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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割发断义又留情

同窗殊途 春秋企鹅 6005 2024-07-11 13:07

  雷兹穿着一袭白西装端坐在楚煊赫对面拱了拱手:“鹤先生,我们在晏宁市投入的α实验体已经达到50具了,其中成功的例子有28例,剩下的皆因失败而死亡。

  至于成功的,我也如实告诉他们了,如果不定期吃我们的稳定药剂便会失去理智,一步步走向失败品的结局。

  而我们测试了实验前后的各项身体机能,改变最多的就是这个人,可以考虑让他管理晏宁稳定剂的发放。”

  雷兹手指的方向赫然站着一个赤膊上身的汉子,浓眉大眼,身量颇高,整个后背纹着一只看起来威风堂堂的红螳螂。

  站在这人对面的雷栋还是穿着古怪的时装,上身银色的外套亮晶晶的,看起来很适合走秀,舒了舒了自己的肩膀,对着那人笑了笑:“还纹这些倒霉玩应吓唬人呢?这些花活老子几年前就玩腻了,要想打架打赢,还是得有点儿真功夫!”

  说罢,雷栋运起全身气力向前一个纵跳,五指化作鹰爪模样,直取对手的脖颈要害,那纹红螳螂的汉子倒也不为所动,只是挥起拳头相迎,雷栋接上这一拳之后,咿呀地叫了起来,摸着微微作痛的虎口,对这汉子报以佩服的目光。

  但是雷栋毕竟是雷店打架这方面的好手,不可能就这么认怂,又是一个弹跳,双手不做姿势,只是在贴近对方的过程中迅速躲开了汉子的拳风,眼看占得上风,才一个肘击怼在汉子的脸上,这样高速的肘击虽然不致命,但定会令人面目隐隐作痛,一时半会儿是缓不过来的。

  雷栋洋洋得意,正准备言语嘲讽汉子的时候,突见那人双手抱住雷栋的头,向前扔出去,120好几斤的雷栋愣是被撇出去几十米远,再看那汉子,虽然鼻梁有点儿塌陷,但并没什么大碍。

  雷栋扶着受了轻伤的腰缓缓走到雷兹和楚煊赫身边:“雷兹,这人是你哪找的怪物,这力气也忒大了!”

  雷兹双手舒了舒骨骼:“老哥儿,你要是还不注射α激素,恐怕以后要人见人欺了。”

  雷栋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行,这东西成功率忒低,我还是等稳定的时候再注射吧。我可怕死,不像你们这帮疯子!”

  雷栋刚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不小心把鹤先生也包含进去了,于是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看了看鹤先生。

  楚煊赫一脸淡然,悠闲地刷着微博,过了半晌,指了指纹着红螳螂的那个汉子问道:“他叫什么,之前是做什么的?”

  雷兹回答道:“这人是晏宁本地人,叫程本良,开了个修自行车的店,因为欠了赌债才甘愿当我们的实验体的。”

  楚煊赫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对着程本良摇了摇头:“还是不行,这样的实验体虽然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大幅度提升了他们的力气和抗击打能力,但仅仅这样,他刚刚还是在雷栋手上吃了些亏,你更是完完全全输给了希尔金斯。”

  雷兹脸上冒了不少汗,但看鹤先生的表情倒是也看不出来责备的意味,只好低着头静静听吩咐。

  楚煊赫看雷兹这幅害怕的样子轻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我今晚去找一下徐教授,商量一些事情,实验的事情继续进行,但也要注意分寸,我清楚警方已经注意到了我们的行动,现在不宜起正面冲突,行事还是要谨慎一些。”

  ***

  本还算幽静的别墅区,近来有些闹腾,希尔金斯和顿号大师一天天吵个不停,确实不怎么顺宿雨晴的心意。

  她刚刚收拾完俩人打闹的灾难现场,盘着双腿坐在沙发,拿着上两个沙发枕堵着耳朵不解地看着他们。

  两人刚刚折腾完,有些累了,顿号大口大口吃着宿雨晴刚买的生西红柿,希尔则是大口大口喝着宿雨晴刚泡的奶茶。

  宿雨晴发问:“你说你们两个人,一个是北海人,一个是东冀人,一个快60了,一个30不到,虽说没什么共同语言,但也没必要这么互相嫌弃吧?”

