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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回 神功逆运(2)

江湖青衫行 何俗 2804 2024-07-11 13:38

  冷重天突然嗤地一剑刺来,道:“哈哈,你杀得我么?”

  谢绝怒道:“咱们试试!”纵身直跃上去,对当胸一剑,竟不避不闪,双掌似电般进击冷重天胸膛。

  龙玉女失声叫道:“绝哥,不要!”伸手去拦谢绝。手指刚一搭上谢绝胳膊,忽然一股内力反激过来,手指向旁滑了开去,只觉手腕隐隐作痛。

  龙玉女大吃一惊:“绝哥内力怎么会比平时强了很多?这……这可有些不妙。”

  冷重天只是要激怒谢绝,可不愿与他同归于尽,眼见他双掌拍至,当下身腰一扭,横剑斜身,闪了开去。谢绝大喝连连,转身扑上。冷重天边斗边退,长剑东飘西滑,在谢绝身周闪来削去,只要他稍露破绽,便即长驱直入。谢绝脸色焦黄,双目血红,嗬嗬连声,势若疯狂。忽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原来他狂怒之下,一不留心,脚下绊住了一块石头,右足跄出,却又踏在另一块石头之上。饶是他武功绝顶,这一下脚下忽高忽低,也已身形不稳,身上左肋、右腰、右肩、面门同时露出破绽来。冷重天好不容易得到这个良机,哪肯放过,长剑挺出,嗤嗤嗤连环三剑,如雷奔电掣,攻至谢绝腰、肩、面门三处要害。群雄眼见谢绝身处劣势,都是啊的一声惊呼出来。

  忽听哈哈一声长笑,嚓的一声撕裂布帛之声乍起,呼呼风响,更为猛烈,劲风扑面,刮脸如刀,谢绝已连连逼退冷重天。原来适才谢绝只是故意卖了个破绽,此时一占先机,招法忽然变得飘忽诡异,刁钻百变,忽东忽西,倏进倏退,冷重天虽然见机极快,仍被谢绝一掌击中左肩,将他肩上的衣衫撕了一大片下来。

  冷重天见他奇招迭出,心下吃惊,连连叫道:“你这是什么武功?”

  谢恩哈哈长笑道:“你没见过么?这叫做百变千幻杀冷温二贼功。我专创出来对付你们这两个叛师逆贼的。”口中说话,手上却丝毫不缓,但见冷重天虽处于下风,但剑路谨严,脚步不乱,守得全身风雨不透,心下也是暗暗佩服,不敢有丝毫松懈。

  冷重天一时不察,受制于对方,心下着恼:“你既创得新招,难道我就没有么?”长剑一振,剑刃忽地扭曲,有如一条蛇般在空中任意弯曲,剑尖点出,飘飘忽忽,弯来扭去。

  谢绝对他的满天星剑法早已了然于胸,无论他出何招式,总有破解之方,但见他剑刃竟能扭曲,心中不禁一凛:“这狗贼竟练成了大曲功!”只见这一招攻来,正是满天星剑法中的一招“星河灿烂”,剑尖点点,洋洋洒洒,罩住了自己胸腹数十个穴位。心知剑光一散,剑尖便会直奔自己防守最薄一环刺来,正欲施展他那自随波掌法中化出的“百变千幻杀冷温二贼功”,突然见他剑在空中晃荡不已,剑刃弯来扭去,如蛇般任意曲动,竟看不出他这剑尖所指,而且这一招之后,似还隐伏有七八个凌厉诡异的后着,这一招“星光灿烂”,显然比平常精妙了数倍不止。

  他这微一犹豫之间,已给冷重天抢到了先机,刷地一剑,迳往他下盘扫来。谢绝身形微晃,退出丈余,喝道:“好个狗贼,竟将满天星剑法与大曲功合二为一。这二十年你没白过!”这招星河灿烂原来剑光一散,便是直入中宫,不料冷重天这剑前半招确是星河灿烂,后半招却全然改变,形虽似,实质却大异,显然是融合了满天星剑法与大曲功的精髓所致。

