第一天见面了。

  目前这个房间里除了薛子宁之外唯一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惘然地拍了拍浑圆的肚皮。

  他叫方圆,曾是方圆几里最爱笑的男人,这一年来却没怎么笑过,只有当他面对自己可爱的小孙女的时候,才能找到一丝活着的意味。

  薛子宁站在方圆身边,看着已经锁紧的窗户,轻声说:“方叔,要不然你们还是搬回瀚海去吧,之前我是没亲身来过这个鬼地方,现在看来,这里简直就是法外之地,确实不再适合生活了,虽然我的职位还不能出席这次全国会议,不过顾局也和我大致说了,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来商讨平民转移计划,这里不久……可能就要成为战场了。”

  方圆吸了一口气,兀自在手中剥着橘子,没有顺应薛子宁的话题,而是轻声说:“小薛呀,平子的事有没有什么进展了?”

  薛子宁抿了抿嘴说:“对不起,叔,但我向你保证,无论十年,二十年,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方圆把橘子递给薛子宁说:“好,好啊,叔没有一点儿怪你的意思哦,平子能捞到你这么个好朋友,我挺高兴的,你们想隐瞒的那些事叔现在也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叔其实不太懂,但既然你们现在都有这般神仙手段了,你说,平子有没有,那么一点,就一点的机会……活过来呢?”

  方圆说完这句话,两位妇人眼睛都直勾勾地望向薛子宁,甚至连那个不到两岁大的小女孩都安静下来,乖乖地坐在原地,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薛子宁沉默了一阵儿,笑着说:“也许有机会,毕竟我小时候拿五毛钱买冰棍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已以后能控制东西在天上乱飞呀!”

  说完手中拿着的那个小狗公仔便飞到了瑶瑶的身前,瑶瑶用力拍着两只肉嘟嘟的小手,很生涩模糊地说了一句:“谢谢干爹!”

  薛子宁对着瑶瑶做了个鬼脸,然后转过身看着方圆说:“那好嘞!我也走了,方叔,身体可得好好养,毕竟你现在也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了,我感觉您还不老呢!正年轻,扛得起来!”

  薛子宁转身离去,方圆对着他的背影笑了笑。

  薛子宁走到杨明湖身前说:“我们明天要离开晏宁了,我会派人来接你们回瀚海,可别嫌麻烦别去,你们在我身旁我才能放得下心,才能对的起胖子。”

  自从方平出事之后,本来蛮不讲理,有些话痨的杨明湖就变得不善言谈了,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稍稍送了薛子宁几步就转身离开了。

  薛子宁望了望天上的乌云,几滴细雨轻轻落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难道要指望这朗朗青天上的那份世道空把不仁降在晏宁一座城上面?说不定哪天瀚海,甚至整个东冀,都要遭此大劫。

  他自嘲一笑,对小宁说:“看起来当我们摸到那块五血灵石的瞬间,可能就已经注定了我们世道不再太平了吧?”

  “看来你有点后悔遇到我了。”

  “这么说有点伤人,不过吧,还真有点后悔。”

  “行吧,看着你也算怀着慈悲心肠的份上,小爷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薛子宁将双手背到脖颈后,听着枪声的方向,叹了口气:“又得打架了,我怎么感觉来晏宁这两天,比在瀚海这八年打的架都多。”

  说完身形迅疾,觅着交火的方向前去,也不知为何,这两年,可能是加强锻炼的原因,身体素质有所提高,甚至快走起来都胜过往昔不少。

  ***

  穿着特警服戴眼镜的行动队副队长曹信算是和这些碧眼交手最多的几个狠人之一,也碰到过不少难缠货,不过眼前这个真是前所未见,一共十多个碧眼,所有的年轻人全都被他们加强过的子弹放倒了。

  但空留下了一个白发苍苍,瘦骨嶙峋的老人拿着一把短砍刀在那里疯砍,倒不是行动队的人们尊老爱幼,不忍伤害老弱病残。

  这些碧眼不是僵尸,都保存着很清晰的意识,全都是无恶不作的疯子,即使是十多岁大的孩子,也不乏双手沾满鲜血的,所以这样的怪物看久了,行动队内心那点本就不强大的同情心也就磨光了。

  最多只是再碰到孩子碧眼的时候少打几枪让他们自生自灭,这也是最后的人性光辉了。

  那老人将短刀掷向曹信身边的一个队员,行动队都是身手不错的高手,反应也算机敏,很快躲过了砍刀,那老人一看到失手,破口大骂了几句,气急败坏地跳到队员脸前。

  曹信和其他几个行动队队员往老人的胸口开了十多枪,但老人的身形却丝毫未被延缓,而用双手抱住那名队员的头,双臂一发劲,将队员的头活生生地拧下来掷到一旁。

  然后一脚将队员还冒着血的尸体踢开,对着其他人疯狂地大笑。

  曹信眼睛发红,对着那老人疯狂扫射,直到打完已经经过二次扩容的子弹,回头看着自己带着的几个吓到没什么气力再握枪的队员,眼神中火气更旺了几分,小跑过去扇了其中一个17岁少年一个巴掌,把他的枪抢过来继续对老人射击,边打边吼道:“妈了个巴子的,你们算男人吗?这样就吓尿裤子了?”

