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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赶鸭子上架

悖天记 古语今声 3077 2024-07-11 13:39

  李雪主为人端正,对他们哥兄妹管束一向严苛,刘玄是老大,所以要求自然更多些。在她长期的管束和积威下,哥兄妹对她又敬又怕。

  所以在她面前,刘玄一向表现得温文尔雅,活脱脱像个满腹经纶的翩翩佳公子,精明强干的成熟少年郎。但只要一脱开她的视线,他就像脱缰野马,完全变了一个人。

  其实刘玄还是那个刘玄,也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流里流气、豪横霸道,即无赖又滑头,却也不失勇敢和仗义。

  现在他要去做一件他认为是救人性命、侠肝义胆的壮举,而娘亲这套工具又不在,可以凭他智慧、任他发挥。想到这些,他顿觉热血沸腾,不自禁解开汗衫纽扣。

  他年轻、血热、聪明、自信,他认为没有他办不了的事儿。

  他的马虽普通,但那迎亲队伍行速缓慢,不一会儿便能远远看到。他快马拐入小路,兜个圈子绕到迎亲队伍前面,距离开封城北门已不足二里。

  这地方是一条主路和数条小路交叉之处,也是出入开封北门的必经之地,来往行人不少。

  正如李雪主的疑问,劫匪真敢如此明目张胆?刘玄的心中始终挂着疑问,丝毫不敢耽搁,快目搜掠,希望找到一个可以代他报官之人。

  忽然,路口东面茶棚里坐着的四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茶棚里只有四张桌子,棚檐下两张,靠里两张。茶棚里也只有四个客人,三男一女,奇怪的是这四个人各坐一桌。

  四个人中,三个汉子皆劲衣短装,身悬腰刀,显然都是江湖人。他们正襟危坐,不时向外瞧着,貌似在等待什么人。那女子一身紫衣长裙,在这样的环境自然十分抢眼:不仅因为长相清丽、穿的单薄,更因打扮花哨。

  就是你们了——那仨汉子。

  刘玄大步流星走过去,将马拴牢后走到最近一张桌旁,大咧咧坐了下来,也不问同桌汉子是否允许,高声道:“掌柜的发财,来壶热茶。”

  同桌汉子一怔,直勾勾盯着他,眼神极不友好。刘玄见状,笑嘻嘻的说:“这位大哥,赶路甚急,口渴难耐,还望您多担待,多担待。”

  这汉子面盆大脸,塌鼻阔口,一对小眼精光四射,眼、口、鼻揪的很近,好像从数张脸上挪过来一般,又好像被人用手挤过,而挤过之后却无法复位,让人瞧着难受。

  及至此时刘玄方看清他的脸,心先虚了。为了平和心情,他不与那汉子对视,压低了草帽,顺着帽檐看去,忽见那汉子短衣下露出一块黑色牌子,上面赫然竟是一个“捕”字。

  当真车到山前必有路。

  刘玄心下好一阵狂喜,当即弯腰装作打扫鞋面,顺势又偷瞧另两名汉子,果见他们腰间也都露着半截相同的木牌。又瞧里面那汉子,桌上摆着一壶酒和一只用锡纸包来的尚算完整的烧鸡。

  迎亲队伍就像催命信号,他不及细想,拱拱手走过去,弯腰凑近那捕头小声说:“这位捕爷,前面一队迎亲队伍被歹徒劫持了,小的特来报信。”

  这中年汉子长得眉清目楚,气宇轩昂,但身躯高大,一双手臂奇长,搭在桌上几乎能将小桌子围住。

  听刘玄报案,他丝毫不觉惊讶,笑道:“坐下吧!”

  “原来捕爷早……早知道?”刘玄讷然坐下,有些悻悻和奇怪,心中不住的盘算。

  “看到我的腰牌,知道我是官门中人,这不奇怪。”那长臂汉子说,“但你怎么知道有人劫持了迎亲队伍,还能确定有三名劫匪?”

  “捕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应该先想办法缉匪救人才对!”

  “嘿嘿,你说的不清不楚,我怎能冒然行动?况且我做事还用你教?”

