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恒确是耿钟派去试探的。
等天亮以后,手下人来报发现他的尸体,百里俊貌似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哎呀呀,你看我这记性。这人是赤魔教的探子,以为我是百里什么公子。我本打算把他捉住,可惜此人反抗,我一失手就把他杀了。”
耿钟哑巴吃黄连,也只得故作惊讶,口中还说多谢他替自己除了内奸的话,心里却大是不快。暗想也许确实多疑了?但也不敢完全信任。
闲来无事,百里俊在山寨内游耍,耿钟亲自陪同,貌似对他全无防范。一番畅游,他已把寨内情势看了个七八。
寨子南门附近有一个校场,此时围满了人,正有一些教众在比武演练。当中一个大汉据说已打败了十几个人,不时传来呼号叫好之声。
眼尖的看到耿钟过来,便喊出声来,大家自然让开道路,耿钟带着百里俊走进圈内。
“各位兄弟!”耿忠道,“我身边这位可是沧海镖局新任总镖头沙宇,你们各凭绝技,只管演练,也好让沙总镖头指点一二!”他如此介绍,自是挑动众人跟他比试,也借此称称他斤两。
众人鼓噪起来,场内那大汉马上说道:“既有幸碰到沙总镖头,少不得要请指教一番。”
百里俊拱手道:“岂敢。”定睛一看,好一个大汉,身高七尺,虎背熊腰,小山一般。
耿钟不无得意的笑道:“这位是我旗中壮族第一勇士,叫那名,阴阳拳十分了得。”
百里俊觉得此人的名字十分好笑,走入场心,施礼道:“那大哥还请手下留情。”
众人立时哄笑起来,百里俊有些莫名其妙。
原来壮族某些地方习惯只称名,而在名字前加个“那”或“特”字,算作一种亲切的称呼。而此人单名一个“名”字,是以被叫“那名”。
那名也不在乎,抱拳道“看招”,双拳席卷过来。百里俊见此人身高体大,身手倒十分敏捷,对这阴阳拳更起了兴致,步伐游动,单手挡拨,只守不攻,那名十几拳尽数落空。二十几招过后,百里俊闪腾到他身侧,一拳打在他腰后。那名踉跄几步方才站稳,回身道:“沙总镖头果然厉害,那名认输。”
众人叫好,耿钟看得清楚,也是暗自心惊。
百里俊对少林八种拳法绝技了然于胸,自是一览众山小,再看天下任何拳法又能有什么新奇?见这阴阳拳也没什么特殊,只是那名力量和速度惊人,所以使起来威力增了不少。
这时人众中又有一人跨步上前,高声喊道:“沙总镖头拳法厉害,我蒙绕哈来领教领教兵器如何?”
耿钟引见道:“这位是我旗中苗族第……苗族高手,一口蚩尤刀法甚是了得。”他本来想说“苗族第一高手”,又担心输了丢面子。
其实耿钟不仅是明教各旗主中唯一元老,更深得刘义功信任,而且其所在山头是进入明教总坛的碍口,所以最为兵强马壮。教众中不仅人才济济,壮族、汉族、瑶族、苗族、侗族等各族人也是一应俱全。
百里俊从未听说蚩尤刀法,又来了兴趣,想着好好见识一下,便以掌对刀,如法炮制,直至二十多招才将他打败,又引来众人喝彩之声。
耿钟这才相信邹昶说他武功极高并非虚言,暗想他若不能为己所用,留在身边着实危险。
此时已近午时,他吩咐了一番,带着百里俊来到大堂,不多时酒菜上齐,烈火旗的几位头目也都到了场。
耿钟擎起酒杯说道:“沙兄弟,今日真是开了眼界,兄弟的功夫当真天下无双,来,老哥我敬你一杯。”
众人也都跟着颂扬,纷纷致酒。
百里俊端起酒杯在鼻边一掠,笑道:“哪里话,实在是两位大哥承让才是。”说完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百里俊说困得厉害,便回房睡了,还偷偷把重要物事塞入靴内。等“醒来”已发现身在一个陌生房间,双手被锁着铁链。
房间不大,但很整洁,床也很松软,只是前后窗都用铁条做了栏杆。
其实他早闻出酒中有蒙汗药,也没有被迷倒,回屋以后便躺下装睡。耿钟过来看他,见摇他不醒,便将他禁在东边大院一个独立房间。
这个大院正是软禁各派家眷之地。
听见小屋内铁链铮铮响动,早有看守去禀报耿钟。不多时耿钟开门走进,满脸堆笑道:“委屈老弟了。”
百里俊也笑了笑,问道:“耿大哥这是何意?”
