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队的师傅走了,虎哥才和江抗叔谈事儿,虎哥说:‘我现在不插手了,你就放手干吧!’。
江抗叔说:‘有两个事儿,镇里的意思,你们建筑工程公司摊子大,要建立党的组织,加强党的领导,我答应了,我说不用他们派人,我们自己兼职;第二个问题,招工,他们要求先招本地的剩余劳力,最后还提出,你们那么大资金,要配会计,出纳,他还要给我推荐,我说我们已经安排了’。
虎哥说:‘自主经营,一定要坚持,他们说怎么招工呢?’。江抗叔说:‘我说了,机械车辆多,主要是要招在外打工懂行的,我们聘的经理是内行,你报名了,也要我们经理看看,要拿得下这个活儿才能来…’。
这时来了七八个叽叽喳喳的妇女,虎哥马上过去派活儿;胖二嫂和大嫂都来了,二嫂问:‘赵同志,你昨天说的招工的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哟?,要是真的话,我们家二宝要去呢!’。
虎哥说:‘他又不能干活儿,我们不要’。虎哥是想逗她一下;二嫂急了,她问:‘谁说的?,我们家二宝能干着呢,会开车!’。
虎哥说:‘黄三儿人家今天就到城里上班去了,妳找他,他是工头,妳给他打电话’。二嫂说:‘我看你们的眼力不行,那个挨刀的黄三儿你们都要了,他会啥?,给我家二宝提鞋都不要他’。
江抗叔说:‘不要看不起人家黄三儿,他可是大学生呦!’。大嫂不屑地说:‘啧、啧、啧,大学生有屁用,又不是考秀才,打工嘛!,比的是力气,看你有没有技术,我们家那个,什么都能干’。
江抗叔说:‘那就快给黄三儿打电话吧!,你们昨天‘呲’了他一脸的奶,就怕他还记恨妳们呢!’。
大嫂说:‘那倒不会’。虎哥说:‘哎呀!在这里打工划不着,妳想,镇长才挣多少钱呀?,他能开你多少工资?’。大嫂说:‘钱肯定是没有外边儿多,但也不会少’。
虎哥问:‘在外能争多少呀?’。二嫂说:‘有技术能挣三四千,没有技术挣两三千,可是用费大不是?,要吃要住,晚上还去KTV,能落下几个钱就不错了,在外头用费大,回来就没有剩什么钱了!’。
江抗叔说:‘等会儿妳们走时,到我那里去登记,那边的几个组,我都叫组长问去了,明天报上来再审查,审查不合格,人家还不一定要呢?,主要是要会开机器的,只会下力气不行!’。
虎哥说:‘其实也没有几个人,在家的妇女、也可以组织起来,办个幼儿园,就把妇女解放了,江抗叔六十多了,婶也六十多了,也该休息了’。
江抗说:‘招工可不要妇女,工程公司都是重活儿’。虎哥说:‘开车子不行呀?,城里的女司机多着呢!,再说,食堂也要妇女,在家的人,还可建立新农合,就是新型农业合作社’。
江抗叔说:‘啊!他们年轻不知道!我可知道,过去农村集体化,实践证明超前了,后来都垮了,现在才搞个人承包制,我们不走回头路’。
虎哥说:‘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哟!,你看,你也不订报子,听广播,现在提倡新农合,建立新型的农业合作社,各家的土地,山林,还是归自己?’。
虎哥领着大家,到学校后面的山坡上,工程队的师傅也来了,虎哥就问他:‘你看挖哪里好呀?’。师傅说:‘比房子高就行了,就相当于水塔’。
虎哥就给二嫂她们布置:‘挖上下两个台阶,在台阶上要砌砖修水池,记住在外边儿插根棍儿,要挖进去两米,宽也两米,挖完就走,就到江抗叔那里去登记’。
虎哥又和师傅去看龙洞,计划是从下边儿把水抽上来,师傅勘查完了,就一块往回走,在路上,碰到秋香端了一盆浆糊上来,虎哥说:‘我先送师傅们回去,一会儿回来,我再帮你糊報纸’。