  “这……好吧!”刘玄当下便把观察推断简单说了。

  “哈哈……”一声朗笑,长臂汉子道:“不错,观察精细,推算……也算合理。我身边正缺一个像你这样的人,跟着我干,包你吃香喝辣,堆金嗮银!”

  刘玄常年混迹市井,对官府甚是厌憎,哪能“屈就”?陪笑道:“在下手无缚鸡之力,捕爷抬爱,小的只能心领。消息已禀,小的还有要事,告辞了!”

  他已感觉到这件事或许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是以打算快些离开,再从旁观察。但……

  未及起身,已起不来身——长臂汉子右臂一抬,大手已将他手腕箍住。这汉子臂长手大,手指圈得如铁钳一般,让人丝毫动弹不得。但好在只是箍住,并未紧捏,否则手腕非断了不可。

  刘玄气得要命,却丝毫不敢发作,问道:“捕爷这是何意?”

  “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

  “十四岁的孩子有如此观察和推断的本领,叫大爷我怎么信?”长臂汉子面色僵着,言语也满是不屑。

  刘玄已不止是厌憎,一瞬间甚至想过用刻刀在他脸上雕一个王八——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嘿嘿……他当即笑嘻嘻说:“孙权九岁为国出使,甘罗十二柄权宰相,岳云十六统军挂帅,十四岁还算小么?”

  长臂汉子微微一怔,脸蛋上似笑非笑的挤出两条弧线来,圈着的手指也松了些,“跟我掉文?好好好,我不与你逞口舌之能,要我信你也行,不过要证明给我瞧。”

  刘玄挣了挣,却被那汉子捏得更紧了些,不忿道:“如何证明?况且你不信就算了,我又何苦证明?”他心中虽有些怕,但嘴里自是不愿服软的。

  “这茶棚也酒卖,我喝的就是。你说那劫匪头目坐在轿中,不妨装醉去掀开轿帘给我瞧瞧。况且你这也算帮衙门办案,有赏钱拿。”长臂汉子嘴角裂开,与传统的笑容有三分相似,七分却满是不怀好意。

  “这不是让我去送死么?天下哪有让线人当先锋的?”

  “哈哈……见识浅了吧!有啊,那就是我!”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过还是那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刘玄眼珠子一转,嬉笑讨好道:“捕头大叔,我跟他们朝过相,他们知道我来报信儿,一定当场捅了我,我看还是算了吧!”

  那长臂汉子也嬉笑道:“你说能算了么?不冒点险如何证明你的清白?照我说的做,我能保你周全。”

  “赶鸭子上架,你就不怕我坏了你的事儿?”

  “坏我什么事儿?”

  “我若吵起来,那些劫匪一定逃了,你们岂不竹篮打水?”刘玄断定这三名捕快早得消息,正以逸待劳准备捉拿劫匪,琢磨这可能是自己惟一的筹码!

  没想到那长臂汉子哈哈大笑,似乎早看透了他外强中干,道:“你不会,也不敢。你不是鸭子,即便是,也是一只聪明的鸭子。迎亲队伍来了,去吧!”说完将壶里剩酒全都泼到刘玄身上,右手一送,刘玄只觉全身轻飘飘,眼前一花,已站在茶棚之外。

  他吓坏了。

  他曾听说过“内功”这个词儿,但直至今天才终于知道“内功”的可怕和有趣儿,其中夹杂着一丝丝向往。

  “我若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似乎毫无办法,刘玄大步走回那长臂汉子桌前,撕下一只鸡腿拎在手里,走出茶棚又回头高喊:“猪……猪……猪大哥,我……我那双生兄弟怎么还……还没回来?”

  长臂汉子并不生气,笑着大声配合:“你去问问新郎官儿是否见过你兄弟。”

  刘玄手提鸡腿,东摇西晃、一溜歪斜迎向队伍,口中念念有词:“新……新郎官儿……大人阁下,你们在回来的路……路上,见到一辆绿……绿色的箱车……”

  直等队伍走近,他踉跄着向左斜溜几步,终因“酗酒”醉倒在地。

  “劫匪”和“捕快”见了面,自然没时间理会他。这法子妙极,他从心底里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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