  希尔金斯把头发散开,指着顿号骂道:“老秃驴!你说你怕我这来路不明的人伤害这小姑娘,你自己手段那么高明,来路就坦荡吗?

  顿号哈哈大笑,抚了抚黄髯说道:“贼婆娘,是不是想颠倒黑白冤枉老衲,我这一身功夫都是无心寺货真价实的武功,乃是我东冀佛家代代相传的镇寺之宝,只不过现在的这些僧人不学无术,不在这些事上面下功夫,所以你们在当今这个时代见得少了。

  但老衲跟那些马步都扎不稳的的废物不一样,我曾在藏书阁呆了七天七夜,熟读了我寺各种内功,武学心法路数,从25岁开始,我每天都会找些时间修炼,才能成就现在这一身武功,懂了吗?”

  希尔试着吸奶茶里的珍珠,恶狠狠地凶到:“我这也是在猩红日日夜夜修炼出来的,我把我那对银色月牙弯刀叫做“四象银刹”,是我成年礼时领主给我的礼物,本来这一套刀具共有四把,但是机缘巧合,现在只剩下两把了。我受伤也是被仇家追杀罢了……”

  希尔金斯望着顿号大师凶狠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把真相都说了出来,抿了抿嘴唇,放下喝完的奶茶,低下头去。

  顿号大师看向宿雨晴,缓缓地说道:“你可知道这女子刚刚说的猩红是什么地方?”

  宿雨晴一个锦衣玉食的富家女哪里会涉猎到江湖事,摇了摇头。

  顿号放大声音吼道:“那是个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换句话说,这女子是个杀手!”说完身形飞速一掠,冲到希尔面前,意欲随时制服,找到确保不会让希尔逃脱的位置后问道:“说吧,你到底来瀚海市是干嘛的?”

  希尔金斯把玩着自己的银发,表情扭扭捏捏,轻声说:“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不过我的目的跟雨晴没有半点关系,而且我现在已经单方面退出猩红了。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已经不是个杀手了!我也答应过某个人不会再杀人了,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不会害雨晴的,等到我身上的伤一好立马就会离开!”

  顿号大师跺了跺脚:“空口白牙老衲可不信,我看你这婆娘蛇蝎心肠,说不定你的任务目标就是宿丫头!”

  希尔金斯也站起身来对顿号回吼道:“老秃驴,别给脸不要脸了,我刚刚说的就是实话,你爱信不信,好啊,反正我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现在就走!”

  顿号仰天长笑:“哈哈,南无阿弥陀佛,你这害人精终于要走了,快滚快滚!”

  希尔金斯脸一阴,穿上鞋子,拿着大衣狠狠瞪了瞪顿号,就准备破门而出。

  宿雨晴这时候突然大喊道:“喂!这好像是我家吧,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先回来!”

  希尔听到之后驻足原地,回头望了望脸上有些怒色的宿雨晴。

  宿雨晴翘起二郎腿,沉默片刻,看着希尔金斯那如瀑的银发说:“你是杀手对吧?可不可以帮我……杀个人……”

  听到宿雨晴的话之后,希尔和顿号双双愣在原地。

  稍倾,顿号大师脸色有些回转,看起来对宿雨晴骇人的想法有所预料。

  希尔则是缓缓发问:“杀人?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再杀人了,不过你……要杀谁?”

  宿雨晴把头深深埋在两个沙发枕里,声音略带嘶哑:“我妈……”

  希尔目光突然看向顿号:“这就是她心中的症结?”

  顿号双手合十,沉默不语,希尔也是缓缓闭上眼睛,空气一下子安静了起来,令人恐惧的寂静。

  “你要杀你妈妈,为什么呢?”希尔金斯不知不觉地坐在宿雨晴身边,动作轻柔地把她搂在怀里。

  宿雨晴还是埋着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抽泣:“因为她不配当我妈妈,在爸爸去世,我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她撒谎离开了我,我就像她穿过的衣服一样被随手丢弃,像她这样不喜丈夫,不爱子女,把生活当儿戏的女人根本不配活着!”