秋香没有给他好脸色,她说:‘你帮我,我帮谁呀?’。虎哥知道失言,只顾了自己的事了,没有把她的事儿放在心上,江抗叔忙说:‘哎呀!为这事儿就红脸,小虎,你就先送师傅吧!,我去糊报纸’。
在进城的路上,虎哥问师傅:‘师傅贵姓?’。师傅说:‘免贵姓张’。虎哥问:‘张师傅会开车吗?’。张师傅说:‘会!’。虎哥把车停下,叫他来试试。
张师傅说:‘哦,你这个是自动挡,我还没有开过呢!’。虎哥说:‘自动挡不用换挡,更好开,就四个档位,后面是前进挡,你刚才看我开了,只要会踩刹车,就算会了,有驾照吧?,来试试’。
虎哥叫张师傅开车,有他的盘算,明天到贵阳,去把抽水机买来,靖南的建材和农机市场小,很多东西买不全,只有到贵阳去买,顺便买个轻卡,把买的东西拉回来。
到了城里,虎哥就对张师傅说:‘要不明天我们去贵阳,把这里没有的东西买回来,你先估记一下,要用多少钱?,明天我们带上钱,就到贵阳去,今天还有点时间,你去看看门窗盒子,要七个门’。
张师傅走了,虎哥就给黄三儿打电话,黄三儿正在安装宽带,虎哥听了很高兴,刚拿到钥匙,马上就联系电信来安宽带,不过赶到那里,已经安好,电信局的师傅都走了。
黄志刚说:‘修房子的时候,电缆就已经拉到了楼里了,只在屋里拉根线就好了,电脑是旧的,还是从焦老师那里借的呢!’。
虎哥看了电脑,他说:‘哎呀!,该换了,还是显像管的,现在都用液晶的了,王跃进走时,给你交代了?,他说什么了?’。
黄三儿说:‘他说早点儿把电脑安上,赶快出招工启示,他的意思,招的人只留电话,半个月决定要不要;他叫先在网上搜索,联系活动房,吊车,拖车,叫我在网上看看,近的地方,有没有这些东西?’。
虎哥听了,感觉得王跃进心里已经有谱,他就对黄志刚说:‘就按他的安排吧!,以后他回来了,我就不插手了,要赶快和何江抗商量,现在没有会计,出纳,明天就要用钱呢!,现在还没有注完册,银行又不能开戶,这样去取点现金’。
黄三儿说:‘会计和出纳的人,已经物色好了,只是…’。
虎哥听他们已经物色好人了,心里很高兴,没有想到他们的办事效率如此之高,虎哥就转移了话题,他说:‘明天我要上贵阳去买抽水机,再买辆轻卡回来,有个车子好办事,你这里也要买些家具,另外,去打听一下,看带铺面的房子有没有?,看好了,叫何江抗来看看,现在来了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他转过身去,自言自语地说:‘哎呀!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有没有能干事的人才呀?’。他又转过身来问黄志刚:‘王跃进到了吗?’。黄志刚说:‘他开车快,只要四个多小时,他来了电话,手续今天就办完,明天就可以回来了’。
虎哥说:‘他回来了,我就不插手了,你们的事儿自己办’。
回到梯子岩,已经快吃晚饭了,虎哥停好车,才走进院坝,秋香就迎过来,她在屋里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就出来了,她说:‘爷爷说,就在这里吃饭’。
吃饭的时候,江抗叔又说起了组建公司的事,他说我们自己要先拿出方案来,不要等到最后,镇政府来干涉;虎哥说:‘那是你们的事儿,我不插手了’。
何爷爷说:‘你不能做甩手掌柜,江抗哪有经验呢!’。小虎说:‘我们和他们不存在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我不隶属于你,以企业为主体,遵守国家的法令法律,在市场中求生存,求发展,黄三儿在房里把电脑都安好了,是借的旧电脑,明天拨点钱给他,来了人、连凳子都没有,要买家具;明天我上贵阳,把抽水机买回来’。
