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赐走回徽州府时刚好听到报时,知道是未时三刻。
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早,洪天赐就在街上闲逛起来。这段时间天天三个人在一起,洪天赐已经习惯了,现在突然剩下他一个人,还感觉有些不习惯,又没有其他事要做,就准备回客店休息一下。
往客店走的路上,忽然想起他们来的那天街里有一家前天新开张的画店,宣称前三天每天都会拿出一副好画低价拍卖,今天是最后一天。这两天急着寻找父母的线索,还没来得及过去看一下,现在没有别的事了,洪天赐决定过去看一下,顺便了解一下徽州人购买字画的情况,就来到徽州府北面的这家博雅斋画店。
洪天赐来到画店时里面已经有几个人,见柜台后面的墙上挂着好多幅画,跟前两天相比多了一些,不过大家都在看挂在中间的一幅画。洪天赐也凑到柜台前看了一下,见是一张写意山水画,不过还没有标价,一个伙计正跟顾客介绍说这是宋代大画家张旭的画作《西山风光》。在竹林轩跟孙先生学画期间洪天赐见过很多名人的真迹,其中就有一张张旭的山水画,洪天赐还模仿画过,绘画能力提高的同时也有了一定的鉴赏能力,现在看这张画,笔法精炼豪放,显示出画家深厚的文学修养和挥洒的性格,把小山水画出了大气象,正是张旭绘画的风格。看到画洪天赐想起自己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动笔了,一时忘了是在店铺里,竟认真地在心里一笔一划地临摹起来。
洪天赐看画看的正入迷,忽然感觉有人拍了自己肩头一下,把洪天赐从思考中给惊醒了,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身穿白衣风度翩翩的公子,手里拿着一柄大折扇,不是别人,正是秦关山,身后还跟着老王和小山。
洪天赐十分惊喜。“关山兄,你怎么来了,哪天到的?”
“我是中午到的。刚才在街上找了一圈,没看到你和两位妹妹,听人说这里有张旭的名画要拍卖,我就过来看一下,没想到在这里看到天赐贤弟了。”
画店里人很多,为了不妨碍别人,两人走出来说话。
秦关山看洪天赐只有一个人有些奇怪,急忙问:“天赐贤弟,怎么不见雪怡妹妹和莲芯妹妹,她们去哪儿了?”
“雪怡去城外拜访她外公的一个老朋友,莲芯陪着去了,明天上午回来。”
“你怎么没去?”
“我送她们到村口就回来了。”
“天赐贤弟,你也对这幅画感兴趣吗?”
“跟关山兄说实话,我过去跟别人学过几天画画,对名人字画多少有些兴趣,正好有空闲就过来看看。”
“难怪你看得那样认真。怎么样,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在我看来意境和笔法都不错,很像张旭的风格,但是不是真迹就不知道了。”
秦关山看着画店周围的人说:“看来冲这幅画来的人还真多了。”
洪天赐心有所想地说:“是啊,看来要卖画还真的要到这里来,徽州人不但有钱,懂画的人也多。”
秦关山笑了一下说:“钱多倒是事实,懂画就不一定了。我看这些人比我强不了多少,主要是家里有钱,收藏几幅名人字画装装门面,这画是好是坏、是真是假,恐怕真正知道的不会太多。”
这时门前的人越聚越多,洪天赐和秦关山看他俩站在街中有些碍事,就后退几步站到画店对面不碍事的地方,老王和小山跟洪天赐打了声招呼,然后就站在他们旁边。
“关山兄,你陪我在这里看画,不影响你游玩吧?”洪天赐想等着看热闹,怕耽搁秦关山游玩。
“游玩除了看风景,看热闹也是其中之一。倒是我想问一问,你们找人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现在还没找到人,雪怡去拜访别人就是为了这件事。”
“既然两个妹妹都不在,今天就由我来陪天赐贤弟吧。等一会儿看完了卖画,咱们找地方好好喝一杯。”
洪天赐也乐得和秦关山好好聊一下,马上答应了。“好哇,我正想跟关山兄好好聊一聊。”
“那咱们就靠边看热闹。”
秦关山和洪天赐站在一边看起来热闹来。
看画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都相识,互相打招呼说话。
画店的老板姓李,热情地招呼大家,过了一会儿画店见里外有三十多人了,李老板终于给画标出了价格,白银二百两。
听里面人说标出价格了,洪天赐和秦关山也凑到门口去看,结果发现标价是白银二百两,洪天赐惊得伸了一下舌头,小声说:“一幅画竟然卖二百两,真是太吓人了。”
可是看秦关山却非常镇静,小声说:“天赐贤弟不用大惊小怪,二百两算什么,如果真是张旭的真迹,出价千两也大有人在。”
“什么?千两银子?”
