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陵滑雪场,极度平凡的名字挡不住它庞大的客流量,在瀚海市这种常年见不到雪的南方城市,滑雪本就是个热门娱乐项目。
在这里,有想给恋人炫技的小伙子;有在家里哭着喊着要来玩真到了现场又畏手畏脚的熊孩子;有希望重赴当年热血岁月的老头子。
总之,形形色色的人络绎不绝。
薛子宁穿着厚重的滑雪服,像只笨重的企鹅。
他虽然是个纯正的北方人,但最多也就是五六岁的时候从沾着雪的黄土坡上滚下去,要说货真价实的滑雪,还真没有体验过。
于是略带忐忑地指着滑雪板问小宁:“这东西你会用吧?别待会儿打起来的时候我连道都走不动。”
小宁傲娇地回答道:“我可是智慧远高于你们人类的灵体,像这样的东西自然是手到擒来!”
薛子宁耸耸肩:“行吧,待会我摔倒了唯你是问,还有,你说希尔金斯不会真的在场子里滑雪吧?”
小宁还没来得及回答,薛子宁突然感觉后背被人拍了一下,他兀然转身,那是个银发蓝眸的女子,她身上穿着一套看起来便捷轻盈的红色滑雪服,额上带着一副粉色的护目镜,这种看起来不算漂亮的衣服依旧挡不住希尔金斯骨子里那种美和诱惑。
但薛子宁没有心情欣赏,现在局面处于非常尴尬的状况,这个犯罪嫌疑人加逃犯居然如此嚣张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像个认识多年了的老朋友一样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这他妈到底是抓还是不抓?
薛子宁舔了舔嘴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一些:“你叫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希尔金斯向前滑了一段距离,对身后的薛子宁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可能一个人来,现在场外估计又和那天一样,有不少警察吧,我呢,也没有多友好,受人之托,取你狗命。不过在那之前,我很想知道,你们这些非人的能力究竟是从何而来?”
小宁突然敏锐地问了一句:“我们?”
薛子宁反应地也很快:“按道理说他只见过我,除非……难不成方平真的是他杀的?而且她说受人之托,那又究竟是谁,要杀方平和我?”
小宁沉思了一会儿:“先别忙着动手,在观察观察,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信息。”
薛子宁点了点头,也借助着小宁操控滑雪板和雪仗的技术向希尔金斯追去。
丘陵滑雪场是个老字号了,迄今为止二十三年内,凭借着良好的安全设施和服务态度,保持着极度优秀的业界口碑,广大旅游APP上的评分也无一例外的高达五星级,这么多年内更是一次意外都没发生过。
但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今天的一切千载难逢。
雪崩发生的很突然,一瞬间,飞雪漫天,然而不是可爱温馨的雪花,而是雪浪。
火影忍者里我爱罗有个骇人的招数唤做“沙暴送葬”,现在这般场面好像就是把那招涂上了白色,救援队的人联合刚刚得到消息的警察们展开了救援工作,大多数人幸免于难。
但今天本来就将作为主角出现的希尔金斯和薛子宁得到了他们该有的戏份,希尔金斯和小宁凭借着优秀的滑雪技巧远超同时出发的其他游客们来到了雪崩的中心位置。
这个地方救援队无法抵达,只能去请求直升机的援助,不过这中间手续繁杂,怎么也要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能施以援手,而现在的薛子宁也意识到了这糟糕的情况,大喊着:“我靠,这什么情况,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呀!”
但比天高雪浪气势明显强于这个一米七五的年轻人,不会被他这一声空有音贝没有韵味的“老子”吓到,一个“巴掌”就让薛子宁翻了个狗啃泥,还顺便带上了后面的希尔金斯。
最糟糕的是,薛子宁的对讲机也从耳边滑落,只能清晰地听着张乾宇从对讲机另一旁迫切的吼叫。
希尔金斯明显也不想死,这种紧要关头也顾不上淑女的姿态了,对薛子宁大吼道:“你不是能驭物吗?雪行不行呀?”
薛子宁在滚落地过程中无奈地耸耸肩,对着希尔金斯摇摇头:“不行。”薛子宁曾经试过控制雨和雪,却都以失败告终。
这其中的缘由也说不清楚,但总之从级别上来分。天,地,雨,雪,在他们灵体的分类中同级,这个级别的东西小宁是无法操控的。
希尔金斯尽量让自己的身体站起来,将一个滑雪杖扔到薛子宁身上:“那你有什么用,废物!”
薛子宁刚准备还嘴,看到这个滑雪杖,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马上对小宁说:“雪不行,这些滑雪的小玩应总可以吧!”