秋香问:‘你真的要安自来水呀?’。虎哥说:‘妳当我在说笑呀!,我要叫你们用上自来水,卫生间要是冲水的厕所,晚上还能洗个热水澡,我是想让山里人看看,天堂离我们有多远,上次我讲了,以后,还要修玻璃智能温室,要重修学校,把水泥路修到山上来,退耕还林,种经济作物,建幼儿园,把妇女解放出来,组织新型农业合作社’。
江坑叔说:‘你充满了理想,是理想主义者’。小虎说:‘过去几十年,因为穷,不敢想,为什么不敢想呢,是惯性思维,我一步一步来吧!,让你们看到进步,你们有了信心,还是那句话,不是做不到,只是没想到’。
秋香看着爷爷和奶奶夹菜的样子,知道他们看不清,是东一筷子,西一筷子的,她就说:‘夹菜都看不清了,是白内障,还是要到医院去看看’。
何爷爷说:‘家里光线暗了,光线好,还是看得见的’。虎哥说:‘秋香的奶奶原来也是这样,还不愿意做手术,现在手术了,哦,现在眼睛好得很,做手术,不疼不痒的,创口很小,都不用缝针,为什么还怕做呢?’。
何奶奶说:‘都多大了呀?,土都埋到脖子了,要那双眼睛干啥?’。秋香说:‘看看我们的好日子呀!,你看建明家的两个孩子多好呀!,我想,你们从来没有清清楚楚地看见过他们’。
小虎感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看不见,应该说,是人生最大的遗憾’。
在回城的路上,虎哥叫秋香给秋菊打电话,问她到哪儿了?。
秋香打完电话,她说:‘他们住在哥家’。虎哥说:‘肯定她心情不好,也许要和他哥吵架呢!’。
秋香说:‘肯定不会愉快,吵架倒不会,如果他想回来,你们就去把她捎带回来吧!,免得在那里受罪’。
到了城里,从黄三儿的楼下过,虎哥就把车停到路边,上楼去看黄三儿。到了楼上,见屋里还有几个人,秋香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后边的王娴丽,就去和她亲热说话。
虎哥对黄三儿说:‘明天我们上贵阳,想买台轻卡,把抽水机拉回来;这里要一台电脑,一台电视,还要买什么?,我一块买弄回来了’。
黄三儿说:‘不要什么?,家具就在城里买,有好多事儿,我也做不了主,想去黄局长那里请示呢!’。
虎哥说:‘不用了,他是工程总指挥,和你们不是一回事儿,他相当于业主,我们是雇工,你是为他干活;他那里的钱,是工程款,你们这里的钱是办公司的开办费,各是各的,人家的会计,是管工程款,你们的会计,只管公司的开办费和今后运作的开销,你们公司的头是何江抗,他是董事长,是公司的法人,跃进是懂事兼总经理,当然,黄局长也是这里的董事,但他不管具体事儿’。
虎哥都要走了,他又回过头来说:‘你不看,我们公司不大,以后还要冠个集团的名称,今后单位多了,要分开核算,比如搅拌站,採石场,沙石站,机械队,土木工程队,把它们结合在一起,就是集团了’。
黄三儿说:‘会计出纳已经物色好了’。虎哥问:‘有会计证没有吗?,现在呀,都讲持证上岗,不要叫人家挑出毛病’。
秋香过来说:‘哪有那么多现成的人才呀?,先干着,以后考个证补上就可以了’。
虎哥说:‘是这样,那就先干着吧!,人事安排我不管,你和跃进商量,实际上,他是CEO,就是代表董事会,来具体管理公司的,我不插手你们的事儿,以后都是王跃进拿主意,会计来了,马上把何江抗那里的钱弄过来,人来了,要吃饭,要开支’。
黄志刚还要请示什么事儿?,虎哥阻止了他,虎哥说:‘你们自己做主,明天我到贵阳,给你们买台电脑,哦,还有笔记本,这是施工必备的,再买台电视’。
从楼里出来,秋香问:‘你真不管呀?’。虎哥说:‘当然,我也没有那么多精力,你想累死我是不是?,以后就安安心心地在梯子岩小学做志愿者’。秋香说:‘哼!我就怕你不安分’。