“看来天赐贤弟真是不知道。买这幅画人的目的就,除了收藏就是送人。对于送人来说,画的好坏是一部分,值多少银子才是最重要的,否则怎么送得出手?”
“什么人送礼这样大方?又要送给什么人?”
“送礼的大部分是官员和商人,官员送礼是为了当更大的官,商人送礼是为了赚更多的银子,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洪天赐可算是长见识了。
价格有了,可是下面的人纷纷交头接耳,就是没人说要买。
洪天赐有些疑惑,心想这些人难道都和自己一样,是来看热闹的吗?他悄悄地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秦关山,秦关山一听笑了,小声跟洪天赐说:“我猜这些人可能都拿不准真假,等别人出价后再说。”
这时有两个人过来,一个是商人打扮、说话是外地口音,另一个人是徽州府非常有名的牙人程先生,精通字画。画店前的这些人几乎都认识程先生,见程先生过来了,纷纷跟他打招呼,并给他让出地方。
程先生告诉李老板,他是帮身边这位做生意的张先生来看画。
就在程先生仔细鉴别字画时,外边街道上又走过来两个读书人模样的中年人,跟外面看热闹的人询问众人围观的缘由,听说里面有名人字画出售,就挤进去看,结果被店里的一个人认出来了。
“白先生,真是幸会,怎么在这里碰到你了?”
大家正在等待程先生的鉴定结果,店里很静,结果这个人一说话,大家都听到了。
这位白先生并没有认出这人。“是呀,幸会。你是?......”
“白先生你不记得我了?我姓王,去年在南京的聚宝斋你帮我看过画。那次真是谢谢你了。”
“啊,是王老板。哎呀,看我这记性。我到附近看朋友,听说这里有名人字画就进来看看。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王老板说:“不瞒白先生,我想买一幅好画送人,可是弄不清真假。白先生你是收藏大家,又是鉴赏字画的行家,请你帮我看一下?”
白先生急忙说:“王老板,我就是路过这里随便看一下,徽州这里懂画的人多的是,我就不在这里露丑了。”
“白先生别客气,你就帮着看一下吧。”看来这个王先生很想买到这幅画。
“好吧,我先仔细看一下。”
大家一听白先生也是字画鉴赏的行家,纷纷给让出位置,白先生也来到前面。巧的是,白先生和程先生认识。
“哟,程先生,你也在。”
“白先生,你也过来了。”
白先生对王老板说:“程先生才是真正的字画大家,有什么问题你们问程先生就行了。”
程先生很得意,嘴上还说:“白先生客气了。不过,我是帮旁边这位张先生来看画的。”
白先生和程先生寒暄了几句,然后一起仔细地观看起来,还不时地交头接耳低声说几句。
看白先生一直没说话,王老板有些着急,问道:“白先生,你觉得这幅画到底怎么样?”
白先生还是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白先生抬起头问画店李老板:“李老板,这幅画能不能卖便宜些?”
虽然白先生没有回答王老板的问话,但他这句话等于承认了这幅画是真迹。
画店李老板说:“刚才这位王老板说你是鉴赏大家,我相信你一定不会看错。就这笔法,这意境,这张《西山风光》绝对是张旭的真迹,开价二百两已经是很低的价格了。”
“程先生,你认为怎么样?”白先生问程先生。
程先生点了点头说:“不错。如果没有看走眼,我也认为这幅画是张旭的真迹。”
果然是真迹,周围的人发出轻轻的赞叹声。
“老板,这幅画我买了。”王老板抢着说道。
“哎,我委托程先生来买的,你跟着抢什么?老板,这幅画我要了,我出两百二十两。”找程先生帮着看画的外地商人张老板说道。
这两个人争了起来。
就在这时,白先生突然指着另一幅画问道:“咦,老板,这幅画要多少钱?”