耿钟道:“你让沧海镖局给金正宇送棺材,又做了总镖头,这事儿早传开了。最近听说赤魔教百里俊要来,我担心他会找你麻烦,所以就近保护。好酒好菜好女人自然少不了的,你就放心将养几日如何?”
百里俊道:“烦劳大哥费心。既然衣食无忧,还有女人,我住下便是。”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各自心知肚明。
百里俊问道:“我可不可以到房外溜达?”
耿钟道:“贤弟说哪里话,等我抓到了百里俊你自然就安全了。咱明教少不得你这样的人才。”
百里俊不无深意的笑道:“大哥待小弟真是仁至义尽。”
耿钟也笑道:“有祸哥哥来挡,贤弟安心享福吧!哈哈。”
百里俊走出房间,门口无人把守。
这是一个大四合院,院中尽是老弱妇孺,景象有些没落,几名老者没精打采晒着太阳,还有一些妇人漫不经心收着晾晒的衣服和被褥。小孩子在院中跑来跑去,吵闹玩耍,倒显出些生机来。
他的突然出现倒是吸引了一些目光,但没多久大家便不再关心,显然已司空见惯。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蹦跳着跑过来问道:“大哥哥来陪我们一起玩吧!”
百里俊弯下腰,笑道:“哎呦,大哥哥腰痛,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道:“我叫吴大姐,你呢?”
百里俊道:“我叫沙叔叔。你爹可是吴成明?”
吴大姐立时低了头,噘着嘴有些难过,小声道:“我有快两年没见到爹爹了。”
百里俊听得有些心酸,安慰道:“就是你爹爹让我来看你的,还说早晚他会来接你!”
吴大姐蹦起来道:“真的?大哥哥不许骗人!”
百里俊道:“当然是真的,但你不要告诉别人,给他们一个惊喜好不好?”
吴大姐眼睛灵活的左右瞧瞧,小声道:“好啊!要不咱俩拉钩!”
拉过钩,百里俊心下一阵酸楚。
二更未过,耿钟果然送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百里俊只能笑纳。
这女人虽然标志,但胭脂味甚浓,他心里只觉厌恶,便问道:“你很喜欢睡觉?”
那女人以为他在挑逗,伸展双臂围着他颈项,肉身紧贴,甜腻笑道:“看到小哥这样的,我就困了。”
百里俊双手掐她腰,将她抱起转了一圈,顺便用脚将门点开,她咯咯笑了起来。他松开那女人,回身在门口站了一下,确信院内没人监视便关门锁了。
那女人已经仰倒在床,躺姿撩人,秋波频送。他笑笑将铁链挽住,走过去轻抚那女人脸颊、鬓角,直摸到耳根部,轻轻一摁翳风穴,她闭上眼睛享受般睡着了。
他走到后窗,将两根铁棍拗弯后从卯眼中拔出,又用铁棍夹住手腕环套上的铆钉头。夹了几下,钉头变形脱落,便将环套摘了下来。他将铁链亘在门闩上,悄悄从后窗跃了出去。
以他现在的功力,只要稍一用力即可将铁链挣断,但行踪也将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