  顿号蹲在地上,又拿起一个生西红柿开始啃起来,希尔身高远超普通女孩儿,腿更是修长,即使顿号刻意和她保持距离,还是刚刚好被她踢到。

  希尔一脸怨愤:“就知道吃,不能过来安慰安慰她吗?你不是说你留在这儿的目的就是要开导她吗?昨天叽里呱啦说的那一大堆狗屁道理都被狗吃了?”

  顿号将西红柿叼在嘴里,双手合十,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依你看,宿丫头的母亲该不该死?”

  希尔蓝眸瞪得溜圆,大声对着顿号喊:“虽然她母亲所做的事是让人厌烦,但毕竟是她亲生母亲,难不成还要……”说到这里,希尔突然想到自己也曾亲手弑父,突然哑了嗓子,说不下去了。

  顿号把四分之一的西红柿直接吞了进去,站起身来,抖了抖宽大的僧袍说:“其实老衲这几日上街采购时,每日正午时分都能看到一个五旬妇人携一童子站在离家门不远的一颗翠柳下面,抚柳絮丝,滴伤心泪。”

  听到这里,宿雨晴蓦然起身,泪眼婆娑地望着顿号:“她回国了?她在哪?”

  顿号轻轻摇摇头:“施主,等你知道她在哪里之后又要做什么呢?杀了她或是原谅她,你心中可有一个真正的答案吗?老衲感谢你这段时间施饭留宿之恩,你说让我如何做,我便如何做。”

  宿雨晴缓缓坐下,嘴唇微微颤抖,指甲摩挲着沙发,发出吱吱呀呀令人不安的响声。

  过了半晌,顿号突然动身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谈:“既然你无法决定,那便由老衲擅作主张,我一掌将其毙之,既消令堂悔疚,又解施主嗔怨,一举两得,亦是一桩功得。”

  宿雨晴听罢,忙从希尔怀中挣开,随手持起茶几边的水果刀,飞步跑到门口,堵住去路,眼眶已经略显红肿:“不不不,你不能杀她,你如果非要去,我就自杀。”说完用刀抵住自己的脖颈,几滴猩红染在洁白如雪的白毛衣上,散乱的头发遮住宿雨晴的秀眉,看起来令人心碎。

  顿号见状,低头颂念了一段佛经,轻声说:“一切因缘而起,因念而生,执着于某一物或某一事,就会患得患失,烦恼接踵而至,如能心无挂碍,才生佛心。

  施主,老衲不擅佛法,但心存佛念。遇到你之前,我孑然一身,四海为家,却乐在其中,就因为从不踌躇,其实人生一途,不仅仅有眼前所见的解法,正如你与令堂,杀与不杀之外,还有别的出路……

  南无阿弥陀佛……”

  宿雨晴听罢,刀子坠在地上,转身冲出门去,希尔金斯望见之后,准备起身跟去。

  顿号却对着她摇了摇头,将房门慢慢关上,对着希尔轻笑道:“无妨,她心结已解,万事随本心而动。”

  希尔回了个笑脸,俯身将刀子放回茶几上,找出几条创口贴放在桌上,看了看顿号说:“没想到你这老秃驴,还真……还真……,算了!”

  顿号大师挤眉弄眼,又变作一副不正经模样:“施主,我劝你平日多读读书,否则欲要夸人时都没有言语。”

  “谁要夸你?”希尔说罢,两人相视一笑,恩仇相泯。

  宿雨晴喘着气来到楼下,向柳树方向一看,一个穿着黑白条纹正装的中年妇女领着一个背着书包七八岁年纪的小男孩站在那里。

  那女人的目光对上宿雨晴的眸子,眼中思绪万千。

  宿雨晴深呼了一口气,慢慢向中年妇女走去,她并没有直接和妈妈搭话,而是弯下了腰,捏了捏小男孩儿的脸蛋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呀?”