白先生问的这幅画挂在边上,画上画的是竹林下两个老叟在下棋。
大家的视线都转到这幅画上。因为距离太远,洪天赐看不清画上画的是什么。
画店李老板指着画说:“是这张画吗?二十两。”
“二十两,能不能便宜一些,十两怎么样?”
“先生,我们是新店开张,定价已经很低了。”
“好吧,这幅画我要了。”
李老板让伙计把画从墙上取下来,这时外地商人张老板把李老板叫住了。“等一下,老板,这幅画我也要了,我出三十两。”
“哎,这位先生,这幅画我已经买下了。刚才你怎么不出价?”白先生很不乐意。
“对不起了白先生。现在出价也不晚,对吧,李老板。”
“没错。”
白先生有些生气。“这位先生,你知道这幅画是谁画吗?”
“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跟我争夺。”
“你是行家,你看好的东西绝不会错。”
“老板,我最后出一个价格,一百两。这回没人要了吧?”白先生说道。
“我要,我出一百五十两。”张老板毫不示弱。
白先生的同伴拉了白先生一下。“算了吧,白兄,现在有钱人太多,咱们争不过他们。”
“走吧。”白先生说道,又对程先生说,“程先生,有没有兴趣找地方聊一聊,我做东。”
“好哇。我正想跟白先生探讨探讨。”程先生马上同意了,跟外地商人张老板说,“张先生,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完了,剩下的你就自己办吧。”
白先生临走前对画店李老板说:“李老板,好心跟你说一声,这幅画是沈咏的《竹韵》,卖两百两都少了。”
画店的李老板急忙在白先生身后出言道谢,白先生连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来是白先生自己买不成,也不想让这个外地来的张老板白白占了便宜,把字画的底细说出来了,现场立刻一片议论声。
沈咏是宋代的著名画家,他的画清新飘逸,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意境,非常受收藏家的喜爱,当然画的价格也是非常高,只是他的画本来存世的就不多,又都藏在收藏家的手里,市面上极少看到他的作品,收藏字画的人都知道沈咏有以岁寒三友为题材的《竹韵》、《梅风》和《菊意》三幅画,但是很少有人见过真画,现在听白先生这样一说,马上引起一阵骚动。
白先生一边往外走一边叹道:“唉,本来以为可以捡一个便宜,看来是没这个命了。走,喝酒去。”跟同伴和程先生一起走了。
等白先生他们走了,画店里立刻热闹起来。那个外地来的张老板本想买张旭的《西山风光》,此时跟王老板争夺起沈咏的《竹韵》来。其他人也开始加入进来,出价越来越高,最后《竹韵》这幅画被一个神秘的人出价五百多两买下了,那个张老板和王老板因为没有带够银子都没有争到。
沈咏的画都是千金难觅,如今五百两就买到了,无论是买到的人还是看热闹的人都认为是赚了大便宜,纷纷感叹。
洪天赐也在心里感叹徽州人的豪爽,为了一幅画不惜一出手就是几百两,真是太有钱了,他突然想到闵大宽一家,也想到了汉口镇那些真正靠讨饭为生的乞丐,忽然没了看热闹的兴趣。
“关山兄,咱们走吧。知道徽州人有钱就够了。”
“好,反正我也没多大兴趣,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秦关山让小山到徽州城里最地道的徽菜馆聚雅楼去订桌,不一会儿小山回来了,今天运气不错,竟然订到一个四人小桌。
虽然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但是两人早早来到酒楼,看着聚雅楼豪华气派的外观,洪天赐有些犹豫。“关山兄,这里一定很贵,咱们换个地方吧。”
“哎,这是什么话,既然来到徽州府,当然要在最好的地方吃徽州菜了。银子的事你不用管,你只管吃就行了。”
从饶州府到JDZ这一路洪天赐就知道秦关山为人豪爽,也就不再客气了,跟着他进了酒楼。
这里的包间两天前就被订满了,只有二楼上还有几个散桌,小山给订下的是二楼角落的一张四人小桌,虽然没有订上包间,但是这个位置正好临街,栏杆外面就是街道,可以边喝酒边看街上的景色,秦关山还是很满意。
