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亮一听双姝愿嫁他为妻,喜不自胜,忙道:“多谢义父!”
贾升又道:“亮儿,你快把老三身上的玉佩和老四身上的藏宝图拿出来!”
贾亮忙道声是,便从贾发和贾财尸身上搜出玉佩和藏宝图,交到贾升手中。贾升道:“你把这张藏宝图给毁了吧!”
贾亮大惊,问道:“为何?”
贾升道:“我的藏宝图已经被毁。相爷的宝藏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我用老三的藏宝图骗走了蒙古国师,老四身上的藏宝图留在这世上也无他用。倒不如毁了它,以免惹来麻烦!”
贾亮听从贾升的吩咐,便将藏宝图放在烛火上,将其烧毁。贾升又将玉佩交给贾亮道:“这块玉佩是相爷唯一留给你的东西,你要好好妥善保管。还有你马上带上你两个娘子连夜离开此处,不要久留。我想那蒙古国师过不多久便会寻上门来找余下几张藏宝图和这块玉佩。”
贾亮频频点头道:“义父,那我马上去收拾细软。待会儿我们一起走!”
贾升攥紧贾亮手掌,笑道:“这回我不和你们走了。当年我与老二、老三、老四结拜之时说过,不求同日生,但愿同日死。如今,兄弟四人,只剩下我一人留在这世上,甚是无趣。我也该和他们在阴曹地府里重叙兄弟情义。”
贾亮声泪俱下道:“义父,你为我们贾家抚养遗脉,隐匿于此十数年,含辛茹苦,又杀掉害我全家仇人。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望义父不要轻言生死,让亮儿为你养老送终,偿还你的恩情!”
贾升道:“亮儿,相爷对我恩重如山,我将你抚养成人,杀死老三,是为报答他当年恩情而已。如今我的恩情已经报完,我也该走了。只是今后,不能再保护你。你以后要多加小心,不可犯险!”
语气凄切,闻者落泪,再一瞧贾升,已暗运内功,自断经脉,气绝身亡。厅中众人或嚎啕大哭、或饮泣吞声,无人不伤感,无人不哀叹。贾似道的四大家臣有人为荣华富贵,卖主求荣、残害兄弟,有人为恩义,慷然赴死,舍生取义。世上最诱惑人的是权、利,最值得赞赏的是情、义。但愿人心多一分情、义、少一分权、利,这世上便少了两分杀戮。
是夜,贾亮安排庄客收殓贾升、贾财遗体。他瞥见贾发的尸身,顿时来气,狠踹两脚。贾瑜立时将他拦住,道:“人已经死了,你踹他也没用!咱们也把他葬了,毕竟他也是爹爹和义父的结义兄弟。”
贾亮听从贾瑜建议,命人拿张草席裹住贾发尸身,和贾升、贾财一同抬往后山安葬。贾升、贾财合葬一起,贾发埋在二人墓旁。贾亮担心走后,朝廷派人来此掘了贾升坟墓,故而在三人坟前各立一块无字木碑。只是贾发木碑较二人木碑矮了一大截,寓示贾发长跪两位结义兄弟身前谢罪。
草草下葬后,风停雨歇,贾亮收拾细软,遣散家财分给众庄客,命他们另谋出路,而后一把大火烧掉山庄,辞别文若二人,和贾氏双姝另寻他处定居。
次日清晨,火德上人、广寒星君领着麻城县衙一干衙役赶到贾亮山庄,拟要抢夺藏宝图,但见一片火墟,便知中了贾升之计,悔不该当初未强夺藏宝图和玉佩,如今落得人财两空,便思若日后面呈忽必烈此事,便将过错都推给贾发,以免己过。
再言文若二人辞别贾氏夫妇后,便赶了一夜路,至一小镇上寻家客栈稍歇。又过两日,便至广济县盘塘渡口,由此上船,顺江而下,不几日抵达集庆,便弃船登岸。又过一日,行至杭州。
时下是十月天,已入寒冬,二人相识快满一年,不禁怀念起去年在杭州相见的情形。陈若师提议二人先去宝善堂,重温去年光景。二人行至宝善堂门口,惊见里里外外人来人往。上次回到杭州,宝善堂被官府查封,想不到现在又重新开业。二人转踅入了药店对门的茶坊,一是为了歇脚喝茶,二是为了打听宝善堂重新开张的缘故。
二人点了两碗姜汤,驱除寒气。茶博士立时朝着后厨大喊道:“两碗姜汤!”
乘着上茶之际,张文通问道:“茶博士,我想打听一件事?”
“客官,您说!”
“我前些日子来这杭州,见你家对面的药店被官府查封,为何今日又开张做生意呢?”
“客官有所不知。这宝善堂原本牵涉到前杭州镇抚汪如海遇刺一案,被官府查封半年多,后听闻汪镇抚在扬州被人杀害。这店面的主人朱洛员外便上下打点些银子。官府得了好处,便以当事人亡故之由,将案子撤了。朱员外拿回铺子,便重操旧业,仍在此以卖药行医为业。想来这铺子开张快有两月了。”
过不须臾,两碗姜汤被端上来,张文通付了茶水钱和一些赏钱给茶博士,答谢他直言相告。茶博士道声谢,便又去招呼其他桌上客人。文若二人将那一碗姜汤吃尽,便径去宝善堂一瞧。
张文通在此住了两年,颇有感情,甫入堂内,瞧见房内家具,虽然换了一茬,但布局却未改变,不禁回想起当日在此行医卖药。陈若师站在卖药柜台边上,低声道:“文哥,你还记得当日,我便站在这里买的砒霜。那时候你易容成一个老郎中模样,色眯眯的瞄着我!”边说边学着那日张文通的眼神。
张文通被她逗乐,笑道:“我哪是这样?我应是这样瞧着你!”话罢,目露深情,瞧向陈若师。
陈若师见他眼波流转,蓦地一阵娇羞,刮他高鼻一下,嬉道:“就是这样色眯眯的!”
