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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结伴走路去高考

三月桐子花 蔡垣 5204 2024-07-11 13:10

  第二天天刚亮,花靖芳就来了,她看门还没有开,就在门口犹豫,她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敲门;因为一天要走七八十里路,走晚了不好办。

  云书妈来开门,她看是花靖芳,就忙朝屋里喊:‘江抗’;江抗答应了,他在里头说,‘妳叫她进来等一会儿’。

  江抗马上漱口洗脸,临走的时候,江抗对云书妈悄悄地说:‘怕她带的钱不多,再给我点儿钱吧!’。云书妈又拿了二十块钱,她问江抗够不够?,江抗说:‘够了,一个人能吃三四个月呢!’。

  离开家,江抗和花靖芳渡过乌江,就走上了赶考的路;在渡口,江抗还买了一双草鞋带着,两人一块走,也没有话说,只能默默地走着。

  七月的骄阳、无比狠毒,晒得两人汗流浃背,不一会儿衣服就湿了,如果是江抗一个人,他早把上衣脱了,有个女人跟着,很不方便。

  准备不足,忘了饱带干粮,晴带雨伞了,经过一个小集镇时,江抗才买了两个斗笠,用来遮挡炙热的太阳。

  两人默默的走着,时间长了,总得找话来说吧!,江抗说话时,总要回过头来看花靖芳一眼,他这才发现花靖芳长得很漂亮,大眼睛,瓜子脸,白皙的皮肤,在学校时,为什么就没有好好地看看呢?,他想起了学校的那些女生,比起她来,都要差一截儿,自己虽是班长,却很少和女同学说话,总有莫名的羞涩。

  走了一天,也谈了一天,原来还是老乡呢!,他爸也是武汉人;天快黑了,才走到预定住宿的集镇,两人吃了饭,就早早地睡了。

  江抗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想起了花靖芳的遭遇;花靖芳的父亲姓施,是学校总务处主任,早先是在政府机关工作,前几年才从专区调到中学,花靖芳跟她妈姓,他父亲前两年得了病,呼吸困难,家里除了母亲,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现在父亲病退了,家里很困难,江抗十分地同情,一天的劳累,使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天亮了,江抗醒来,睡了一夜,又恢复了力气,他就准备去抹把脸,吃点儿东西了就上路;刚跨进堂屋,就见到花靖芳早已起来,在门口的长凳上坐着等他。

  江抗知道自己起晚了,就赶快洗了脸,他叫花靖芳一块儿到对面小食店去吃早饭。

  江抗走了几步,他看花靖芳没有跟上,就回过头来叫她:‘走呀!,还是要吃点东西再走吧!’。

  花靖芳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坐在那里发呆,江抗走过去,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她才醒来。

  花靖芳抬起头站起来,眼睛里含着泪花,江抗不知所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花靖芳说:‘班长,我想了一夜…’。江抗不等她说完,他就说:‘先吃饭吧!,吃了再说’。

  两人进了小食店,一人要了一碗稀饭,花靖芳没有吃完,还剩下半碗,江抗知道她心里还在难过,就对花靖芳说:‘想开一点,走吧!’。

  花靖芳没有起来,还是坐在那里,她想说什么,还未说出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说:‘班长,我想不去了…’。这使江抗感到十分意外。

  花靖芳说完话,就用手捂着脸痛哭起来,江抗不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也不好用手去抚慰她,等她哭了一阵,江抗才说:‘坚强点儿,不考就不考吧!,还可以做其他事嘛!’。

  江抗扶她站起来,出了门,两人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去考学的路,转身就往回走,走了几步,花靖芳停住了脚步,她用那红肿的眼睛看着江抗说:‘何江抗,你还是去赶考吧!,不能因为我连累你,耽误了你的前程!’。

  江抗说:‘我陪你回去,一个人在路上走,遇到坏人怎么办?,我回去坐车还快一点,正好我想回梯子岩一趟,看看父母再走’。

  花靖芳听了这话,她两眼发直,又勾起了她对父母的思念。

  她父亲施主任,久病不癒,受着病痛的折磨,最近又被病退;她想到没有工作的母亲,和两个年幼的弟弟,今后的生活怎么办呢?。

  花靖芳的眼泪在眼眶里,怎么也包不住了,就顺着脸颊流下来,她心如刀绞,只觉头晕目眩,差点儿就跌倒了,她就赶快蹲下来,用手捂住脸,待了一会儿,感觉好些了,她才站起来。

  何江抗小声地劝她:‘想开一点,困难只是暂时的,总可以想到办法’。江抗看她眼睛红了,还有点肿,虽然同情她,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找不到安慰她的话。