秦关山要了八个菜和一坛酒。如果不是洪天赐坚持,菜还要多两个。这八个菜是问政山笋,徽州小卤、红烧果子狸、清炖马蹄鳖、蒸香菇盒、鱼咬羊,素炒时蔬和石耳炖鸡,都是徽菜中的代表菜,酒是本地名酒九坛香。
洪天赐还是平生头一回到这样一个高档的酒楼吃饭,感觉非常拘谨,连手该放在哪儿也不知道,看着眼前好几种杯杯碟碟,也弄不懂是干什么用的,赶快趁伙计不在的时候跟秦关山请教了一下。
虽然这个时候客人不多,但是徽菜制作的时间要长一些,所以伙计先端上来四碟小菜和四碟干果,还有一壶黄山毛峰,让四个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等候。秦关山也借机跟洪天赐介绍一些餐桌上的讲究,让洪天赐长了很多见识。看着秦关山神态自若的样子和伙计恭恭敬敬的神态,他的心情也慢慢放松下来。
过了一会儿,菜终于陆续上来了。这些菜不但香气四溢,而且看上去也非常漂亮,连盛菜的盘子也都非常精美,让洪天赐不忍下筷子。洪天赐在心里暗暗佩服酒店师傅的高超手艺,也佩服秦关山点菜的本事。
酒坛被打开了,一股酒香直往鼻子里面钻,洪天赐虽然不善饮酒,可是也想喝上一杯。
秦关山给洪天赐倒酒,洪天赐只是象征性地推辞了一下,就让秦关山给倒满了。
老王和小山不喝酒,每人跟伙计要了一碗米饭,很快就吃饱下楼等着了,留下秦关山和洪天赐两人慢慢聊天。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喝酒,开始是秦关山说的多,洪天赐说的少,可是等酒喝的酣了,洪天赐的话也慢慢多了,两个人的话题是海阔天空,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洪天赐虽然也读过几天书,跟三位先生还学习过四年,可是跟秦关山相比,知识面就差多了,对秦关山也更加佩服。
慢慢地酒楼客满了,外面街道两边的店铺也已点上了灯,看着外面的景色,两个人的酒性也越来越高,聊天也越来越投机,很快一坛酒喝光了,可是两个人都觉得意犹未尽,就又要了一坛。
这时秦关山看见外面走过几个打扮艳丽的女子,忽然放低声音问:“天赐贤弟,你碰过女人没有?”
放在平时洪天赐根本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可是现在洪天赐有些喝多了,心里一下想起和招弟拉手的情形,就悄悄跟秦关山说:“关山兄,拉手算不算?”
秦关山哈哈大笑起来。“兄弟,你可真是老实人,明明就有两个漂亮姑娘陪在身边,竟然只是拉拉手,哈哈哈哈!”
听秦关山这样说,洪天赐有些醒了,急忙解释说:“关山兄不要乱想,我说的不是雪怡和莲芯。”
洪天赐的脸涨得红红的,不过秦关山看不出来,因为他早就喝的满脸通红了。
秦关山问:“天赐贤弟,我想换个地方喝酒,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洪天赐的酒兴正高,想也没想就说:“我听关山兄的。”
秦关山马上喊:“伙计,结账。”
看见桌上的菜只吃了一半,洪天赐感到有些可惜。
两个人走出酒楼时,街上正热闹。秦关山很有酒量,虽然比洪天赐喝的多,可是洪天赐已经有些头晕了,他却像没什么事,扶着洪天赐往前走,老王和小山跟在他们后面。
很快两人来到一个门前热热闹闹的地方,等看到门前姑娘过来招呼客人,洪天赐才知道来的地方是座青楼。
洪天赐有些迟疑了,不肯再往前走。
秦关山笑着说:“别害怕,咱们就是进去找姑娘陪着聊聊天,你要是不愿待了咱们出来就是了。”
洪天赐还是犹豫。
“天赐贤弟,一个男人连青楼都没去过,说出来会让人笑话,何不趁着两位妹妹不在,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洪天赐一想也是,就借着酒劲答应了。“好吧。”
秦关山把老王和小山打发回去了,然后熟练的跟门前的姑娘有说有笑的打招呼。一个姑娘过来搀着洪天赐往里走,洪天赐满头大汗地跟着进去,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
一个中年妇人进来了,洪天赐知道这是老板娘。
“哎呦,两位公子来了,请问两位是?”