“当然可以!”小宁自信且从容。
这鬼斧神工的雪景既然势不可挡,那我便巧夺天工!
薛子宁站起身来,眸子清澈明亮,双手在空中转了个翻,嘴角弯出了一抹笑。
这一抹笑,笑出了万千滑雪板!
滑雪板横向排列,雪仗纵向穿插,赫然是一个栅栏之型,这人工的栅栏把希尔金斯和薛子宁围在中心,像个护体光环一样在天空中飞舞旋转,无数的飞雪被旋转的栅栏打飞出去。
希尔金斯张大了嘴巴,看着薛子宁创造的栅栏,说不出一句话。
她虽然已经知晓了这种可怕能力的存在,但现在见到这种壮观的景象,还是惊叹不已,咽了咽口水看向薛子宁的方向,他的脸色很不好,很明显,这样大规模长时间的负荷使用能力实在太煎熬了,现在的薛子宁只是在赌是这雪崩先停止还是自己先丧失意识罢了……
薛子宁的嘴角溢出一抹鲜血,他的眼睛也逐渐模糊起来,栅栏也已经崩塌了其中一角,紧接着,两角,三角,全部……
他的身体逐渐向下倾倒,将目光投到希尔金斯的方向,目光中蕴含了不少情绪,猝然间,他的脑中一片空白,渐渐闭上了眼睛……
***
薛子宁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是一团明亮的火蔟,点亮在一个漆黑的山洞,照亮一方天地。
他身上披着两件滑雪服外套,而自己的肩膀上依偎着一个娇艳欲滴的美人,希尔金斯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紧身衣,她呼吸均匀,漂亮的银丝落在一起一伏的胸口上。
薛子宁受宠万惊,马上质问小宁:“这什么情况?”
小宁本来就刚刚苏醒不久,精神力还没回复到最佳状态,现在又摊上这么一场大战,于是声音虚弱得很:“我又怎么知道,你没意识的话我当然也没有意识了。不过,你还不把衣服给人家穿回去,像个大老爷们吗?”
薛子宁也反应过来了,把外套搭在希尔金斯的身上,希尔金斯是个专业的杀手,感官灵敏得很,她下意识地将薛子宁的手扳倒身后,一双蓝眸恶狠狠地盯着这个“图谋不轨”的家伙,凶狠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薛子宁马上举起没被控制的右手说:“女侠,放手,放手。我就是想把你刚刚给我披上的衣服给你披回去,就这么简单!”说完右手大拇指和小拇指缩了回去:“我发誓,我要是有任何非分之想,就让我今晚冻死在这儿。”
希尔金斯听罢,才放过薛子宁,薛子宁舒了舒手腕,走到山洞的边缘向上眺望了一下,向希尔金斯询问:“原来我们还在雪山里啊,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希尔金斯将手放在火堆旁边烤了烤,抬起头对薛子宁说:“你晕倒之后,雪崩没过多久也就不那么猛烈了,我就背着你找到这个地方。”
薛子宁一脸惊恐:“不是吧,你?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还背得动我?我虽说不太胖吧,但也120多斤呢,还有,你怎么下来的,这里又没有绳子或者钩锁啥的?”
希尔金斯扭了扭脖子,一脸不屑地看着薛子宁:“别把所有人的身体素质都以你的标准去衡量行不行?姐做杀手这么多年,这点小事儿还做不到,还混不混了?”
薛子宁被呛得说不出来话,只好点头示意,看着山洞外漆黑的天空,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现在是晚上还是凌晨,估计明天早上才会有人发现我们。”
希尔金斯平躺在地面上,看向薛子宁,冷言冷语地说:“你不是来抓我的吗?我今天来是杀你的,不如现在就分个胜负怎么样?”说完把随身的银色月牙弯刀指向薛子宁,蓝色的眸子里写满了挑逗……
薛子宁看着那柄熟悉的银色弯刀,表情逐渐坚毅起来,喉间传来一丝哽咽:“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叫方平,他……是你杀的吗?”
希尔金斯愣住了,然后摇了摇头。
薛子宁有一些吃惊,但他也清楚希尔金斯说的不一定是实话,所以话锋依旧尖锐:“可是他的尸体上的刀口完全符合你的刀!”