这店中站柜学徒见他二人自进门来不买药,不问医,只在说闹,甚是奇怪,便问道:“敢问二位是来瞧病的,还是买药的?”
二人被学徒一问,颇觉尴尬,饶的是张文通机警,立马接道:“我们不瞧病,也不买药。是来寻亲!我有一个世交伯父,听闻在此间行医,便来投奔!”
“哦!敢问你伯父大名?”
“我伯父姓张。名,我倒是忘了。”
“你说的应该是这药堂前任坐堂大夫张老先生吧!他离开此处快有一年了,也不知下落。我看你还是去其他地方打听吧!”
“哦,多谢!”张文通抱拳谢道。
文若二人又瞧了几眼堂内物件,张文通忽觉此番离去不知何年才能再到此间,忽而心生一股依别之情,长叹了一口气。陈若师见他满脸忧容,问道:“为何叹气,是不是不舍此处?”
张文通双眸凝视陈若师,转忧为喜道:“有些不舍。但看到你,我就没什么不可以舍弃的!”
“这是为何?”陈若师好奇的问道。
“因为有你,便有了一切,其他的可有可无!”张文通道。
陈若师嫣然一笑道:“油嘴滑舌!”
二人走出宝善堂,陈若师忽又提议道:“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张文通问道:“什么地方?”
“温柔乡!”
张文通惊诧道:“去妓院?”
陈若师点头道:“不错,去妓院。因为那里是你救我的地方。咱们既然想重温去年情景,那里必须得去。最好就去当日你救我的那间房子。”
“可是你是女人,如何能进去?”
陈若师假嗔道:“少林寺不让女人进去,你不也让我进去嘛!你怎么越来越笨呢!”说着刮了张文通鼻子一下。
张文通会意,嬉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再替你易容一回。”说罢,二人先找一家客栈安顿下来,再去买一些男人的衣鞋头巾和易容物件。张文通再施妙手,将陈若师化装成一位俊俏公子。
时过戌时,二人径向温柔乡,刚至门口,便被老鸨请入:“二位公子,今晚要点哪几位姑娘啊!”
陈若师操着汉子的声音道:“天字一号房是哪位姑娘的闺房啊?”
老鸨笑道:“是迎春姑娘的房间。只不过迎春姑娘今日身体不适,不便迎客!”
这话乃是老鸨为了套财,假托姑娘生病,套取一些医药费。文若二人素不来这风流场所,并不知这话含义,真以为迎春身体不适。张文通道:“既然迎春姑娘不适,那就改日再来。”
陈若师略有失望道:“也好,咱们以后再来!”说罢,二人转身离去。
老鸨见二人要走,心中着慌,便知二人头一次来这儿,不懂其意,立时上前拦住,笑道:“二位公子不要走嘛!我还有一句没说。虽说迎春姑娘身体不适,只要二位公子愿意贴些医诊费,我们迎春姑娘还是乐意出来接待二位公子!”
张文通一听,以为只需治好迎春的病症,她便能出来接客,也就能去天字一号房,喜道:“原来只要能医好迎春姑娘,她便能出来接客。恰好我是个郎中,医术尚可。妈妈就带我前去替迎春姑娘诊治。”
老鸨一听,脸色铁青,暗道:这两个小崽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亏老娘废了半天的舌头,还不懂这些人事。但这老鸨精通人情事故,仍是笑脸相迎,道:“二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别看我们这儿门庭若市,不瞒二位公子,我们这里其实也是小本经营。二位公子好不容易来一回,总得给我们些瓜果茶酒钱吧!”
文若二人此时方才明白,老鸨纠缠半天,是为了些赏钱。张文通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递给老鸨。老鸨一瞅是二两,脸色变得更难看,哎呀一声,道:“二位公子不知从我们这里出去的客人,见那门口的要饭可怜,出手便扔给他们二两银子。”
张文通一听,知道老鸨嫌钱少,便又加了三两。老鸨无奈的摇头,叹道:“五两只不过是打发小厮的!”
张文通见老鸨不乐意,又加了五两。老鸨瞟了一眼十两银子,道:“公子,我们这里的瓜果是从岭南琼州来的,这茶水可是用的上等龙井、铁观音。就这十两银子,你只能吃点桃核,喝点茶渣了!”
张文通本又想再加五两银子,却被陈若师拦住。陈若师从张文通手中拿过十两银子,重重的放到老鸨的手中。老鸨一惊,听得陈若师道:“本公子虽说没吃过岭南琼州来的瓜果,没喝过上等龙井、铁观音。给你十两银子已是足够。快点带我们去天字一号房。你若再多说一句废话,小心我捏碎你的手骨。”话音刚落,右手用力捏住老鸨的左腕。
老鸨吃疼,忙道:“公子轻点!我立刻带你去见迎春姑娘。”说罢,唤来一个龟公,领着文若二人去天字一号房。送走二人,老鸨揉揉手腕,自道:“这两个小崽子,铁公鸡一毛不拔。你以为老娘是好惹的吗?也不在这杭州城打听打听,谁人不知我蜇人蜂许三娘。竟敢得罪我,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