  小男孩儿看到陌生人有点羞涩,扯了扯中年妇女的衣服,喊了一声妈妈,躲到了身后去,宿雨晴尴尬地笑了笑说:“尚雯,没什么话跟我讲吗?”

  尚雯抓着宿雨晴的手臂,上下打量着女儿,情绪很激动:“小晴,你都瘦了,一切……一切都是妈妈的错,我对不起你,我当时一时糊涂,我……”

  宿雨晴指了指长凳,眼神很淡定:“这不有座吗,干嘛站着,坐下说吧。”

  然后便扶着妈妈坐下,站到她的身后,解下头发上的皮套,重新打理捋顺,尚雯眼中流转着几滴泪:“小晴,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后天又要回北海去了,以后可能也不会回来了,你要理解妈妈,毕竟你弟弟……不,小鹏年纪还很小,他需要……”

  宿雨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妈妈的话:“他需要一个母亲。”

  尚雯低下了头:“小晴,我……我不是说你不需要母亲了。

  但……哎,总之不管怎么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下辈子我一定好好补偿你,我让小鹏他爸给你打了不少钱,再加上你爸写在你名下的这套房,你之后的生活里即使不工作,也可以过得很好。”

  宿雨晴重新系上皮套,拍了拍尚雯的肩膀:“好了,我可不信佛,更不相信什么下不下辈子的,我知道你的心意了,这些钱我会接着,因为这是你欠我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又看向小鹏笑盈盈地说:“小鹏啊,你有剪刀吗?能不能借姐姐用一下呢?”

  小鹏点了点头,乖乖地拿出学校用的剪刀。

  尚雯突然有些不安,转身看向宿雨晴:“小晴,你……你要干什么?”

  宿雨晴将剪刀伸到脑后,一簇一簇,耳垂以下,尽数剪去,然后看着尚雯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胆子小,皮肤还不了,我也臭美,剃不了光头。”

  她指了指地上的落发:“这些还给你,我剪掉的,是你不配做我妈妈的那部分;我留下的,是你接我上下学,给我做糖醋排骨,和你用自己的心意对我好的那一部分。我不会忘了你,但……我们也没必要再见了!”

  宿雨晴低下头,又捏了捏小鹏的脸蛋,把剪刀还给了他,然后转过身去轻声说:“我只盼你,第二次身为人母,不要再让你的孩子寒心了,妈……妈妈!”

  尚雯愣在原地,看起来有些惶恐。

  宿雨晴转身离去,不回头看母亲和同母异父的弟弟一眼。微弱的阳光也被这一份骄傲打败,散落的柳絮盖上落魄的青丝,不知哪儿的文体中心响起一只小曲,短发妹子昂首挺胸,白毛衣飒飒生风。

  谁人又能知道,为什么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人,能他妈这么帅!

  轻轻扣上门,宿雨晴看着窗边的顿号和希尔金斯,飞快地跑了过去,一只手搂住一个人,因为希尔和顿号都比她要高不少,她看起来就像个被架起来的病人,颇具滑稽。

  宿雨晴笑着说:“以后就我们几个相依为命了……诶,你说我们以后干嘛?对了,你俩不都是武林高手吗?不如你俩教我功夫,我们一起行侠仗义吧!”

  希尔金斯奇道:“我可是杀手诶,你不害怕呀?”

  宿雨晴放开两个人,耸了耸肩:“不杀我就行了呗,再说你不是说你不再杀人了吗?我做饭了去了哦,你俩乖乖地,可别再打架了,要不然我还得费心思收拾房间!”

  希尔看着宿雨晴的背影轻声道:“真的不再去找她了吗,毕竟……”

  宿雨晴摇了摇头,回头莞尔一笑,打断了希尔的问话:“找她做什么呢?有缘再相逢呗,她有她的家庭,她和我今后都会过得很好的,不是吗?”

  希尔愣了愣,顿号走到她身边,咯咯咯笑道:“女施主,看来老衲这老秃驴以后就要和你这贼婆娘当长期房客喽!”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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