希尔金斯欲言又止,她的心里已经知晓凶手是何许人也了,毕竟自己的银月弯刀独一无二,很多猩红的大人物想凭自己的面子和兜里的黄白之物向希尔金斯讨要这一组刀中的其中一把,但无一例外地被这位罂粟美人毫不客气地驳回。
唯一一个抢走她爱刀的只有她现在那个看不清真面目的雇主——鹤先生。
作为一个杀手,虽然没必要讲多少信誉,但像出卖雇主这种丧尽天良的烂事只有那种贪杯,贪财,贪色的下三滥杀手才会做。
很明显,希尔金斯不是这类人,再说了,现在又不是生命濒危的险境,所以她选择了替鹤先生隐瞒。只是含糊不清地对薛子宁说:“有人曾经抢走了我的一把刀,至于他是谁,请原谅我,我不能说。”
薛子宁对着悬着千年不化雪的石壁,黑白相间的石块映入他黑白相间的眼眸之中,嘴唇微启:“你说的就是那个救走你的人吧,他还杀了我们局里两位警员。”
希尔金斯默不作声,看着有些神伤的薛子宁,收起她那故作魅惑的姿态说:“那个叫方平的人是你很好的朋友是吗?”
薛子宁点点头,笑着说:“不过我相信他不是你杀的。”
希尔金斯看着薛子宁那带着笑意的眉梢,薛子宁长得不算是大众脸,但他脸上也挂着几颗不大不小的青春痘,不想现在常见的那种小奶狗一样俊秀,皮肤也不算光滑,没有那种女生看起来就想捏捏的天赐幸运。
总之,这个从事她最厌恶职业的男人不帅气,不可爱,也许自己生命中很多过路的,被她鄙夷过的男人颜值都远超过眼前这个会点儿“小法术”的男子。
但正是这个既普通又特别的男人,他在表达对自己的信任,一个杀手说自己没杀某个人,居然会有傻蛋相信……
傻蛋站在她面前。
希尔金斯笑了笑,蓝眸上的淡眉向下弯,几缕银发搭在她嘴角,有种迷离的情愫。
在黑夜与星辰之间,银色旁边的笑靥很是夺目,这是薛子宁见过第二好看的笑容了……
希尔金斯顿了顿身子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当杀手吗?”
薛子宁耸耸肩说:“洗耳恭听,不过其实你长得就挺像杀手的。”
希尔金斯有点诧异:“为什么呢?我长得很凶吗?”
薛子宁坐在她身旁,长舒了一口气:“小的时候我在电视上看那些女间谍,女特务什么的都是身材巨好,长得巨好看那种,你和那帮人差不多。”
希尔金斯笑出了声,淑女很少笑出声,大多时候都不露齿。然而刚刚她的牙床都能微微看到,可以拍照截个表情包。
希尔金斯很快缓过劲来,整理一下自己的仪态:“我从出生就没有了妈妈,上小学的时候,几个男生嘲笑我是没妈的孩子,我那时就展现了我做杀手的天赋,我把那几个小混蛋扒光了衣服,扔进了学校旁边一条水沟里。”
希尔金斯看着薛子宁不解的神情笑了笑:“你不知道吗,女生发育的要比男生快一点,我那时个子比他们高一个头,还比他们胖一圈。”
薛子宁点了点头来表示了自己对怪力少女的佩服,希尔金斯将滑雪服拢一拢接着说:“不过我这个人还算乐观,我不会因为遭受到混蛋们的校园暴力而患上抑郁症,反正我也暴力过他们了。毕竟我还有父亲,住在宽敞明亮的房子里,这世上有很多悲哀的孩子住在孤儿院里或者桥洞里,他们连爸爸都没有。”
希尔金斯顿了顿,几滴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但我错了,在我含苞待放的岁月,我那“伟大”的单身父亲把十四岁的我卖给了一个土豪,因为他已经赌光了所有钱,为了东山再起,只好把我抵押给那个男人,我有着发育不错的胸部和一张可爱的脸蛋,这是他的原话。
他泪眼婆娑送我离开家,诉说着他的辛苦和难处,但我根本听不进去。我只想在他张脸上划上几个血印,你知道做一个北海国土豪的禁脔有多悲惨吗?我和那个混蛋上床!和那个混蛋的朋友上床!和那个混蛋的宾客上床!”