  走了一阵,江抗看她走得很慢,好像走不动了,江抗说:‘太阳出来了,挺晒的,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于是就坐在路边树阴下的大石头上,花靖芳可能是不想让江抗看到她那红肿的眼睛,两人就背靠背地坐着,坐了一会儿,江抗听到她起来,忙转过头来看,见她走进旁边的灌木丛去了,他心想,可能是小解去了,自己连忙起来,走过马路,也到对面树林里去方便。

  江抗回来后,见花靖芳还没有回来,就坐在那里等她,等了好一会儿,他担心、在这荒野之地,可不能跑远了,江抗就去找她,他呼唤她的名字,江抗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他往左边看,看她正往上走,前面就是悬崖,江抗吓坏了,他意识到,她是想走绝路,想要跳崖!。

  江抗赶紧悄悄跑上去,突然一把抱住她,江抗说:‘有什么想不开呢?,聪明人尽办傻事儿’。

  江抗连抱带摔地、把她按了下来,两人坐到草地上,江抗还不敢松手,花靖芳像受了委屈的孩子那样,抽泣着,倒在了江抗的怀里。

  等江抗平静下来,心已不再怦怦跳了,他才说:‘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个大学不是非上不可,我爸还上过大学呢!,时事变迁,中途毅然辍学,从汉口来到这深山老林,受尽磨难,还不是挺过来了’。

  江抗看她那脸,已是泪流满面,花靖芳喃喃自语,‘真是生不逢时啊!’。

  江抗说:‘妳看,眼都肿起来了,怎么见人?,妳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妳为我想过吗?,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呀!,不哭了,妳父亲的病,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我看吃对了药,还是可以治好的,至于经济,虽然病退工资减了,不是多少还有一点吗!我们家还一块钱也没有呢!’。

  花靖芳抽泣着,她说:‘眼前这个坎就过不去,一家人生活怎么办?’。

  江抗问:‘怎么?,不发工资了?’。花靖芳点点头,她说:‘有三个月了,家里又没有积蓄’。江抗问:‘是学校不发了,还是你们没有去拿呀?’。花靖芳说:‘过去的工资,是学校送到家里,现在不送了,不就没有了,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她又抽泣起来,最后她说:‘哪个敢去问工资呢?’。江抗说:‘妳看,什么都不清楚,就要死要活的,病退了,虽然不能再工作,我想,生活费还是应该有的’。

  何江抗讲起了父辈的经历,他说:‘当初我爸和赵叔他们四个人,逃到梯子岩时,那个黄包叔就断了气,赵叔两条腿钻了四个枪眼儿,其他的人也有伤,观音阁的妙常师父救了他们,人呀!叫吉人自有天相,在为难之时,总有好人相救’。

  花靖芳叹了口气,她说:‘但愿如此’。她对天叹息,‘啊!好人呀!,恩人呀!,你在哪里?’。

  江抗从书包里拿出毛巾,递给花靖芳擦脸,花靖芳把毛巾接过来,擦了脸,休息也够了,又重新上路,已经走了一半,快到前面的集镇了。

  到了昨天中午吃饭的那个集镇,花靖芳说:‘何江抗,你去吃吧!,我就不去了,我吃不下,我就在外面等着你’。

  江抗说:‘不吃怎么行呢!,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不喝饿得慌,不吃东西身上就没有力气,你能走回去吗?,还有几十里路呢!’江抗笑道:‘我要是背着妳走,也只能走几里路,要背几十里路,我非累趴下不可’。

  到了小饭馆,花靖芳只勉强吃了半碗饭就走出了饭馆,在返家的路上,两人各想各的心事很少说话,太阳落山了,前方的云彩呈金黄色,已经看到乌江,快到家了。

  花靖芳问:‘咋天你说,梯子岩要修小学,修好了没有啊?’。

  江抗说:‘就几间房子,我估计修好了,四个年级四个班,一个班五六个学生,我估计找不到老师,山上太荒凉了’。

  花靖芳叹了口气,她说:‘我想去,只怕人家还不要呢!’。江抗说:‘为什么不要?,我听说,调陈家沟的老师,没有愿意去的’。

  花靖芳问:‘我去能要吗?’。江抗说:‘有什么理由不要呢?,如果妳真想去,我就去问问’。花靖芳没有哭,但她的眼泪流下来,挂在腮边,她不说了。

  江抗安慰她:‘我去问问,还是很有希望的,山上的崽崽也可怜,山上没有学校,只能到陈家沟去上学,最近的也有十五里,太远了,大部分小孩都没有上学’。

  花靖芳停住了脚步,她蹲了下来,用双手捂住脸,抽泣着,江抗说:‘我就不信,这么好的老师,他们不要’。过了一会儿,花靖芳站起身来,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说:‘哎!命!这就是命’。