经过银行时,虎哥在ATM机上取了五千块钱,他找到工程队的张师傅,就把钱交给他,叫工程队买水泥和砖,雇手扶拖拉机拉到山上去,并约好了明天上贵阳的时间。
为了争取充裕的时间,第二天,天刚亮就出发,到了贵阳,先吃饭,再去买轻卡。
现在车子多得很,什么样的车都有,就怕没人买呢!,买了轻卡,就叫张师傅跟着,开到农资市场去。
到了农资市场,意外发现有水箱,是四吨的,据说人家买来嫌小,不用了,就摆到市场来卖;又发现有过滤罐,还是活性炭的,就统统买下来。
市场里抽水机不少,最后选了最小的,一个小时才抽四吨,一寸口径,扬程是五十米,一千多块钱买了两台,一台留作备份,买足了配套的塑料管和水龙头,就去买电脑,液晶电视买了七台,然后买卫生洁具,把厕所的抽水马桶也买了,至于学生厕所,和厕所下边的管道,张师傅说:‘那些是大路货,靖南都有’。
货弄齐全了,虎哥就打发张师傅先回靖南,他就去接秋菊。
到了秋菊他哥家的楼下,秋菊已经拿了箱子在那里等着了,秋香想上楼去给大叔大婶打个招呼,秋菊忙阻止她,秋菊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一丝的悲凉,虎哥这才发现,秋菊的眼睛肿了,眼珠子像酗酒的酒鬼,布满了血丝。
在车上,大家都不说话,只听到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走了一阵子,秋菊平静了,她对秋香说:‘我妈是没有福气’。她停好一会儿才说:‘丽丽姐说,我们的基金,一个人都要分几千万了,我有了钱、还怕我不分一些给我妈,她把事情都做绝了,秋香,现在我才想到妳妈,心里有多苦…’。
她说着、已是泣不成声,她就和秋香两人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哭了一阵儿,秋菊擦干了眼泪,她说:‘我们五一结婚,她从不提起,心里只有她自己和她的儿子’。
秋香说:‘哦,她把钱用了,她不会提结婚的事,钱少点就不结婚了?。简单点嘛!,也用不了多少钱’。秋菊叹了口气,她说:‘哎!我前世不知造的什么孽哟?’。
秋菊说着又伤心地哭起来,秋香安慰她:‘算了算了,她不管也行,不是还有我们不是,我们要办得热热闹闹的,房子都买了,你回来只买家具,电器,床上的东西就齐了’。
虎哥说:‘现在只要有钱,什么都买得到,不像过去,新娘从盖头开始,从上到下,都要自己绣呢!,被面儿枕头都要绣’。
秋香不会刺绣,她推脱说,我不知道!,也没见过;虎哥说:‘绣花要先画画,我祖姥姥,就是我爸的姥姥,画得可好了,这是听我奶奶说的’。
回到家,看轻卡停在门口,张师傅正和王跃进在屋里聊天儿,进了门,虎哥说:‘张师傅,你开得好快呀!,我一路追到这里,也没有追上’。
张师傅说:‘高速路好走,你还不能慢,慢了就挡住别人了’。虎哥问:‘你们把砖和水泥拉上山去没有?’。张师傅说:‘没有,他们说,早拉去和晚拉去都一样,反正要干,还要等我回来不是?’。
虎哥说:‘那就明天拉吧!,该吃饭了,张师傅,那些东西,你就帮忙送一下吧!’。虎哥看,秋香和秋菊,在和奶奶说话,他对秋香说:‘你给县里那个招待所打个电话吧,我们都到那里去吃,叫妳妈不做饭了’。
轻卡驾驶室宽敞,虎哥开车,王跃进和张师傅坐旁边,就到黄志刚那里,把电视和电脑卸下,虎哥卸完东西就想走,王跃进说:‘楼上还有几个人,是来给我们公司捧场的’。虎哥说:‘你叫黄三儿他们先走吧!到县招待所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