她越说越激动,薛子宁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抚着她的后背,继续做一个聆听者,希尔金斯平复了一下情绪:“两年后的一天,在我服侍一位宾客之前,那个人说出了他的目的,他受人之约来杀那个土豪,并要求我帮助他。
对了,顺便说一句,这个垃圾杀手还是睡了我,但我还是帮着他杀了那个土豪。
在他得意洋洋喝酒庆祝的时候,我走到他的身后,用一把刀刺进了他的喉咙,我从他的身上找到了猩红的地址并带着他的头和土豪的头前往。
猩红是个很有趣的地方,他们没有因为我杀了他们的人而施暴与我,而是问我是否加入他们。
我手上还拿着一张名单,每次和我上床的人我都询问了他们的名字,所以我要加入猩红,用最短的时间学到最好的技巧,然后去杀了他们……”
“我22岁那年,我已经成为可以独自接任务的杀手,但我没去接组织上的任务,而是拿着那张名单,一个一个划掉他们的名字。
经过半年的时间,我的名单上就剩下了一个名字——我的父亲。
我四处询问邻里,没有什么收获,我很沮丧,走在小时候常去的那条废弃的桥洞,一个乞丐走到我的脚边叫出了我的名字,那是我的父亲。
他蓬头垢面,像条丧家之犬,他一直在哭,我一直给他递纸巾,我可以从他的话语中听出真实的情感,他很自卑,他很惭愧。
所以我只在他身上捅了一百刀就把刀子插进了他的心脏,这数量是我预想的十分之一。
从此,我便孑然一身,我只为猩红而活,我的生命里也就剩下了杀人,杀人,杀人……”
薛子宁看着把头垂进怀里的希尔金斯,声音也有点沙哑:“很抱歉,我们确实算不上一类人,我没法给你讲一个同样的悲伤故事来宽慰你,我的父母虽然没什么钱,但他们很爱我,我安安稳稳地上完了大学,研究生,当了辅导员,当了警察,现在坐在你旁边……
你爸爸有向你提过你母亲的死因吗?”
希尔金斯擦了擦红肿的眼睛,低声说:“他说我妈妈难产的时候只能留我和她其中一人,我父亲和其他亲人一致决定留下我妈妈。
当医生拿着手术刀出现在我妈妈身旁的时候,她把刀架在医生脖子上说“留下孩子,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护士要为她打麻药的时候,她推开了那些护士。
因为……因为她要确定医生的选择是孩子。”
希尔金斯痛哭起来,眼泪都快要把火蔟熄灭了。
薛子宁靠近的身边,直视她的眼睛:“女体本弱,为母则刚,这那需要去学习呀?从得知世上有你存在的时候,这刚强也便开始了,我知道你很痛苦,你怨恨这个世界,但你要记住,有人爱过你呀。人来到这个世上,有人爱过,就足够了。”
薛子宁眼睛不大,但里面蕴着万分真诚……
希尔金斯蓝眸中流转的泪止住了,她看着薛子宁,她刚刚哭得梨花带雨,现在心里却枯木逢春。她的眸子越发清澈,她轻声对着薛子宁一字一句:“有人爱过,是啊,有人爱过我,也许……还不止一个。”
火蔟渐渐熄灭,山洞中的黑暗显得更加沉重,薛子宁尝试着重新燃起火焰,一阵亮光顺势而起,一阵流星雨在山洞口划过,流星盈满山洞,把这俗不可耐的凡尘之地缀上几缕仙气。
希尔金斯携着薛子宁的手来到山洞口,银白色的流星雨宣誓着自己对天空主权的占领,它的美让世人沉醉,此时每个虔诚的人都双手紧握,闭合双眼,向这位稀客祈祷。
流星雨很骄傲,越骄傲,便越美。
薛子宁看着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像个小女娃一样欣赏这场美丽的流星雨,笑着对她说:“你看,这世界确实有时候让人挺心烦的,但还是有不少美好的东西,还是有很多东西值得你爱的,即使是为了拼了命让你降生的母亲安心,你也不应该继续行走在这黑暗里了,以后别再杀人了。”
薛子宁现在还不知道他这句“别再杀人”会对希尔金斯今后的生活产生多大的影响。
希尔金斯凝望着薛子宁的脸,真诚无欺:“你还会抓我吗?”
薛子宁没有沉思,点了点头说:“会!”
这一声会让流星雨戛然而止,这一瞬的天外妙景就像刚刚火蔟旁那抹温存一般短暂,薛子宁紧接着说:“但我会尽一切努力帮助你,你是个杀人魔,这点我不会忘,但……你也是命运凄惨的小女孩儿,这点……我也不会忘!”
希尔金斯将蓝眸放大,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夜渐渐深,望天生乏,薛子宁也倒在希尔金斯肩头。
希尔金斯看着沉睡的男孩儿,捋了捋自己的银发,靠近男孩儿的脸庞……
她的唇吻上他的唇。
这一吻,希尔金斯不再是希尔金斯……
希尔金斯将滑雪服披在薛子宁的身上,将他静静地放平,让他尽量处在一种舒服的睡姿,在他手臂旁留下一把银色月牙弯刀。
她的身手很好,轻盈敏捷,她可以带着薛子宁从雪山顶来到山洞,自然随时也可以轻松地爬上去。
但她刚刚一直没有这样做,因为她很享受和薛子宁共处的时光,这火蔟旁的一场流星,终生不忘……
她攀上石壁,回眸一笑,百媚未生,却听少年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