  冷重天哈哈大笑:“就准许你创新招,难道就不许我改旧招么?”白光一闪,剑已攻至。两人各施绝学,霎时翻翻滚滚,又斗在一起。

  此时大雨渐止,淅淅沥沥地飘着丝丝小雨。龙玉女见二人出招愈来愈重,端的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各不容情,心知这一场搏斗是绝然阻止不住了,只盼在紧急关头能助丈夫把,已失去了儿子,她可不愿再失去丈夫。当下凝立一侧观看。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大概已是午后,乌云渐散,阳光从云隙彼端直照下来,大地明亮了许多,雨后新晴,树叶花木娇艳欲滴,青绿溢翠,一切清新无比。天空中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彩虹,横空而跨,奇丽无比。但三峡长江水又涨了不少,涛声如雷,浩浩江水如战鼓般震耳欲聋,自上游滚滚急泻而来,瞬目千里,无止无息向下游迅速逝去。

  谢冷二人都斗出了真火。谢绝突然和身扑上,终于牢牢抱住了冷重天腰部,双臂力运处,冷重天顿觉腰骨欲裂,内脏似乎要被那股强大无匹的巨力从口中挤压出来,长剑脱手,扑地没入对方胸膛,喉头一甜,哇哇哇连吐几口鲜血。谢绝强忍胸口剧痛,放脱双臂,砰砰两掌,双双击在冷重天胸口。冷重天啊的一声,身子仰飞出去,倒在地上,就此不动。谢绝胸口血涌而出,叫道:“我操你奶奶的!”飞扑上去,死死勒住冷重天咽喉。冷重天突然双目张开,拦腰搂住谢绝,奋力直跃起来,向身侧悬崖直滚而去,两人顿时齐齐掉将下去。

  龙玉女长声惨呼,叶丹青呻吟一声,连叫也没叫出来,又晕倒在地。群雄也禁不住惊呼:“哎哟!”待得惊醒过来,冷谢二人早已消失在崖下……

  江涛怒吼,江流浩荡,亘古的狂风在吹!群雄默默祈祷,默默哀悼。威震武林的重天教终于烟消云散了,名传遐迩的一代高手宇宙乾坤客终于覆灭了……

  下游传来消息,找到了冷重天与谢绝的尸体。二人至死不散,依然紧紧搂抱在一起,眼睛都未闭上。又过两个时辰,又传来消息,谢恩的尸体遍寻不着。众人找捞了附近数十里的所有水域、水洞、小岛、明暗礁、浅滩,也不见丝毫踪迹,料想不是被冲入下游,便是沉于水底某个漩涡之中,永不再浮起了。

  龙玉女痴立崖边,自午至晚,从晚到昼,发丝迎风乱飘。丈夫、爱子在一瞬间突然全离已而去,这难道是老天爷开的玩笑?次晨,众人送来了冷谢二人尸体,二人依然紧紧抱在一起。

  众人道:“他们抱得极紧,我们怕损伤了谢大侠的遗体,因此谁也不敢太用力。”

  龙玉女望着二人至死不闭的双目,心道:“绝哥,你们二十年的恩怨,至此应该散了。你们既然不肯放开,我就成全你们,将你们合葬在一起吧。望你们黄泉路上,不再兵刃相见。”心下凄苦,就在好汉崖边,挖一个坑安葬两人,立碑道:“爱夫谢绝、师兄冷重天合葬之墓”。

  群雄陆陆续续地散尽,有的回白帝城,有的复归家乡,有的返回中原。一日一夜间,却有一人始终凝立不去,正是苏红酥。

  龙玉女道:“苏姑娘,你难道不随他们一同走吗?”

  苏红酥道:“走?我往哪里去?”

  龙玉女道:“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可愿跟我同去?咱们都是天涯孤苦伶仃人,正好做一做伴。”

  苏红酥道:“我还有大哥、四哥……”

  龙玉女道:“他们都可跟我一同去。苏姑娘,你难道不肯吗?”

  苏红酥道:“不,我愿意。”

  数日之后,好汉崖、白帝城风消云散,群豪走得一个不剩,只剩下一座孤坟挺立于怒涛汹涌的长江好汉崖上,迎着风雨泣诉……

  而在白帝城一座庙中,却还有一个佳人日夜凝立窗前,痴等着,痴等着,痴等着她意中郎君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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