  又一支枪打完子弹。

  再拿起一支枪,再打完,直到现场空无一弹。

  老人哈哈大笑,声音听着还是苍老,但却中气十足:“打完了吧?刚刚看你打的那么开心,小老儿没舍得告诉你,子弹……对我是没用的,嘿嘿!”

  曹信摸了摸遮住眼镜的血污,对身后的下属说:“来,上刀子,把这老东西刮了!”

  然而没一个人动,几个少年眼睛里充满着恐惧,竟是害怕地根本动弹不得。

  曹信咬了咬牙,不敢置信地看着曾经和自己喝大酒,说大话的这帮少年们,他刚刚还是一直骂这帮新兵蛋子,但现在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狠狠地把将近300度近视但又太碍事的眼镜摔在地上,有些壮烈地说道:“妈的,早知道听前女友的,把那个矫正手术做了!”

  虽然眼前还是模糊,但曹信还是使尽一身力气向那个老碧眼冲过去,握刀的气力大了些,甚至手掌间滴下了不少血珠,但曹信仿佛也变成了碧眼一样,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古往今来,无畏人,最醉人。

  猝然,他手中的短刀直冲冲地向云霄飞去,一人站在不远处的废墟上,左手五把刀环绕在侧,只见他轻轻抬起左臂,五把刀婉若游龙,这些做工不好的军刀在老人耳边发出令人发狂的尖锐声音。

  老人捂住双耳,薛子宁不愿给他时间换气;

  一把刀插在左胸;

  一把刀插在右胸;

  一把刀插进左腿;

  一把刀插进右腿;

  一把刀贯穿太阳穴;

  老人的脑浆泵在自己脸上,居然还能顽强地向薛子宁的方向走过去,薛子宁一个踏步走到老人身前,拔出他太阳穴上那把刀,斩下他的头颅,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曹信和少年们向薛子宁传来异样的略带崇拜的目光,薛子宁也看着不断反转的手心手背,有点诧异,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力量可以用这样的钝刀轻松砍下碧眼老人的脑袋,不过也没耽搁太久,他慢慢靠近曹信,把刀还给他,其余的四把刀也飞在薛子宁身后,自动回到他们的原主人身边。

  曹信也不说客气话,直接单膝跪在地上说:“这救命大恩,行动队副队长曹信谢过了。”

  薛子宁摇了摇头说:“别整武侠小说这一套了,现在已经有这样完全防弹的碧眼出现了,恐怕今后晏宁的态势要更恶劣,你们的任务也更严峻。我是瀚海市的警察,替你们分担一些也理所应当。”

  曹信点了点头,对身后的少年说:“行了,帮老子把尸体处理一下,处理完之后,去财务处把这个月薪水领了,麻利地给老子滚,你们这样的人,在行动队待不了!”

  少年们有些惶恐,眼神看向薛子宁,似乎希望这位神仙一样的警察替他们求求情,薛子宁却只是对他们笑了笑,和曹信告别之后,就转身向宾馆方向走去。

  小宁发问道:“为什么不替他们求求情呢?你救了那个曹信一命,说不定那小子会听你的。”

  薛子宁叹了口气:“刚才的情形你又不是没看到,他们确实不适合干这份生死差事。”

  “可他们还小呀,我看年纪最大的也不到20岁。”

  “是啊,年纪小害怕也正常,我要是20岁,看着一个老头在我眼前把我朋友的脑袋拧下来,我肯定也会害怕的。但现在,这个城市,这个国家,已经没时间等他们长大了……”

  ***

  楚煊赫将喝得醉醺醺的苏颖儿放在床上,今天拍完婚纱照,小两口喝了不少,但楚煊赫从来不会喝多,即使喝多了,也从不会醉。

  他坐在苏颖儿身侧,抚着她的脸颊,眼角中带着柔情,再过一个月,他就要和苏颖儿结婚,楚煊赫父母死得早,倒也方便,随便找几个雷店小伙计假装一下远方表叔表哥什么的糊弄一下就解决了。

  他半年前授意雷兹利用了从宿天宇身上搜刮的剩余钱财间接买断了晏宁的矿泉水渠道,还用不同的人去面谈不同的中间商,将徐落改进的液体α激素投放在内。

  徐落毕竟只是个科学家,不是刽子手,这段时间他花了很多心思改进了α激素,大大提高了成功率,同时利用男女碱基对的不同让女性食用之后不会有任何不良反应。

  虽然还是无法攻克稳定性这方面的难关,但也算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为人民谋“福利”了,这不能说明徐落是怎样的大善人,毕竟要是没有他的药,也没有那么多的家破人亡。

  同时在雷兹的组织下进一步让程本良为首的碧眼宣传极端思想,独裁稳定剂渠道,才造就如今这般人间炼狱,不知让多少人家泣泪缟素,然而不久,他却要穿上礼服参加自己的人生红事,真是讽刺。

  楚煊赫呵呵一笑,逐渐合上眼睛,说是不醉,但毕竟是人,喝了那么多酒,总不能一丁点影响都没有,今晚应该睡得很好,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多做几遭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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