“我姓秦,我的兄弟姓洪。”
“是秦公子和洪公子啊,不知你们两位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秦关山拿出二两银子递给老板娘。“找两个年轻漂亮的。”
“好了。”老鸨出去了。
很快老鸨带进来六七个年轻姑娘,秦关山不满意又换了一拨,最后选了两个年纪轻轻的。洪天赐可是连头都没敢抬。
两个姑娘分别坐在秦关山和洪天赐身边。坐在秦关山旁边的叫小玉,坐在洪天赐旁边的叫阿冰,洪天赐眼睛看着地下,根本就不敢看小玉和阿冰。
阿冰见洪天赐满头大汗,拿出手帕给他擦汗。“哎呦,洪公子,你干嘛这么紧张嘛,先喝杯茶吧。”她倒好一杯茶水要喂洪天赐喝,洪天赐急忙接过来自己喝了,还是没敢看她一眼。
“洪公子,你干嘛一直低着头,难道是怕我这个小女子吗?”
秦关山笑道,“我这个兄弟还是头一回进青楼,不知道来这里的人就是找姑娘们陪着喝喝酒,热闹一下,对吧。”
“当然了,”阿冰把头靠在洪天赐的肩头说:“洪公子,你不用多想,我们可是卖笑不卖身的。”
她的话引来秦关山和小玉的一阵大笑。
实际上洪天赐这样的表现不单是因为怕被范雪怡和田莲芯知道,更主要的是他想起了红袖,所以才不知所措。这时洪天赐大着胆子抬起头看了阿冰一眼,见她长得很端正,脸上涂了薄薄的胭脂,穿着和打扮都很素雅,并不像轻薄的女子,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小玉看着洪天赐的样子问:“秦公子,洪公子真是头一回来我们这种地方吗?”
“可不,我这个兄弟堪称是当朝的柳下惠,带着两个漂亮姑娘外出好多天,却连她们的手都没有拉一下,你们说怎么样?”
“不是,我把她俩都当成妹妹。”洪天赐急忙辩解。
阿冰故意感叹一声:“唉,洪公子,是哪两个姑娘这样有福气,我怎么就没有你这样一个兄长。”
“是呀,阿冰,看来你这辈子是没希望了。”小玉也一本正经地说道。
两个姑娘的的话把洪天赐也逗乐了,屋里的气氛缓和了起来。
这时酒菜送过来了。
两个姑娘分别给秦关山和洪天赐把酒杯倒满了。
秦关山提议。“来,为我的兄弟干一杯。”
小玉和阿冰积极响应,洪天赐也只好端起酒杯把酒喝了。
大家又拿洪天赐的纯情说笑了一番。秦关山又提议喝酒,小玉提出不同意见。
“秦公子,这样喝酒太没趣了。”
“你说怎么喝?”
“咱们也行个酒令吧。”
听见隔壁房间隐约传出的酒令声,秦关山问洪天赐:“天赐贤弟,你说咱们行个什么酒令?”
洪天赐回答说:“我没行过酒令。”
秦关山说:“这那能行,万一以后跟朋友喝酒不懂酒令怎么办,今天就让两位姑娘帮你学习一下。”
小玉说:“今天咱们就以男女之情为题,每人出一个谜语,谜面必须用七言,谜底必须是一样东西,我们出的谜语你们猜出来我们喝,猜不出来你们喝,轮到你们也一样,两位公子你们说好不好?”
“好。”秦关山马上赞成,看来他很在行。“我的兄弟从山里来,对植物和药材最熟,谜底就用植物和药材吧。”
“好,咱们谁先来?”
“你先来吧。”
“那我先说一个。我的谜面是......‘情郎半夜找过来’,你们猜谜底是什么?”阿玉先出了一个。
秦关山没有猜出来,洪天赐还不太明白规则,也没猜出来,阿玉让两人喝酒,秦关山不同意,问阿玉谜底是什么,阿玉说:谜底是‘熟地’,怎么样?”
秦关山点头说道,“半夜找过来没办法问别人,应该是地方熟了,不错。好,这杯酒我喝,我的兄弟还不熟,这杯酒我替他喝。”一个人把两杯杯酒都喝了。
轮到秦关山了。“听我的,我的谜面是......‘新郎新娘入洞房’,你们猜吧?”
阿冰和阿玉一起猜起来,很快阿冰说:“我猜出来了,谜底是‘合欢’,对不对?”