  天快黑的时候、到了乌江边,等上了船,江抗说:‘今天家里没有做我们的饭,干脆,到粉馆去吃两碗粉吧!’。花靖芳说:‘我吃不下,我就回去了’。

  江抗就劝她:‘少吃点,明天我回梯子岩,到陈家沟问问我姐,看你父亲为什么不给病退工资,如果给生活费,我就和妳到中学去问,把钱要回来,如果没有,再另想办法,我姐是陈家沟的代理乡长,要不要老师她知道,另外你顺便去看看、山上修的小学校’。

  吃完粉,花靖芳要回家,天已经黑了,江抗送她回家,他一路开导花靖芳,他说:‘可要想开点,哦!明天天亮,你来喊我,我们一块儿到陈家沟去’。

  何江抗回到赵婶那里,赵婶儿吃了一惊,她说:‘不是昨天一早就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江抗就把两天的情况说了一遍,赵婶感慨地说:‘真可怜,你说这孤儿寡母的,怎么办哟?哎!’。她也为花靖芳家的不幸叹息!。

  江抗问:‘他们两个呢?’。赵婶儿说:‘吃了饭、两个就跑了’。江抗说:‘明天我要上山,看胜利回不回去?’。

  赵婶儿说:‘把他们两个弄走,现在提前放假了,今年勤工俭学,占了一个多月,后面课文讲得快,到山上叫你妈好好问问,你回去有什么事呀?’。

  江抗说:‘也没有什么事,一个,叫花靖芳这事儿闹腾得,我也不想考了,你说我读出来有什么意思?,爸妈都老了,身边总要有人照顾吧!’。

  赵婶儿说:‘家里不是还有胜利吗?’。江抗说:‘你看留得住吗?,一天和云书总不落屋,妳看,他肯定和江战一样,要远走高飞的,要不我就留下来,替爸妈做点事儿’。

  赵婶说:‘云书呀!,我不留他,让他自己去奔自己的前程’。

  江抗说:‘我回去跟爸妈商量一下,如他们同意的话,我就不考了,就留下来;另外我到陈家沟,找我姐去问问花靖芳她父亲的事,他是我们学校总务处的施主任,病退了,怎么不发工资呢?,也没有生活费,我去问问看卡在哪里了?’。

  赵婶儿说:‘去问问老梁不就知道了,公家的人,还没有听说有退休、病退的呢!,你不能做事了,不会叫你白拿工资,共产党也不会叫你饿饭,生活费还是要给的,就是中学,农村来的学生、困难的还有助学金呢!’。

  江抗说:‘不找他,去年和姐吵了一架,还把我姐弄到陈家沟去了’。

  赵婶儿说:‘不是为这个,上次说,是原来就定了的,陈家沟是穷乡,说是去加强领导’。

  江抗说:‘照说病退了也应该有退休工资,如果没有,也应该发生活费,就是什么都没有,你总不能叫他饿饭吧!那也应该有救济金,我们学校,生活困难的同学还有助学金呢!’。

  赵婶儿说:‘你们先去问问玉琳吧!她当乡长,总知道政策吧!,不管什么费,多少总还是有一点吧!,不知在什么地方卡着了,把钱要回来就行了,你看,天这么黑,两个夜猫子不知死到哪里去了!’。

  江抗又说起花靖芳,他说:‘花靖芳不去考大学,她是放不下这个家,妳想,她父亲半条命,有好几年了,这后妈倒是年轻,是大小姐出身,不会持家,又有两个弟弟,她哪能放得下呢!她是想早点出来工作,以減轻家里负担,她家也确实困难了一点,我们山上要搞个初级小学,她倒是愿意去,不知道人家要不要呢?,我去问问姐’。

  赵婶儿说:‘那个地方,我想是没有人想去的,只要她愿意去,我看会同意的,你看你看,两个回来了’。

  云书和胜利回来后,还是云书先抱住茶壶先喝水,喝完了才轮到胜利喝,江抗对着他俩喊道:‘我明天要回梯子岩,你们有事儿没有?’。两个人不做声,过了一会儿,云书说:‘这个,我们俩要商量一下’。

  他说完、就拉着胜利出了门,赵婶儿说:‘以后考取大学,总要分开’。

  云书和胜利商量过了,回到屋里,云书说:‘我们俩商量过了,明天上山骑马去!’。赵婶儿说:‘上山去带点花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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