“不对。”秦关山想耍赖。
阿冰笑着说道:“怎么不对,新郎新娘入洞房当然要行好事了。秦公子你好坏呀,一说话就进了洞房了。快喝酒。”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笑声中秦关山喝了一杯,洪天赐也只好跟着喝了。
“轮到我了,听着,我的谜面是......‘小妹倚门盼郎回’,两位公子猜吧?”阿冰说了一个谜语。
热闹的气氛中,洪天赐慢慢适应了,回答说:“我猜谜底应该是‘当归’,不知道对不对?”
“洪公子真是聪明,小妹盼郎归,说明情郎应当回来了,就是‘当归’。”
两个姑娘各自喝了一杯。
三个人都说完了,该轮到洪天赐了,可是洪天赐还在苦苦思索。
从小玉说出第一个谜语开始,洪天赐就紧张的在下面想自己的谜语,可是眼看就要轮到自己了,谜语却还是没有想好。洪天赐读过两年学堂,也读过《孟子》和《道德经》,而且在竹林轩跟三位先生学习的过程中对古文和诗词歌赋也有了一定的接触,跟薛先生学医术时也学了很多药材知识,但他还是头一回见识这样的酒令玩法,跟以前在大通镇和莲花坪看过的下层人的酒令完全不同,像今天这样有点文人品味的酒令还是头一回看到,还没有完全搞明白里面的门道,所以其他三人的谜语都说完了,他的谜语还是没有想好。看他们的谜语不但谜面和谜底跟题目非常贴切,而且谜底也确实都是药材,不禁心里对他们非常敬佩,对青楼姑娘的看法也有了新的认识。但是敬佩归敬佩,由于他在大山里待久了,接触女孩的机会也不多,对男女之事了解的自然就更少了,所以今天的酒令确实给他出了难题。
“洪公子,你想好了吗?如果再想不出来可要罚酒一杯了。”阿冰在旁边说道。
“是呀,洪公子,快喝一杯吧。”小玉也催促着。
洪天赐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心想要是田莲芯在她一定能想出来,想到田莲芯天赐突然有了主意,一个谜语出现在脑子里。
“我想出一个谜语,谜面是‘姑娘小伙一条心’,你们猜吧?”
阿玉和阿冰都没猜出来,问洪天赐谜底是什么?洪天赐说谜底是‘莲心’,小玉和阿冰都说谜语有些勉强,但是秦关山说算通过,阿玉和阿冰只好把酒喝了。
新的一轮又开始了。
看不出小玉和阿冰两个青楼姑娘说谜语的功夫丝毫不逊秦关山,稍一思索谜语就脱口而出了。这个说“开门看见小情郎”,谜底是“一见喜”;那个说“等来情郎无字书”,谜底是“白芷”;这个说“傻汉娶个大肚婆”,谜底是‘附子’;那个又说“闺房藏个小和尚”,谜底是‘密陀僧’......
不知道两个姑娘哪来的这些知识,让洪天赐佩服的五体投地。谜底是‘白芷’那个洪天赐猜出来,其他的就只能喝酒了,而且谜语也想不出来,也只能喝酒,最后只好趴在桌子上假装睡着了。剩下秦关山也很快跟不上了,被两个姑娘接连罚酒。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洪天赐感觉有人在脱他的衣服,一下把他惊醒了,原来不知不觉竟睡着了,此刻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阿冰正给他脱衣服,洪天赐心里一惊,酒也醒了一半,一骨碌坐起来。
“阿冰姑娘,你要干啥?”
阿冰看洪天赐一脸紧张的样子乐了。“洪公子。你喝多了,我帮你脱下衣服让你好好睡一觉。”
“关山兄在哪儿?”
“小玉伺候秦公子已经睡下了。”
听说秦关山已经睡下了,洪天赐把心放下了,可是头晕的感觉又上来了,一头又倒了下去。可是他马上又坐起来,因为他从阿冰的身上看出了红袖姐的样子,心里马上产生出一种负罪感,同时又想到了范雪怡和田莲芯,心想今天的事万一被她俩知道就解释不清了,所以他挣扎着站起来。
“阿冰姑娘,等秦公子醒来你告诉他,我先回去了。”说完往外就走。
“洪公子,你喝醉了......”
洪天赐好像什么也没听见,走出房间看准楼梯就往一楼走,还差点撞到两个迎面走上来的人。
出门时有人看他走路不稳要扶他一下,可是洪天赐误会了,以为有人要拦自己,他推开那人的手就往外跑,一直到他弄清楚身后并没人追他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